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理解我,我曾经爱过。
纸杯烫的发麻,而我的手掌一片冰凉。
并非刻意寻找,也不抱有希望,只是我还不绝望。
猎品大街espresso咖啡厅,人们总是看到一个金发的男人表情木讷地呆坐在靠近窗户的某个位置,从日出起一直坐到整座城市陷入豪华的黑夜。
这样大约过了两个多星期。
某天清晨,被急切的门铃声吵醒,我光着脚跑去客厅开门,撞倒了一只椅子。
雨停了,一丝微弱的晨曦静静流过天边。风把云层吹散,门一开,呼啸而来的冷风又迫不及待地淹没了我的整个身体。
我漠然地望着眼前的人,在昨天还是下着闷热大雨的记忆里讷讷地想起莫斯科已经入秋了。
大把大把的叶子声势浩大的开始飘落,漫长的等待终于落入了莫斯科秋季冰凉的池塘里。
“噢,我可怜的孩子……噢,kan,kan,你在听我说话吗?”房东老太太依然站在门口,她的嘴角抽搐,眼神哀伤。
我恍回神,赶忙侧身让她进屋,“抱歉,房东太太,来,快进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您感到苦恼的事?”我低声安慰她。
听到这话,房东太太哭得更加泣不成声,年过六十的容颜布满深刻的沟壑,将她的脸扭曲的就好像一个背负着深重苦难的可怜人。
她不进屋,只是颤抖着举起手,指指身后的纸箱,又马上掩住脸面痛哭。
我跑去看那个纸箱,一眼就认出了躺在里面的尼古拉,这只和房东太太朝夕相处了十二年的黑猫,此刻正四肢僵硬地侧卧在箱子里,它死了。
--------------------------------希伯来公园-------------------------------------
车子将近开了一天,快到傍晚时,我们才到达目的地。
希伯来公园和莫斯科绝大多数公园一样,座落在城市郊外的小镇上。这里依山傍水,环境幽深,层层树荫淹没天地,交错的林荫小道铺着石板路一直通向山际,两侧姿态美好的绿荫慷慨地赏赐给每一个路人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
我几乎刚进入这块土地,就像被吸进了克劳德•莫奈画笔下的街心花园,完全沉醉了其中。走了好半天,才发现几乎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这是环境那么好,为什么人这么少呢?”我问走在我身后几步的房东太太。她抱着死去的尼古拉,眼神仍然悲戚着。
“莫斯科人不喜欢这里。”
“为什么?”
“这条小路的尽头便是墓地,莫斯科人认为这个公园气太重,除了祭拜亲人,一般不会来这里。”
“哦——”我应了一声,看着房东太太手中的死物,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埋了猫,坐在长凳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房东太太决定回家,而我,继续往前走。
“你眼睛不好,天黑了这里没有灯,下山会摔死。”房东太太好心的提醒我。
“不要紧,下不了山我便在顶上过夜吧。”我冲她摆摆手。
血色夕阳,一群鸟儿振翅着飞过,有几片树叶飘下来,仍能分辨出绿色。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往前走,前方的沉默之地并没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更没有我的爱人,我为什么要去哪里?
那时候,仿佛有一股魔力般,驱使着我不断向前走,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是未知,未知的东西往往危险,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我不可能不懂,所以我应该停下脚步。
我下定了决心停下脚步,停在不知第几层的石板梯上。明明已是秋的天气,背后却莫名的汗湿。
有位哲人曾说:
bergundtalkommennichtzusammen,wohlaberdiemenschen.
山和山不相遇,人和人要相逢。
我懂得这个道理,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视线水平线所及的边缘,一个人影淡淡薄薄的微弓着身体靠在长椅上。他的红发在夕阳里火一般飞扬,仿佛盛世已过,赶在不可抗拒的衰亡之前最后一次绚丽的燃烧。
那么耀人的刺目,那么痛。
没有太多犹豫,也没有很多挣扎,我平静地走上前去,一屁股坐下,和他肩并肩靠着。
“今天天气真好啊。”我打了个哈欠,心情就像我的肢体语言一样感到轻松。
hi,我们又见面了,在数不清的伤害和分别后,再次相遇。
我的情人,我的恋人,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看尽了世上的喜剧悲剧闹剧,也许真该聊聊天气。
“是啊。”他眯着眼睛微笑,向前倾了倾身体。
风里有花的气息,花是残存的风迹。
我没有问“你在这里干什么”,更没有提及那日分别后的物是人非。我们只是依靠。
如果时间不存在,我们就再相爱。
好不好?
好不好?
可惜时间是存在的。科莱特从山顶下来的时候,看到我和a依然默默不语地紧紧靠着。也许我也是微笑着的,就像多年前看到的一组图片,两只缺胳膊少腿的猫互相依偎在一起,看城市夜幕坠落的花火,感到彼此幸福。
科莱特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不看一眼a,他只是自顾自地走下了山,没有停顿地。
这时,我眯着眼睛仰头去看站起身的a,他停留在夕阳里,淡然地微笑着,眼神里细碎跳动的光点美得依然惊心动魄。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坐的那颗树下,一只鸟儿开始歌唱。
他说,“好,再见了。”
我点点头,“好,再见。”
他往山下走去,双手随意地在裤子口袋,夕阳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垮。已经说不清了,说不清是影子正在孤零零地膨胀成身体,还是身体慢慢消融了影子。
鸟儿还在唱。
唱过的声音漫过时间泣血飞扬。
我突然毫无预兆地记起很多年前,他从阳光里走来,校园里到处是树,熔金赤赤,他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指尖锋芒一闪,他说:“你好,我能吻你吗?”
而我?
而我,在得到了他的身体,乃至他的感情以后,恶狠狠地践踏了一番,然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天晴,心安理得的,离开。
从感情到尊严,伤到他体无完肤。
一无所有,如此寂寞。
……
“等一等你好你吻过我,记得吗?”我下决定追上他的时候,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知道这不类似于脑子一热,更不是一个人的愚蠢的反思弥补。他那么骄傲的人,本不需要什么怜悯。
我只是出于本能,我不想!我不想要他走!
他停下来,他停下来。
“在sp大学那会你跑过来……吻我……”我跑的简直快要喘不过去,只好豁出命的用尽剩下的力气冲他吼:“还—没—给—钱!”谁知刚吼出的声音就变了调,成了哽咽。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惊讶不是假的,那时,比起惊讶,还有另一种情愫在他的眼神里显现。只是当时我已经什么也说不出了,以至于本来不及思考这样的挽留方式是不是可以评为世界他妈第一傻。
可是我怎么了,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心里痛得浑身发颤,但就是一动也动不了。
风吹起他的长发,黯红色的发丝被完全从山边跳跃的太阳点燃,霎时间明亮起来。他抬起手,他慢慢抬起手,不是去拂吹乱的发,而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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