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用,谢谢你的好意!我租车回去就好。”我立刻回答说,心想他肯定是受主人之托载客人回家的,因为我已认出了他身旁的这辆的土——它是坤哥多年来赚钱的工具。
“租什么车?的士吗?这儿不正是一出租辆,生意让熟人做,钱给我赚你不肯?”他离开原地,站到我面前大有截我去路之意。
“这不是坤哥的车吗?”
“从昨晚十点钟开始它已属于我林绍慧的了,”他目光回归到那辆车上说,“虽然不能改头换面——出租公司有严格规定,一律不得涂改办证时申请的颜色。你放心,我送你回去肯定要收取酬金的!”
“是这样啊,那好吧——坐你的车回去!”同样的境遇让我马上领悟,说着我跟随他进了的士车。我坐在他旁边,付驾驶室的位置上。
他起动好车子,开出几米后才问我抵达哪儿,我告诉了他,接着补充说如果他不知那地方,一切就听从我的指挥。他马上嘿嘿一笑,表明我低估了他似的,说这区区的潮州城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不过,他很健谈,马上又对我自我介绍起来,说:“我是十九岁才离开这儿到珠海发展的,今年六月刚回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生意做才迫不得已买这辆的士开,暂时混口饭吃!在珠海最开始我做咸菜生意,生意火红得不得了,真的,你可别小看了潮汕人淹制的咸菜——就是从这儿出走到南洋的华侨没有人不惦记他家乡的咸菜的,听说有一位华侨回来家人纷纷请他吃饭,他弟弟的三个儿子有两个请他到最高级的宾馆吃饭,吃得全是三珍海味他没感觉到乡情,轮到小儿子没钱就请他在自个儿家里吃了一顿稀饭就咸菜,这位华侨却开心得不得了,说这才有回家的感觉。可是珠海的生意人不傻,他们见咸菜的确有利可图便自已动手淹制咸菜,如今食品调料之多,想要啥味就放啥味儿的调料,而且他们当地人比我们拥有有利的条件,不但不需租房有的还有田地种植菜苞,所以两年后我又改行做水产品生意了,经营的主要是倒卖海鱼——把从出海归来渔民手里便宜买来的海鱼卖到珠海市里一些高档娱乐城里,可是钱从哪儿赚来又用到那儿里了——习惯了到高档酒店消费,就这样钱赚到了不少却没落下,转眼年龄大了,得回家乡来考虑讨老婆这个实际问题了,再说我妈妈也为这事催得紧!”
“讨老婆非得回家乡来——难道珠海那边的女孩子不能做你老婆吗?”
“唉,你不懂,我们潮汕人一般不讨外地人做老婆,除非娶不到老婆才买越南女人啊或者你们外地人,而娶了这种女人的男人在社会上会被人瞧不起——你知道吗?如果可以娶外地女人,我现在孩子都几岁了。”
“常言说路隔十里乡俗不同,”我接口道,“恰恰相反,我们家乡如果有哪位男子带了外地女人回去,会被人们看作最有本事的男人!”
“你们那儿是啥地方,山沟沟鬼不生蛋的地方,我敢肯定就是你们当地女孩子都不愿嫁在本地,所以能带女人回家的男人一定是花言巧语骗回去的,以后日子一定过不长。”
“那也不见得!”我联想到村里几对生活了半辈子的异地伴侣便这样回答说,“诚然,你们这儿沿海地区无论是经济还是交通等等都比我们的穷山沟强多了,不过,用你的话说没本事的男人娶了外地女人,那些外地女人如同从草窝里蹦进了金窝,一定是赖在这儿一辈子的了?”
“哪里,那些臭女人终究受不了潮汕封建思想的束缚,像一年四季拜神呀,对男人的顺从和依附呀,最终大多数都跑掉了,而这点应该是我们本地人不喜欢娶外地女人的主要原因。”
“这就对了,”我理顺了一下思路,似自言自语,“地域不同所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差距,即便两个相爱的人当然也有可能因此无法在一起生活。所以,那些逃走的女人本身并没有罪过,但是你们却把怨恨,诅咒都赐给了她们,让她们永远背上洗不掉的骂名。”
“咦,说你们外地人你有意见了?”他却没听懂我的意思,简单地这般理解说。
我不想跟他继续扯谈这个话题,看来外地女人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已深蒂固。不知不觉,车子已驶进了我要抵达的这条街道。接近书店时,我告诉了他一声停车的具体位置。等车子停下,我按照计程器上的数字从随身携带的小提包里如数取出递至他手中,“哇,真的给钱啊,多不好意思!”这刻他将捏钱的手迟迟没有缩回去。“应该给的,不然你学雷锋啊,即便你学雷锋,我好端端的才不会成为你帮助的对象呢!”我边下车边说道,唯恐延长了他停车的时间;然后随着我关上车门一声重响,遂伸手向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转身大踏步地走向完全属于我的那片营地。然而我马上又在“喂”一连几声喊叫中止住脚步,此时虽然我后背不曾长眼睛,但是我能准确地判断出这声音发自出刚才与我近在咫尺的林绍慧之口,他的急促可能是一时扩开的距离造成的。“什么事?”我转身望向他时,一定带着灿烂的微笑,因为他急躁的个使我却更显得坦然以待了。“小姐,”此刻他已坐在我坐过的位置上,整颗头颅搁在被摇下的挡风玻璃窗口上,一只手抓住窗口垫着下巴,“你叫什么名字,是租房在这一带吗?还是在这一带打工?”“我的名字你看那上面的招牌就可知道,”我指了指今天早上摘下原有的招牌再换上“芳草书屋”更醒目的暂新的招牌道。“芳草书屋!”他在口里念了一遍,“那么,这间书店是你经营的啦,你就是老板!”“像你拥有这辆的士一样——时间和情景都一样,并且之前它们拥有同一家老板!”但是他立刻向我翘起了大拇指,并没听清楚我的意思。接着问我:“那我有空来找你,你欢迎吗?”“当然欢迎,”我回答说,“大家熟悉了,聊聊天,喝喝茶未尝不可!”“好!我晚上就来找你!”他微笑地望着我,眼神里荡漾着令人心荡神怡的柔情。
我开开心心地开门营业了。在还没有顾客光临的时候,我细想了与这位美男子在一起时的情节,毕竟我大脑里残存的一丝兴奋促使我去这么做了。此时这位男士的外貌又特证一一在我脑海里闪现——他犷匀称的五官,舒展的额头,多情敏锐的眼睛;还有他与众不同的思维,活跃的头脑及内心流露出天生的浓厚情感不能不让我一窥见底也同样被他深深吸引;然而他的言谈我便不敢奉承了,这里我倒不是因为他有说过贬低我们外地女人的话使我对他心存偏见,却是我们在交谈时他随意中伤他人,强调自我的言词激不起我更高的兴致,我想这应该是习吧,要是这样他并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一会儿后,店里进来了一位顾客,于是我在自已的书店里开始了首份接待工作,但是并没有一丝随心所欲,我清楚一份耕一份收获,勤勤恳恳将是我永不改变的作风。地位的改变的确不是我的本事,它不会冲昏我的头脑,相反,它会鞭策我更加努力奋斗,不愧于思赐我的人。我明明白白告诉了自已如此的幸运:
上百万民工南下打工,没有万分之一像我这样轻易步入自已老板后尘的,并且马上轻易获得收获,轻易的结束了打工生涯。
“你,”我说,“昨晚不是沉沦在被爱抛弃的思想中吗?你不是感觉生活里陡然没有了阳光似乎失去了所有意义吗?错了,那只是你一时的心境造成的感觉而已。因为大地之辽阔终究被天空包览——一个人从降生那刻起就注定了一生躺在爱的摇篮里,就像昨晚你万分沮丧的那一刻难道你遥远的父母不爱你吗?不,太爱了,没有一天不惦记你的;而且在二老撒手人擐之时,他们也不能不牵挂着你,在天上注视着你保佑你。又比如今天姐姐对你事业上的支持,足以表明了你的事她总放在心上;还有小云姐和坤哥给予你的厚爱如同亲人一样无私;另外,今天这位美男子的偶然出现,说明你不会被人遗忘——难道这一切都不表示你会被爱着吗?为何昨晚你像一个被弃的孤儿哭哭啼啼呢?好了,收起你的思想,把昨晚的眼泪权当作对杜鹃的切切怀念吧!你名字不是叫小草吗?应该学会坚强,勇敢地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在每年杜鹃花开之时作她身旁的一份绿色陪衬!至于那些无时无刻都爱着你的人来说,他们只是一味地给予你宝贵的爱却不会期望回报,尽管你必报答。所以,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从爱你的人手中接过接力,充当爱的传递天使——记住你的责任和义务——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请给予那些需要的人爱与力量吧!那么,芳草,在爱与被爱中你一定会活有滋有味!”
六点半钟,我的晚餐是从刚摆出来的夜摊上买了一碗米粉解决了,明天我得备好厨具橡模橡样的自已做饭了。可是刚吃过,林绍慧拎了一包晚餐的食物进来了,他把的士车泊在了关着铺门的隔壁礼品店门前。“还没吃吧,我买了好吃的蚝洛和鳗鱼来!”他一闯进门对我道,好似我俩已十分熟悉。“吃过了,你自已吃吧!”我让他到进门墙边的茶几旁坐下,把茶几上的茶具端到柜台上,腾出位置以便搁放食物。他尊从我的意思坐了下来,并小心摊放好了各样食物,准备进餐。“芳草,”他叫道,却又嘿嘿一笑,咕哝说这是啥名字。“我叫你小芳吧,”他说,“你吃过了也坐下来吃一点,尝一尝这些菜,都挺好吃的!”盛情难却,我坐到了另一把位置,接过他递上的筷子每样菜尝了尝。其实,蚝烙我以前跟子麟一起吃过不少,但鳗鱼还是首次吃到它,感觉细嫩味鲜却肥腻,不敢再伸筷子。“你一个人吃吧,我很饱。”我搁下筷子站了起来。“喂……”这时我耳朵里马上传进了似中午下车那慌乱的叫喊,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急促,似乎我又要走掉一般。于是我赶紧去望他,只见他仰头望着我且一时双手相握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态。“怎么了,有事吧?”我问。“你这儿附近有没有商店?”他却这般反问我。我告诉他马路对面有一间,需要买什么我可代劳。他说想买一瓶酒,我听了马上去买了,心想中午他喝过不少酒。几分钟后,我酒买回来了,当我把一瓶蓝带啤酒递给他时,他的瞳孔里散发出无比的喜悦的神情,看来他是个嗜酒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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