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家扭成一团,上来就撕人家裤腰带,边扯心里还边喊号子:“老子是块牛皮糖——粘死你!是片滚刀肉——缠死你!你有卵,老子也有——睡 了你!”
成了鬼(其实应该算是成了神)的赵孟田,力气并没有跟着成了鬼(或是成了神),他以为他能三拳打死虎四脚踹死牛,实际却是三拳打不扁豆腐四脚跺不碎包子,没弄几下拳脚就让人卸了把式,抵在柱上,双脚分开,双手乱挠,怎么看都不像能把人睡了的样子。
闾非端正标致的一张脸,生生让他抠出几道血口子,他还不省事,照着人家耳垂就来上一口,张牙舞爪,举螯乱挥,横得跟只螃蟹似的。
你揉老子的裤裆,老子就咬你耳珠子!
再揉!再揉!再揉老子再咬狠点儿!
他果真下大力气咬,一点不留情,咬得满嘴腥甜,腥甜味在舌尖打转又钻进他喉咙里,一下喉根就给腥得受不住了。偷空咯了一口,吐到地上。
他们从廊柱上滚到地砖上,再从地砖上滚到草丛里。按理说,闾非一身怪力,要让赵孟田还他相思债,再容易不过了。不言不语,上来就撕衣扒裤,把八百年来的委屈,八百年来的落寞,八百年来的浮沉,八百年来的馋劲,一并偿了再说。可他会怕,心里总存着那个半点征兆都没有,上一刻还笑着说“我给你”,下一刻就一头栽进孽镜台下再也不上来的云阳。外表温顺,性烈如火的云阳是干得出这种事的。让你看他笑,看他柔柔的朝你笑,扎进你心里,再狠狠地连根拔起,让你从此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疼死你!
弃我去者,留无可留。乱我心者,忧无可忧。
明明近在手边,却再也没那个胆了。他让云阳吓破了胆,下手就有几分老气,紧要关头怯了场。
赵孟田觑了个破绽,一把将他掀在身下,骑上去,露个自以为坏得出水,奸得冒油的笑,说:“老子睡了你!”。他这才醒过来,自己一直追着的那笔债,早已被云阳赖掉了。面前这人,不是云阳。云阳不会说“老子睡了你”。他只会定定地看你一眼,很厉害的一眼,一眼就足够让你明白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然后你会兵败如山倒,缩回壳里慢慢发抖。
所以他才要反。不反,他和云阳之间就永远清白干净,永远隔岸相望,永远无花无果。但,反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还是清白干净,还是隔岸相望,还是无花无果。
云阳欠下的,不该这人来还,起码不该现在还。
他想清楚了,不想占他便宜了。但他也不想给他行方便,让他睡了他。于是稍稍一用劲,把他掀到一边。站起来拍去身上的草屑,拾起滚掉的披风,走了。
赵孟田此时的感觉,恰似赴宴一般。面前一桌燕翅席,主人一边说着:“哎呀,菜色单薄、菜色单薄,请将就着用些吧。”,一边将好饭好菜往他面前送,引得他满肚跑馋涎,抄筷子就要夹的当口,问题来了。他筷子伸向哪盘,主人就笑眯眯地把住哪盘,往后一缩,你伸他缩,你缩他伸,一伸一缩,一缩一伸,累死菜也没夹到手。他又不好意思打哈哈说:“哈哈哈!这样好的饭菜,为何一长脚就飞了呢?哈哈哈……”,只能眼睁睁看着主人家那双快手,思量着自家筷条如何能比那快手快上一点点。刚摸到门路,夹得一条葱两根蒜,主人家突然就翻脸了,站起来拍拍屁股,把席撤了,剩他独个儿坐着,手上抄一双筷子,夹西北风吃……
赵孟田一路想着吃饭与筷子长短、出手快慢之间的关联,偶尔也想到闾非的裤腰带为啥那么结实。极偶尔还会想到要不要再去趟人界把棺材板睡了。
他住在天清阁,九曲回廊弯过一点便是。路不长,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到了。两老鬼远远迎上来,张嘴叨叨前就看见了赵某人额头上一块淤青。那是他和闾非在地上“拧麻花”的时候,不小心碰出来的。不管知不知根底,反正“故事”是存下了。老鬼们心里原本就存着“故事”,这会子一见这淤青,“故事”便舒枝展叶,生发壮大。
“陛下,您、您额头上……这是怎么了?”
“哎?”赵孟田闻言,抬手一摸,咝了几口气,呲牙咧嘴,看来疼得不轻,“哦……这个……不小心碰着了……”
这话含糊不清,藏头藏尾。有事!绝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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