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那个小公公他也是认识的,正是监斩王爷前一天来府上传旨的那个。那小公公眉目清秀,举止大方,靳云方当时对他印象还不错,却不知他犯了何等样的罪,竟惹得皇上震怒?靳云方不由暗暗思忖,蓦地想起那日小公公叹息般溜出嘴角的一句话:“就算出了岔子也不是大人的错……”
就算出了岔子也不是大人的错。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从重阳那天开始,楚君慊没有一日坐立可安,既伤七弟之死而极度痛恨离落,午夜梦回时却又忍不住想他。想他冷着脸的样子,微笑的样子,薄怒的样子,口是心非的样子;想他黑缎子一般的长发,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羊脂玉一般细腻白嫩的肌肤,流水一般动听的声音——想到骨子里。每次一思念离落,楚君慊就极度痛恨自己,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害了自己最亲的弟弟也就罢了,却偏偏还要想着念着那个万恶的凶手。
这些天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素来英明大度的君王竟是动不动就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十天之内已经罢了七位大臣的官,降了十四个臣僚的职。就连刘大人都不由小心翼翼起来,其他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大臣们私下里纷纷议论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总是不得要领,只是猜测可能跟七王爷之死有关。
刘大人却是心里有数,皇上这般反常,固然跟七王爷脱不了干系,一半以上却跟那个被皇上扔在狱中的小公公有关。
天牢。
天字甲号到癸号牢房,历来是关押叛国重犯或犯了罪的朝中显要的所在,这次却关进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囚牢深处地底,极为潮湿,但总算收拾得比较干净。离落一见之下就苦笑不已,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那个让他有机会享受如此待遇的人。离落被关进了天字丙号房,李越就在他隔壁。
囚牢中并无天窗,不辨日夜,但此时无人提审他们,只有入口处亮了一盏昏黄的灯,几个狱卒在那儿开大开小地叫着赌骰子,离落揣想大概入夜了。
靳大人着了急,这两日用刑用得厉害,离落两只脚的脚筋都被挑断了,身上的伤痕更是不计其数。这会儿趁着狱卒不注意,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爬到木栅栏边,轻轻敲了敲木栅:“李越,你还好吧?”
李越从阴影里翻身而起,挪到离落近旁:“我好得很呢,倒是你……你说你,人受刑熬不过了都会惨叫,你笑个什么劲儿啊?”李越那日被离落连威逼带利诱拐上了贼船,然后莫名其妙就被抓进了大牢,心内不是一般地痛恨离落。要不是那天他多管闲事上前替人家“姑娘”捉什么抢匪,才不会惹了这说不准就掉了脑袋的祸事上身。不过李越怨则怨矣,不大不小也算个爱国青年,还算晓得兹事体大,易容之事万不可宣扬,总算是没有松口。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见离落炮烙加身颜色亦不稍变,不免起了些敬佩之心,患难之中,两人的关系竟亲密起来。
“我那是装疯。”离落哂笑道。
“啊?”李越讶然,“装得太不像了。”
“那是,没你装晕装得像。”
这回轮到李越苦笑了:“装晕哪能装得那么像,我那是真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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