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与其让他担忧还不如让他误会着。”毕竟不知廉耻还要不了人命。对士哥来说,自己好端端地活着才是他最希望的。至于误会的是什么,几人都不提。顾小公子已经说得够多了。
有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流到洛云息的胸口,右肩处的伤疤在衣衫半遮半掩下更添诡异。季南游倒了满碗和他一碰,喝下,舔了舔嘴唇,指着他右肩问:“这是左明德弄的?等把那龟蛋逮来,让你拿箭穿着玩。”喝醉后的洛云息似乎变得坦率了很多,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睛里有水光闪动,像道迷蒙的风景。他偏头瞥了眼疤痕,“他哪有那本事。若是当天他也在,早给我一枪挑了。”慕北驰有经验,听这话知道洛云息已经醉了。看他还抱着酒坛不丢,也不劝阻。云息的心事埋了太久,他需要倾诉,能借着这次机会发泄出来最好。
季南游也有同样的打算,顺竿爬上的问:“那他指使着别人干的?呦息卿你是双拳难敌四手。”洛云息低头嗤笑,笑容里满是凉薄,“这是顾瑜瑾射的。在苍江岸边。为了他的未婚妻,哦,现在是他的夫人了。”
还有这码子事?季南游皱着眉头想着,不会是情杀吧。为了争个女的,好友反目成仇?这可忒没谱了。姓顾的都得偿所愿了,现在还跑来得瑟个什么劲啊!慕北驰想到上元节那晚云息刺了顾瑜瑾右肩一刀,“两清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些年那点事那个人
屋里三人心思各异,没人吱声,恢复了一开始的沉闷,只有酒水哗啦啦倾倒的声音。洛云息端起酒碗,突然停住了。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酒水晃荡了不少出来,顺着碗沿沾到手指。轻易打湿了他的伪装。
那些年拥抱着取暖,依偎着生存,唇齿相交,肌体相覆。从幼年到青年,彼此相伴经历的成长,像把对方铭刻进生命的年轮里,一寸一寸填满骨血。曾经炽热的、希冀的、义无反顾的火都凝成指尖凉淡的酒水,索然寡味。
慕北驰温暖的掌心稳稳地托住他的手,帮他把酒碗送到嘴边。洛云息饮尽,重重地扣到桌面上,“呵——,他拿着我送给他的弓指着我,怎么……下得了手。”季南游沉沉地叹了口气,暗骂真不是玩意儿。
“想报仇吗?”慕北驰静静地问道。“报仇?”洛云息茫然自问,辰霄的父亲处决了自己三哥,自己的父亲又害死他的母亲,让他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往上追溯,父亲和顾老儿之间恩怨几十年,这仇从哪里算起?“他救过我,也杀过我。沧江边上,我压了十几年的情分做注,愿赌服输。”
“小爷给你赢回来。云息,我们来结拜吧。”季南游猝然道。这次连慕北驰到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为什么?”“不为什么啊。我看你顺眼。”“我们现在也是朋友。”“小爷不满足了,想和你做兄弟。以后同生共死,谁也撇不开谁。”省的你有事就把人撵得远远的,季南游正儿八经地自荐道:“你没理由拒绝。上哪找我这样武功高强仪表堂堂急公好义的兄弟去?”慕北驰凉飕飕地提醒:“结拜了你就是老幺了。对哥哥们以后要尊敬点。”“……按月份排行不行?”
洛云息一腔子愁绪被他搅合得没剩几分,心底窜出几丝怪诞,竟有人想和自己结拜,看中着这样一败涂地的自己。哦,北驰还说过什么,他说喜欢。何等侥幸,在最糟糕的境地邂逅最美的风景。
最初的怪诞过后,有温暖绵绵不断地泛上来。他拍了拍晕乎乎的额角,“我可是朝廷逃犯。永不遇赦。你倒是会给自己找麻烦。”“那有什么。小爷也上过通缉榜,悬赏百金,咱俩谁贵?”洛云息迷惑地看他,“……唔?”“想当年小爷在熙陆做个马贼的小头领,混吃混喝多逍遥快活,呼朋唤友喝酒练剑,没事就策马扬鞭……劫一票。”季南游说着颇为幽怨的看了慕北驰眼,你说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剿什么匪!小爷大好生活都让你搅了,不慎连人都给缴了……慕北驰老神在在,根本不理他。那次“散散心”收获不错,趟平了山头不说还扫荡来这么个人。
“别考虑了,快把香案摆上。”季南游说着想要去张罗,被洛云息拉住,“我心里已经当你是兄弟,不在乎那些仪式。”
“那咱们击掌起誓,肝胆相照同生共死。”慕北驰随即淡笑着说,抬出右手。季南游面对他抬起左手,“一边一下,二哥,来吧。”他的“二哥”叫的自然亲切,眼角微翘,眸子莹润晶亮,清澈爽朗。洛云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中途顿住,只是轻轻握了下他们的手指。
“这幅身体肯定要死得比你们早的。祈愿同生,共死怕是做不到。”
“小时候半仙给小爷算命,说我能活八十岁。分几十年给你好了。”季南游无所谓地说。“北驰看就是命长的,匀点给你就够了。”
慕北驰反手把他的手指包在掌心里,紧了紧,缓缓地把他手指扳直,对到自己手上。十指紧贴相合,庄重得像一个吻。“苍天在上,穆九在此起誓,与我掌心相对之人即为兄弟,无论他换了何名、身处何地,愿扶持守护、不离不弃。”
趁洛云息愣神的工夫,季南游直接撑开他的手就势拍了下,清脆的一声响。
“云息,等这边的事了,咱们去熙陆吧。北驰认识不少名医,定能治好你。”
“呵——治不好也没关系。”洛云息手肘顶着头,撑在桌案上醉意朦胧。“慕九?北驰果然不是真名啊。”
“穆九是身份。我更喜欢北驰这个名字。”
洛云息含糊地“嗯”了下,忽道:“我是凌晞曜,排行六。娘亲说我的名字是破晓的日光。”季南游震惊地看向慕北驰,姓凌?那不就是……“云息,我记得当年大烨和熙陆的国战,统帅也是姓凌?”
“那是我父亲。”洛云息直言。“当年父亲兵败,有密报说他有通敌的嫌疑,朝廷派了扈老将军接替他。战争结束后,父亲押回待审,凌府外也被兵士把守,我们都被软禁其中。先皇病逝前坐实了父亲的叛国罪名,凌府满门抄斩。”洛云息闭上眼,回忆起那场劫难:“那夜很黑,一点星光都没。府外巡防的兵士多了几倍。府里人人自危,知道父亲怕是凶多吉少了。三更时家里燃起火光,人都借着机会拥挤着往外跑。随后,顾知礼领兵前来宣旨——父亲阵前通敌叛国,斩立决。”洛云息的声调没有什么起伏,机械地复述着。情绪压得太久,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表达。他呛了口酒,剧烈的咳嗽起来。慕北驰轻顺他的后背,犹如安慰。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你活了下来,那就好。”慕北驰把酒坛推开,递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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