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音隐隐带着点颤音，停了下来。
安沐颜闭了闭眼，她觉得大脑有些缺氧，呼吸很重，“所以？”
“所以……”他重复了一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接下去说道，“我决定不再逼你，我决定放你走。”
他声音很低，但很冷静，极清楚地透过话筒传入安沐颜耳朵里。
安沐颜的拿着电话的手狠狠抖了一下，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眸子瞬间润湿，反射了些微光点的泪水流出眼角，淌过脸颊，落入黑暗中。
但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哭给谁听呢？难道想要挽回他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谢谢，可她又觉得现在开口，大概很难控制哭腔。
所以她接着沉默。
钟靖辰也沉默。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端着电话沉默了良久，等安沐颜终于缓过来，说了声，“谢谢。”
电话那头传来近乎无声的轻笑，“……不客气。”
接着，他很快挂断了。
安沐颜望着挂掉的电话，短短五分多钟的通话，一半是他在说，一半是沉默，然后就结束了他们培养两个月的感情。
他倒是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连她的意见都没有征求。
不过也是，不需要征求，他一向能参透她的想法。
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哪怕隔着电话，他都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还特意等了那么久，等到她说谢谢才挂掉。
这大概是他能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柔了。
有什么东西滴在她手上。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是满面泪水，她怎么擦也擦不完。
后来她干脆先平躺下来。
她劝慰自己。
睡觉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文件、账簿、凭证堆积如山的办公室里，钟靖辰坐在那里。
这是澳加美海外分公司之一，他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可是康海果真是个老狐狸，竟然没有被他查到严重的把柄。
不过，康海手底下的得力助手是留不住了，钟靖辰可以安排其他人顶替，也顺便看着康海，让他不敢再造次。
其实本来可以给康海扣一顶帽子，说他看管手下人不利，给他降职什么的，但那样做并不合适。
康海的关系网太复杂，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挂掉安沐颜的电话，钟靖辰脸上毫无波澜地继续打了另一个电话。
顾景筠此时已经睡了，接到钟靖辰的电话有些不高兴，“该安排的我都安排了，你对我还不放心？”
“我对你很放心，只是，所有的安排取消。”钟靖辰语气平静地说道。
顾景筠一僵，“出什么事了？”
“我和安沐颜分手了。”
顾景筠呆愣了好几秒才回过劲儿来，“不会吧？大半夜的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我今天才见过安沐颜，她也没……”
他刚想说她也没表现出来什么的时候，猛然一顿。
他想起他提起她男人都快二十八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忧郁。
因为安沐颜的神态起伏并不太大，他当时只当她是害羞，现在想想，原来是要分手的前奏？
“怎么？”钟靖辰见他话说一半，知道他想起什么了，于是问道。
顾景筠没打算详细说，他问：“谁提出来的？”
“她想提又不敢，所以我替她提了。”
“然后她就答应了？”
“嗯，还跟我说谢谢。”
顾景筠又呆愣了好几秒，然后突然眯起眼睛，“那我可以把她介绍给别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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