兰清若手指在袖口里微微抖动,当日她脱下衣裙,只余里衣和纱裤就湿漉漉地钻进梅效白的被窝,衣裳被江怀谨抱走,不知他是如何处理的。
“听妇人说衣裳和石头搅在一起。”丁力声音依然不轻不重。
兰家有自己的针线房,她的衣裳都出自兰府,一查便知。
她嗫嚅两声。
“你用不着再想什么话来敷衍我,可是人过留痕燕过留声,不可能被抹得了无痕迹,我没别的本事,唯有一条,把人抹去的痕迹挖出来。”他顿住,似乎在等待,半晌,“你在雅安的行踪并不难追查,即便梅老爷做过周全的布置安排,我百分之百地相信我能找出其中的漏洞。我也和兰姑娘交交心,你恐怕也知道我其实有意避开万氏医馆的纵火案,因为我知道此案涉及多方势力,不是我一个捕头能够左右的,或者说也没什么对与错之分,真相对于普通人并不重要。可是,”他无奈地嘿嘿两声,“我母亲因此倍受搓磨,我与他们商议好了,我只负责把那人的背景悄悄调查清楚。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全当没听见也没看见,甚至我还可以替你遮掩一二、、、、、、“
唔,躺在地上的兰草支唔一声,身体蠕动了两下,“小姐,梅老爷还留了话,我没说完,他说万事有他,姑娘不必担心。”
兰清若丁力俱是一愣。
丁力倒吃地笑出了声。
梅效白快马奔进府衙,梅马氏正坐在正堂边的耳房,到底是上了年龄,昼夜行船,又连夜问讯,此刻已是强撸之末勉强支撑。
“祖母!”梅效白忙上前扶住梅马氏,“我让姑父给祖母安排个住处吧,万事都不及您的身体重要,其它的明天再说。”梅马氏的老迈让他心生不忍,想到她当初是为了自己的婚事与母亲闹翻与二房决裂,心里的怨恨倏地一散。
梅马氏摇摇头,声音嘶哑,“我不放心,让常存理连夜审,我孙女怎么出去一趟就还剩下半口气了。”
正堂火烛猎猎,常存理显然正在审理,巡访队今夜当值,恰好抓住丁力的皂隶一脸沮丧,强打起精神叙述当时的情形,“、、、、、、当时我们两人按规定正巡到庆缘客栈所在的永和街,就看到姑娘从客栈出来一路往前走;姑娘是夫人的外甥女,我见过两次,只看个侧影就断定是她;她没走多远就被一个躲在树后的男人截住,我、、、、、、因时间太晚,又孤男寡女,怕她吃亏,就悄悄躲在街角的屋檐下。他们俩站在树荫里,原本很难被人发现,谁知鬼使神差,月亮突然间转到他们那一边,两人说得正起劲也没注意到,后来他们好象吵了起来,姑娘甩手扭头就走,就在那一刹那,身子却像定住了一般僵在那里,一把刀寒光侧侧正插在她的后背心,男人放下她扭头就跑,我们一个健步冲出来把他抓了个正着。”
一名仵作跪着回禀,“我适才去看了姑娘的伤,伤在后背,匕首全部没入,这是凶器。”他回身取过一个托盘,上面有一柄式样简单刀锋却极为锐利的匕首。堂上火光耀眼,他跪的地方恰是灯下黑,那柄匕首却愈加雪亮。“伤口由下至上,已经伤到内腑,听万神医说,生死就看她自己的求生欲望。”
“肖九,你还有什么话说?”匆匆赶来的武仁合被允许坐在堂上听审。常存理问。
“不是我干的,我只能这么说。”肖九中过秀才,官居副尉,因此无需跪着回话。他一身黑色素面杭绸长袍,头发散了下来,有些狼狈。虽然神色镇定,但皂隶仵作的证词还是让他慌乱起来。
“你说说和梅姑娘见面时的情形。”常存理眉头拧成了麻花,梅效春那日只说要随梅效白一同去雅安就告辞住进了庆缘客栈,而他则因为生辰宴后轰然而起的关于梅效白兰清若的风言风语而气恼不已,这个时代已不是从前,没人再拿着女戒三纲五常来求全责备,这小儿女的私情若私下处理,家里没有不成全的理由,可若成了外人嘴里的笑话让家族丢脸就难说了,若兰家因此把愤怒发泄到他的身上,他可是受了无妄之灾,所以梅传音去兰家求亲他举双手赞成。
“梅姑娘和我妹妹是同学,妹妹托我找她问点两人之间的误会,我也只是把意思传达给她,谁知她就生气了,根本不听我的建议挪头就走,正如那位兄弟所说,她一挪头就僵在那里,我以为她就是拿乔,须臾我才醒悟过来,下意识地就想马上离开。”肖九虽然沮丧,说话倒清清楚楚。
他的话半真半假,堂上的人都听得出他隐瞒了与梅姑娘见面的目的。
常存理思量片刻,“此案颇为蹊跷,还需细细探查,可肖九毕竟被人当堂擒拿,只能委屈暂押府衙。”
肖九看向武仁合,武仁合脸色肃然地抱拳对常存理说,“都听常大人的安排,只是可否准我与肖九说几句话,我们还有些公事需要交代。”
常存理为难地挠挠头,“按理说不可以,他现在属于嫌疑犯,可大人既然这么说了就去隔壁的耳房吧。”
耳房四通八达,这是在警告他们别想着串供。
武仁合自然懂得,哂笑着带头走进耳房,肖九跟过去,默契地连门帘都挂在旁边的木钉上。
“怎么一回事。”武仁合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我只是去问梅姑娘为什么梅老太太突然前来制止梅效白与兰清若的婚事。”肖九也小声说。
“她怎么说?“
“她说老太太怕梅家二房与兰家结亲后,梅家无法辖制他们,据她说梅家二老爷留下了不少古方给二房,现在都在梅效白手里,老太太想让这些古方归梅家所有,自然涉及到重新分配。这也是我根据她话揣摩的,这小丫头精得狠,什么也不肯说。”
武仁合沉默半晌。“刺杀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到现在我还糊涂着,我们当时相距不过三尺,她扭身离开我也是一眼没眨,那把匕首就像从天而除突然插到她的后背,极为诡异。”肖九脸色发白,似乎此时才意识到当时的诡谲。“我担心此事光凭常存理手下的师爷和几个捕快很难侦破其中的诡诈。”
“你的意思还是要丁力协助?!”耳房只点了盏油灯,飘飘乎乎,武仁合的脸也明明暗暗.
“恐怕需要大人鼎力帮忙。”被人拿住,他心虚地拱拱手。
丁力已见过巡抚赫瑞大人,那折磨了成都府衙三个月的连环杀人案不过一日就告破,赫瑞不仅为他请了功,还将其举荐给了京城来的按察使,丁力的升迁已成事实。
他们已无力驱动丁力。
“还请大人帮忙,此事恐非他不可。”丁力单腿跪下,拱手相求。他倏地意识到,或许这一次他真的无法洗脱杀人的嫌疑。“请大人成全。”
“你起来。”武仁合虚扶他一把,“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自然尽全力。”
“多谢大人。”肖九垂下头。
“是不是有人成心加害?!”武仁合犹疑片刻,瞥了眼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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