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你那媳妇为什么要离开你跑到城里去上学呢?听说女孩子进了城都会变坏的,你就不担心她爱上别人把你甩了?”关东杰第一百零一次问这个问题。
“她父母都在城里工作,家也在城里,她不去城里上学难道老死在乡下?再说了,谁告诉你女孩子进城就一定会变坏?”洛枫难得开口回答他。
“呃,她不是嫁给你了吗?女人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然得跟你在乡下咯,你别不信我的话,我有个表姐,上高中时谈了一个男朋友,后来去省城上大学就把男朋友甩了,还说他男朋友没考上大学一辈子都没有出息……”关东杰叽叽歪歪说了一大通。
洛枫眯眼望着学校对面连绵起伏的青山,深邃的眼里藏着一丝落寞,紧抿着嘴沉默!
关东杰见洛枫没有说话,深知自己不该这样去惹人家伤心,赶紧补上几句:“洛枫,你别听我这张乌鸦嘴瞎说,你媳妇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你的成绩那么好,一定能考上省城的大学,到时你们夫妻又可以团聚了!”
洛枫收回目光,瞥了关东杰一眼,缓缓道:“我们没有领结婚证,不算正式的夫妻,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走吧,快要上课了!”说完转身朝教室走去。
关东杰一愣,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蓝鲁罡的家里,林芳正在忙着和面粉包饺子,两夫妻在北方呆了多年,养成爱吃面点的习惯,时不时自己做点包子饺子之类的东西吃。
“嗳,鲁罡,你说玥儿到城里来上学,认识的都是城里的同学,不会嫌弃洛枫吧?”林芳边包饺子边瞥了一眼正在看报纸的丈夫。
“不会,我们家玥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再说了,当初成亲不是他们两个死活要求的么?又没有人逼他们,都是有了婚约的人,她嫌弃也得乖乖在一起!”蓝鲁罡一脸的无所谓。
“哎呀,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父母之命能管用吗?何况他们又没有正式领结婚证,那时候年纪太小,谁都知道当不得数……”林芳嗔怪道。
蓝鲁罡放下报纸,将视线投向窗外,脸上有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已经成了地道城市女孩的宝贝女儿,还能接受乡下那个憨直的未婚夫吗?
蓝玥儿并不知道父母的担忧,仍然不时纠缠在自己的亲事上不可自拔,整天神思恍惚、患得患失,转眼就到了初中三年级,学习一忙,似乎也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全副心思放到学业上,准备考个省城重点中学。
然而,***去世,再一次让蓝玥儿掉进寒冷的冰窖。
那个寒假,蓝玥儿全家回乡下过年,她又见到了阔别两年的洛枫。
洛枫长的更高更壮了,也比以前更帅。刚毅俊美的五官,明亮深邃的大眼,是蓝玥儿班上任何一个男生也没法比的。只是他的笑,总好象有着无边的落寞,蓝玥儿的心会莫名的疼,尽量避免看他,蓝玥儿无法分清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奶奶就在那个大年三十的晚上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之前拉着蓝鲁罡的手要他承诺不毁这门亲事,并逼着蓝玥儿发誓一定嫁给洛枫,说如果不嫁给洛枫,就不得好死,而她自己也将在阴间受尽千百恶鬼撕咬,直至魂飞魄散……
如此恶毒的誓言让蓝玥儿的内心浮起一丝惧意,下意识往后退,无奈在她老人家严厉盯视下,只好缓缓举起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发誓。
奶奶听完蓝玥儿的誓言,含笑而去!
***葬礼办的很隆重,来的客人非常多。十五岁的洛枫俨严一个大男人,穿着白色孝袍跪在奶奶棺前,一脸悲凄。
蓝玥儿的心中也很悲痛,这么多年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让她无法接受***离去。是她老人家给了蓝玥儿千般庞爱,万般呵护;也是她老人家,在蓝玥儿还不懂世事的时候就给她套上了一生的枷琐,让她欲罢不能。面对***离去,蓝玥儿的心好象被人掏空了!
蓝玥儿整天守在奶奶棺前流泪,象一个无助的孩子,看的旁人也跟着一阵难过,叹息着劝慰她。
蓝玥儿象个木偶一样,只是跪着,谁都不理!
奶奶下葬那天,是个阴雨天气。
细雨霏霏中,奶奶孤零零躺到了屋后的竹山上,一抷黄土永远掩埋了她。
奶奶就那样从蓝玥儿的生命中彻底飞走了,永远没法再回来。蓝玥儿轻抚着***墓碑,不禁悲从中来,说不清心中到底有多难受。
送葬的人陆续走了,蓝鲁罡夫妻也忙着回家招呼客人去了。
蓝玥儿仍然跪着,望着***新坟,红肿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奶奶走了,生活变了,蓝玥儿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心中前所未有的茫然!
洛枫跪在蓝玥儿身边,忧心仲仲望着她,忧虑再三,还是将手伸过来握住了蓝玥儿冰凉的小手。
五年了,蓝玥儿再一次让洛枫牵住了自己的手,蓝玥儿从洛枫眼中看到了沉重的心疼!
回城的时候,洛枫沿着弯弯山路送了蓝玥儿很远。
蓝鲁罡与林芳走在前面,蓝玥儿和洛枫远远落在后头,此时的洛枫已经比蓝玥儿高大了很多,象一个大男子汉了。蓝玥儿不知道该给他说什么,脑子很乱。
洛枫也不说话,只是不时用依恋的眼光望望蓝玥儿。后来,又将蓝玥儿的手牵住了,蓝玥儿很想拒绝,却又没有勇气,奶奶临终前让她发的那个誓言象毒蛇一样紧缠着她,使她透不过气来,蓝玥儿无法摆脱那一丝莫名的恐惧。
蓝玥儿明白自己不能再拒绝洛枫,慌乱之中,感觉到自己被洛枫紧握住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昏昏鄂鄂结束完初中时代,蓝玥儿以不算高的分数挤进了市重点高中,如愿分进了重点实验班,不禁松了一口气。与她同时考进重点高中的还有好友于露,两人又能在一起做同学,彼此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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