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是一个神圣的时代。
楼兰大陆经过千余年的变更,竟已阴盛阳衰,女性渐渐成为楼兰大陆的主宰。便在此刻,横空出世了一只手,几乎让天下绝色为之征服。而这只手的主人,就是燕子秋。
传说里燕子秋的手,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天下任何奇巧的事物,在他手里便可以轻松制作;他那只如玉一般的左手,可以轻松夹住绝代高手的利刃。最为神秘的是,他身上拥有数不尽的财富,谁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他似乎随时都可以拿出价值连城的玉器,赠给心爱的女子。而据说每个女子在怀念他的时候,都会轻声呓语:那夜里,最令人销魂蚀骨的,是那只手……
甚至,燕子秋还掌握上古失传的魔法,每次出现楼兰大陆时,他的左手食中指,都会掂着一朵花蕾,而那花蕾,会随着他的微笑而轻轻绽放。
然而,就当燕子秋名气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消失了,如同来之前的神秘。而据说这一生中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机会亲近紫丁香学院的院长。
紫丁香学院的院长室。凝纤玉斜斜靠在白玉凝成的窗户边,手里掂着一朵小花,轻轻凝视着,神态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她的美艳绝伦,恰如:
“春来粉黛花间泪,何处箫来,江上双鸿情脉脉。姹紫嫣红曲径月,回眸情怀小楼销魂中。”
在楼兰国度里,凝纤玉拥有“最美丽的绝色”之称,她的微笑,可以令楼兰大陆上最神勇的战士失去斗志、神魂颠倒。
而此刻,凝纤玉眉梢间却轻轻皱起。
凝纤玉乃是当今楼兰大陆的女王陛下,楼兰国强盛之极,又有谁能让这位绝代少女轻颦?
便在这时,院长室的门轻轻敲了一声,凝纤玉柔雅地说:“请进。”却是一位侍女手里拿着魔法球,缓缓走到凝纤玉面前。
凝纤玉一怔,指尖弹出一道白色光芒,击在那魔法球上。却见魔法球马上浮动起来,随后显出白色的烟雾。在朦胧的烟雾中间,忽然露出了一张美艳出尘的紫衣女子的脸,却见那女子懒洋洋地斜靠,双手有意无意地揉捏着她那紫色丝袜。
这女子的相貌,竟不在凝纤玉之下!
紫衣女子忽然把手放在嘴唇边轻轻一吻:“乖乖的纤玉,同意到我的怀抱来吧,只有最后三年的期限了,难道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年后,楼兰大陆成为一片废墟吗?万千的生灵,都在呐喊着,鸣报不平呀。不要以为你躲入紫丁香学院,就能逃开我的手。你莫忘了,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随着她诡异的笑容,那烟雾渐渐消失。
旁边的侍女失声说:“女王陛下,你到紫丁香学院任新的院长,是为了避开她?”
凝纤玉轻轻叹息一声:“柔儿,以后要记得称呼我院长……”她忽然有一些失神。
柔儿是凝纤玉的贴身侍女,关系甚至和凝纤玉情同姐妹。此刻柔儿轻咬嘴唇:“院长,为什么三年后,楼兰大陆会成为一片废墟?”
“那是千年以前的一个传说,在禁忌之岛上的六芒星魔法阵,将在三年后启动,然而根本没有人能达到禁忌之岛,除了……”
柔儿脱口而出:“除非是燕子秋?”
凝纤玉面色黯然:“他应该是唯一能进入禁忌之岛的人,若是能找到他,我……我倒宁愿付出任何代价。”
传说里的燕子秋,对身边的女子都百般怜爱,那些女子并不吃醋,反而认为那是生命里最幸福的时光,因为燕子秋的失踪,甚至有许多女子自杀殉情。
凝纤玉忽然失神地凝视着那魔法球:“若是这三年来,依然无法破除六芒星魔法阵,我只好……”她身体颤栗着:“向这恶魔求救……”
柔儿默然呆立,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恶魔,只怕谁也不愿意和她有一点关系的……
楼兰大陆,这个拥有着人类绝色、精灵、魔兽的国度上,正在寻觅着真正的英雄。
第一章
只有一个女孩躺在卧室里。月光柔雅地照在她的睡裙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睡裙轻轻被掀卷,露出美丽的大腿。
而女孩虽然闭着眼睛,却依旧可以看到睫毛的颤抖,她全身颤栗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带着一丝甜蜜。
便在此刻,敞开的窗户晃动了一下,一个蒙面的少年轻轻掠入了房间。
床上的少女将眼睛睁开一条线,痴迷地看着那少年。她只觉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腔。一想到等一下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就完全一片空白。
那少年探了一下女孩的鼻息,女孩连忙平缓呼吸,少年发现无异,便将那睡裙再掀起一些,入眼处,那柔嫩的大腿根处,反弹着洁白的光芒。
少年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三根金针,闪电般扎在女孩的大腿根部。
女孩只觉一股又酥又麻的感觉涌上全身,竟想睡去,她连忙屏住心神:“不能睡,睡了就见不到他了……”她灵台顿时清明起来,随后感觉到少年正凝神着替她针灸。
“除了媚穴,我从来没听说大腿根部其他有穴道呢!”女孩的心在这夜里颤栗着:“但是他就用这样的方式,这一年来,将我的九阴之体渐渐治疗好……”
若是其他人听到“九阴之体”,必然会大惊失色,那可是楼兰大陆上的绝症,没有人能活过十八岁。
便在此刻,女孩觉得大腿处一阵炙热,那少年的手,是那般温柔,似乎在引导着她……犹自记得一年前也是这般,每次梦里都会作神秘又旖旎的梦,而同时发现自己身体竟渐渐好了起来,不再被病魔侵袭。于是,她强忍睡意,警觉地发现少年,一开始还以为少年是劫色,吓得要大声惊呼,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无法施力,甚至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来。当她全程感觉完少年的“侵犯”后,这才发现蒙面少年是在为她治疗。
这女孩名为楚香儿,是柳镇上第一家族楚家的掌上明珠,也是学院里的两大美女之一,她生性善良清纯,而她的心,便在这一年来,渐渐被少年治疗时的专注所倾倒,而她也早默许了少年的行为。
这位芳心暗许的少女,此刻发现少年的左手正轻轻抚摸着大腿,那掌心里传来一阵热量,几乎让她欲仙欲醉。而随着抚摸,那金针在不住地旋转着,抽动着。
楚香儿知道这是少年独特的手法,此刻的她,只觉全身绷紧,一种焦灼的期待,等待对方的爱怜的神态飘然印在脸上。此刻若是她能发出声音,必一直在呻吟着。
专心致志的少年自然不会关注楚香儿脸上的表情。
这般持续了一盏茶时间,少年忽然轻轻嘘出一口气,拔出金针,将楚香儿的睡裙放下,又凝看了楚香儿一会,这才翩然掠出房间。
楚香儿曾无数次立下决心,一定要在此刻睁开眼睛,告诉那少年,其实自己都知道他来过。
她想看少年的庐山真面目,无论他长得怎么样,她也会坚贞地告诉他:“我爱你。”然而每次到了此刻,她都娇羞地闭上眼睛,装出平静的睡姿——她怕万一她睁开眼睛,那就会是一场梦,而这梦里的少年,再也不会出现。
当少年走后,楚香儿遍布红晕的脸,变得旖旎无比。此刻的她,甚至感觉全身有一种真气在缓缓流动着——似乎,她的九阴之体,渐渐痊愈了……
“若是九阴之体没这么容易治疗就好了……”楚香儿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是了,若是自己病痊愈了,那神秘的少年,还会来吗?她轻咬着嘴唇,眼里一片迷雾。
风露清愁,花菊半开。
柳镇学院里,柳家少爷柳清于一袭白衣,自以为冷酷地坐在兰木椅子上,他嘴角带着微微的讽刺笑意,看着身边垂首的尹凡:“给本少爷去拿冰玉香茶。”
尹凡“嗯”了一声,走到橱柜前,正摆弄着,却听到柳清于嘲讽的声音:“冰玉三分,香料七分,难道穷人家的孩子连这最基本的知识都不知道吗?”
尹凡眼里射出一股怒意,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将那调制并无错误的冰玉香茶放在柳清于面前。
柳清于看着尹凡那晶莹如玉的左手,皱了一下眉头:“这么难看的人,居然有这样美丽的手,真是暴殄天物。”他并不抬头,轻轻啜了一口冰玉香茶。
此刻,他并没有注意到,尹凡在退后一步时全身露出一种高雅的仪态,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有贵族的神态,那似乎是经过长时间训练出来的一种宫廷礼仪。然而无论谁见到这脸上都是斑斑点点的尹凡,都会厌恶地转过头去,而没注意这点。
尹凡的脸过于长了,甚至显出憨厚的样子,三年前,柳清于见到天资愚笨的尹凡,就“惊为天人”,于是“想方设法”,在给了尹凡家里相当少的银子后,轻松让尹凡成为他的仆人。
这三年来,他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都会抬头看一下尹凡:唉,生活的再无趣再失败,却比起这长得像猿猴一样的尹凡,要好上几千万倍呀。他还会在众人面前对尹凡指手画脚,以显示他的高贵。自然,他还利用尹凡的笨拙,让他成为女孩子口里的笑料,再走上前去搭讪,一下子给女孩以强大的反差,使得女孩为他沉迷,这招屡试不爽,更让他充满了优越感。
“想出这种方法,我真是亘古少见的天才。”柳清于自我陶醉,撩了一下头发,在镜子前“顾影自怜”——“唉,我实在帅的没有天理。”丝毫没注意那镜子“痉挛”了一下。
“柳少爷,你实在帅的没天理。”一个侍女媚笑着,握住柳清于的手。
柳清于眯着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侍女笑的时候,因为在“情感”和“理智”之间的竞争,而让那微笑扭曲。那侍女竭力不去看柳清于的脸庞,说:“柳少要来点什么?”
柳清于捏了一下侍女的臀部:“咦?又丰满了不少。来,给本少爷最好的碧玉酒。”
侍女款款摇着腰肢,走回吧台,先向柳清于飞了一个媚眼,随后开始调酒。她早看到站立一边的尹凡,心里忽然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我总算比他要幸运一些。”心理平衡了一些,她调好了酒,走到柳清于身边。
便在此刻,柳清于全身颤栗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盯着酒店外翩然走过的单身少女,口里喃喃说:“是她,韶菊!”
原来柳镇学院有两大美女,一个是楚香儿,另一个就是韶菊。楚香儿身为九阴之体,让无数人为之扼腕,而她也终日躺在病床上,而楚家为柳镇第一家族,自然不会允许别的学生去探看她。
柳清于轻轻撩了撩头发:天,终于遇到她‘落单’了,难道是上天赐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他斜睨了一下身边的尹凡:哼,这回要施展我的金牌绝招——让尹凡走上前,不小心摔倒,而英俊气质的我,飘然走过去,将那尹凡扶起。于是那韶菊就为英俊气质的我打动,最关键是,她看到了我那颗悲天怜人的心,我为了扶起一个“类人猿”,甚至将我洁白的衣袖弄脏……而我温文尔雅的谈吐,让她知道,原来她生命的另一半,是那么优秀。
他想入非非着,猛地拍了拍尹凡的左手——他尤其看不过去那只手的冰润如玉:“等我上前后,快点从侧门出去摔一跤,千万别碰到她。”柳清于似乎看到美女依偎在他怀里的景象,一脸兴奋。
尹凡面色轻轻动了一下,他缓缓走出酒店,在一个拐角处消失。此刻的他,虽然早已习惯柳清于的一贯伎俩,可是每次都感觉到心灵上的疼痛,而这次尤其明显。他从拐角迅速掠到前面,已看到柳清于跟在那韶菊的身后。
那韶菊穿着素衫,脸上画着淡妆,如同一朵洁白的菊花在风中轻轻摇摆,她美丽的秀发轻轻飞舞着,在风中格外的优雅。
尹凡忽然感觉到心里的一声叹息,无助而压抑。他向前走了几步,不敢抬头看韶菊,然而他内心却无比期待着韶菊能在忽然间拐弯,从而让她没看到他摔倒的那一幕。
他向来是以卑微来看待自己,可是此刻却升起一丝赤裸裸的悲哀——也许是因为韶菊美丽的缘故吧。对于美丽的女孩,他心里向来都是敬若天仙。
尹凡数着自己的脚步:“十二、十三……”他多么希望自己此刻有特殊能力,能让别人看懂他内心的话。而韶菊就是那唯一的人。于是他连忙在心里说:“你回头吧,不然会被那柳清于纠缠上的。”
他心里依旧没有把握,悬着心终将眼神投向韶菊。可是韶菊却像没有注意到不远的他一般,正准备径自走了过去。
“天……若是我此刻忽然被魔兽攻击,全身不能动弹,这样一来不会违背柳清于,二来又不会违背内心,那该多好!”
被内心鞭策的这个少年,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走到韶菊身边已是疲惫不堪,而他,也无奈地被街上一颗无形的石头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身后的柳清于见状大喜,走上前正要扶起尹凡,谁知韶菊竟抢先一步,将尹凡扶了一下,而她也同时看到伸在空中的一只尴尬的手,缓缓缩了回去。
手的主人柳清于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扶着尹凡的那只美女的手,随后自以为柔雅的一笑:“尊敬的韶菊小姐,您居然肯去帮助一个卑微的穷人,真的、非常美好的心灵!”他顿了顿,猛地对尹凡斥责说:“尹凡,你都不看路的嘛,惊扰了这样美丽的公主!”
尹凡讷讷地说:“对不起。”他知道一切都已走上柳清于的轨道上,然而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瞬间,身边女子扶着他的温柔。
柳清于满意自己的演技,随后挥手说:“尹凡,去酒店里拿温玉香茶,给这位小姐赔礼。”
韶菊怔了怔,对尹凡说:“他是你的朋友吗?你刚摔了,就休息一下吧。”
柳清于诧异住了,想不到韶菊居然会对尹凡假以辞色,这在以前是不曾见的。他眼神一转,想到另外一个支开尹凡的主意,于是他装作想起了什么:“韶菊小姐,我忽然想到今天学院里有赏花节呢,请问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陪韶菊小姐一起去呢?以前非常仰慕韶菊小姐,都无缘结识。”
他说完,期待韶菊能展眸一笑,却是韶菊神色不惊:“我正是想去赏花节呢。”
柳清于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多谢韶菊小姐了。”他回头对尹凡说:“那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韶菊奇怪地对柳清于说:“你们是朋友吗?为什么不一起去呢?他腿摔了,我们可以慢慢走呀。”
柳清于脸上僵硬了一下:“当然是朋友拉。”他勉强挤出笑容:“尹凡,一起走吧。”
随后他做了一个绅士的动作,请韶菊前走,谁知韶菊却身形顿了顿,等尹凡走到和她并列,这才向前走去。
尹凡一声不吭,而柳清于咬着牙,勉强保持着绅士的风采:“韶菊小姐,听说你最近蝉联了学院第一名,看来有望考入紫丁香学院呢。”韶菊淡淡一笑,并不回话。
对于韶菊的冷漠,柳清于还在不依不饶地做着最后的斗争:“听说紫丁香学院可是楼兰大陆上最好的学院,方圆有近百里,建在圣地华池旁边,而能在紫丁香学院毕业的学生,都有超级的武技,甚至还有机会学得魔法,而且能得到皇家的爵位或者恩赐呢。”
韶菊说:“那柳家少爷你想去考那紫丁香学院没?”
“能考上紫丁香学院的男生,一年只有寥寥几个,难度当真是天大呀,我是不敢想的。”柳清于想不到韶菊居然认识他,不由兴奋地说:“想不到韶菊小姐还知道贱名,在下真是倍觉荣幸呀。”
“柳少可是柳镇学院出名的折花公子呀。”韶菊像是随意地说。
柳清于吓了一跳,连忙说:“那只是谣传,我想以韶菊小姐这般聪慧,必可以知道我和传言有很多差距,而他们误传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对我和几个红颜知己交往过密而嫉妒吧!”
“可是我听说有几个女孩甚至还怀孕了呢,对于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来说,恐怕在名声上非常不好听吧。这就是你所谓的红颜知己?”
柳清于看到韶菊脸上依旧柔雅的笑容,可是那话声却让柳清于觉得全身冰冷。他少有这样的难堪,下意识绞动着手指,指节都捏出青筋来。但随后,他的语气马上变得愤慨:“唉!都是道听途说惹的!这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们,天天就会消遣,话到嘴边就会变咸。”
韶菊淡淡一笑。
就在此时,三人便已走到柳镇学院前了。
却见学院前,各色各样的花朵在风中轻轻颤抖,而赏花的许多少女,正用鼻子轻轻去嗅,而她们的笑容,却因为来临的柳清于和韶菊而怔住。
“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韶菊不知道他的坏名气吗?”有些男生“窃窃私语”,声音刚巧能让远在十米外的他们听到。
柳清于面色一变,回头发现韶菊面色淡然,不由松了一口气——难道她并不在乎?……
他们一路赏花过去,柳清于故作亲昵地介绍着那些花,比手画脚,手借机轻轻擦过韶菊的胳膊。韶菊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背过身去,对尹凡说:“你有想过去考紫丁香学院吗?”
柳清于想不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而尹凡瞥了一眼柳清于,这才支吾着说:“有。”
“异想天开。”柳清于口里嘟囔着,奇怪韶菊怎么会对尹凡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不敏感。
就在此刻,远处走来一个公子,那是柳镇第一家族楚家的公子,那公子对柳清于打了一下招呼,柳清于知道这是免不了的应酬,他不舍得看了韶菊一眼,然后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要过去一下。”
韶菊淡淡地说:“那请吧。”
柳清于总觉得韶菊的笑容里带着嘲讽——是因为自己就这样离开她而生气吗?他试探地说:“不过若是韶菊小姐乐意,我可以请那楚公子过来。”
韶菊摇了摇头,忽然拉住要走到柳清于身后的尹凡:“你同意让他陪我赏花吗?”
尹凡大惊失色,此刻的他,一定能想像到柳清于内心的七窍生烟,他不敢去看柳清于,只好原地不动。
柳清于手上青筋暴涨,几乎是从嘴唇里一字一字地蹦出来:“当然可以。”他返身而走,而那脚,却已重重在平石板地上踩了一个很深的脚印。
尹凡已习惯韶菊的冷淡态度——这符合她在学院里表现出来的性格,谁知韶菊却向他甜甜一笑:“我们去看香雨秋花,那个可是在楼兰历七八三年时被奉为国花的。”
尹凡看着她的笑容,一时完全怔住了。他接受这样善意的笑容,只觉内心的阴霾渐渐融化而去。
两人也不知游了多久,尹凡就只觉她的声音如同天乐,包围着他的身体。而她具体在介绍些什么,他全然没去注意。他时刻能感觉到身边的那些学子露出羡慕和惊讶的眼神。
忽然间,韶菊轻声说:“今天很快乐呢,你愿意我们做朋友吗?”
“当然愿意。”尹凡脱口而出。
韶菊柔柔一笑,显然很开心尹凡的态度,“有空可以来找我,我在五年级A班。”
看着韶菊远去的背影,尹凡完全痴了,为什么她不排斥我呢?因为她是一个圣女吧,她只为人们解除悲哀的。
也许是在千山万水之间,唯独见到她婷婷玉立着,她含笑站在自己面前,甜甜地说:“愿意做朋友吗?”在那瞬间,心扉被一种甜蜜的刺击中。他们是这样的相逢……尹凡回味着,甚至忍不住为这样的友情而想啜泣。
他是一个活在屈辱里的孩子,向来是卑微的穷人,而如今,竟奢侈地得到这样的友情。
便在此刻,他听到冷冷的声音:“还在回味吗?”身后,站着的面色痉挛的公子,正是柳清于。
柳清于刚才应付完那楚公子,便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早见到了他们融洽的关系,于是,嫉妒之火一浪浪袭击向胸口,几乎让他无法按捺。
——尹凡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仆人而已,他是没有能力讨得韶菊喜欢的!
可是柳清于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别让尹凡施展那套把戏了!一想到尹凡在韶菊身边晃悠,他几乎咬得嘴唇出血!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小子!
若非爱好面子,他早就冲过去,不顾韶菊,直接将尹凡拉回来了!
柳清于终于等到现在,肺几乎已被气炸了——自己这么高贵的身份,居然要等着对方!
此刻,柳清于飞一般扑上前来,瞬间已踢中了尹凡的胸口。尹凡闷喝一声,重重地被踢飞三丈开外,他勉强站立起来,却没想柳清于身形飞转一圈,瞬间已跃到跟前,一脚狠狠击中尹凡的腹部。随后,连续三拳,敲击在尹凡的左臂上。
尹凡倒翻在地,全无反抗的他,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而人却又被柳清于像螺旋一般旋转着,被掷向空中。
晕头晕脑的他,只觉无数刺痛。原来是柳清于在瞬间从树上折下一个树枝,连续击中他的身体,顿时,他身上遍布着伤痕,而血迹已殷然。
待尹凡倒地,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尹凡几乎已是一个血人了。
“哼!这就是教训!以后识相点,别赖在我看中的女人身边,想和我争食你还嫩着点!”柳清于说到“争食”两字,这才发现非常不妥——总不成说自己也是狗?
他顿时为自己的话而恼羞成怒,重重一脚踢在尹凡的后背上。
尹凡低低呻吟着一声。柳清于却没注意到,尹凡的神色已露出一丝愤怒的杀机来。他左手紧紧抓着身边的石块。
柳清于发泄完,冷笑一声,撩着头发,扬长而去。
他全然没注意到,尹凡手里坚硬的石块,竟已化成了粉末!
尹凡艰难地站起身来,强忍着告诉自己:“忍耐!忍耐!”
回到家,父亲见到一身是血的尹凡,皱了皱眉头:“出去出去,在外边洗掉,别弄脏家里。”尹凡脸上一阵黯然,终还是缓缓退了出去。他走到池塘边,将衣服褪下,用清水轻轻洗涤着,把血迹完全洗干净,对于他身上的疼,他已麻木了,可是他的心,却疼得淋漓尽致。
刚才若非运起心法,恐怕此刻已重伤,根本无法爬起来了。尹凡想到柳清于出手的狠毒,更是愤慨。可是他能怎么样?他若伤了柳清于,恐怕他的父母……
勉强深吸一口气,默运心法,将真气在体内旋转一周,这才勉强站起,随后从怀里取出三根金针,反手刺在几个穴道上,随后轻轻抽插,顿时,神奇地,那些伤口渐渐痊愈起来。
收回金针,待走回房间,已是天黑了。
父亲冷笑着:“出去那么久才回来,是在生我的气吗?很好,晚饭没人等你,你也不必吃了。”
尹凡像平常一般挨饿,神色黯然地瞟过二弟和母亲,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房间——是因为自己的丑陋,才让家里人如此鄙视的对待他吗?可是,那并不是我的错呀……
躺在床上,强忍难耐的饥饿,他用真气在体内一遍遍流转,若非师父教过的这种真气,怕他早在饥饿和肉体打击中死去了。
忽然间,他听到屋外传来声音:“怎么,你怜惜那个丑小子,要给他送饭吗?”
母亲淡淡地说:“饿死在家里,怕也不好处理呢。”
“哼,今天和谁打架,活该……总不会是得罪柳少爷吧?我……我得问个清楚。”
“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骂也不吭一声。你问不出来的。”
“还真丑,让人看着从心里不痛快。和尹越比起来,当真是天地之差。哦,前天柳少爷给了我一些钱,我给尹越买了点零食和衣服。”父亲的笑声在尹凡耳边显得那么刺耳:“越儿,越儿,来,爹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谢谢爹爹。”尹越在父亲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这么多呀,我想哥哥也喜欢的,他晚饭没吃,我给他带一些。”
“不许!”父亲严厉地说:“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我家养他这么久已很好了。”
尹凡的眼泪忍不住留了下来——难道在父亲眼里,自己竟完全是多余的吗?他的嘴唇咬出血来,体内气息紊乱起来。
夜,更深了。
尹凡缓缓走到家旁边的山坡上,那一轮新月在他眼里,像是残破不堪一般。他凝望着那几十米高的山峰——若自己就这样跳出去,是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呢?
若非为了给家里增加少量的积蓄,他怎么同意在柳清于身边任由羞辱?尹凡绝望地低头——自己是死了吗?心都完全死了吧?世界上还有值得他留恋的吗?也许只有那韶菊的笑容?她是唯一的圣女,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她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可是其他人会忍受吗?一想到柳清于的眼神,尹凡全身一阵冰凉。
真的跳下去——当父母从山底发现自己的尸体后,他们会怎么样呢?虽然母亲表面上不怎么疼自己,可是毕竟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一定是绝望地哭泣,然后拼命地骂父亲:“都是你惹的!你怎么可以对孩子那么坏,你还配作一个父亲吗?”她哭天抢地:“凡儿,都怪我以前没疼你,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傻事呢,母亲一直爱你的呀!你对家里所做的事情,我都一分一毫记在心里呀!
父亲虽然心性冷漠,可是内心却是善良的:“孩子,我……”他想说一些道歉的话,却始终说不出来,而他竟涨红了脸,眼泪滴了出来!他跪在坟墓前:“平时其实我疼你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难道你竟这样不肯原谅我吗?孩子,我错了!我是想故意磨砺你的呀!可是现在说的时候,却已迟了,孩子,对不起!”那个“错”字说时,父亲脸上已老泪纵横。
还有二弟,平时唯一对他好的人,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对父亲生气了:“若是那次,你同意我送零食,哥哥也不会这样!”他不敢大声责备,便将自己闷在房间里,三天不吃饭。
尹凡一想到这些,便有无限的快意,那都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那样对待自己?对于家里,自己一直默默付出了牺牲,难道他们都不看在眼里吗?他彷佛看到以后的父亲,无法从柳清于拿到钱,便更加怀念他……
而那位他每天晚上针灸的少女,九阴之体痊愈后,完全爱上了他,不因为他的丑陋,可是她抱着满腔的爱,却只能病倒在床:“你治好我的身体,可是我却病的比以前更严重了,你为什么要这样离开我……”尹凡并不是对楚香儿没感情,只是他自惭形秽,所以每次都蒙上面纱。
顿时,他如同醍醐灌顶——楚香儿的九阴之体快好了,自己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便在此刻,他听到了一个柔雅的声音:“孩子。”
于黑暗里抬起头,尹凡看到了一袭黑衫的中年人,负手微笑,而左手食指和中指掂着一朵花蕾,含苞待放。而那人的脸上有一种超脱世俗的美,眉宇间有一种淡雅的气息,嘴角的笑容似乎让人会陶醉一般,身心说不出的舒惬。他就像古时代里的绅士,温婉地向你问候。
甚至,他像是完全不被尘俗所沾染一分一般,是那般的云淡风清。
尹凡忍不住惊喜地说:“师父!”便已跪倒在地。而这人清雅一笑,将尹凡扶了起来:“孩子,你受苦了。”
顿时,无数的委屈,化成泪水疯狂而下。此刻的他,因为这句话,而完全感到师父是最好的好人,若有人敢说师父一句坏话,他甚至上前要和他拼命。在他心目里,师父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原来在七年前,无意里他见到了师父,便完全被师父的美而惊动,呆立着,甚至呼吸急促。而师父则凝视着他的左手,微微一笑,说:“你的左手,和我的左手一样美丽。”
尹凡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左手同样的温润,如同雪一般,似乎在暮色下有晶莹的光芒。
“孩子,你知道吗?这个叫神圣之手,拥有这样手的人,可以翻覆云雨。你愿意随我学艺吗?”
“我愿意。”
于是,对眼前这个人崇拜的尹凡,当场跪下,同时这位神秘的师父,开始传授他医术。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英雄要想成就自己,什么最重要?是生命!所以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所以这套针灸之术,你要好好研究,不可怠慢。我再给你三根金针。练到高深时,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是。”尹凡接过那厚厚的一叠医书。
“要想成为人上人,妻天下绝色,必须要有不凡的气质,我会在这几天,将皇家礼仪全部教给你。”
“是。”尹凡一想到“妻天下绝色”,忍不住心头震撼。
“现在,我要传你剑法!”
小尹凡拿着那把短剑,只觉说不出的温馨,这把剑对他来说,好像是他的孩子一般。而他像严厉的父亲,指引着孩子前行。或者,他是领袖天下的将军,无数士兵在剑下听话的被指挥着。
小尹凡马上站在谷堆上面——那是他可以立足的最高点,于是他把剑遥指向空中——那火烧云,便在他的控制下变幻——虽然他的“控制”显然比变幻慢了半拍。
师父传授了半个月时间,便离开了他,只是说以后有缘再见。依依不舍的小尹凡,忍不住哭泣出声,对于他来说,那是第一次的分别。
偷偷将宝剑和医术的书放在一个很隐秘的山洞里,尹凡每天刻苦修炼着。在学校里,幸好老师和学生从来不重视他,于是他上课偷偷带了针灸书过去研究,而一下课,忙完数个时辰家里所有的家务,几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这才到了山脚下,开始练剑。正因为时间的紧缩急迫,他才更加珍惜,也更加刻苦。那短短半个时辰,是他最为投入的。而正因为如此,使得他更加能利用时间。
练剑六个月后,他感觉到体内修炼的法术渐渐有了回应,从而又能影响到对剑的感觉上。
在他看来,师父传给他的几十套中规中矩的剑法,是最为霸道的;他们如同狂暴的野兽威胁他一定要按照一定的套路去攻击对方,每次他感觉到手酸了,剑法不知不觉就变了,于是变异的剑法和规矩的剑法就开始愤怒地打架,如同两只野兽在垂死的挣扎。
他的左手剑,比右手显然要快很多,而且能作出更多的花样。在第三年,他已经感觉到师父传的剑法的不足——这招若用“月下遥晨”,显然能更快,为什么要剑法迂回呢?而这招“花下浅醉”,明显在第三式,把剑身抬高一些,不就更容易击中敌人了吗?
而这时,他已按照师父传授的法门,一直举着剑,将剑身平插入瀑布里,去感觉剑的“灵性”。
一开始,手根本无法抬起来,一直练到了第四年,他已能利用剑身的轻轻颤栗,来抵消那瀑布之力。这对于一年前的他来说,这种感觉是不可思议的,而他竟然达到了。
第五年,他开始将剑身插在水底,等到鱼儿游过身边,便轻巧发出一击。一开始他完全无法击中鱼,剑身刚动,鱼儿就惊惶的逃走。而到后来,他的剑身甚至可以融入水里,移动的瞬间,不让水有颤抖,从而轻而易举地将鱼刺中;最后,他居然能控制着把宝剑击中鱼儿的什么部位。
于是他在第六年开始将剑身平放在空中,当雨水下来的时候,当空中飞舞着苍蝇的时候,他默默用心神感觉苍蝇的飞行路线、速度,随后,轻巧地发出致命一击!
在雨里,他挥舞着剑光,竭力不让雨水落在自己身上,虽然最后免不了全身淋漓,然而他的剑法一天比一天凌厉。
第七年,他重新看那些剑法,竟渐渐有些明白了——并非是剑法出问题,而是因为每招剑法,都藏着“攻守平衡”的道理。比如那招“花下浅醉”,一旦抬高剑身,胸腹以下空隙大露,对方若是反应快速,一招“月下撩人”,自己岂非被他从下到上,分成两半了?
这时的尹凡,已和七年前迥然两异了,那些剑招如同暴躁的烈马,却温驯地被他控制着。在缭乱的剑招里,尹凡能瞬间施展出“恰到好处”的剑法,对敌人予以绝命一击!
他按照师父的这套方式,在这七年内已将剑法修炼到极高的地步,唯一欠缺的是,是他内力的不足,而师父就曾告诉他,只有通过自己修炼出来的真元,才是最纯的,才最能达到最颠峰的地步!
不仅这些,尹凡还学了师父传的一些神秘的步法。
而对柳清于当天攻向他的那一腿,尹凡有七种方法避开,若是他手里有剑,他可以有十九种剑招反击,可是他选择了默默承受。
“孩子,我叫燕子秋。若真的被人欺负到忍无可忍,你就将这个名字说出来!”
尹凡在师父走时,记住了这个名字——师父,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只有等到我大成后,我才会傲然告诉对手,我师父的名字,叫燕子秋!
当尹凡把这些感受倾泻给燕子秋后,已是热泪盈眶,这七年来,他偷偷学习着剑法针灸,却一直隐藏在最心底,而且他可以轻松躲开、反击那些欺负他的同学,却只能选择挨打,那种感觉是多么压抑。他紧紧记着师父的教诲:“未成功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有真元。”
因为尹凡的忍受,更是激发了那些学子的挑逗,明知道尹凡不反抗,他们还一面挑衅着,再让尹凡遍体鳞伤。尹凡在说不清的击打里,使得体内的真元更加浑厚,更加能保护自己,而针灸术随着一次次受伤,而显得越见高明。
燕子秋含笑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尹凡。在说完这纷杂的感受后,尹凡似乎全身轻松,在心理重负解脱的时候,竟已沉沉睡去。
燕子秋缓缓从怀里取出三十六根金针,插入尹凡的各大穴道。若是尹凡清醒,必会面色诧异。当初师父传授给他,是说三根金针足以治疗天下奇症,而师父此刻何至于用这么多金针?
燕子秋微微一笑,轻轻将尹凡放在草坪上,随后左手的那朵花忽然绽放开去,然后散出一道光圈,将尹凡紧紧围在其中。
而便是燕子秋神秘的太古魔法阵,此刻别人是无法接近尹凡周围三丈的。
燕子秋从怀里又取出许多丹盒,顿时,幽香扑鼻。
尹凡并不知道,这些丹盒里的宝物,俱都是价值连城之物,都是燕子秋聚天下阴阳之气,将那些千年人参、万年冰玉、神魂之药在丹炉里用数年时间炼化而成。
此刻,燕子秋便将这些丹药,完全涂在尹凡的脸上!
——难道他是想?
燕子秋脸上露出一丝恬淡的微笑:“凡儿,等你醒来,你将会拥有新的人生。”
蓦然,燕子秋左手光环大动,忽然从掌心缓缓射出三道火光!
——三昧真火!
那是可以炼化天下至刚之物的三昧真火!那只是在传说里才存在的三昧真火!
燕子秋面色凝重,已将三昧真火缓缓逼向尹凡脸上!
“先破后立,浴火!”燕子秋沉声说着,三昧真火瞬间已将那些价值连城的丹药融化,那些丹液马上渗透入尹凡的面部肌肤。
随后,那三昧真火转眼已在那三十六根金针上转了一圈,之后渐渐消逝。再看燕子秋,已是面色惨白,显然耗费了太多真元。但是燕子秋手却没有停止,左手闪动间,早已施展真元同时控制着三十六根金针在抽插。
而那些三昧真火的真力,已从那三十六个穴道上渗入尹凡的肌肤。燕子秋知道这给尹凡打下非常丰厚的基础,让以后尹凡可以在无形里炼成三昧真火。
随后,燕子秋又从怀里取出十二根软金针,竟在尹凡脸上开始挑去那些斑斑点点,之后插在脸上的十二重楼重穴。
同时,燕子秋从一个玉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刀片,口里轻声说:“孩子,你醒来后,便会发现自己已是超凡脱俗的一个美男子,而那些过去,将不会惊扰你了。”
夜色温柔。
尹凡从晕晕沉沉下醒来,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惬,真元流转,如同花儿半开一般,享受着那凝聚的温柔。
“师父?”他看到身边在调息的燕子秋。
燕子秋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凡儿,去湖畔里看看,你或许能发现什么。”
尹凡不明所以,缓缓走到湖畔边,忽然间如同触电般呆住了!
湖水里,倒映着一张俊美飘逸、美至极点的脸,如同白玉一般的温润,恍如他的左手一般!
那张脸此刻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着尹凡的心情而变幻,尹凡本是怔怔地皱眉,可是湖面却倒映着一个柔雅高贵的绝代少年,眉宇微轩。
湖面同时出现另外一个毫无瑕疵的优雅的脸,正是燕子秋。两张脸甚至可以让造物者嫉妒的脸,却颇有不同。燕子秋是那种成熟、充满男子魅力、儒雅的美,而尹凡却是那种丰神如玉、气宇轩昂的美,甚至带着一些傲骨。
“我给你脸上用了许多丹药,可以让你肌肤。”燕子秋轻描淡写地说:“最后给你做一个手术,而以后,你将会是新的自己。”
尹凡热泪盈眶,拜倒在地:“多谢师父让弟子。”
燕子秋微微一笑,说:“以后你的脸即使被划破,也无大碍,只消一天一夜,就会恢复原形。”
尹凡一怔:“难道师父你用了万年温玉、千年人参、碧玉宝丹等融合?”他自然知道这些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的价值,更是感激涕零,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看来那几本针灸书,你已完全掌握了。”燕子秋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道完美笑容的弧线,“那我现在,再传你剑术!”
尹凡心里一凛,此刻的他,对于剑术,已有新的体会!
“你的进速很快,七年内已有小成,那些剑招恐怕你已完全融会贯通了,而如今,我要的是你忘记所有的剑招!”
“忘记所有的剑招?”尹凡失声说。
“不错,既然你已懂得攻守平衡的道理,那么要想破守,只有最犀利的攻,用最快的速度,用最好的角度和最恰当的剑招!”燕子秋沉声说:“何必拘泥于剑招,只要能击败敌人,就是最好的招式!”
——若能练到师父说的这般境界……尹凡喃喃着,一时热血奋勇!
“若是你手里无剑,对方要杀你,你又当如何?”
尹凡不由怔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天性聪慧的他,只一沉吟,便说:“天下万物皆为剑,或夺取对方兵器,或掂花、柳枝为刃?”
“错!”燕子秋冷冷地说:“对方的剑法远比你快,你还想着去拿兵器,便一劫不复了!”
尹凡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手里无剑,心里却有剑。”燕子秋悠悠地说:“你的掌,何尝不是剑?”
尹凡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完全透彻。
“天下万物皆为剑,然而手里无物亦可为剑!掌剑之术,精髓便在此!”燕子秋瞧见尹凡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大笑:“你很聪颖,不消几年,便可以掌握其中精髓了。”
“多谢师父提点。”尹凡对眼前的白衣男子,充满了无数的崇拜。
“楼兰大陆里新的征服之路,要靠你自己去闯了。师父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机会亲近到紫丁香学院的院长,而如今听说院长也换了一代,更是美****人。”燕子秋脸上露出俊雅的笑意,“孩子,希望你能完成我的这个愿望。”
尹凡一怔:“师父你为何不自己……”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燕子秋恬淡地微笑,“我在楼兰大陆上曾在四个地方暗藏着四本绝代奇书,只能用三根金针的针灸术才能开启,等到有缘之时,你必会得到。”燕子秋从怀里取出一个人皮面具,说:“这是模仿你先前脸部作出的人皮面具,你自己收好。”
尹凡想不到师父想的如何周到,一时哽咽。
“用针灸术治好你的脸,已用了四天时间,想必那个楚香儿早是望断秋水吧?还不速去?”
尹凡不由怔住,脸上红晕布满,若是少女见了,必会为这绝代少年的娇羞而神魂颠倒:“师父,你怎么知道……”不过他自己只轻轻一睡,就是四天之长,也不免诧异。
燕子秋莞尔一笑,拍拍尹凡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天下的绝色,都等待你去妻之。”
尹凡知道师父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冲淡离别之情,当下便低头恭声说:“师父之命,弟子不敢违背。”他忽感一阵清风徐徐,再抬头,却见燕子秋已负手飘然飞在十丈开外,白袖如舞,说不出的潇洒。只一眨眼,便已冲天而上,再也不见人影。
尹凡痴痴看着,又一次想起,重塑脸部乃为最为耗费心神的针灸术,再想到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是了,这七年来,想必师父的精力全部用在其中吧?
顿时,他只觉心神激荡,蓦然鼻子一酸,眼角已渗出泪花。
却正是:
“冷暖旧愁、燕子楼空,花树轻帆月萧瑟。窗外世尘尽去,还忆梦中呓语。念、菊叶渐惹多情痴风柳雨中!”
卧室里的少女,痴痴地咬着樱唇,说不出的惆怅。
她的睡裙轻轻卷着,而双手拿着裙摆,打了几次结。已经四天了,他都没有来吗?他忘了我吗?
——是因为前天我的祈祷不够虔诚吗?可是我跪了半个时辰呢。
——我惹你生气了吗?还是你有要事呢?
怀春的少女,将眼神投向窗外——是故意几天不来,然后给我惊喜的吧?此刻的她,虽然已能站立,可是生怕那蒙面少年突然来了,看到自己没睡着,把他吓跑了。
但是她的心,却比狂奔数千米后颤栗地更厉害。
“这次一定要告诉他,我多么爱着他!”楚香儿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地说:“他应该和我有心电感应的吧?我默默数三下,再偷偷睁眼,他就已经在我身边了!”
“一……二……三!”女孩心下太过激动,一下子将眼睛全部睁开了,可是迎接她的是无限的失望。
“不算,不算,是我动作太明显了呢,重来一次!”女孩闪动着美丽的眼眸,轻声呢喃。
就在前天,再次探察她身体的医士,说不出的惊讶:“她的九阴之体,竟渐渐痊愈了……她真是天才,这可是绝症!”于是楚家一阵狂欢。父亲怜惜地亲吻着装睡的楚香儿,“香儿,你以后不用受苦了。我每天晚上给你多安排几个侍女照顾。”
“不要。”楚香儿装作微弱地睁开眼睛,“我想清静……”她本来想多找几个藉口,可是不知哪里来的想法制住她:说太多话会露馅的。
父亲忙不迭地答应。
“一!……二!——等一下……再等一下……他会来的……三!……不算,再来……一……二……”楚香儿毫不气馁。
就在最后一次睁眼时,楚香儿几乎激动地热血沸腾。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蒙着面纱的少年,如同往昔一般,轻巧地掠入窗户。那少年的脚步声,远远不及她的心跳的沉重。
再一次被探上娇羞的大腿,楚香儿几乎兴奋地要呻吟出来,甚至整个人有了明显的反应。
而那蒙面少年,显然注意到了这点,吓了一跳。他连忙抽出那三根金针想制住女孩的穴道,可是却来不及了,楚香儿按捺不住,已翻身坐了起来。
蒙面少年还以为会被误认淫贼,心里忐忑不安,又生怕冒犯了这位冰清玉洁的少女。谁知少女却轻轻嘘了一声,把窗户悄悄关上。
随后她走到少年身边,凝视着那三根金针,低声感激地说:“谢谢治疗之恩。”
少年这才知道行藏被看破,不由说:“以前冒昧之处,还望楚小姐原谅,小姐的九阴之体就快痊愈,只消这最后一次治疗……”
楚香儿幽幽地说:“那……你以后还会来吗?”听到“最后一次治疗”,她心里也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失落。少年如被电触一般,全身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楚香儿看到少年垂首不语,不由说:“那能否揭下面巾,让我看一下恩人的庐山真面目。”此刻的她,业已决定,无论少年长得如何,她都会上前轻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已爱上了他。
这少年自然是尹凡了,他被燕子秋做完手术,在湖水边欣赏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此刻更急着想和别人一起分享,以前是自惭形秽,而现在,全无那些顾忌。
他听出少女口里的绵绵情意,终将面巾放了下来。
楚香儿“呀”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少年,顿时脸上羞云一片,不敢正视。她只觉内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她甚至听不见自己口里的喃喃声:“其实很久以前,我已爱上恩人了。”
尹凡身体轻颤,只觉一种神秘的感动扑面而来。
两人的身影渐渐交融在一起,尹凡感觉到暖玉温香满怀,一时痴了。而那柔雅的嘴唇,带着甜蜜的芬芳,让他为之陶醉。
舌头从轻轻试探,到抵死缠绵;尹凡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只知道要用所有的爱去抱住眼前的少女。
“你要抱碎了我……”少女低声呻吟着,在尹凡脸上拼命亲吻着。那种绵绵的爱意,让尹凡完全沉迷。
两人这般拥吻,不知过了多久,俱都难舍难分,终是尹凡心头清明,脱开怀抱,说:“我还没为你治疗呢。”
少女甜蜜地望着他,任由他的手轻轻磨蹭着她的大腿。那大腿根部,早已渗出奇特的让她酸麻的体液来。
天色晓白,尹凡看着这位穿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深情款款地看着他,不由心下一荡。他依照往昔一般施展针灸术,心态却轻松了许多——以前还时刻被担心认为是登徒子呢。
抽插着金针,尹凡一边温柔地看着这位轻盈的少女,她的脸上有三分红晕、七分陶醉,这位十六年还未完全发育的少女,却在尹凡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美丽。
一盏茶时间瞬间而过。尹凡第一次用心去感觉少女大腿的细腻温润,忍不住让他浮想联翩。
而他,强行压下那冲动的欲望,在楚香儿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眼神告诉楚香儿:我以后还会来的。
楚香儿早是全身酸软,说不出话来,这次的治疗,似乎从少年手心里散发出浑厚的真元,她体内的虚弱之感完全消失——这是九阴之体痊愈的表示吗?
忽然间,她想起自己忘了问对方的名字了……那飘然跃出窗外的少年的背影,是那么温馨而柔雅。她静静合上双目,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充实。
当日上午,尹凡戴着以前的面具,走入柳镇学院。他的神秘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是普通而孤独的一个人,淡淡地来,淡淡地去。
走到教室,却是柳清于冷冷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上次受了我那样“旷绝天下”、“千山鸟飞绝”、“可以让人看起来‘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一击,今天居然就痊愈了?真不可思议哪!
上完两节课,接下来是别开生面的男女舞会,一周一度。柳清于正了正衣冠,被被一个“小狐狸精”勾着衣角走掉了。而尹凡则如往昔一般,静静地躺在学院里河畔的一颗柳树后面。
他正回味着和楚香儿相处的缱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韶菊,上次听说你为一些姐妹鸣不平,涮了那柳清于一顿?”
“嗯,最看不惯那种人了呢。”却是韶菊和一个女生缓缓走了过去。
“嘻嘻……你和那个跟班转了一圈,把柳清于那家伙气得要命呢。活该!……不过,我看你和那个跟班很亲昵的样子,总不会你的眼光那么低吧?”
韶菊勉强一笑,掩饰脸上神色的慌乱:“才不是。你想呀,那个跟班天性孤僻,对别人向来冷淡,若能小小施展手段,让他为我沉迷,那不是很有趣的游戏吗?”
“怪不得,我就想,那跟班那么丑,你怎么忍的下去,原来你是高瞻远瞩呢!”
尹凡完全呆住了——原来在韶菊眼里,自己是这样的人,而她竟是在施展计谋!顿时,他内心泛起说不出的酸楚,随后是愤懑!
“不错,以我的相貌,的确不配做她的朋友,可是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欺骗我呢!”尹凡溢不住心里那辛酸,几乎想吼起来。他却全然没听出来,那韶菊刚才说话间流露的歉疚。
她终究不是圣女,她需要在朋友之前维持尊严的。韶菊口是心非地说出这番话,心里却悄悄折磨着——其实他是很好的人呐,那天和他赏花,感觉到处在他身边一种奇特的温馨,而且若不注意他的脸,甚至能发现他动作里带着的一些贵气,他的行为似乎完全合乎那些高贵的宫廷礼仪。
韶菊和朋友分手后,沿河畔绕了一圈,拒绝了许多男生的邀请,忽然看到不远处,尹凡正失魂落魄地向前走着,便轻声呼唤:“尹凡!”
不知是为了补偿刚才的话,她的语气格外的亲昵。她原想尹凡一定会很兴奋地盯着她,甚至会因为她的语气而脸红吧?
可是,出乎意料的,却是尹凡冷冷盯了她一眼,便擦肩而过。
而这一幕,顿时让刚才被韶菊拒绝的男生目瞪口呆!
韶菊似乎能感觉到无数火热的眼神在盯着他们,此刻的她已是骑虎难下,她最后一丝的意想,是尹凡没认出她来。于是她连忙微笑着走上前和尹凡并肩:“怎么了?”
“你要干嘛?”尹凡强行压抑着怒火。
韶菊浑然没觉察出来,她以为尹凡一定是千依百顺:“男女舞会,你愿陪我一起跳吗?”她甜柔的话,让身后那些学子,完全诧异,他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韶菊第一次主动邀请男生……
尹凡的愤怒终于爆发了:“走开!你说过什么话,有什么目的,显然你最清楚。”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让韶菊惊悸地后退两步,吓得面色苍白。
“我……”韶菊脸上露出说不出的委屈,“我什么目的呀?”
“别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尹凡丝毫没有惜香怜玉,忽然学着韶菊刚才的口气:“那不是很有趣的游戏吗?”尹凡嘲讽地说:“游戏……嘿嘿,游戏……”
韶菊面色惨白,想不到刚才随口的话,竟被尹凡听见了:“尹凡,你听我说,事实不是这样的……我……”然而无论怎么样,她也没勇气说出自己是爱慕虚荣的原因。
“你的演技很好,没必要为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做戏的。”尹凡没有回头,淡淡走开。
身后的许多男生却更加目瞪口呆:这卑微到极点的尹凡,居然拒绝韶菊的邀请,还数落了她一通?要知道这种邀请,对于别人来说,可是天大的荣幸呀!
——他们忽然觉得那个平凡的尹凡的身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对不起!”韶菊终于正视自己内心的劣根性,大声说。
她终究是个好女孩。
尹凡身形颤抖了一下,停住了:“你没有错,根本不必道歉的。”就在他继续要向前走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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