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汉生看见了,汉生把梅孝奕叫住:“大少爷,那边那个可是秀荷奶奶,怎么好像痛得不行了?”
梅孝奕闻声回头,略微上挑的凤眸朝对街一望,看见秀荷用力地咬着嘴唇,似乎想要撑着少腹从座椅上站起,一贯红润的脸颊苍白得可怕。那脚下的方向微一调转,忽而一袭青袍拂风而过,人便望她那边大步而去。
气得晚春在后面跺脚直嚷嚷:“人家老婆你管她呀?说好的给我做衣裳还去不啦?”
梅孝奕充耳不闻,疾步走到秀荷身旁:“你怎么了。”
他自少年起便甚少与秀荷说过话,但每一回开口,声音却都低柔,只怕太过阴冷把她惊惶。
秀荷说话都使不上劲了,见一袭黛青长袍近在脚边,仰起头看到是梅大少爷一张清俊的脸庞。她倒是并不像防梅孝廷一般躲闪他,便请求道:“怕是忽然要生了……早上出来还好好的……麻烦大少爷帮我把阿檀叫回来,就在对面那个巷子里,一直往里走,我家酒庄就在最里边。”
“大少爷”、“我家的酒庄”——傻瓜,她是不是以为她嫁给了自己的仇家,她就也成了自己的仇人?
怎么可能会是?永远都不会是。他们是拜过堂的夫妻,有一世未尽的缘分。
梅孝奕咬住下嘴唇,忽而用力把秀荷抱起来:“我送你回去!”
秀荷推搡着梅孝奕清朗的胸膛,吃力地说不要。
庚家与梅家的微妙,一直是春溪镇人关注的热点。光天化日之下,她一个庚家的媳妇上了梅家大少爷的马车,传出去拿什么堵人家的口舌?倘若孩子平安还好,若是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还得凭白连累他解释不清。庚武回来要杀人的。
微风拂过二人近在咫尺的脸庞,梅孝奕一目不错地俯看着秀荷,这样的苍白,仿佛旦一离开他的揽抱,她的世界便再也支撑不下去。
他忽而想起去年五月的某一天,那红红喜轿把她抬进梅家的大祠堂,十六岁的女儿家娇羞极了,走两步悄悄然把裙裾揩一揩,怕不缠裹的秀足儿被客人们交头议论。他孤清清一个人枯坐在阴暗的二层阁楼上,着一身簇新的新郎礼服,却不下去牵她。听司仪远远道一声“一拜天地——”,她便揩着大红的喜绸与汉生碰一碰头……
画面那般的美而凄,美的是她的红妆红颜,凄的是他的无能为力。从此在他的脑海中镌刻,今生如何都忘却不掉。
梅孝奕的心弦忽然重重一揪,蓦地倾下薄唇在秀荷的额间印了一吻:“不要再对我屡屡拒绝,我对你并无恶意。”
那么迅速又那么清凉,倘若你稍一分神,只怕都要以为方才那一瞬间乃是错觉。修长指骨把秀荷的腰谷托稳,清逸身姿便往马车方向大步踱去。
秀荷的身子沉重,他的腿其实还是有些不好的,抱得太用力,一丝钻心的疼痛便从脚底蔓袭上来,微一咬薄唇把痛忍住。
汉生最深谙大少爷的身体,亦不曾错过方才那刻意轻描淡写的动情一幕。此刻终于知道大少爷还是爱着秀荷的,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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