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哥舒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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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后是大殿。

大殿石墙上。有着很多座石雕,大部分都雕着神佛菩萨,或低眉冥坐,或怒目俯视;栩栩如生。

大殿正中。有一张紫色的布幔。

赖药儿那高大、温厚而带衰老的背影,令嫣夜来心里只觉那儿是一盏灯,有他在就有温暖。

只听赖药儿对布幔里的人道:“我不是来治项晚真的病的。”

布幔里的人道:“那你来干什么?

赖药儿道:“我是来找哥舒天的。

布幔里的人道:“我就是。”

赖药儿道:“你不是。”

布幔里的人“味”地一笑,道:“你好像比哥舒天还知道哥天舒似的,竟敢说我不是哥舒天?“

赖药儿沉声道:“你不是。”

布幔里的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赖药儿道:“我替哥舒天治过病,他是一位老人家,绝不是你。

布馒里传来的声音,正像是琴弦稍为放松一些儿的调于,用指头绷几下,就有那未好听的出来,这样一个比出谷黄营还黄鸳的语音,分明是年轻娇媚的女子,决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那声音道:“你焉知道我现在的声音不是装出来的?

赖药儿望着布慢里映着一个挽宫髻苗条婀娜的身影,道:“这是你的声音。

布慢里的人沉吟了一下,又道:“上次见你,你又岂知我有没有先经过易容?”

赖药儿肯定地摇首:“易容只可以假以乱真,但决不可能假以作真。”他当初替哥舒天治过病,当然是在距离极近的情形下诊治。以赖药儿的眼力,如果那哥舒天化妆易容。他没有理由会瞧不出来。

布慢里的人沉寂了半晌,终于道:“你错了,我就是哥舒天。”

赖药儿冷笑道:“难道我救活的就是你?”

布馒里的居然道:“就是我。

赖药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这无聊的话题辩下去。便道:“如果你是哥舒天,我要向你讨一件东西。

哥舒天道:“原来你既不是来医人,也不是来见人,而是来讨东西的。

赖药儿冷冷地道:“我决不会再替‘天欲宫’的人治病。

哥舒天道:“好,你讨的是什么东西?

赖药儿道:“这里院前普贤菩萨神像旁第五台花盆所植的药物。

布馒里的人似是一怔,良久才道:“燃脂头陀?

赖药儿答:“燃脂头陀。

嫣夜来趁这个机会据赖药儿所示望去,只见那儿果真有一株奇异的植物。

这株小树,当然是种在上里,可是乍见之下,会以为这株“燃脂头陀”是在水里一样,因为它没有叶子,只有红色的茎须,像珊瑚树一般以各种形态散开,而这植物竟是稍为蠕动的,给人有一种在水波上飘浮的感觉。

这株小树,剔透玲珑、紫红可爱,让人看了第一眼想看第二眼,看完第二眼便想看第三眼,看完第三眼又想看第四眼,如此一路看下去,直至入迷废寝忘食。

当真仔细看去,这小树的红还分千百种,从浅至深,又由深到浅,浅得淡淡一抹,像雪结在杨花蕊上,深的似深到海里的余晖。红得近黑,有些红色,竟似血管一样,细飞花动,妙的是上面绽放三至五朵似有若无的金花,不细瞧只以为几点星火,不知道是闪动的花。

嫣夜来知道这花是这棵小树的精华所在,就像蜡烛不能抽出了灯蕊,不过,灯火熄了可重燃,这“火花”灭了,这世间惟一为人所知的“燃脂头陀”,可失去效用了。

只听布慢后那好听的声音微微有些咤异地道:“你别的都不要。光要‘燃脂头陀’来干什么?

赖药儿道:“治病。

哥舒天问:”治谁的病?

赖药儿哼道:“我的。

布慢后又寂然无产。

外面隐约传来残风残雪和叱咤呼喝之声。

只听布慢里的人又道:“我要是不给呢。

赖药儿本想答话,可是嫣夜来己倏地探出,掠向“燃脂头陀”。

她只想撷下这颗小树,让赖药儿可以把“七大恨”找全,她就虽死无恨了。

她身子哺一动,布馒里摹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的五指,尖细得像一支无暇的白玉笋,笋尖五点凤仙花计的艳红,手掌白得像腊月的雪,而掌心的啡红比春未夏初的落瓣还令人心动。皓皓王腕何等纤秀,腕上缠了三个锷子,一个翠玉。一个靛蓝,一个闪金。这手腕尽头是金丝织成的边,衬着翠绿欲滴的小袖,美得像梦里一个不出现的女子,招招手就令人害怕梦醒后再也见不到。

这手自布幔伸了出来。

立即,有一只锷子。离腕而去,破空飞出,袭向嫣夜来。

嫣夜来正在专注发掘红色的小树:燃脂头陀。

她专心地为赖药儿乎摘这棵小树,就像一个多情女子,为心爱情郎一句赞美而专心画眉,一个善舞的女子为知心舞过生舞过死舞过了舞姿的极限,一个操琴女子为知音弹断了弦一样。

“燃脂头陀”的火花不但不熄灭。反而更珍珠可喜,看来如果不是一棵小树而真的是一位头陀。也是一位至为多情的头陀。

翠锷破空而至,嫣夜来根本没有注意。

她已忘了自己的生死。

就算她注意到、也避不过去。

这小小剔巧的一臼翠王锷子,角度与速度都不容人闪躲。

就在这时,赖药儿白发振起,衣袖舒卷。

衣袖迎空罩住锷子。

那玉手一招,“波”地一响,翠锷破蓝袖而出,口落在皓腕之上。

翠玉、蓝石、金锷互击,在纤纤手腕上发出极清脆的“叮”地一响。

只听她比手腕上的轻响更清脆地道:“好一双怀袖收容的水云袖。

她说完这句话,腕上三个锷子,又离玉指飞去。

赖药儿岂容锷子再攻婿夜来?当下双袖翻飞,像天地间黄昏时淡蓝色的霭网,翩翩,那手腕翻覆几次,锷子仍是落回皓腕上。

那女声冷哼道:“是你惹我,怨不得我!”玉腕一掣,突然伸出一截手臂来。

由于手腕是向上的,衣袖也就稍微掀起,可以看到一截藕臂。柔得像鹅的脖子,嫩得像刚孵出来的小鸡。

可是这玉手在电光石火间,已向赖药儿下了三道杀手。

围绕着手上的五指,有五点若隐若现的金芒,和掌心外的一点深红,这五金一红的光芒,看去并不怎么刺眼,但就像火焰最烈是淡青色的火焰一样,比火更火的火反而是不猛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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