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向外走去,副总在他身后,一路跟着。
两人下楼,途中遇到跟承颀打招呼的无数,认识书歌的几乎全无。
下到销售部那层,书歌先进去。
“sidney,叫你去送个材料,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销售经理看到书歌,摆出老板架子来训人,“上班时间不要偷懒,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能少做点事就绝对不会多做……啊!康总!”
他看到承颀,连忙住口肃立,脸上表情变幻得很快:“副总早上好,您怎么下来了……”
副总大人跟着书歌走进来,斜斜看了销售经理一眼,看得销售经理一身冷汗——副总的眼光没有特意冷冽,但那种警告和不悦给人极强的压力,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销售经理再一次感觉到这位秀丽得甚至有些雌雄莫辩的副总超强气势,也终于明白“笑阎王”这个外号的由来——并非真心的笑容,有的时候比不笑更可怕。只是他心中疑惑:副总很少来销售部,即使有事,也多是他上去报告的居多。怎么今天忽然下来了,还是跟着叶书歌……难道是刚才让叶书歌送文件,他惹出什么乱子了?
偷眼看副总和书歌,副总又不像是对叶书歌生气,相反倒好像有些……谨慎?
书歌回到自己办公桌前,他坐在最角落,光线阴暗,位置应该是整个销售部最差的。副总眼神一敛,看向销售经理:“你跟我出来一下。”
经理跟着副总向外走去,副总脚步很疾,好像要尽快离开销售部似的。销售经理却看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副总用很小的幅度侧头,向着销售部角落看去。
那眼神,销售经理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好像让人很难过。
“康总,您叫我有什么事情么?”
走到外面,销售经理恭敬问,偷眼看这位“康总”,揣度他的心思。
他问了销售经理一些问题,例如书歌在这里工作了多久,是从哪里调上来的,平时表现如何等等等。销售经理不知道承颀的心思,也不敢乱说,只说实话,丝毫不添油加醋。
“他来了半年多,是q市来进修的,文凭不高就是个夜校学生,能力不错,英语很好。”销售经理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性格嘛……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平时挺安静的,谈生意的时候也还算能说,和同事没什么来往……”
“他做的工作很重要么?”副总开口问,“如果忽然把他调离销售部,会不会让他觉得接受不了?”
“不过是进修的,怎么会给他太重要的事情做。q市那分公司也真是没人才,还什么进修,直接回去算了……”销售经理听副总意思,是要调书歌走,于是也放下心,“他有什么可接受不了的,一个外来的夜校生……”
“那好。”副总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冷冽,“明天让他来总裁室,我缺一名助理。”
销售经理傻了:“可是,康总……”
“你说了可以调他的职没有关系,不是么?”副总扬眉,脸上很平静,却有些吓人。
销售经理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只能吞吞吐吐:“可……可是他是分公司那边派来进修的……”
“他们不就是想要总公司这边的人么?我想,和普通的销售员比起来,他们会更欢迎一名销售经理吧。”副总对销售经理笑了笑,“今天星期三,你周末准备一下,周一我再公布调令。”
销售经理彻底呆住,那副总也不理会他,向电梯走去。走了一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从销售经理身前走过,走向职工电梯。
途径销售部,副总头不动,眼睛歪到可以被当作斜眼的程度,向办公室里拼命瞄。瞄到目标,眼光再也不移,唇边露出一个,只能说是极尽温柔的笑。
这位康总,当然就是康承颀。
直到醒悟自己在销售部门口停留了太长时间,他才举步走开,回到他的总裁室。
“副总,这是开发部的企划书……”一进总裁室,何秘书就起身给他一份文件。承颀并不接过,说了句“我去休息一下,不要打扰”,随后进了总裁室内间休息室。
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承颀仰起头,淡淡笑了。
“书歌,你还活着,就好。”
大四那时,承颀已经找好国外研究所,他成绩好又是系里骨干,奖学金很轻松就申请下来,手续也办得极顺利。
那天离开之后,承颀马上收拾行李,提前到了美国。也许报复之后应该是快乐的,应该兴奋地躲在暗处看报复的成果,但是承颀只想逃。
好像所有的力气都在碧海公园那短短的几分钟内耗尽,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身体里面就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似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之后回到家中,思绪纷乱得连他自己都无法驾驭,一会儿觉得总算报了仇,那个假装无辜的人终于有了应得的报应;一会儿又糊涂起来,想着自己一直以来爱护的那人哪里去了,怀中怎么少了他的温度,他是不是没吃好没休息好……然后才猛然想起,什么爱护什么喜欢什么深情,不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戏,怎么自己都忘了。
有的时候,想着想着快意的场面,心头竟然又生出一种冲动,想去把那人救出来,继续抱着他爱护他。有的时候,这种冲动甚至胜过了对想象中复仇场面的快意。承颀很惊慌,于是提前坐上飞机,飞往加州。
加州有很好的阳光,有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的帅哥美女,有另一个语言和另一种文化。只是没有那个人,哪里都没有。
笑着,跟同学相处得很好,教授也赏识他。有一种人是天之骄子,不管被放到什么场所,都能成为最耀眼的一颗。
只是明星渐渐少了笑容,在校园和那些黑黑白白外国人打球争抢时,回到住处和邻居招呼时,晚上难眠望月时……
想起的只有一个人。从他的脸他的笑想到他的身体他的性格他的脾气他的原则……最后出现的,永远是最后那天,他极度惊讶全然抗拒却心碎的表情。
于是整晚整晚睡不着,只能靠着高度的酒精来麻醉,vodka成瓶地喝,为了不让思绪偏离正常轨道。
其实不清醒才好,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敢梦到他。清醒的时候不能,已经恨了这么久,又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甚至连回头的想法,都是禁忌。
直到半年后,虽然没有人可以一起过年,还是回了国。和朋友在外面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光华帮,拐弯抹角旁敲侧击问那个欠钱的小子怎样了。
“那小子啊,送去卖,好像死了……还好钱已经挣回来了。”
对方用很轻松的语气回答他。
承颀当时很平静,还说了声“是吗”,语气平淡得没有半点风浪,随后还去超市买了几瓶酒,然后回家。
回家就崩溃了。酒在手里,举起来喝,根本都喝不进口中,沿着手往下流,流到眼睛里,沙沙的很痛,于是流出泪来。
多好,这一次还干净了。姐姐的死,母亲因此精神失常,父亲也从此远离。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人,不是么?在六岁的时候,承颀就深深恨上了那人。虽然当时他还小,但也从父亲那里翻到书歌的地址和学校,在路边藏着,看书歌在父母接送下上学放学,见他和双亲有说有笑……
那时候,承颀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报复这家伙,一定要让他失去那么白痴的笑容——凭什么他可以过得那么快乐,而自己就要承受一切不幸?
后来书歌升上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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