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人想要我死?”李镇渊目光一冷。
“王昶其人,我已派人调查过底细,有勇无谋,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并不奇怪,怪就怪在,他暗中一度和将领中赵王一派走得极近,借匈奴之刀,取你性命,而王昶,若是没有死在沙场上,也必然被速速示众,死无对证,也算得一石二鸟。”
“我与赵王不曾结怨,何况,杀了我,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得不到的,就要诛杀。你之前与我走得太近了,何况,将军府手握兵权,这场大戏看了太久,这些人都按捺不住了。只要你一死……”
“只要我一死,李家后继无人,兵权总会落到他们手上。”李镇渊接道,声音里慢慢发冷。
“正是。他们一击不成,必然尚有后招,文远且小心了。”若是可能,元澈决计不愿让李镇渊上阵对敌,但李镇渊和他不同,他生来便是将军,沙场才是他不变的归宿。
然,战场上死一个将军,与死一个士卒,有时候,是同样的轻而易举。
“天色不早,我该走了。”元澈道。
李镇渊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元澈笑了笑,眉眼低敛,又恢复了那副谦谦君子的仪容,对着李镇渊作揖道:“将军,在下告辞了。”
李镇渊点点头,看着夜色与风雪渐渐吞没元澈的背影,放下帷幕,回到帐中。
帐外风雪呼啸,转眼已是大漠冬日,昼夜极冷,粮草又日益短缺,与匈奴的苦战绵延数月,战事日久,却毫无终结的希望,
与习惯苦寒之地的匈奴不同,大晟多年战乱纷起,边疆不安,兵卒伤亡甚巨,如今边军中过半都是从各地府兵抽调而来,兵士受不得这北地苦寒,与匈奴交战时也比不得平日神勇,连吃了数次败仗,一时间军中士气低落,匈奴却气焰日盛。
自古交战,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大晟守军却是一样不占。李镇渊看在眼里,心内日渐焦虑。
李镇渊与张勉商讨完近日战事,走出大帐,不知怎的竟到了元澈帐前,元澈却是不在。
他问门口侍立的士卒:“肖参军去了何处?”
那士卒从袖口掏出一物,递于李镇渊:“回禀将军,参军道,若是您来寻他,就把此信交给您。”
李镇渊打开一看,是元澈的一封手术,上面用行草写道:“若欲相寻,雁丘之顶。”
雁丘是军营几里外一座小山丘,因其形似大雁展翅,故名之。
肃州地处昆仑余脉,建城于山谷之中,而其周山丘延绵起伏,亦不乏名山大川。
李镇渊打定主意去寻他,取了马,一路飞驰出了大营,雁丘不远,半个时辰后李镇渊就到了山脚下,他将马拴在树上,徒步向山顶攀去。
小路难行,不过他脚力强劲,没一会就到了山顶。
元澈一袭白袍,立在漫天风雪之中,身形单薄,但却予人一身风骨世难摧之感。他在风雪呼啸声中分辨出李镇渊的脚步声,转身头来,拂去被风雪吹乱的鬓发,脸上犹带着笑意:“风雪肆虐之下还来此处寻我的,我想也只有文远了。”
李镇渊亦对他笑了笑:“风雪肆虐之下还在此处会面的,怕是也只有子深了。”说罢目光落在元澈身前不远处半跪的灰衣男子身上。
元澈见他对自己展露笑颜,怔了一怔。恍惚间心内一甜,自离了帝都,李镇渊已是许久不曾对他笑过了。难不成这三尺坚冰,终于要被自己的真心捂化了么?
李镇渊走到他身旁,掸去他肩头落雪,解下自己身上大麾,给元澈披上,见他貌似出神,便道:“若是搅了你的正事,我这就离开。”
“别……”元澈道,执起他的手,“我亦有事想对你说。”
言罢看向身前半跪低首的灰衣男子:“这是我手下暗部之首——陶鉴。”
那灰衣男子起身,对李镇渊行了一礼:“见过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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