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雷允晴?”
听到陆子鸣的声音,她竟然微微松了口气,只见陆子鸣随手将手里的杯子放进侍者手中的托盘里,疾步走过来,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情势所逼,雷允晴自然也很配合的做小鸟依人状。
美国领事脸上划过一丝异色,眨着咖色混浊不解的眸子:“陆?”
陆子鸣拥着雷允晴,微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雷。”
雷允晴被他拥着的肩不自觉的颤了下,因为他用这称谓,爱人。熟悉却又陌生。八十年代的时候夫妻之间好像还习惯用这种称谓向外人介绍,到了如今,满大街都是粘粘腻腻的老公老婆,可明明“爱人”才是最暧昧最直接的表达啊。她(他)是我最爱的人,如同宣誓般的称谓。
也许是红酒的后劲儿上来了,雷允晴觉得脸上发热,微微垂下头。那美国领事似乎与陆子鸣十分熟识,两人又笑谈了一会,才离去。
陆子鸣的手仍旧扶在她肩头,雷允晴抬手拨了一下,转身向会场外走去。走得太快,细长的高跟鞋被踩得咚咚作响,她觉得有点头晕,脚步也乱了。
陆子鸣跟上来,她停在电梯外,忽然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不回去跳舞?”
陆子鸣忍耐着,看了眼屏幕上的楼层数字,松开领口道:“谁跟着你,我也要先走了。”
雷允晴吸了口气,不说话。电梯门一开,她本能的推开陆子鸣迈进去,谁知陆子鸣飞快的闪进来,门一关就紧紧抱住她。
“放手!”她在他怀里挣扎,用手肘撞她,高跟鞋去踩他。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泼辣过,像只野蛮的小猫,伸着爪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陆子鸣只用一手就把她牢牢锢在怀里,另一手抓住她捶打的小手,低声问:“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条裙子?”
她愣了下,这种情况下跟裙子有什么关系?
“下次别穿这条了……”他的声音沙哑,声线磁性得令人心动。
“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她还要反抗,忽然背上一热,他的一只手已经顺着她敞开的整片后背摸进去,炙热的掌心贴在她温凉的皮肤上,干燥的指腹慢慢摩挲,带来可怕的颤栗。
雷允晴一下子明白过来,脸上涨得绯红,看了眼电梯上的监控摄像头,大骂:“流氓!”
陆子鸣的目光顺着她的看过去,眼中划过一丝暗笑,腾出一只手去解开西装外套。他把脱下来的西装提在手里,随手一扬,不偏不倚,正挂在那监控摄像头上,挡住了视线。
“你……”没等她说完,滚烫的唇已经落了下来,如雨点般,纷纷吻在她背上。
他在吻的间隙里沙哑着嗓音问她:“明白了?下次还穿这条吗?”
这简直是无赖!
她闭着眼,羞愤难当:“你无耻!”
“是,我是无耻。”
他一用力,索性将她按在电梯墙壁上辗转吮吸,她未及脱口的谩骂就全变成了呻口吟般的呜呜声。
“陆子鸣……”她努力的闪躲着他的唇,艰难出声,后背露出的皮肤贴在镜墙上,冰凉一片,而他的呼吸,他在自己身上游走抚摸的手却是炙热滚烫的。
她像是被搁在铁板上煎烤,难堪又难受。
他的手越来越放肆,摸到哪里,哪里就好像被点燃了一簇火苗,吻横行霸道,舌尖带着红酒的芬芳,他借酒发疯,仿佛存心跟这裙子过不去似的,带着股怨气去撕扯她的肩带。
这种礼服式的裙子本来就难穿易脱,布料单薄,被他这么一通胡来,很快就露出大片美好风光。
她气息不稳,死死抵住他的手:“你弄坏我的裙子了,等会我怎么出去?”
“这裙子丑死了……”他咬牙切齿,摘下遮在摄像头上的外套,给她裹在身上。
电梯逐渐减速,在一楼停稳,门甫一打开,雷允晴就快步冲了出去,陆子鸣疾步跟在后头。大堂里往来都是服务生,见到他们均是弯腰致礼,雷允晴绷着脸,大步走在前面,陆子鸣也一声不吭,亦步亦趋紧跟着,刚一出酒店大门,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忽然就冲上去,拦腰抱住她。
“啊——”雷允晴惊得低呼出声,双脚蓦然悬空,已经被他腾空抱起来起来,她像一条陷进网中的鱼,怎么跳怎么蹦都挣脱不了。
“陆子鸣,你疯了你!”她一边挣扎一边叫,可是他像根本听不到,双臂紧箍着她,将她一路抱到停车场。
停车场里幽暗而安静,路上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和她的怒骂声,忽然“嘀”的一声打断了她的尖叫,她满头大汗,木然的看着那辆熟悉的白色跑车。
他打开车门,毫不留情的把她扔进后车座,将车门锁死,然后从驾驶位进去,发动车子,一路驶出车库。
雷允晴骤然安静下来,胸口因为刚才的激烈挣扎还在起伏着,他的西装外套被她披在身上,而他只穿一件衬衫,袖子被高高捋起,领口被他扯开了,扣子也被她刚刚抓掉了一个。
一瞬间,两人都有些狼狈。
她抬起头,从后视镜里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高架上路灯依次亮起,灯影飞速的碾过车身,在他脸上形成不断变幻的光圈,他的表情也变幻莫测起来。
“陆子鸣,你非要这样不可?”
有气无力的一句话,仿佛一粒石子投入大海,半晌得不到一丝回应。他专注开车,车厢里死一般宁静。
雷允晴闭上眼,绝望般扭过头去,夜色照在她迷茫的面孔上,为她笼上了一层珍珠般的光泽。
他通过后视镜打量她,突生一股无力感。他不愿逼迫她,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不用这种方式,似乎就没法好好的谈一谈了?
车缓缓停在陆家院子前,已经入夜,整座宅子从外面看都黑漆漆的。
陆子鸣把车熄火,转身来打开后车门,弯着腰看她:“是自己走还是要我抱你?”
明明该是暧昧温情的一句话,被他说来,却有股彻骨的寒冷,她不看他,踏出车厢:“我自己走。”
车外有些冷,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肩头的衣服,才发觉还披着他的外套。西装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他惯常的味道,很熟悉,也很心酸。
行走在这座院子里,一切都没变,她的脚步很轻,不愿惊动任何人。
陆子鸣拿钥匙开门,门没锁,原来是柳嫂给他留了门。刚一进玄关,客厅里就亮起一盏小灯,柳嫂站在屋内小声问:“是少爷回来了吗?”
他嗯了声,换好鞋子,拉着雷允晴进来。
柳嫂乍一看到她,又惊又喜:“少奶奶回来了?”
雷允晴不作声,只冲她笑了笑。陆子鸣斜眼看她,冷嗤道:“笑得比哭还难看。”
柳嫂要去通知老太太,陆子鸣拦住她:“太晚了,明天再告诉奶奶也不迟。你先去休息吧。”说完,搂着雷允晴的肩一起上楼去。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陆家的下人面前,她不欲给他难看,也就配合着跟他上楼。一进房门她就飞快的甩开他,防备般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呵,”陆子鸣冷笑了声,不急不徐的开灯,扔下钥匙,“你就这么怕我?”
她当然不能说是怕他兽性大发。她转过脸,冷冷道:“你把我带来这里干吗?”
“嗯?”他挑眉,“瞧瞧这话说的,这是我家,也是你家,你是我老婆,难道不该回这?”
她沉住气,仔细的整理了下思绪,安安静静的说:“之前我们也谈过几次,都不欢而散,有些话始终没来得及说,我想,今天就在这说个明白吧。”
他在床沿上坐下,长腿优雅的叠起,点点头示意她继续:“你说,我听着。”
她不喜欢他这态度,可话却不能不说:“陆子鸣,我们离婚吧,在这么耗下去真没意思。”
一路上她想了半天,原来就是要跟他说离婚。他真想张口干脆说“离就离吧”,可是心脏却像被什么攫住了,这种感觉太陌生,却疼痛得接近毁灭。
他习惯性的皱眉,压制住这种感觉:“怎么没意思了,我觉得这样挺好。”
雷允晴硬是忍住气:“你每天对着一个你不爱的人,难道你不累吗?就算你不累,我也累了。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欧洲过得很好,而你也照常过日子,可见离婚对我们任何人都不会造成影响。”
“不会造成影响吗?你跟你妈说过没,她能同意?”陆子鸣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口气像是训个孩子,“雷允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当初结婚是你情我愿,现在你后悔了,说要离就离,你认为爸妈会由着你胡来?”
母亲的立场,在那天陆子鸣上门来接她时,就表现得很明白了。她觉得灰心,连声音也有气无力:“可是再这么下去,我会发疯。孩子已经没了,我不想再失去更多东西,爸妈那边可以慢慢做工作,只要你肯放手……”
“我凭什么放手?”他突然逼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累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一个人独处,慢慢去适应,但是你想离婚,门都没有!”
他捏得她手腕奇痛入髓,几乎是感到她的腕骨被捏碎一般,她皱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子鸣,你能不能别逼我?”
“我怎么逼你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下子把她扯过去,按在床上,不由分说的亲上来,大手撕扯着她的裙子。
“陆子鸣,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他根本不理会,粗暴的吻如同撕咬一般,凌口虐着她的唇。身体也覆上来,压着她动弹不得。
她哭着,双腿凌乱的踢打他:“你混蛋,别碰我!”
这句话像是完全的激到他,他突然放开她,跪坐在床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衫。衬衫的扣子在他手中一粒一粒蹦开,露出胸膛蜜色的肌肤和壁垒分明的肌肉。
她蜷着身子,害怕得往上缩,整个人抖得厉害。他脱完上衣,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又把她拽回来,她像是脱了水跳到岸上的鱼,不管怎么挣扎翻身,都逃不开他的手心。
“嘶——”刺耳的裂帛声,他连脱都懒得脱,整条裙子从下摆处被他撕开来。他的手顺势摸进去。她收紧了双腿,拼命的往上爬,明知道是徒劳,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像只豹子般,敏捷的扑上来,一把揪住她长发的尾端,她疼得叫出来,如同濒死的天鹅般,痛苦的仰起脖子:“陆子鸣你放手,我疼!”
他双眼通红,拽着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拉回怀里。雷允晴疼得抱着头呜呜直哭,他却毫不留情的咬在她脖颈细腻的皮肤上:“还想跑吗?你记住,我说过你是我的人,谁敢打你的主意,我就会杀了谁!”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发不出声,身上的裙子已经在他手中化成了一缕缕破布条,而颈中的大片白皙上,留下一个鲜红的齿印,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他流连似的抚摸那刚刚留下的齿印,重新压住她,她被翻过来,双手都折在身后,苍白的脸孔被迫挤在柔软的枕头里,发出的抵抗声都变得嗡嗡的,闷在一堆柔织物里。
“不……不行……”
他根本不理会,赤口裸的肌肤挨上她的,她如同被火烫了一样。
“不行,真的不行……”
她哭着,哀求着,他根本不会懂。身体里完全没有任何ai液分泌出,下身干燥而枯乏,他不顾一切的分开她的腿,在进入的一瞬间,也呆愣住。
他的眸子一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继而放缓了动作,开始耐心的亲吻,抚摸她。不同于刚才的粗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可是没有办法,从刚才起,她就发现无论他怎样爱口抚她,亲吻她,都无法激起她的情口潮,也许是因为失去子宫,让她在面对这种事时充满了恐慌。可是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眼泪迷茫的看着他。
他强忍着身体的反应,耐着性子又试了几次,可是每次刚一进入,她便如受刑般大呼着疼痛,那表情不像是作假,她疼得小脸都青了,泪水挂满脸颊,柔嫩的双唇被咬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他停下来,眸中欲望的色彩渐渐褪去,继而变成冷漠和愤怒。
她趁这机会挣脱他想跳下床,还没起身又被他拎回来,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鼻息也咻咻的喷着怒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雷允晴,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无声哽咽,垂下头来,长长的睫毛搭在眸子上,上面有晶莹的泪水颤动。
这神情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默认。他终于是泄了气,整个人像被丢入了冰桶中,失落和挫败一波波漫顶而来。
他猛的松手,将她向后掼去,她重重的摔在床上,额头撞到床头柜的拐角,钻心的疼。她紧紧的抓着床沿,指甲抠着床单,才没有从床上栽倒下去。
陆子鸣最后看了她一眼,抽身而起,拾起地上的衣服离去。
随着一声摔门的巨响,屋子里瞬间就静下来,与方才的炼狱挣扎形成鲜明的对比。雷允晴用手贴着额头,她被撞得头晕目眩,半晌缓不过劲来。隔了一会,她忽然跳下床,被扔到地上的被子绊了下,跌跌撞撞跑到门边。
她拍门,用尽了办法去拧门把,可是房门纹丝不动。她又焦急的在房里找钥匙,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既然把她反锁在门内,就不会给她留钥匙。她像是忽然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一下子滑落在地板上,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她绝望的想。
*
酒店顶层,酒会还在继续。
江措端着酒杯,四处不见雷允晴的身影,韩沐辰找到她,见她一脸倦色,体贴的问:“很累吗?”
“还好,就是不大习惯。”
“哦?哪里不习惯?”
江措抿嘴笑笑,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手里的杯子。
韩沐辰替她把杯子拿过去:“我向你保证,只有这次和婚礼的时候要委屈你一下,其他的时候,你都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我怎么觉得这像不平等条例?”
“哪里不平等了?”
江措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既然嫁给你,就要学会融入你的家庭和你的生活圈子,怎么能让你一直迁就我呢?”
她的眼里映着今晚最璀璨的明灯,如同琉璃般华彩照人。他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摸了摸。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他:“韩总,好福气啊。”
韩沐辰转过头来,见着眼前人,习惯性的微笑寒暄着:“江局长,承蒙大驾,不胜荣幸。”
江措却在看到来人时,一张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惨白。
来人五十上下,国字脸,粗眉大眼,手边挽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士,因为打扮和化妆的缘故,看起来比他年轻了许多。
韩沐辰依次打招呼:“江夫人。”随手拿起酒杯,与江局长、江夫人喝了一杯。
倒是身旁的江措,一直木讷的不作声,韩沐辰觉得奇怪,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问:“怎么了?”
江措没答他,一双小手冰凉得吓人。
韩沐辰不觉诧异,转过脸来看她,只见她紧咬着嘴唇,像是刻意压抑着情绪,被他握在手心的手也剧烈的颤抖着。
场面不由冷下来,江局长夫妇也看着她,韩沐辰感到江局长的脸上似乎收起了笑,变得严肃逼人,不由再次催道:“小江,叫人啊。”
江措怔了下,忽然间挺直了腰板,不闪不避的看着来人,开口道:“爸。”
七十三,我不要的,也不会留给你
江措换下一身的华服,坐在韩沐辰的车子里,半晌意识仍然近乎空白。
韩沐辰沉默的把车子从车库开上正路,隔了一会才开口道:“上回我跟你建议的,搬到我那儿去住,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措怔了片刻,眼睛里一片迷茫,好半晌才回忆起这件事来:“对不起,我认为我自己那套房子挺好的。虽然我这人挺喜欢赶时髦的,不过婚前同居这种潮流我还不想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韩沐辰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着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装的什么,我只是希望近一点,方便我照顾你。”
江措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四体不勤的,还需要人照顾。就算真要人伺候,那也得等我嫁了你之后,真做了豪门少奶奶,现在就开始享受还为时过早。”
韩沐辰叹了口气,显然拿她没有办法。不管他用多认真的态度,甚至思考了许久才向她开口,她总能用玩笑的口气一带而过,好像对这些从未经意过。究竟什么才是她在意的呢?或者嫁给他也只是一个随意的决定?
“小江,”他沉住气,轻轻叫她的名字,“我们即将结婚了,将来我就是你的丈夫。有什么事我都希望我们能够一起面对。”
“嗯。”她点头,认为他的话很有道理,毫无异议。忽而意识到什么,“你是指今晚的事吗?那个……江局长?他什么时候升了京官我也不知道,我没想过会再遇见他,还是在这种场合。我想不出他除了生我之外还为我做过什么,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父亲其实已经死了。如果你认为我是刻意向你隐瞒这件事,那么,我现在说,对不起。”
“小江。”
他打断她,语气还是那么无奈:“你非得这么言辞尖刻吗?我只是希望能帮你分担一点,你不必像个惊弓之鸟,什么时候都防备警惕。”
江措笑了笑:“你也想多了,我不是什么惊弓之鸟,我只是在用认真的态度回答你的问题。”
事实上,她今晚表现得的确很冷静。在叫了那一声“爸”后,她平和的举起酒杯,向那人敬酒:“恭贺您高升。”
在场的人,谁都看见江局长瞬间变了颜色,眉目不悦。
因为人人都知道,江局长的爱女今年正好十八,刚刚考入北京市最高门楣的学府,将来前途无可限量。又怎么会是她这样靠文字讨生活混日子的无名小编辑呢?
她笑,今晚是她的好日子,她觉得很开心,车窗外的流光一道道划过她唇角的笑弧。
两人一路无话。
韩沐辰把车开进江措家楼下的车位,下了车后重重甩上车门,顾自快步走在前面。
江措想叫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道,正好有电梯停在一楼,韩沐辰先闪了进去,江措还没走到那电梯前,就见那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将她关在外面。
她愣了下,对着紧闭的电梯门一笑,这是什么意思,宣告婚前冷战的开始吗?
江措搭了另一部电梯上楼,她现在乱得很,没有心思也不想花心思去安抚韩沐辰这突如其来的少爷脾气。反正早在他们订婚前,她就把公寓的另一把钥匙给了他,他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她不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他也就一直保持沉默。
进了屋他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江措兀自进去拿了换洗衣服,出来时也只说了一句:“我进去洗澡了。”结果对方一声不吭,像是忍受不了似的没看她一眼。
她慢条斯理的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吹干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韩沐辰还坐在那里抽烟,烟灰缸里已经躺着一截被摁灭的烟头。
因为江措自己不抽烟,韩沐辰和雷允晴都是偶尔才抽,烟瘾并不大,所以她这里本来没有烟缸。有一回韩沐辰陪她去逛超市,她看到这半只苹果形状的烟缸可爱,非要买下。还说:“家里有个男人却没有烟缸,多奇怪啊?”
那时他还笑她“又派不上用场”,现在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他听见开门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她,低声说:“我们还没有领证,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江措肩上搭着毛巾,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如果你是为今晚的事而生气,我可以道歉。但是事实上,我认为我并没有错。”
“……算我白费口舌。”韩沐辰将手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外套径直起身。
突然间,原本热烈的感情在一夕之间变得可有可无。江措觉得,原来自己其实对爱情也是有着洁癖的,不可能为了一个喜欢的人,就不管不顾。
她承认,自己喜欢韩沐辰的帅气,喜欢他的钱,喜欢他无时无刻的温柔细心体贴,可是她却无法不介意他心里住着别的人。她一直把“嫁个有钱人”挂在嘴边,可梦想真要实现了,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对做“豪门少奶奶”也并不是那么的期待。
而韩沐辰对她的不坦率不真诚似乎也难以容忍。
两个人都各自有忙碌的工作,隔了几日,争吵的怒气消散了,最初炽热的感情似乎也消散了,他仍然打电话,邀请她共进晚餐,双休日一起去逛街看电影,或者踏青,有时候也会拥抱,但是再也找不回原来那种感觉。
江措以为像雷允晴那样千疮百孔的爱情会让人绝望,没想到这种平淡的冷僵持,也是一种悲哀。后来江措也零零碎碎的向韩沐辰坦白过一些自己的家庭和身世,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认为自己已经努力了,但是时光根本没有办法倒流,已经产生的裂痕又怎么能像对付铅笔字一样,只用橡皮轻轻一擦就能变回原来的美好?
她隐藏的太多,那些丑陋的肮脏的面目,如果可以,她想让它们一直不见天日。而韩沐辰这种豪门公子哥,真的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吗?她忽然不知道该不该孤注一掷。
*
衣柜里还有她留在这里的衣服,就放在原位,好像从没有人动过。
看着地上那被他撕成碎布条的裙子,雷允晴淡然一笑,从衣柜里找出新的衣服换上,也懒得再收拾满地狼藉,就睡在那张空旷的大床上。
反正他不可能就这样关着她一辈子,总要来给她送饭,除非他想她死。
况且这是在陆家,老太太也不会任他这样胡来。
她的情绪冷静了一些,靠在软枕上,倒也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回。
清晨楼下传来车库开闸的声音,雷允晴一下子惊醒,赤脚跑到窗台前,撩开帘子,果然是陆子鸣的车停在楼下。
原来他昨晚是开车出去了。
雷允晴坐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下来,锁车,再走进院子,消失不见。过了一会,楼下响起说话的声音。
陆子鸣一直走到楼梯口,柳嫂正好从厨房出来,见他上楼有点诧异:“怎么这样子像刚回来?”
他笑了笑:“没事,我上去换件衣服,去上班。”
“噢……对了,少奶奶今天想吃点什么,我做了给她送上去。”
“不用了,她想吃什么让她自己下来弄,你不用管她了。”
“好吧。”柳嫂点点头,就觉得少爷从少奶奶昨晚回来就不太对劲。
陆子鸣打开门,就看见雷允晴穿着简单的衬衣,肩上披一件短衫,悠悠的望着窗外。
“在看什么?”
“在看你。”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毫不掩饰的回答。“我以为你打算把我扔这自生自灭了。”
他知道她是说赌气话,也没理她,径自去衣柜里找衣服,洗澡。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雷允晴忽然跳下窗台,跑过去拍门:“陆子鸣!你出来!”
门里水声不止,她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他这种平静的反应,让她突生恐慌,只是胡乱的拍打着门板。
手臂突然失去着力点,她踉跄了下,浴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陆子鸣半身赤口裸,头上身上还挂着水珠,语气冷峻:“什么事?”
她反倒一愣。
他下身只围了条浴巾,腾腾的蒸汽从开着的门缝里逸出来,雷允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还是硬着头皮问出来:“你这么做有意思吗?难道你打算软禁我?”
他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冷笑:“我有这么说过吗?”
“……”
“雷允晴,”他叫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你是这个家的少奶奶,你要去哪里,谁敢拦着你,这还用我教你吗?”
“那你把门锁上是什么意思?”
“不锁门的话,难道我要让你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一个人离开吗?”他的语气渐渐刻薄,低头打量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保持这样的交谈方式,但是很抱歉,我还要赶时间去上班。”
他说完,不理她的反应,嘭一声又摔上了门板。
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径直下楼去吃饭,中间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完全当她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雷允晴等他走了,也进浴室洗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妥当就打算离开。
谁知一下楼就看见老太太、芸姨和陆子茵坐在餐厅里用早餐,老太太看见她,高兴得把早餐也放下了,站起来招呼她过来:“阿柳一早就跟我说你昨晚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回来了……快,过来让奶奶看看,有没有瘦了。”
雷允晴脸上一僵,却不得不堆起笑,走下楼去。
老太太亲切的握着她的手,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唉,瞧瞧这孩子瘦的。前阵子子鸣跟我说你跑到欧洲去了,真是的,小丫头不知轻重。你现在是非常时刻,女人刚刚小产更要好好坐月子把身体养回来,怎么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呢?我成天成天的催子鸣接你回来,那孩子也不知怎么办的,老是敷衍我,到今天才把你接回来。丫头,你说你要是在奶奶这养着,怎么能瘦成这样呢?”
芸姨也跟着帮腔:“就是,女人月子要是不坐足,将来很容易落下后遗症的,什么腰酸背疼那都是轻的,弄不好就不孕了。”
雷允晴眸中一痛,别过头去,陆子茵白了她一眼:“芸姨,您也是长辈,怎么说话呢。”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以后在奶奶这啊,慢慢调理。”老太太拉着她坐下,指了指桌上专门为她煲的汤,“我特地叫阿柳煲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喜欢喝以后就每天早上都喝一碗,对身体有好处的。”
雷允晴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意,坐下来,柳嫂已经为她舀出来一碗,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柳嫂立刻问:“怎么样,好喝吗?”
“嗯。”她点点头。
老太太也一脸喜色,拍着她安慰道:“小晴啊,你和子鸣都还年轻,孩子的事不用急,将来再要一个。这次的事就当作教训好了,奶奶知道你们自己心里也难过,所以也就不怪你们了,奶奶啊,只要看到你们夫妻俩好好的,就满足了。”
“奶奶……”雷允晴放下手里的勺子,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事。陆子鸣是陆家长房长子,无论如何,老太太也不会让他膝下没有孩子,可是自己却……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口,眼角却早已湿润。
“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老太太拿过手绢给她,“奶奶也说了,不怪你们。要是怪,这一家子,哪个没有点责任?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听奶奶的,不许再想了,啊?”
她还是不住的掉眼泪,眼泪很大很大的一颗,啪砸到汤碗里,她再也喝不进一口。
她难过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失去了孩子,她依旧要被困在这种生活里,虚伪枯燥得令人几乎要崩溃。他明明不爱她,却不肯放手,兴致勃勃的看着她在这口婚姻的泥潭里挣扎打滚,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束缚,这样他就高兴了,满意了。她无法理解,结婚短短半年,她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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