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沿淮省这个地方,不知道从哪个年月儿开始起,人们每年秋上都会晒很多的干菜,用来应付冬春两季地里没有啥子青菜急慌。《+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一般在秋上芝麻花儿封顶之后,人们就会到地里打下来很多的芝麻叶,然后把打回来的芝麻叶经开上煮上一个开锅,再捞出来控水。水控得差不多了,人们这才把煮过的芝麻叶摊开进行晾晒。讲究一些的人家会把这些芝麻叶晾晒到席子上、床簿篱上,或者被单子等一些啥子东西上,总之是不愿意让这些芝麻叶粘土。但是,这个时候的芝麻叶人们不是一筐两筐地往回打,而是成架子车成架子车地往回拉。即便是讲究一些的人家,也没有太多的东西晾晒这些芝麻叶,只好像那些不太讲究的人家一样,在院子的里外扫出一片空地,把水煮过的芝麻叶晾晒到地上去。待这些芝麻叶晾晒到大半干的时候,有的人家会拿小绳子把这些芝麻叶一把儿一把儿地拴起来,像鞭炮似的挂得整个屋檐下都是。很多人家倒不是省懒劲儿,到这些芝麻叶晾晒的干透了,就一码道儿地放得满满一囤。这样的存放以后吃的时候拿着方便,伸手就能抓上两把。当然,这个地方的干菜不仅仅是芝麻叶,萝卜缨子、菈荙缨子、苤蓝缨子,还有蔓菁缨子,包括红芋秧子上的叶梗子,经开水一煮,都能晒成干菜。在这些干菜中间,人们最得意的还是芝麻叶,因为它要比其它干菜吃起来显得香。当然,其它干菜也香,不管是哪种干菜,那种纯朴的香味儿即使是皇帝老儿御膳房里的厨子,也无能用啥子花椒、胡椒等调料调制出来。
由于人们年年都晒干菜,对于干菜的吃法已经不仅仅只限于干菜下面条了。拿干菜做馅儿包角子、包包子。不过,这些吃法只是换皮儿不换瓤,嚼在嘴里的味道基本上没啥子两样儿。有吃了一辈子干菜的老人有时候会瞅着干菜做馅儿蒸出来的包子或者角子发牢骚——“干菜这东西,不是饿得没啥子能填饱肚子,谁得意吃它呀!包包子,包角子,涩拉拉地没一点儿油水儿,咽着都拉嗓子。”倒是有人家里来客,实在没啥子菜招待客人了,就干脆用芝麻叶炒了一盘子鸡蛋。可这一炒不要紧,干菜见了油水,那个香劲儿很快就让吃到嘴里的家伙满村里像做了皇帝老儿的驸马爷似的嚷嚷。打那以后,以后很多人家来了客人,都会做上这么一道菜。后来,人们似乎明白了,干菜这东西只要粘了油水,那种本身特有的香味儿给油水一搅合,根本不需要啥子调料,就能让人吃得做了神仙一样的滋润。根据这样的明白,在招待客人时,有人还做出了干菜炒肥肉、干菜溜肥肠儿这样一些让人只愿吃干菜不愿吃肉的新鲜菜来。
小米把洗好的芝麻叶挤干了水,在案板上横竖切了几刀,正准备下锅时,院门口有人招呼着问是不是家里有人。小米听出来是邻居牛老拐的女人,忙应答着出了灶房迎着牛老拐的女人走了过去。
“今儿咋的午晌饭儿做得这么早?我瞅着你们家烟筒里冒烟了,觉得稀奇,就过来问问。”牛老拐的女人瞅着小米,笑了笑问。
“也不早了,晚晌儿我想把春红芋栽上些,赶早做了午晌饭。”小米回了牛老拐女人的话,招呼着要牛老拐的女人进屋坐上一会儿。
“我就不坐了,待会儿我还得去驴堆儿集上买几刀素孝纸到愣头青他们家看看,咋的也得给愣头青行个素孝。要是你没空儿去驴堆儿集上买两刀素孝纸,待会儿我从驴堆儿集上一块儿给你们家捎回来几刀?”牛老拐的女人瞅着小米,一副要转身离开的样子向小米说。
“就不用了,我娘死的时候收的素孝纸还多着呢。要不你也别去驴堆儿集上了,从我们家拿上几刀就行了。”小米瞅着牛老拐的女人,很热心地说,“那些火纸放在那儿能干啥用啊?这个家里的墙也不用糊,就算是墙要糊,火纸糊墙也不是个说道儿。糊墙用不着它,又不能拿它当饭吃,放着它干啥呀!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把它分开了让几家人拿着去烧素孝纸,这样也能给几家人省下来点儿花销。”
“那可不成!那些火纸都是亲邻们送给你婆娘的钱,不能动着它去给别的死人烧素孝纸。就是你们家要给愣头青去烧素孝纸,也得重新到集上去买。”牛老拐的女人一听小米这么说,马上就瞪大了两眼瞅着小米,板正着脸色说,“你年龄小,还不懂得这些规矩。哪有拿着家里的素孝纸去给别的死人烧素孝纸的?打自古以来都没有!”
小米听到马上就迷糊了,咋的还有这种说道儿?
“你呀,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在家脱不开身儿,你筢子公爹也不知道晚上啥时候回来,待会儿我就从驴堆儿集上给你们家捎回来几刀吧,赶在午晌儿饭之前给愣头青他们家送过去。就算是你今儿午晌儿饭做早了,明儿吃过早起饭儿再给他们家送过去,也省得你打急慌了。”牛老拐的女人瞅着小米说,“千万不能晚晌儿过去给愣头青烧素孝纸,人老几百辈子都没有晚晌儿烧素孝纸的说道儿。”
小米对这些说道儿虽然很迷糊,她还是向牛老拐的女人点了点头,然后从衣裳口袋里掏出两块钱交给了牛老拐的女人。自打他进了这个家之后,衣裳的口袋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干净了,时不时地望春娘回给上她十块八块儿的零花钱,要她赶集上店儿的时候瞅着啥子稀罕就买点儿啥子。可是,可能是以前那个家挣钱太难了,知道每一分钱都要用不少的汗珠子才能换回来。所以,这些零花钱她舍不得花,一毛一份地都在自己的衣裳口袋里积攒着。她想,这些钱应该用在最当紧的时候,平日里能不花的就不花。这个时候牛老拐的女人说要从驴堆儿集上给他们家捎几刀火纸,她就很利索地从腰间掏出了两块钱,因为村子里老少爷们们间的人情世故也算是当紧的事儿。
牛老拐的女人从小米的手里接过这两块钱,小心地往腰里掖了掖,抬头瞅着小米说:“我这就跟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一道儿紧赶着去集上,回来时你要是还没吃饭,咱们就一道儿过去给愣头青烧素孝纸去。”说着,她就转身离开了。
小米又重新回到了灶房,炉子上的钢精锅里已经弥散出了米稀饭的香味儿。她把炉门儿封上之后,又忙着去招呼锅灶。小锅灶的灶膛里的火这个时候已经没啥子火苗子了,倒是还没有着尽的柴火这个时候只剩下些死火。她慌忙着往灶膛里填上一把柴草,用烧火棍挑着柴草底儿,让那些死火把柴草烘烤得慢慢冒出烟来,然后她轴嘴一吹,柴草一下子就给吹出火头儿来。火头儿越烧越旺,很快就烧成了满灶膛的火苗子。
锅灶里的水很快就给灶膛里的柴火烧出了热气,这些热气顶着锅盖儿似的四周围向外冲。冲出来的热气给后面出来的热气紧催着向上升腾,顶到灶房的屋顶,这些热气就弥散开来,在上面铺成薄薄的一层雾。
小米往灶膛里添了两把硬实一些的柴火,然后起身收拾着把煎炒好的肉和芝麻叶先后下了锅,锅盖儿重新盖上之后,又着忙着淘洗那些粉条子。
灶膛里的那两把硬实一些的柴火又把上面的锅灶烧得热气大冒了。
小米把粉条子捞进一个灶篓子里,这又慌忙着照顾灶膛里的火。虽说灶膛里的硬实柴火烧得锅灶热气大冒,但是,它们也已经是燃烧得精疲力竭了。整个灶膛里已经没有了火苗子,只有一灶膛子的红通通的炭灰了。她添了一把柴,顿时,整个灶膛里又燃起了轰轰隆隆的火苗子。她瞅着灶膛里重新燃起的火苗子,不知咋的,心里一下子想到了婆娘活着的时候。那个时候做饭,婆娘很少让自己插手,但自己总还是时常会坐到锅灶门前帮着婆娘烧火,娘儿俩一个做饭一个烧火,中间还不停地说些家常话儿,显得整个灶房里是热乎乎地舒坦。
灶膛里不知道烧了啥儿,啪地炸了一声响。尽管这一声响很轻微,但还是让小米一惊,是不是自己想到了婆娘,婆娘知道了,就这样向自己显了一下灵?要不,咋的会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炸了一声响呢?她向灶膛里仔细瞅了瞅,并没有瞅出啥子特别来,火苗子仍旧是蹿着朝后面的烟筒拉风洞子里去,燃烧下来的柴灰给烧火棍一搅,仍旧是呼呼啦啦地顺着火箅子的缝儿往下落。要不是婆娘向自己显灵,到底又会是啥子东西那样炸了一声响儿呢?
灶膛上面的锅灶里这个时候不光是热气大冒,而且还传出了很有势头的咕咕嘟嘟的声响。小米知道这是锅里的肉和芝麻叶给滚开了的水上下翻动发出来的声响,不过,还是得让它们在锅里这样翻动一阵子,要不,肉就煮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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