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事瞒着人盛夏,大家心照不宣。”
杨乾说:“上次她母亲在家里受伤,家里乱作一团,看起来不像是自己摔得,倒像是被人推倒的。今天盛夏额头受伤,谁会没事儿拿着自己的脑袋往墙上碰?”
“也许是开门没看到,撞门上了呢?”
杨乾微微摇头。
张启说:“盛夏她爸呢?”
“没见过,也没听她提起。”
“没准儿是夫妻不和睦,家庭纠纷。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一个没进门的姑爷,管的太多了,再说,是不是她家姑爷,还两说呢。”
杨乾瞪着张启:“你怎么那么嘴碎啊?少说一句会死啊?”
“会死!”张启一本正经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你说,沈乔今天去医院干什么去了?她怎么还和简余墨在一起?”
杨乾拉开后排车门钻进去,没好气儿的说:“问她,我不知道。”
张启故意似的,完全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什么,继续说:“问了,可是她不说啊,还着急的赶我走,好像我影响了她们二人世界似的。”
“你丫能不能闭嘴?在他妈碎嘴就从我车上滚下去。”杨乾怒气冲天的吼着。
张启倒是完全没所谓,似笑非笑的揉了揉鼻子,看着司机时却是满脸戾气:“出去之后敢多嘴,爷剪了你的舌头。”
司机忙点头:“知道知道,七少放心,乾少放心。”
杨乾拥了拥外套,斜歪在后座上闭目浅眠。是啊,他也想知道,她怎么还和简余墨在一起,难道她对他的感情就那么深吗?明知掉他背叛了她,甚至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她也可以因为爱而原谅他所有错,继续和他在一起。她的爱情,还真是伟大。
“后天爬野长城去吧?”
杨乾似睡非睡,轻轻应了一声:“嗯。”
张启说:“得了,那我就算你一个,让我开动聪明的脑袋瓜想想都叫谁。不如,让沈乔带着简余墨也来吧,你说咱们和沈乔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的男朋友咱们是不是得正式见一面啊?”
“随便。”
张启双目放着得意的精光:“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沈乔在浴缸里泡了许久,水已经从热变温,甚至变凉,她才从浴缸爬出来。脖子里围着大毛巾从浴室出来,恰巧看到上楼的沈瑜。
沈瑜喊住往卧室走的沈乔:“刚刚老七打电话,约着后天去爬野长城,你去不去?”
“不去。”沈乔想都没想的拒绝。
沈瑜说:“那我就替你回了?”
“嗯。”
沈乔关上房门,在梳妆台前坐下,左手边是个精致的首饰盒。沈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打开首饰盒,从暗格中小心取出一只耳饰,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独一无二。世界上有些东西的确是独一无二,但是那并不代表独一无二的东西必须属于我们。当别人拥有时,就要学着放弃。
沈乔拿起耳饰,转身走出房间,风风火火的冲入洗手间,毫无犹豫的把耳饰扔进马桶里。可是当她的手放在冲水开关上时,却犹豫了。
它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只要她轻轻一按,它就会从此万劫不复再无重见太阳之日。他们都是一样的,是孤单的那一个,凑不成一对的耳饰,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多余的。
是多余的……
沈乔咬着唇,视线越来越模糊,耳饰仿佛越来越远,慢慢消失……
最终,沈乔腿一软,跌坐在马桶边,双臂抱着腿大声哭了起来。是她先放弃的,能怨得了谁?是她忘记在最美的时光去好好爱他,又能怨得了谁?是她让幸福从指间溜走的,今时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作自受,活该她不幸福。
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难过?会止不住的哭泣?那么心痛,为什么?
沈瑜发现浴室的门是反锁着的,依稀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瑜不禁皱起眉。
顾华兰亲自给儿女们送汤,可是却发现沈瑜杵在浴室门外。顾华兰不解的问:“在这干什么?”
沈瑜瞥了一眼门板:“我们俩打赌,我输了,得给她站岗。”
顾华兰不禁皱眉,无奈的摇头,把托盘放在二楼客厅,嘱咐道:“待会儿站完岗记得把汤喝了。”
“保证完成任务!”
顾华兰被沈瑜逗笑,无奈的摇着头下楼,可是走了两步又停住,“我怎么好像听见,哭的声音?”
沈瑜冲着沈乔的房间扬了扬下巴:“她的电脑里放着苦情剧,恨不得整集整集的哭,她还看的特上瘾,真是邪了门了!”
、(二十二)刺激和报复
沈瑜开始哐哐凿门;冲着门板喊:“你还有完没完了?再不出来我可撞门了啊!”
片刻后,洗手间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沈瑜轻轻推开,勾着头看到沈乔站在洗手台前,水龙头开着,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沈瑜走过去;眯起眼睛问:“你这是……干嘛呢?”
沈乔拿着刷子,对着水龙头;小心翼翼清洗着刚刚从马桶里捞出来的耳饰。她说:“耳坠掉马桶里了,捞出来刷刷。”
“那是什么?”沈瑜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沈乔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自己手中的小刷子,无所谓的说:“牙刷。”
沈瑜不死心,咬牙切齿的问:“谁的?”
沈乔蹙眉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你的。不过你放心;用完会还给你的。”
沈瑜:“……”
沈乔拿起洗干净的耳饰控水,牙刷在水龙头下随便冲了冲,便再度放回沈瑜的牙杯里,接着便转身走出洗手间。
沈瑜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已经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甚至忘了要拦住沈乔好好教训她一顿。沈瑜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抓起牙杯扔进垃圾桶里,但是不解气,连带着沈乔的也一起扔了!
清晨,冬日暖暖的阳光懒洋洋的洒进窗棂。沈乔还在睡,放在床头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沈乔费力的够着手机,根本没有看是谁便摁下了免提。
电话彼端的人咋呼道:“听沈瑜说,你不去爬长城了?”
沈乔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
张启问:“为什么?”
沈乔喃喃:“累。”
“别啊,干什么不累啊?”
沈乔揉了揉耳朵,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你们去吧,也不差我一个,祝你们玩的开心。”
“我都跟大家说了你要来,你忽然不来多扫兴啊。”
沈乔呲鼻笑:“七少爷,您知道扫兴怎么写吗?”
“你不会是……不敢见老杨吧?”
沈乔忽然清醒了不少,故作平静的说:“我怎么那么闲呐我。”
“你不觉得对……唉算了。”张启本想说“你不觉得对不起他”,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要多这个嘴了。
最后,张启这枚说客以任务失败告终。沈乔缩回被窝里继续睡觉,但是瞌睡劲已经散了大半。不多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沈乔双眼圆睁直勾勾的屏幕,良久才缓缓接通,“有事儿吗?”
“张启说刚刚忘了通知你,让我再来嘱咐你一声。”
“什么?”
“来的时候带着简余墨一起。”
沈乔几度张了张嘴吧,最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杨乾隔着听筒低笑:“怎么了?一提到他就傻了?”
沈乔咽了咽口水:“我没说要去啊。”
杨乾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答案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说:“他说你要来,记着别忘了,人多热闹,挂了。”
“喂喂……”沈乔无力的看着只剩下忙音的电话,哭都哭不出来。
沈瑜已经发动了汽车,沈乔忽然拉开门钻进去。沈瑜偏头看着她,不解的问:“你不是说,不去吗?”
沈乔扣上安全带,咧嘴笑着:“出门转转,顺便买一打牙刷回来,屯起来慢慢用。”
沈瑜:“……”
天气干冷,虽然艳阳高照,依旧寒风刺骨。沈乔知道自己不应该理会杨乾的挑衅,躺在家里看电视才是上上之选,更何况医生刚刚交代说她不能走太多路,虽然她的脚现在已经恢复无恙。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
他们约好在箭扣长城脚下见。除了沈乔和沈瑜,还有周先生和周太太,杨乾和盛夏,张启还有他们的好兄弟梁韶宇。
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冲锋衣,沈乔和秦念极其有默契的一人带了一个口罩。两人对视一眼,嘻嘻笑了起来。
“我也应该带着口罩来的,待会儿走起来空气又干又冷,肯定特别不舒服。”盛夏拉着杨乾说。她额头的伤隐藏在刘海后面,不细看已经不太能看出来。
杨乾笑了笑,体贴的帮她把掖在衣领里的头发拿出来。回头冲秦念问:“还有口罩吗?”
“实在不好意思,只有一个,我都用过了,再借给盛夏不合适。”秦念怪声怪气的说,眼神狠狠瞪着杨乾。
杨乾看向沈乔。秦念拉着沈乔的手,紧握着,沈乔回握她,对着杨乾微微摇头。
张启看只有沈乔自己,便蹭过去,嚷嚷着不乐意:“不是专门通知你带简余墨一起吗?你怎么还是把人家给撇下了?”
沈乔随意的说:“他忙,没空。”
“那待会儿回去,喊着他一起吃饭。”
沈乔瞥开目光,看着远方山峦,“待会儿再说吧。”
秦念一脚踹张启身上,他“嗷”叫着跑开。
沈瑜和张启打头阵,两对情侣在中间,沈乔和梁韶宇收尾。起初还好,走路没什么异常,但是爬到一半就不行了,沈乔开始觉得左脚酸疼,抬脚很费劲,只能被迫放慢速度。
沈乔偏头对着梁韶宇笑,白色哈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她说:“要不小宇你先走吧,我这几天在家吃太多体力跟不上。”
梁韶宇无所谓的说:“没事儿,反正是玩儿,慢就慢点儿吧。”
沈乔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他们和其他人距离拉的越来越远,沈乔专注于走路,努力不露出异样。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呢?真是病的不轻。
梁韶宇终于还是感觉出了什么,拉住沈乔的胳膊,低头仔细打量着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乔摇头,“没有啊。”
梁韶宇盯着沈乔额头涔出的细密汗珠,低声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沈乔配合的拉开外套拉链,扯开围脖,“穿太厚,有点儿热。”
这时,张启从上面跑下来,一看到两个人就开始说:“你们俩这速度行不行啊?怎么回事儿,过年没吃饭啊?”
梁韶宇嚷回去:“你意见怎么那么多?”
张启苦口婆心的说:“我这也是为了大伙的进度啊,争取一上午完事儿,中午咱们吃大闸蟹去,地方我都定好了。”
沈乔挥手说:“你们先走吧,别管我。”
张启上上下下打量着沈乔,眉头皱起一脸好奇的问:“你不会是,也怀孕了吧?”
沈乔愣了两秒,随手捡起一块板砖,就要拍他脑门。张启赶紧小心求饶道歉,才免了被开瓢的惨重后果。
沈乔走走歇歇,身边跟着张启和梁韶宇,三个人说说笑笑,最后终于成功到达目的地。站在长城上看着关内与关外的风景,感叹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沈乔接过秦念递过来的水,久旱逢甘霖般大口喝开。盛夏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小脸几乎皱在一起。沈乔抹掉嘴角的水渍,碰了碰秦念问:“她怎么了?”
秦念低声说:“脚被鞋子磨破皮了,据说一走路就疼。”
“哦。”沈乔手指摩挲着杯子,低头冥思出神。
张启忽然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嘲笑沈乔道:“你看人家盛夏,脚都磨破了人家还坚持着,你说你一四肢健全的外交官,体质怎么能差到如此地步?”
沈乔平静的点头:“我承认我比不上人家。”
张启原本是开玩笑,可是当真看见沈乔现在的样子,他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有些尴尬的搔着短发走开。
休息差不多,他们开始准备返程。杨乾抚着盛夏,关切的问:“能走吗?用不用背着你?”
盛夏笑着说:“不用,没事儿。”
沈乔留在最后才走,秦念执意要陪她一起,她也不好过多阻拦。
沈乔已经明显感觉到脚肿了起来,鞋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空间,经过一段休息,沈乔原以为会好一些,没想到却更严重,腿发软,甚至连带着膝盖开始微微发疼。
秦念扶住沈乔的胳膊,低声呵斥:“我就知道,你走那么慢一定有原因,不舒服就别来,逞什么能啊?”
沈乔说:“我早就后悔了。”
秦念没好气儿的白了她一眼,沈乔原想回以微笑,结果咧开嘴就是苦笑。
“打住吧,比哭都难看,”秦念叹气,“老七也真是,整个唯恐天下不乱,不搅个天翻地覆就不罢休。”
沈乔不语。何止是老七呢,连杨乾都是。他们的幸福也晒了,她也围观了,心如刀绞的滋味也体会到了,当年她和简余墨在一起时他的心情,大约和现在的她有些像吧。果然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沈乔只顾着出神,一个没注意,左腿一软便跌倒,而恰巧那是一个坡度,沈乔便稀里哗啦的滚了下去。所幸坡很短,且她穿的厚,没有再受其他伤。
沈乔跌倒那一刻,秦念便惊声大叫她的名字,走在前面的人都听到了,一回头便看见沈乔滚落的姿态,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秦念忙跑到沈乔身边,抚着她坐起来,拉着她上下检查,“伤哪儿了?你倒是说话啊?”
沈乔咬牙忍着左脚上传来针刺般的疼,眉头紧皱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念咬唇,轻轻拉开沈乔左腿裤脚,看到她的脚踝,秦念深深倒吸一口气。脚踝肿的厉害,像是有淤血一般发黑发紫,登山鞋勒口磨破了她的脚,血浸透袜子,和鞋子黏连在一起。已经这样严重,她居然还逞能说没事。秦念双手握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沈乔脸上,可是看她咬牙痛苦的样子,终是不忍心。
这时,其他人已经围过来,他们看到沈乔的脚伤,都不自主的倒抽气。张启傻了,他完全想不到生拉硬拽来的人,居然伤成这样,而他还一而再的对她冷嘲热讽。
杨乾盯着沈乔的脚,眼神发紧,眉头紧紧皱着。对她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疼。她为什么不直说,非要成这样吗?也对,怎么怪她呢?她说不要来的,可是他刺激她,报复般的用简余墨来刺激她,以寻求心理平衡和快、感。可是他一点都快乐,只觉得心好疼。
“嘶……疼。”忽然听到耳边盛夏的声音,杨乾才后知后觉,赶忙松开她的手。
沈瑜蹲在沈乔旁边,眉头紧紧皱着,拉下她的裤脚,哑声问:“很疼?”
沈乔看到沈瑜,便卸下了所有防备,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
“我送你去医院。”说完,一把抱起沈乔,脚步声风般匆匆下山。
秦念怒气冲冲,“蹭”的站起来,一步跨至张启面前:“你不知道简余墨做的那些破事儿啊,你还提他做什么?你今天安排这出爬长城,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你是专门来看她笑话的对吧?你一个大男人往一个女人伤口上撒盐,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不是有病啊,你他妈的是没治了!”
张启这会儿也懵了,磕磕巴巴的说:“那天看她和简余墨好好的,我还以为……”
“你不止没治,眼也他妈的瞎了。”秦念气的浑身发抖,看着周子俊指着张启说:“我今天要和这厮绝交,你自个看着办吧。”
说完,秦念跑着追沈瑜而去,周子俊神情凝重叹了口气,随后跟上秦念。
、(二十三)有没有资格
这次是真的要卧床休息了!
自从上次被电动车撵到之后;沈乔一直认为那是小问题,压根没有太在意。而这次沈瑜将她送进医院,医生发现她的脚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且被鞋子挤破皮并和鞋黏连在一起,最后不得不用刀子把鞋割破才把脚拿出来。可是她原本的纤纤玉足,此刻已经血肉模糊。
沈乔咬着沈瑜的袖子;眼泪刷刷往外涌,可是却死咬着不肯哭出声。
沈乔要留院观察两天;安顿好病房,赶走了意图留下陪她的秦念;沈乔孤零零躺在病房,睁着微肿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噔、噔、噔。”
沈乔撑着胳膊坐起来;“请进。”
来人居然是简余墨。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简余墨将一束白玫瑰放置在床头的柜子上,拉开椅子坐下,关切的问:“好点儿了吗?”
“没事了。”
简余墨叹气:“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
沈乔轻笑:“你也和我分手了,我除了自己扛还能如何?”
简余墨抿唇,气氛一下子沉默了许多。
沈乔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原本今天来找你告别,结果却知道你在医院,”简余墨拉住沈乔的手,紧握着,双眸凝视着她:“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自己。”
沈乔咬唇隐忍着眼泪,不停点头。
手已经放在病房门把手上,杨乾却犹豫了。透过病房门缝,他看到简余墨坐在里面,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他说了什么,她哭着点头,片刻后却又笑了。让她又哭又笑的,大概只有简余墨了吧。
杨乾收回手,背靠在墙壁上,仰头凝视着头顶的白炽灯。这样的场景明明见过百次、想过千次,为什么看到时,还会觉得心痛?难道这辈子,他注定忘不掉沈乔吗?
既然她不爱你,那你就不能大度一些,衷心的祝她幸福吗?可是一个背叛过她的人,真的可以让他幸福吗?但是,你一个局外人,又怎么去评定她到底是不是幸福?至少在你身边,她不会幸福,反倒是让她一而再的受伤。
此刻的杨乾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刺激她?为什么要看着她痛苦?她痛,他只会更加痛苦而已。
杨乾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了心情,轻轻敲响病房门。在得到她的应允之后,他推门而入。
简余墨看到杨乾来了,神情恍惚了一下,才猛然记起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她的未来属于别人。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一阵闷痛。
简余墨勉强的笑着说:“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嗯,再见。”沈乔点点头,微笑着目送简余墨离开。
简余墨从杨乾身边经过,他们互望了一眼,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简余墨离开病房后,杨乾犹豫了一下,在病床前坐下。
杨乾不肯看她,低着头哑声道:“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瞎逞能。”沈乔笑着无所谓的说。藏在被子后面的手,紧紧抓住床单,以此来稳定她此时不能平静的情绪。
杨乾喉结动了动:“我不知道你的脚伤一直没有痊愈。”
沈乔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它会变成这样。”
“医生怎么说?”
“卧床休养。”
“哦。”
之后,他们之间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沈乔心很乱,根本没有力气去寻找他们之间可以谈乱的话题,如今的他们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杨乾指着床头的花说:“花很漂亮,简余墨送的吧。”
“嗯。”
“其实,”杨乾忍着心上的钝痛,很勉强的笑着说:“刚刚,我也应该和他说声对不起,毕竟是因……”
沈乔闭上眼睛,打断他的话:“我们分手了。”
杨乾神情僵住,有些发懵的问道:“什么?”
沈乔睁开眼睛,双眸水润,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杨乾:“他这次回国,就是要和我分手,他要和lris结婚。”
杨乾微张的嘴巴慢慢合上,渐渐抿紧。紧绷的下颚线表明了他在抑制着怒气,可是脸上复杂的神情中,似是还有懊悔和心痛。
沈乔望着杨乾,心里有一丝丝邪念,她开始希望他能在此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不会离开你。哪怕,只是骗一骗她呢……
可是沈乔,你怎么能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奢望?当年是你放弃了他,如今你被抛弃,又怎能奢望他什么都不计较的来到你身边?沈乔,你凭什么?更何况,他的身边如今还有一个女朋友,那个他千依百顺、百般体贴的女朋友,他的心里和身边,哪还有你的位置?而你又怎么可以破坏别人的感情?你的感情碎裂,就要别人的感情陪葬吗?沈乔,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沈乔垂下眼睑,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贝齿紧咬着嘴唇,绝望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滴滴落下,湿润了白色被单。
可是他还是看到她哭了,他想用生命来呵护的人,此刻为着一个背叛她、让她伤心绝望的人哭泣。杨乾再也坐不住,怒不可遏的站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离开。
杨乾出了病房,便狂奔起来,就连迎面走来的沈瑜都没有看到。
沈瑜回到病房,看见沈乔正在试图从床上下来,他赶紧走过去摁住,眉头紧皱着:“干什么?”
沈乔抹掉眼泪,催促沈瑜说:“快,去拦住杨乾。”
“拦他干什么?”
沈乔急的不行:“他肯定是误会了,一定是要去找简余墨,你快去看看,别让他们打起来。”
沈瑜无所谓的说:“哦,那就让他们打吧。”
“你怎么能这样?”
沈瑜挑眉:“我怎么样?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其他的,他们就是打折胳膊、打断腿,也和你无关,床上躺好。”
杨乾怒气冲冲的冲入停车场,恰遇简余墨开着车离开。他不怕死的在行驶中的车前停下,待车急急停稳之后,他便打开车门,把简余墨从车里拽出来。
杨乾的双眼猩红,似是能喷出火,,二话不说一拳头狠狠打在简余墨的脸上。
简余墨被这一拳冲击的连连后退,嘴里瞬间溢出了血腥的味道。简余墨用手背抿了抿嘴角,果然看到了猩红的血迹。
没有给简余墨还手的机会,杨乾便一脚将简余墨踹翻在地。杨乾俯身抓起简余墨的衣领,拳头已经高高举起,只听简余墨说:“你打吧,是我对不起她,这是我应受的。”
“你说的太对了。”杨乾咬牙切齿的说完,一拳又一拳狠狠落在简余墨的脸上。
杨乾的拳头很硬,且他此时满腔怒意,出拳也是用尽全力的。几乎是瞬间,简余墨的脸便肿的不成样子。
简余墨啐了口血唾沫,抚着地面缓缓站起来,皱眉冷笑,有些艰难的说:“我是该打,可是你又何尝好到哪儿去?别以为我不知道,沈乔今天之所以伤这么重,都是因为你。”
杨乾点头:“没错,”可是片刻后,神情变得张狂又怒不可遏:“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说你会让她幸福,但是你做了什么?你和别的女人上床,你背叛她!她今天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违背了你的承诺,你他妈的就是死,也弥补不了她今天受到的伤害。”
“是吗?我造成的吗?”简余墨失笑低喃,偏头看着杨乾:“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杨乾忽然一个箭步冲到简余墨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摁在车引擎盖上,咬着后牙发怒发狠的说:“你同样也没有资格伤害她!”
简余墨忽然推开杨乾,一拳狠狠挥至杨乾的脸上:“你他妈的也同样该死!你以为你今天打了我,她就会感动回到你身边吗?不会!七年前她没有选择你,今天一样也不会,你他妈的就是死了,站在配偶位置的人,也不会是她。”
杨乾不再还手,确切说,他忽然没有了还手的力气。他明明只是,想替沈乔出气而已,为什么还是那么容易因为简余墨的一句话,就乱了全部心思。
是啊,她不爱他,她没有选他,纵是他依然抱着一丝丝希望又如何?换回来的,依然是绝望而已。
简余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抹掉脸上的血渍,拉开车门发动引擎,离开现场。
抚着方向盘的手臂青筋暴起,简余墨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恨?他不恨吗?如果不是因为杨乾,他和沈乔又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沈乔住院的第二天,盛夏到医院来探望她。这两天,她的病房快要被探病的人挤爆了,任她说只是脚上小伤住院观察而已,可是却怎么也拦不住一拨又一拨涌过来的人。
盛夏来时,沈乔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杂志,沈妈妈顾华兰出去送客人。
沈乔住的病房是vip,还有沙发和简易的茶几,只是所有能摆东西的地方,都被花和果篮占据。盛夏乍一走进来,还以为进了花房。
沈乔笑着说:“都是俗人,爱送个花什么的。”
盛夏看了看手中的果篮,最终因为没有地方放置,而不得不放在茶几旁的地上。
盛夏坐在病床前,看着沈乔的被绷带缠住的脚,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留院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盛夏点头叹息:“那就好,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伤的那么严重,如果是我,一定早就撑不下去了。”
沈乔说:“当时也没觉得有多疼。哎,你要不要吃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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