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聊天的好伴侣。太谨小慎微的,不如去相亲。
姜希婕问她去过香港没有,Kitterlin点头,“我曾经路过好几次。没有呆很久。感觉是很棒的地方。很有意思的城市。英国的殖民地和满清的属地,文化很冲突,冲突的很有美感。”她看一眼姜希婕,呷一口咖啡,甚是满意的点头,然后说:“我知道你想听些好话安心,其实不必,从上海到香港,你都不必担心,王霁月是很有能力的。你要担忧的是自己的心。”
“是啊,我只需要担心我自己。不过我自己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一切就是这样了,好好活着便是。”“哦哟,年纪轻轻你倒是要看破红尘了?”姜希婕一挑眉,一副“不是这样还能怎样”的表情,Kitterlin也就闭了嘴,寻摸着换一个话题。犯不着把对方逼急了,逼急了兔子真咬人怎么办,这只小兔子可怜兮兮的。再说了,她也真不好劝姜希婕再找,
她自己不就没找吗。
一个多小时之后,雪停了,正好家里人也出来,姜希婕起身道别,Kitterlin忽然拉着她的手腕,就像曾经拉着王霁月那样,对她说:“以后你要是不开心,就来找我吧。只怕也没有别人可以听你说这些了。”她说的诚恳,断然没有戏谑的神色,姜希婕也就应了。
雪天路滑,开车小心,有个机警的副驾驶最好,姜希婕觉得自己和Kitterlin的确是同路人。有点儿间谍终于遇见了战友,偏偏两个人都是和上峰失去联系了的。
千里之外的北平,王婵月满不在乎的扔掉手中家里又发来的问安电报。北平安全的很,她想,虽然她才听说二十五师刚开进喜峰口就被打下来了,关师长身负重伤{73},但她相信国家的军队,特别是军队此刻充满了勇气,宁死不屈的时候。只要不是像东北军那样丢了东三省,她就不怕。她本打算参加学校组织的义工队伍,上前线负责医疗,结果被告知,你还早着呢,大三再说。原来是嫌她段位不到,技术不够,应付不来。她本来还觉得无奈,结果听闻学长学姐们还没出城门就被赶了回来,理由是不要去添乱,结果谁也没去成,心情就更加哭笑不得。
满腔热血以为时代可以接受你的时候,其实时代对你这渺小的蝼蚁不屑一顾,不过是还没有抬脚踩死你罢了。
周五下午,虽然很忙,她还是想去找傅仪恒。开学之后二人总是约在清华见面,办公室没有,教室没有,她直接跑到静斋{74},因为平时傅仪恒可能会在那里休息—然而还是不在。王婵月急于抓一个人问问,终于在静斋逮到熟识自己的傅仪恒的同事,彼道:“她?她今天请了病假,早上的教研会就没有来。”
这下可好,王婵月嗖的一声跨上自行车,噌噌噌噌的飞出清华园,直奔苏州胡同的傅家。熟门熟路,她连路上会遇见哪些摊贩都记得一清二楚。照往常她们二人一起骑着车往傅家走的时候,可以匀速向前,并行聊天,兴之所至在路边买点熟食或糕点,商家也都认得她们了。可巧今天,熟食铺的刘大娘还没来得及喊她呢,她一溜烟就飞了。
简直从没起骑过这么快。
据那位同事所说,傅仪恒前几天就开始咳嗽,昨天咳得非常厉害,就估计今天可能是没法来了。早上果然打了电话来请了假。幸好不是什么大事缺席也不要紧,云云。王婵月哪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溜烟嗖的就去了。快到的时候猛的想起来,左拐过这条斜街走到头的那边再右转有家药铺,药铺里有卖梨膏糖。
梨膏糖!
她嗖的一转,吓得路人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没摔倒。
傅仪恒是真的病了,这没骗人。医生也来看了,很是不满的对她说,老烟枪就这样,气管已经抽坏了,劝你戒烟眼看也没有用处,你就消停消停这几天养病吧!实际上可能也就这几天严重些,她想,过了这两天就该好了,身体还是可以的。恰逢天气不错,暖和不少,她就懒洋洋的倚在书房卧榻上,也不避风,敞着大门裹着王婵月送的酒红色羊绒披肩,闲极养病看起了《儒林外史》。
可巧不关门,就听见自行车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心说今日无风,自然不能是刮倒了。这又是谁啊?报什么紧急消息吗?昨天刚来过人,今天又怎么了?心下一紧,往外看去,
就看见了跑进来的王婵月。
也是,没人拦,没人进来通报的人,只能是她了。可爱的小妮子。
王婵月快步杀进书房,此刻看见的便是一张慵懒放松甚至有些玩味的脸。这张脸的放松让她觉得有些放心,又有些荒唐,口气越发不善:“好啊,病了还在这对着风口看书,不想好了不是?!”
饶是王婵月这只小猫从来不曾在她面前炸过毛,傅仪恒当真被吓了一跳,十几年来第一次不知所措语塞起来:“啊??我,我,我也就,”这一下没喘上气来,急赤白脸,咳嗽起来。王婵月走进门来,见她咳嗽的厉害,心软心疼,一身炸毛只剩下嘴上的凌厉,“这下好了吧!咳嗽了吧!多大的人了还不爱惜自己!”伸手端过放在一边放了杭白菊的茶递给傅仪恒,一边给她拍背,然后转身从挎包里拿出纸包,打开拿出一颗梨膏糖来,“给。”“这是什么?”“胡家药铺里的梨膏糖。我尝了,好吃,也是老方子,止咳最好了。吃了吧。”傅仪恒笑了一下,正准备伸手接过,张口却直接被王婵月给喂进去了。
得,她这下更觉得讶异了,定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婵月也红了脸,只得自己转过去也拿了一颗吃下,然后留下一个小包,然后拿着大纸包出去给下人们放好,留下傅仪恒在卧榻上不知所措。
反正跑了,她也看不到自己发热发红的脸颊了。挺好。
傅仪恒精于化妆,原先在上海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王婵月总是羡慕乃至于迷恋她成熟的美。后来两人接触的多了,她也经常见到傅仪恒清水出芙蓉的淡雅样子,只是那总是微微上翘的唇总不会是裸着无色,总是充满了她的风情,也永远吸引着王婵月。唯独今天,傅仪恒病着,是一脸倦怠的病容。她却伸手把糖直接放进她嘴里。
可是在傅仪恒看来,这不是简单的放,也不是简单的扔,也不是简单的丢,更像是捂嘴,顺路把掌心的糖放进她嘴里,好像不能让人看见似的。也许真的不能让人看见,今天下午本来要来的人中途改变了行程,最近斗的太混乱,她宁愿不管。好像生活里这样的瞬间太少了,太少了,只有王婵月到来能带给她这份清闲乃至于逃离。
十几年后,傅仪恒还不时想起那个下午王婵月像是生怕她不吃糖似的,生把塞进她嘴里。那年她们还年轻,尤其是她,还是个小姑娘,还在无忧无虑的世界的边缘,哪怕只是边缘。谁能想象后来是满天烽烟,是蚀骨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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