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第二十三天
我再也不能忽视我的皮肤了,他已经变成了深棕色,在那块治疗区我也不能剃毛发了。最后我让技术员看了,要引起她的注意做些改变。“是的”,她说,“毛囊已经坏掉了,可能是永久的,烧灼直接下到了你的声带,不过皮肤并没有过度反应,我认为你能完成治疗。有些病人因为皮肤的过度反应,我们不得不停止或延后治疗。
听了这些我觉得好多了,我不想让任何事情干扰我去完成治疗,因为我知道治疗如□扰,统计学上的成功率就是非我所希望的了。
开车回家,想到了娣。我知道许多太太都惧怕丈夫退休,因为她们忍受不了丈夫整日呆在家里的指手画脚。现在这就发生在娣和我的身上,我退休了,不能说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屋里坐着,我真不知道她会怎样看待。
回到家,我抓住娣,紧紧地抱着她,亲了她一口就像她二十二岁时我第一次亲她一样。她感动了,我可以尝到留在他脸颊上的眼泪。“不用担心”,我安慰她,“我一切都很好,等治疗结束,我们去旅行,也许我们去坐一次游轮。”“好的”,她说,“只是要确定船上有双人床的房间”。
一个月来,我第一次笑了,紧紧地抱住了她,我意识到我有她是多么的幸运。
治疗第二十四天
我做治疗时,她也常常来,这是一个穿戴整齐,用一块大手帕盖住头发的迷人的女人。因为我总是第一个被叫进去,所以她就有机会知道了我的名字。通常我们只是互相打个招呼,尊重着各自的隐私,但是今天她开始交谈了。“我认识你,我们在一次医学会议上见过,我是蒂姆.塔金的太太,从梅福特来的。”“我现在想起你了”,我说,“你在做什么治疗?”“脑瘤。”“怎么发现的?”“我发了一次癫痫,医生让我做x光断层扫描,因为他们刚有一个病人因注碘剂而死亡,而我又是对贝壳类水生物过敏,所以他们就跳过了碘剂对照。”“他们不注碘剂怎么看x光呢?”“你说对了”,她说,“断层扫描完全正常,我开始用苯巴比妥和痛痉宁。二个月后,我在波特兰的一次会议上跌倒,于是重复了一次断层扫描,这次注了碘剂,显示出肿瘤。克杜勒医生给我开刀,但肿瘤位置太靠近生命结构而无法取除,所以我用x线治疗。”“钴60?”“不,是直线加速器,和你一样,我的肿瘤是第四度,克杜勒医生不很乐观。”“噢,他确定不了。我有一个病人,诊断和你一样,所有的专家都摇头了。有八年了,他还活着,很好,结婚了,现在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有老婆,还刚生了一个小孩。”“这让我觉得有希望了”她说。“看来你治疗得也不错。”“我是不错,唯一的烦恼是我的头发掉了。”她微笑地说。“但愿那是你最小的烦恼吧,看我,我都秃顶了,也是治疗造成的。”
他安静的打开了手中的书,她正在阅读圣经中的‘诗篇’。但是我平静不下来,我这么多次地看到她,我们都是在一条船上,我觉得就像她的弟兄一样,所以她的遭遇使我气愤。她的医生在她这一病例上犯了严重可怕的错误,对碘过敏的严重风险是没有了,但作的失误造成了肿瘤的漏诊和延误。我的同行们没能抓住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是因为一个愚笨的决定。
我曾有过许多医生和他们的家属作为我的病人。在我行医不久,有一个六十岁的老医生挑选我为他做年度体检,我们相约在医院共进早餐,他必定是对我的年轻有为印象良好,令我受宠若惊。我有的是时间可为他做一个很好的体检,但是应该是全面而小心的采集病史的时间,我们却花在餐厅里大谈咖啡经。总之,我想,他是个医生,我不该去问他令其难堪的问题。他知道告诉我什么,假如哪里有问题的话。二天后他因心脏病发作而死在办公室,假如我仔细采集病史的话,我是不会错过这个诊断的。从那一天起,我对待医学同仁就像对待普通病人一样,没有例外。我坚持自己书写所有的处方,坚持要病人报告任何细微的变化,坚持病人要按预约日期就诊。
即使是如此的小心,也并不总是万无一失的。汉姆史蒂医生的妻子得了类风湿关节炎,他让我给她看病。这位夫人才三十岁,刚当上母亲,但看起来要老的多。她早晨起床全身僵硬酸疼,肿胀的手指像十条香肠,一天还未开始,他已感到疲惫不堪。
这是一个知识妇女,汉姆史蒂夫人掌握了所有我告诉她的要点——体力和情绪的休整,有规律的物理治疗。然后我给她开了阿司匹林,我解释说,在疾病早期阶段,阿司匹林是一种可选药物,但重要的是剂型和剂量一定要正确。为了确保不出差错,我给她写了服药指示如下:阿司匹林,每四小时三片,或,如有胃部不适,使用肠溶阿司匹林,或,如你喜欢服用缓冲型阿司匹林,每四小时三片。
我的书写是典型的医生草体,没法读,故我将这指示打印出来,又为她念了一遍,以确保她明白。一星期后她回来复诊,我看到她的样子很高兴,手也不肿了,她肯定地说觉得很好。但是她的动作却有些昏乱呆板,血检查发现她体内阿司匹林的浓度已高到危险水平,怎么回事啊?他错误的理解了我的指示,每四小时她服了三片常规阿司匹林加三片肠溶阿司匹林,又加上三片缓冲阿司匹林。她肯定是漏掉了一些剂量,要不然她本不能走进我的办公室。
治疗第二十五天
今天又是医生日,和以前的经历完全一样。你好——觉得好吗?快速地了一下头颈,然后——再见。
我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出发能理解病人的失望情绪,二十五元或更多钱只是换来一声你好和再见。不过,我也理解医生之所为,每天看二,三十个病人,日复一日,都已成了常轨。他就是依赖于病人自己说出问题所在,而病人恰恰害怕讲错什么惹恼了医生大人,所以病人有许多问题避而不提,害怕得到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又有谁想自己有一个‘我不知道’的医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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