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苑新区工地是去年开始建的,紧靠长江,最往南的一幢楼建好后可以直接鸟瞰雄浑的长江。
因昨夜的一场大雪,今天停工一天。蒋宏赶到这个工地时,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民工在临时搭起的工棚外侃大山,破了数个洞的毛线衣套在洗的发白的衬衫外,嘴上叼着劣质烟卷,民工的造型始终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做这巨大劳力的力气活真比回家种田好吗?
蒋宏走过去一人散了只“大中华”,没花多少工夫就打听到了那手机是在最靠南边的那幢楼下拣到的。
踏着绵绵白雪,蒋宏走近这幢楼,整个工地上也就这幢楼已经盖的七七八八了。偌大的尼龙网遮掩着高层施工的落石威胁,数个粗壮的毛竹杆支撑在边沿。
蒋宏轻而易举的攀到楼内,警惕的往楼上走去。连楼梯都没建好,边层全伸着狰狞的钢筋。不过这并不影响在里面走动,仔细观察了数层楼的各个地方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骆冰并没有藏身在这里,也许只是路过下面的工地而已。
直到他小心翼翼的上到顶层后,在顶层的几包装着沙石的尼龙袋上看到一淌血迹,他才有些震惊。蒋宏走到近处,血迹已经凝铸甘结,一旁的地上还有一堆烟蒂。“骆冰是吸烟的,这些烟头肯定是她吸掉的。”看到这些,更加验证了骆冰受到重伤的理由,蒋宏秉住呼吸,四下打量着,整个顶层除了那尼龙袋上有一淌血迹外,其他地方并无异常。让蒋宏不解的是为何楼下都没有血迹,如果骆冰是负伤逃到这儿的话,那每一层都或多或少会滴落几滴血迹;又如果骆冰是在这里受伤的话,那她下楼离开也一定会留下血迹。
蒋宏捏了捏下巴,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特殊的听力让蒋宏感觉到那脚步声是两人,并且离顶层还有三层楼的距离。而两人的脚步声都很闷实,绝对不象女人和小孩的脚步声,不管是谁,蒋宏决定先藏起来观察后再说。
可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楼下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了。
蒋宏将目光锁定在外墙的窗户上,离窗口一米左右外是个大铁架,看样子这铁架是方便固定外墙的。蒋宏无暇多想,轻声爬出窗外,只一伸胳膊便抓牢了铁架,双臂一使劲,将整个身体提了上去。
待爬上铁架后,蒋宏将身体缩起来,不想却碰到个软绵绵的物体,回头一看,差点吓的叫出声来,竟然是个一动不动的男人。脖子上满是乌紫的指印,眼珠子翻白瞪着天,蒋宏立刻恢复了常态,小心用手触碰了下他的人中,皮肤冰凉,鼻孔内也没有传出气息。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并且是被用人强大的力量给掐住脖子窒息而死的。
轻嘘了口气后,顶层已经上来了两人,两人都穿着皮甲克很强壮的样子,只是其中一人戴着顶时下很流行的灰色绵帽。蒋宏暗道:果然不是骆冰,也不是民工。
那两人似乎也发现了尼龙袋上的那淌血迹,戴着绵帽的人走过去用手指拈了拈了后,警惕的朝四周环顾后说:“已经干了,不知是沙皮的还是猎鹰那臭娘们的!”这人说完话恶狠狠的朝四下扫视着。
因为铁架的上方的位置相当微妙,从屋内看的话,只能看到铁架的钢筋而已,所以蒋宏并不担心屋里的人会发现自己。只是让他惊讶的是那戴绵帽的人所说的“猎鹰”是谁,因为他不知道骆冰就是猎鹰,所以此刻听了屋内二人的话后有些糊涂起来。
“沙皮不是猎鹰的对手,恐怕沙皮已经遭遇不测了。”那人说出这句话后,蒋宏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死尸,这具死尸面上皮肤有很多小疙瘩,特别是两鳃部位,恐怕这具死尸就是屋内二人所说的沙皮,也就是说很可能这个沙皮就是被猎鹰掐死的。
另一人一直没动,沉思了半晌后摇头说:“你有没有发觉很奇怪?”
“有点儿,”戴绵帽的低头看了看后说:“地上凌乱的脚印分明就是证明了这里曾发生过打斗,而这淌血也是打斗的过程中留下的,无论是沙皮还是那臭娘们受了伤或者挂掉了,也应该留下血迹,可是我们从楼下上来时就一直没有发现血迹。”
另一人赞许的“嗯”了声,“既然我能断定是沙皮死了,我相信那血迹就是猎鹰的,而且猎鹰带着沙皮的尸体藏起来了。”
戴绵帽的眼睛转了转,很是崇敬的望着他道:“飞鹰兄,你是说臭娘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而是藏起来了?”
屋内二人说到此时蒋宏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暗暗点头,现在他脑子也有了一定的思路:一,骆冰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猎鹰;二,骆冰带着那个小男孩被人追赶到这个建筑工地上,藏身于顶层,却不想仍然被沙皮找到。于是发生激烈打斗,骆冰受伤,而沙皮被掐死;三,骆冰知道自己受了伤,若是逃出这幢大楼,流淌的血迹定然会被其他人发现,免不了一场恶斗,而重伤在身的骆冰定然不是对手。所以决定利用这幢大楼复杂的地形藏身与其中,等风波平息再逃走,沙皮的尸体也肯定是个破绽,也需要藏起来,而遗憾的是凌晨五点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使的她没有注意到尼龙袋上自己遗留的大片血迹,四;骆冰的手机应该就是翻窗户时不慎遗落,地上的泥沙和厚厚的一层雪幸运的保护了手机,没摔坏掉;五,屋内的这个叫飞鹰的男人应该是这次对付骆冰的头目,也正是电话留言中小男孩所说的“那只鹰”……
蒋宏思考了下,而屋内的飞鹰却一步一步朝窗户走过来,快到窗户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说:“猎鹰定是从窗户翻到天台藏起来了,你看,窗沿上同样也留下了血迹。”戴绵帽的快步走到窗户前,窗沿上果然滴落着几滴早已凝结的血迹。
看到屋内两人走近,只要一靠近窗户自己必定会暴露在二人眼下,蒋宏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弓起身体,从现在的铁架顶到这层楼的天台还有近两米多的高度。蒋宏咬了咬牙齿,两脚一用力跃了过去,双手直接抠住天台的边沿,翻上了天台。
刚翻上天台,还没容他细想,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大蓄水池墙边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出一个人形来,而雪地上从自己脚下的开始连过一串脚印,一大一小,星星点点的血迹。蒋宏愣了愣,脑子里立刻浮现骆冰的身影,想都不想,直奔过去,拨开厚厚的一层白雪,露出的正是奄奄一息的骆冰,胸膛边的衣服早已经被血湿透。蒋宏赶紧伸手到她鼻息一探,心中立刻稳下来——还有气!
拉起骆冰,却没想到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小男孩,被蒋宏刚刚那么一拉,小男孩竟然睁大眼睛呆呆的望了望蒋宏,冷不丁的低声叫了句:“前任姐夫……”没等他想说出下面的话,小男孩就两眼一闭滑到地上。
“飞鹰兄,你看,是沙皮的尸体!”
声音似乎是从铁架那儿传来的,蒋宏怔了怔,看来飞鹰和戴绵帽的小子立刻就会上天台,一场恶斗是免不掉了。
蒋宏使劲的捏了捏拳头,脱掉身上的外套将昏迷中的骆冰和小男孩盖好,猫着身子走到天台边。
“果然不出我所料,既然沙皮是被掐死的,那么这淌血肯定就是猎鹰留下的,猎鹰就在天台!”飞鹰指着天台边衔上的血迹。
戴棉帽的咬着牙阖上沙皮尸体上翻突的眼皮,在铁架上后退了几步,然后冲跑着大力跳向天台,似乎想借着速度直接翻跃过去。当他扣住天台边沿,刚刚将脑袋伸出天台沿面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双大手朝自己的脸颊快速移动过来。惊愕之中,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两手一软,一阵失重的感觉冲上脑弦,“啊!”他大叫着,双手胡乱挥舞的直接摔下去。
“嘭!”
正在铁架上的飞鹰瞠目惊舌的朝地面上一瞥,戴绵帽的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迅速在他身边流淌开来。
蒋宏一心想着速战速决,好早点将骆冰与那男孩送到医院,瞅准飞鹰发呆的机会,站起身从天台上伸腿飞踹过去,哪知铁架上的飞鹰及时觉察到了蒋宏的突然发难,快速闪身避过。蒋宏没想到飞鹰还能避开,一时间自己的冲力太大,反而差点直接摔出铁架,幸好有体内的暖流让他适时的抽回手拽住飞鹰的衣服,力量实在是太大,两人同时滚到铁架边缘。
两人的视线同时都看到楼下,都是一阵心慌,互相松开手往一边退去。刚一站起来,飞鹰就是一阵拳雨,蒋宏力量强大,可全无招式,对散打国术等也没什么研究,面对飞鹰的拳雨只得胡乱招架着,只想等飞鹰打累了就反击,谁知道飞鹰似乎打不完似的一拳一脚配合着将蒋宏往后逼退。当一脚踏空后,蒋宏反应过来飞鹰的目的。凭着强大的力量想都不想硬生生的接住飞鹰砸象自己胸膛的铁拳,飞鹰似乎没有料到蒋宏会如此,明显一愣,蒋宏就冲着这个机会咬牙切齿的顶着脑袋朝飞鹰面上撞去。
蒋宏这一头直接将飞鹰给撞趴下,第一次让他见到这么强大的敌人,蒋宏产生强烈的快意,一屁股坐到飞鹰的身上,双拳劈头盖脸的朝飞鹰已经是血肉模糊脸蛋上砸过去。
直到砸的飞鹰没了气,蒋宏恢复了镇静,再看飞鹰的脸上,哪里还看出这曾经是个人的脸蛋?
这才吐出口气跃到天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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