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得素朴,简简单单一抹青莲色的褶子长裙,里头的绣鞋儿纤细玲珑,婉约轻薄,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一双天足。
可惜了,可惜了。
“不行啊,我们太太最重老规矩。”婆子惋惜地摇摇头,手帕拍拍袖子,要走了。
秀荷便知道接下来和自己没关系了,她下午还要赶去绣坊里忙工呢,见酒装得差不多了,就把坛子一个个挪到二轮板车上,吱嘎吱嘎推着走了。
身后自然是关老头的唠叨。自从那天庚武把秀荷衣裳不整地从水里背回来,阿爹请媒婆请的是越发频繁了,他一定是想趁着风声还没传出去前,快点儿给自己定一户好人家。
可是四邻街坊都长着眼睛,风声是那么好掩的嚒?
三月的天雨水多,昨夜才下过一场雨,每家的屋檐下都在滴水,路上湿漉漉的打滑,秀荷走得很慢。她学了她娘,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那推车的身体微匍,少女俏婷的腰胯和胸脯便对人藏掩不住。
怡春院的老-鸨红姨懒散散地倚在门框上,老远见到她来,就瞅着她的步子吃吃笑:“哟~,还疼着呐?那姓庚的小子也不懂疼人。”
看,他们都以为她被庚家的三少爷“睡”了。
秀荷咬了咬下唇没说话,她没有告诉别人,她那天其实是想死呢——
阴天的傍晚绣房里光线晦暗,那针线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婆子在窗外唤:“嗨,叫你呢,那丫头你出来。”
梅家的刺绣在江南一带颇以灵秀而闻名,掌家的老太太说,姑娘家家二十岁以前灵气最盛,过了二十,往后就一年比一年烟火味儿了。绣坊里的绣娘大半都是未成家的丫头和俏美的新嫁媳妇,秀荷的针线走得云里雾里,不晓得来人是在叫她。
满心绪都是梅二少爷梅孝廷那一副桀骜不羁的恼人模样,他把她堵在廊间的阴影里,他生得煞是好看,略微上挑的凤眸总是不语先自含笑,这是他惯常的笑容,总让人捉磨不透。穿一袭笔挺玉白绸裳,十□□岁的风华年纪,端得是如玉清风,他说:“总和你说你不信,我娘说婚事但随我自个的意,我愿娶谁她就认谁做媳妇。”
那目光澄明,情思潋滟,靠得近了身上都是好闻的淡淡茶香。秀荷不敢抬头,心口怦怦怦地跳。
他却以为她不信,睇着她娇满的胸襟,又坏坏地勾起嘴角:“不理我?暂且放你一马,等你做了爷的少奶奶,看你不向爷求好讨饶。”忽然趁秀荷不注意,就偷亲了她的颈。从前他也偷亲她,但那时候都只是亲她的唇和脸。他这人坏虽坏,但守信守则,倘若不是没有把握,他可不会坏心眼动她。
……
清茶余香,唇齿留芳。
秀荷的双颊便有些红,一不小心刺痛了手指头。等到姐妹们都看她,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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