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老袁不至于落魄到赚这点治疗费,却也有故弄玄虚之嫌。毕竟我是他们口中的“病人”,他前前后后跟我独处不过半小时,却和司马、梅姐叙旧足足三个小时,对我这弱势群体的敲门和彷徨视而不见。
六个月前天仙瀑跳下之后,我磕到了一块石头,幸而瀑下有条河流平缓且深沉,托住了我这副躯壳。
被救之后,我昏睡了整整小半年,在医生宣告我脑死亡之际奇迹般地苏醒过来。梅姐抱着我喜极而泣,司马则恨铁不成钢地骂我“冲动”,怪我心里除了秦一鸣,完全没有梅姐和他的位置。
那一天,他推了推眼镜,极不情愿地告诉我,失联的秦一鸣早就回来了,不过是那天圣地亚哥飞回燕京的航班出了点故障,紧急迫降在一座无名岛上,因为岛上没有信号而失联数日,索性飞机上的食物储备,支撑到了救援人员赶到。在我昏迷的那段日子,秦一鸣不顾司马的冷眼和梅姐的冷语,天天到病房陪我,总算求得了他们二老的原谅。
我苏醒的第二天,睁开眼,终于瞧见了这个可怜人。他除了比之前有些瘦削,依旧俊彩飞扬,准确地说,是有些亢奋。
他抱着一大束玫瑰,站在我的床头。
我看着他,心想该说些什么化解尴尬。
秦一鸣把头依偎过来,眼里的温情让我有些手足无措:“疏星,我说过,等我从圣地亚哥拉西亚山观测到天龙座流星雨,我就回来跟你求婚。”
我避闪不及,四处张望:“这里好热,没开空调吗?”
秦一鸣顿了顿,握住我的手,把一只精巧的琉璃盒子塞到我的手里,替我打开:“喜不喜欢?”
我赶紧闭上眼:“好闪,快拿走!”那盒子里迸发出的光芒,好像能刺穿我的眼球,我的心一颤。
“哦哟,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 梅姐刚巧从盥洗室打来一盆热水,熟稔地替我擦脸,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她笑着对秦一鸣道:“斗战胜佛头一遭被人求婚,都是这副死样!小秦,把那边那个毛巾给我。”
秦一鸣从桌上拿起另一块干毛巾,递给梅姐,不禁被她逗笑了:“伯父当年也是在博士毕业后给伯母求的婚?”
“可不是?”梅姐先用湿毛巾替我擦了擦胳膊,又用接来的那块干毛巾替我擦干:“我们那时候还不兴结婚呢,司马居然带我去看了一个戏剧,看完偷偷地塞了一根珍珠项链,连送我回家都忘了,大姑娘似得扭头便跑,喊也喊不住!”
秦一鸣虽然有些失落,还不至于嫌弃这准丈母娘啰嗦,只是眼巴巴瞧着我,带着一丝愧疚:“疏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只是有点头晕。”我道,“毕竟睡了那么久。”
梅姐鼻子一红:“你这死丫头。你们聊,我先出去一下。 ”
看着落荒而逃的梅姐,秦一鸣朝我微微笑道:“你昏迷的日子,真是把伯母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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