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决心（1 / 1）

楚轩没有再醒过来。

或许因为楚轩并没有痛觉，所以他死的时候很平静。和齐藤一一样，楚轩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渗出细微的血液，大大小小浸染了身下的被子，kv病毒感染而死的人死状都不太好看，所以秦靖将整个床单裹了起来。

中洲队剩下的人都站在了屋子里面，他们都没有说话。虽然秦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众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死神的镰刀，泛着银光，竖在众人身后。

他们大概也躲不过了吧。

最后一轮的死亡也开始了。从楚轩开始，会到谁结束，谁又能够苟延残喘地回到主神空间？

第三天的破晓才刚刚到来。

詹岚在房间里为刚起床的铭湮薇梳头。

“大概我们都会死吧，那个不称职的队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过。”铭湮薇幽幽地说道。

“可能吧，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切都过我们可以掌控的范围了，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判决，”詹岚将夹别到了铭湮薇的头上，将她的头盘了起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忽然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居然都开始叫那个半大的小男孩队长了。”

“他大概也是在什么时候成长起来了吧。”

两人嬉闹了一会，盘腿坐在床上翻着另外一本小说的赵樱空突然问道，“他去哪了？”

虽然她并没有说明是谁，可是两人都心领神会。

“他把齐藤一和楚轩的尸体带走了，谁也不让跟，大概是要将他们葬了。”詹岚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更早些的时候，她就是从这里看见那个少年从楼下走过。

他大概只是想自己静静吧。

……

纽约布鲁克林的格林伍德公墓。

这是秦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已经失魂落魄的罗伯特口中套出的地方。在那个还有人烟存在的年代，这座公墓每年招待了过15o万来往的游客，可是现在，这座孤零零的公墓里面只有厚厚一叠的落叶和，一个少年人的身影。

秦靖将其中一个门口可有埃及法老像的巨石屋子的大门拉开，将干枯尸体从石棺中拉出来的工作并不算十分恶心，曾经当过雇佣兵的秦靖做过的事远远不止这样。他将楚轩和齐藤一的尸体分别放进了试管。

不能将你们的尸体带进主神空间，所以就请你们在这里好好地安详吧。

石质大门缓缓地合上了。

愿你们的灵魂在天国安详。秦靖作出蹩脚的祷告，他的面上依然面无表情。因为他不知道对于他们自己该是什么样的情绪。比如楚轩，他们相识并不多，甚至没有在一块进行过训练，见面的时间零零总总加在不足三天而已，更何况作为新人出场的齐藤一；可是作为读者的自己却对他们异常熟悉，知道他们的过去，明白他们的想法，见过他们的哭泣和眼泪，就好像他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朋友甚至战友一般。

这种略带扭曲的伤感让秦靖有些窒息，他默然拍了拍手从公墓已经倒塌的大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到小楼，反而向南街海港那边走去。

……

没有人类干涉的大自然，表现出惊人的净化能力，仅仅是三年的时间。南街海港的海面已经像是蓝宝石一般晶莹透亮。相较而言，人类几千年来智慧的结晶反而迅瓦解，秦靖甚至跑去看过自由女神像，这个在现实中他曾一直相见而未得偿所愿的建筑。可是已经崩掉的火炬和被灰黑色物质覆盖的外表彻底熄灭了秦靖内心的兴奋。

而那个时候他们也才到达这座城市，对一切都充满乐观。

……

海浪不停地扑打着海岸，秦靖双脚悬在被炸掉的桥沿。楚轩虽然不知道张杰的事情，可是他的话却若有若无像是尖针一样刺到心里面。

该舍弃什么，该坚持什么……

他当然知道中洲队的存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相较而言一个人的牺牲付出的代价算是小头，可是谁的命重谁的命轻并不是他说了算，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张杰，那个同样拼命想和他的娜娜在这个世界里面活下去的男人……

温热潮湿的风从遥远的海上吹着秦靖的脸，他倒像是无所事事地只是低头看着蔚蓝的海水。早些的时候他已经向中洲队说出了到处去走走这样的话，隐隐透出了他们可能会团灭的信息。这个时候团队的士气才应该是最后考虑的事情，他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到处在城市里逛逛，哪怕这种城市只剩下文明的废墟了。

秦靖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傍晚，残阳如血，在海边看起来大得没有边界。小时候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喜欢跑到海边去看夕阳，可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对讲机开始出沙沙的电流声，他拿起对讲机，里面传出詹岚的声音：“秦靖，霸王死了。”

听到这句话，握着对讲机的手突然握紧了，和楚轩齐藤一不一样，霸王这个俄罗斯男人曾经和他一块进入过恐怖片世界训练，每天朝夕相处，每天看着他和他创造出来漂亮的金美女在那拥吻，每天詹岚大声的责骂声从未断绝过……秦靖心里尖锐地刺痛感不仅仅因为小说，霸王，已经和小说里面的形象完全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自己的兄弟。

事实上因为绿巨人和狼人血统，霸王对痛苦的忍耐力远远过了常人，所以他的病症出来的时候，病毒几乎侵蚀他所有的染色体。病毒作得很快也很突然，变身为绿巨人的霸王剩下的众人里面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或许有吧，可是那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动弹一下。

从和秦靖第一次交谈以后，张杰便开始沉默了下来，再没有和资深者们开玩笑，没有和新人们装酷，他沉默着坐在房间的一角点上主神空间兑换的香烟，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如果有人看向他可以看得到他的情绪变化很大，只是他很好地掩藏了自己，和赵樱空一般躲在了众人背后……

房子被霸王撞开了一个大洞，慌慌忙忙制止霸王的中洲队众人知道现在才有功夫通知一直在城市里面徘徊的秦靖。他们连最后的庇护所都没有了，半夜的时候，他们就必须面对成千上万的夜魔……

秦靖静静地听着詹岚说着的一切，他想起了詹岚和零点他们可能即将被半夜冲出的夜魔撕碎，想起他们也可能像霸王齐藤一一般在嫉妒痛苦中死去，想起，想起在主神空间里那个或许还在沉睡的女孩……

这个少年在太阳的余晖里模糊了身影，他似乎将左手握着的那块石头丢进了海里。

“告诉张杰，我在南街海港等他，告诉他我想和他一块把这个摊子收拾好。”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