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鲁布衣暗器。尚不只此。
他一双断腿,腿断处嵌着两根本头,木端骤然射出两叶细薄的银刀,闪电一般射向邵阿凤。
傅晚飞这时已经扑至。
以他的武功,闪身过去接下双刀自是不能.所以他惟一能做的,便是虎地飞扑而下,迎面抱住邵阿凤,脸贴脸、唇贴唇、身贴身的压跌下去,以他壮硕的身躯.来挡这两柄夺命银刀!
这些变化,都不过是交错收发瞬息之间事,而危机之间何啻一发一微。
在这片刻光景,叶梦色、枯木、飞鸟已把出手的内厂高手全制住了:有的杀了,有的封了穴道。
但等他们想抽身回救时.局面已经来不及了,李布衣也同样鞭长莫及。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人,傅晚飞就死定了。
这个人就是浓眉少年土豆子。
土豆子早已抬起铃档捡起了红伞。
他的铃裆及时发出,以一砸二,震飞了机括里发出来的银川。
鲁布衣猛然回首,又惊又怒,但土豆子就在他惊怒方起之际。伞尖利刃全送人他张大的口里。
然后土豆子以一种冷漠得近乎没有感情,坚忍得几乎失去表情的姿态屹立着,问:”我是不是救了你们的人?”
他是问李布衣。
李布衣点头。
这时,鲁布衣还未断气,他拼力挣起了脖子,张大了口,只咯着血,却发不出声来,一手抓住土豆子的腿,五指深深的嵌进股里,另一只手指颤抖着指向土豆子,似有很多话要说,不过鲜血已溢满了他的咽喉。
土豆子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痛楚,他只是举起了脚,往地上滞留一口气的师父胸膛上踩下去,又问李布衣:“我有没有伤害你们任何一人?”
李布衣摇头。
接着。他听到土豆子用力施踏着脚跟在鲁布衣胸骨。上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
不止李布衣听到,其余在场人人都听到,那恐怖的骨骼折裂声,发自鲁布衣的胸骨,虽然人人都想杀鲁布衣而甘心,但此刻俱生了不忍之意。
土豆了脸无表情的道:“我还替你们杀了你们要杀的人。
李布衣望着土豆子那近乎憨直的脸。竟有些个寒而栗,道:“你要怎样?”
士豆子淡淡地道:”三件事,我都不要报答,只要你们答应一句话。
李布衣静下来,他知道土豆子会说下去。
土豆子果然说下去,“放我走。
土豆子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杀他,难道能在你们合击之下逃得了?
他那冷淡的目光宛不似人间的眼睛,淡淡地道:“既然他已失败,又杀了人,难免一死.不如由我来杀了他,来换我不死。
飞鸟这则抑不住吼道:“你——…
土豆了只截了一句话:“你们想反悔,赶尽杀绝?
枯木也气灰了鼻子:“像你这种人,杀了又怎样——”
李布衣忽道:“你走吧。
他叹了一口气接道:“我们没有理由杀他的。
士豆子看也没看地上死去的鲁布衣一眼,谢也没谢,返身就走出去。
李布衣忽扬声道:“慢着”。
土豆子像突被点了穴似的定住。然后缓缓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杀人灭口。”
李布衣淡淡笑道:“我们要放你.便一定放,你不必用激将计,你年纪太轻,太工心计.只怕难免反遭所累……”
土豆子等他语气稍稍一顿,即道:“我听到了,还有什么?
李布衣暗叹了一口气,道:“我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土豆子似没料他有这一问,顿了一顿,才道:“在天祥普渡吊桥前,我不是答过了吗?
李布衣平心静气地道:“那是小飞问的。我没听清楚,你再答一次。
土豆子顿了半晌.轻轻地道:“姚到。说完了就跨步走,刚好踢着了地上的铃裆,在路面格琅格琅的滚过去,在暗红的月色下也清脆也幽异。
李布衣望着土豆子的背影远去,心中百感交集,喃喃地道:“这人的名字在日后的江湖上,一定会响起来。”
但是土豆子姚到的作风使他情怀大受激荡,一个人不择手段。凡对他有利之事皆全力以赴,无疑是较易取得成功,过于重温情守信义的往往难以跨越自己造成的障碍,不过,要是日后武林里的年轻一代,都像士豆子,杀师跨尸,扬长而去,江湖还成什么江湖
李布衣思潮澎湃,一时无法回复,耳中只听哀泣之声,张布衣的妻儿都在他遗体旁哭倒,心头就更压有千斤重担,举不起,挥不去,忽听有人细细唤他一声,原来是叶梦色。
叶梦色说:“李大哥,张家妻小,已不宜再返大同,不如先跟我们赴天祥,再回飞鱼塘定居。你看好吗?”
李布衣心里感激叶梦色心细,想唤傅晚飞帮忙劝慰张家嫂子,却见傅晚飞和邵阿凤各站一边,一个捏着指骨,一个搓揉衣角,都不敢相望,脸儿都红得像天边的月亮,李布衣想起傅晚飞刚才情急中救邵阿凤的情景,心情这才舒朗一些,眼光瞥处,只见叶梦色的明眸也看着他们两人,嘴角微微有些笑意,秀眉却像远山般微微皱着,也不知是快乐,抑或是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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