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看着彭菁,漠然不语。
彭菁却把她这种态度当做了心虚与软弱,叫嚣道:“你回去告诉韩芸,她以前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她仍不是我彭菁的对手。她拿什么和我比?是她那张老脸,还是你这个赔钱货的女儿?”
苒苒还清楚记得彭菁在还没有成为夏宏远的妻子时的模样,那时的她不管人品如何,言行举止却总是温柔甜美的。就是在不久之前,她也还是一副优雅高贵的模样。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是什么把一个女人的言行变得如此丑陋难堪?
是嫉妒,还是贪婪?
彭菁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
苒苒知道停车场里是有监控的,虽然不会听到她们的谈话,但两人再这样对峙下去必然会引起保安人员的注意,然后“老总的女儿与继母发生激烈争吵”的新闻很快就会成为公司里的头号八卦。
她冷冷地看着彭菁,打断她的话,“彭菁,有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就算是夏宏远与韩芸已经离婚,我依旧是夏宏远的女儿,在法律上和你的儿子享有平等的继承权。甚至,我可能因为更得夏宏远的欢心而分得的更多。”
、第 21 章
“你休想!”彭菁气急败坏地叫道。
苒苒只讥诮地笑了笑,绕过了她径直往自己车子走去,谁知没走两步却被她从后面扯住了胳膊。
“夏苒苒,你别走!”彭菁叫道。
苒苒忍无可忍,回过身正打算和她翻脸,却一眼扫到夏宏远就站在后面不远处,于是赶紧掩下了脸上的怒气,只委屈地喊了一声“爸爸。”
彭菁这才惊觉,转身果然发现夏宏远一脸怒火地站在那里,她稍一愣怔,赶紧松开了紧抓着苒苒胳膊的手,眼泪随之下来了,向着夏宏远走了两步,叫道:“宏远”。
夏宏远却没理她,只是黑着脸问苒苒:“上班时间不在办公室里,你这是干什么去?”
上班时间偷偷往外跑,自然是想要翘班的。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倒霉,先遇到了彭菁又被夏宏远逮了个正着。苒苒轻轻咬着下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夏宏远的问题。
正迟疑间,夏宏远的那辆黑色车子从后面缓缓地滑过来。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玻璃悄无声息地落下,陈洛脸上带着惯常的柔和笑意,悄悄伸手指指夏宏远,然后又收回来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苒苒立刻反应过来,垂下眼帘小声说道:“我瞧您这两天头疼病又犯了,想出去给您买些药。”
夏宏远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却仍是沉着脸说道:“瞎操心,我要吃药还用着你去买?我要你来这学的是怎么管理公司,不是怎么做个秘书,还赶紧回去工作!”
苒苒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转身往楼里走。待走过立柱旁时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藏住身形偷偷探出头去瞄那边的情形。
因为已离得有些远,她听不太清夏宏远和彭菁说了些什么,就瞧着彭菁一个劲地低着头抹泪,十分委屈的样子。她正有心再往外探一探耳朵,包里的手机却突然滴滴响了两声,她吓了一跳,忙掏出来看,却发现是陈洛发过来的短信,短短地就几个字:把脑袋藏好。
苒苒一愣,探出头去看陈洛,果然见他正低着头摆弄手机。紧接着,她就又收到了他的下一条短信:老实在那猫一会儿,夏总这就出去,他晚上还有一个应酬,估计今天都不会回公司了,等会儿我们走了,你就可以解放了。
苒苒忍不住笑了笑,回了他一条“遵命”,然后还真听话地在那站了一会儿,直等夏宏远他们都走了,这才重新开了车子出来。路上等红灯的功夫她给穆青打电话,本想着是约她晚上出来吃饭,谁知穆青这会竟然也在外面。
“你要是开着车的话就过来接我,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穆青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苒苒很是惊讶,习惯性地和她耍贫:“哇靠,不会吧?我以为翘班这事也就是我夏苒苒这种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人才会做,你穆青一追求上进的大好青年怎么也能干这事呢?穆青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少贫嘴了,赶紧过来吧。”穆青一锤定音,毫无商量地挂了电话。
苒苒没法,乖乖地按照她给的地址找了过去。谁知那地方却极不好找,她开着车在老城区绕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在一条曲了拐弯的小街尽头找到了穆青。那丫头穿了件肥肥大大的体恤衫配小热裤,正毫无形象地在马路牙子上坐着,看见她的车过来还乐呵呵地冲她挥了挥手。
苒苒下了车往四处看了看,忍不住向她抱怨:“你属耗子的吗?怎么钻这么一地来了?太难找了!”
穆青没搭理她的话茬,转身指着身后的方向给她看,“看见这个小院了吗?这就是我们家以前住的地方。”
苒苒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在街角上看到一个小小的院门,门板上倒是刷着新鲜的黑漆,却依旧遮不住底子里的破败,围墙很矮,稍稍一踮脚就能看到院内的憋仄。她不觉有些诧异,“你们家的房子?没听你说过啊。”
“以前是,后来我妈生病,我手上没钱,就把房子卖了。”穆青从路边站起来,也转回身看那个小小的院落,“今天突然很想这个地方,就过来看看了。”
穆青也算是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她父亲去世的早,和母亲两个相依为命。好容易要熬到大学毕业了,母亲却突然患了重病。她砸锅卖铁地各处凑钱,算上苒苒从韩女士那里借来的三十万,也不过是把母亲的生命延长了两年而已。
那两年,穆母活得很痛苦,而穆青活得很辛苦。现在回头去看,已说不上当时的选择是对是错,只是当时的情形,感情大大地战胜了理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没法放弃。
苒苒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她眼珠转了转,招呼穆青赶紧上车,顺口问道:“你今儿不用上班?”
穆青爽朗地笑了笑,却是语出惊人,“我辞职了。”
“辞职?”苒苒忍不住惊呼出声,一脚刹车踩到了底。
穆青差点撞到头,心有余悸地转头看苒苒,“不用反应这么强烈吧?”
苒苒靠路边停下了车子,“真挺意外的!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其实我一直对自己的工作不是很满意,之前拼命干只是想挣钱。现在钱还清了,就不想再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了。”穆青说着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苒苒,“里面有五万块钱,算上之前给你的,三十万,总算还清了。”
说完了,她忍不住长长地吐了口气,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事情太过于突然,苒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了穆青好半天,这才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又是辞职又是还钱的,我现在又不缺你这个钱花,干嘛这么紧着还?”
“情分是情分,钱财是钱财,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欠钱不还。”
苒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穆青微微眯了眼,望向车窗外的天空,“我想离开西平,到各处都走走,然后可能会去西部援教。人生挺短的,得好好珍惜,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我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想被无谓的事情困住。”
“做有意义的事情不必要非得跑那么远吧!”苒苒忍不住反驳她,这是她最好的,也是最为依赖的一个朋友,说心底话,她是真不希望穆青离开这里,“留在西平不可以吗?”
穆青微笑着摇摇头。
苒苒顿时就蔫了,相处了这几年,她已经很了解穆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的很好说话,但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上是从不回头的。
瞧她这般模样,穆青伸过手去敲她的脑袋,笑着逗她,“少这样啊,真拿我当你妈了啊,怎么?还离不开了啊?”
苒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还真觉得你比我妈亲。”
穆青哈哈笑道:“这话可千万别叫韩女士听见,不然一准儿得感叹,养你这么个女儿还不如养块叉烧!”
苒苒估计韩女士之前没准真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这阵子她先是和邵明泽订了婚,又顺利地进入夏宏远的公司工作,也算是得到了夏宏远的重用,一切都顺了韩女士的心意,显然是比养块叉烧有用的。她干巴巴地笑了笑,想把刚才穆青给她的那张银行卡给她塞回去,“你先拿着吧,去那么远的地方,身上怎么也得有点钱应急。我现在可算是傍上了两个大款,不缺这点钱。”
“我自己准备的有钱,你还是收起来吧。”
穆青态度很坚决,苒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笑嘻嘻地把卡收了起来,笑道:“什么时候缺钱了就打个招呼,姐妹别的没有,就有钱。”
穆青闻言不知道想到了那里,她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苒苒,你爱邵明泽吗?”
苒苒微微有些意外,习惯性地扬了扬眉梢,她与邵明泽这样的结合,爱与不爱重要么?
“苒苒,你这样不对。”穆青有心劝她,可开了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俗话说劝人劝不了心,当事人自己若是想不明白,别人说再多的话也不过是是废话。
看穆青表情如此纠结,苒苒倒是忍不住笑了,“像我这种情况,要是老一个劲地纠结什么爱不爱的就太矫情了。再说了,爱情和婚姻既不是同义词也不是近义词,不相干的。行了,咱们不提这个了。既然你都决定了要走,我也不拦你,反正怎么也拦不住。临走前你还有哪些地方想去转转?今儿姐姐给你做免费做司机,去哪你吩咐一声!”
穆青想了想说道:“我想回学校看看。”
“成!”苒苒立刻就调转车头往华大方向开,“转完了学校,晚上咱们再好好地疯一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权当姐们儿我给你送行了。”
她是个说做就做的脾气,当下就载着穆青回华大校园转了一大圈,然后又跑到一家贵得离谱的酒店里胡吃海塞了一顿,出来后开车直奔西平市最热闹的夜场。
车到半路的时候却接到陈洛的电话,电话那端的环境微微有些嘈杂,他的声音却意外地清朗,隐含着一丝笑意,“抱歉苒苒,我的判断有误。夏总今天的应酬结束得比较早,他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可能一会儿还要回公司。我建议你现在最好赶回公司跟着同事们一起加班,夏总看到了应该会很欣慰。”
苒苒一愣,下意识地喊了句:“我靠!不会吧?”
电话里的陈洛轻轻地干咳了两声,像是在极力忍着笑,低声提醒她:“苒苒,请注意形象。”
、第 22 章
坐在一旁的穆青诧异地转过头看她,用口型询问她:“怎么了?有事?”
苒苒挂了电话,既悲愤又无奈地答道:“妹子,姐今天没法给你三陪到底了。夏宏远实在是太抽了,大晚上的竟然还要回去加班,我得回公司装孙子去。”
“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穆青哭笑不得,要不是苒苒还在开车,她都想敲她脑袋几下,“赶紧回去吧,我又不是明儿就走,咱们改天再聚。”她说着就招呼苒苒停车,非要自己打车回去。
苒苒哪里真能叫她打车回去,到底还是先把她送回了家这才又往公司里赶。亏得这会儿路上已经过了交通高峰期,她又抄了几条小路,总算是赶在夏宏远之前到了公司。
夏宏远见她仍在办公室果然很满意,可听说她连晚饭都还没吃就立刻又黑了脸,当下就训她道:“瞎胡闹!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等你到了爸爸这个年纪再后悔就晚了!”
陈洛站在夏宏远身后看着苒苒,眼角眉梢上都带着促狭的笑意。这叫苒苒很是不好意思,忙有些心虚地向夏宏远解释道:“没事的,爸爸,我吃了饼干的。”
夏宏远叫道:“饼干也能当饭吃?”
苒苒低着头装无辜状,夏宏远见了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叠声地催着她赶紧去吃些东西,见她磨叽着没动地方,又特意交代陈洛道:“还是要辛苦你一趟,替我押着这丫头下去吃点饭!”
陈洛一脸严肃地应下了,叫苒苒收拾好东西跟他走。
苒苒比他们早来了没几分钟,手机还都放在包里没有拿出来,又有什么好收拾的。可夏宏远还站在一边看着,她只能装模作样地在桌上摸了两样小东西塞进了包里,跟着陈洛出了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陈洛按合电梯门后就将手插在裤兜里直直地站着,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像是一副极严肃正经的样子。苒苒最开始还觉得诧异,可等看清了他那向上扬起的唇角,就忍不住低低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要笑就痛快地笑!”
陈洛转过头看她,一脸茫然无辜状,问:“嗯?什么?”
苒苒听了这话几乎要恼羞成怒,真心想踹这人几脚好出出气,碍着电梯里有监控这才强行忍下了,只气鼓鼓地瞪着他。
陈洛脸皮子虽还绷着,眼中的笑意却是满得快要溢了出来。他将手虚握成拳抵在唇前,掩饰般地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我是好意,你要知道,在老板面前态度比能力更为重要。”
这话说得苒苒自己都觉得正确无比,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更别说陈洛打电话给她只是提了一个建议,是她自己决定要赶回来装用功的,一点也怨不到人家身上去。再说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点恼陈洛这种看笑话似的态度。
她颇为无奈耸了耸肩,自嘲地叹道:“嗯,像我这样没能力的,也只剩下态度可以用一用了。”
陈洛好脾气地笑笑,不置可否。
电梯下降到一楼,他们两个出电梯,正好碰到负责营销的刘副总要进电梯。他一抬头看见陈洛,奇道:“陈助理这是……”
陈洛含笑点头,“我出去一下这就回来,刘副总先上去吧,夏总正在办公室里等您。”
刘副总大晚上地被夏宏远叫了过来,有心想从陈洛这里探探话,可转眼看到苒苒跟在后面便打消了念头,只乐呵呵地与她打了个招呼就进了电梯。
苒苒最初本来是打算要下基层的,自然也做了些功课,认识那人是谁。见他大晚上的突然来公司,不觉也有些纳闷,转头问陈洛道:“他来做什么?”
陈洛替她推开玻璃门,回答道:“公司有两个马上要开的楼盘,夏总今天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特意叫了几位副总过来开会。”
陈洛一向都是这样,只要是她问,他基本上都不会隐瞒。苒苒刚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对自己特殊相待,后来私底下和几个同事闲聊,这才发觉几乎每个人对陈洛的评价里都有“为人坦诚”这一项。
苒苒知道如果一个人能叫所有的人都觉得他特坦诚,那他如果不是真的“傻”的透彻,那就是“精”的过人了。再通过她这段日子与陈洛的相处,觉得他为人虽好,但也绝对是一个十分有城府的人。
公司楼下就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可苒苒连门都没打算进,只想着在外面晃悠一圈就回去。没想到陈洛却是坚持要进去,还真点了不少的东西。苒苒见他一个人吃得欢快,惊讶地问道:“你晚上没吃东西?”
陈洛笑笑,不以为意地说道:“陪着夏总去应酬,能不喝醉就算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今天也就是借着你的光能下来吃点东西,不然这顿饭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苒苒听着有些心软,觉得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虽然年纪轻轻的就在公司里身居要职,可背后付出的辛苦怕也是常人难及的。
陈洛久听不见苒苒的动静,抬头看她,笑着问道:“怎么了?”
苒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入他面前的碟子里,柔声劝道:“快吃吧,总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很伤胃,尽量还是按时吃饭的好,不然最后遭罪的是自己。”
陈洛稍稍愣怔了一下,淡淡地笑起来,将苒苒夹给他的那个包子慢慢吃了,然后又喝了几口豆浆,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我吃饱了。走吧,这会儿几个部门的副总可能都到齐了,咱们也快点回去。”
等他们两人赶到公司,夏宏远和先到的几位副总果然已经等在了小会议室里。
陈洛带着苒苒进去,悄悄地指了个角落的位置给她,然后便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苒苒有些不明白,按理说这样的会议她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可陈洛就这样带着她进来了,而且看夏宏远也并没有要她避出去的意思。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要她接触核心决策圈了吗?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忍不住偷偷去看陈洛。正好他的目光也向她这边扫过来,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就在他眼中看到了些许的笑意。他微不可见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便不露痕迹地收回了视线,微低下头翻看桌面上的资料。
不知为何,苒苒的心里突然就踏实了许多。
临时会议的内容是关于宏远集团那几个即将开盘的新楼盘的。夏宏远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说是上面对房地产的调控政策将有所松动。这就意味着房价很可能会再度大幅度上扬,于是他打算将那几个楼盘的销售计划做一些调整。
说白了,他就是想要捂盘,控制待售房源等待房价上涨,以获取更高的利润。当然,这种做法在带来高额利润的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误判大势,损失惨重。
财务部门首先提出了反对意见,公司要独自拿下南郊的几个开发项目,资金上已经有些吃力,这个时候再捂盘惜售风险极大。未来的市场预期并不明朗,一旦再出新的调控政策,房价跌落,资金无法及时回笼,很可能就会导致整个资金链的断裂。
多数人都认同这个观点,与其冒这样大的风险捂盘,还不如稳妥些,落袋为安。
也有人支持夏宏远,认为有的地方政府已经开始了新一轮放松调控的试探,这就是利好消息。再说南郊的开发项目是以商业酒店和度假村为主,而现在要开盘的几个楼盘则是商业住宅。两者的类型不一样,风险已经分担,就算再有新的调控政策,也不大可能同时受到严重影响。
小会议室不大,几个人争得却很是激烈。苒苒坐在角落里只能旁听,一句话也插不上。陈洛的话也极少,大多时候是安静地听着众人的争论,只在夏宏远点到他的头上时才会说上一两句。可苒苒听得出,他是偏向于支持夏宏远的。
最后,虽然大多数人都持反对意见,夏宏远还是力排众议敲定了新的销售计划。
会议结束已是十一点,苒苒听得整个脑子都昏沉沉的,回到住处连澡都懒得洗了,直接把自己摊到了床上,等人都要迷糊着的时候,却猛地想起还没有给邵明泽回电话。晚上的时候他给她打过电话,她当时人在会议室里没法接,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他倒是回了信息,却只说了一句稍后联系。
她摸到手机扫了一眼时间,随手又把手机丢下了,咬着牙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人刚站到洗手台前,却听得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的脑子木木的,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有人在敲门。
都这个时候了,有谁会来敲她的房门?她的心跳忽地加速,愣愣地站了片刻后才从卫生间里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后。
、第 23 章
透过门上的猫眼看过去,外面的人有些走形,却依旧能够看出是个年轻的男人,低垂着个头,一手撑着墙壁,一手不紧不慢地拍着房门,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苒苒凝神听了听,像是在说“老婆开门,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喝酒了”之类的话。
住宅小区的每个单元都是安装了门禁系统的,这人既然能进来,那就说明他也是这楼里的住户。这是喝醉了酒上错楼层了?苒苒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转身去拿手机给楼下的保安打电话。可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外面的拍门声却更响更急了。
有这么一个酒鬼在外面闹腾,就算知道他进不了门,苒苒也忍不住有些害怕起来。她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面翻出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再次给物业上拨电话。这一次电话倒是一拨就通了,她心里一喜,急急地说道:“喂,你好,我是e栋1902的住户,现在有个喝醉的男人在拍我的房门,请马上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电话里静默了一下,邵明泽略显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苒苒?”
苒苒愣了愣,将手机从耳边拿开,这才发现自己拨通的竟然邵明泽的电话。估计是刚才太过慌张了,一不留神就摁到了上一条通话记录上。
得不到苒苒的回应,电话里的音量稍稍提高了些,“苒苒,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这叫苒苒也不由跟着镇定下来。她稳了一下心神,简短答道:“有个男人喝醉了酒,一直在拍我的房门。我刚才给物业保安打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邵明泽在那边略一沉吟,简单而又明确地交待道:“我现在就赶过去,你先把房门锁好,然后再给物业上拨电话,如果还是不通的话就报警。”
苒苒“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又一次拨打物业上的电话。幸好这一回对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并立刻派了人来处理。醉酒的人是同一单元的住户,就与苒苒隔了两层楼,两名保安将他送回了自己家,过了一会儿又带着醉酒者的妻子一起过来向苒苒道歉。
邵明泽赶到的时候,这场闹剧刚刚结束,苒苒站在门口等他,看着电梯显示灯上的数字不停地跳跃,最终停在了“19”这个数字上。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邵明泽的身形。他站得离电梯门很近,不等电梯门全部打开就从里面匆匆地迈了出来。
“走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问苒苒。
苒苒没回答,只靠在门上静静地看他。他的头发上还有些潮湿,应该是刚刚洗过了澡,身上套了件灰白色的t恤,□则是条黑色的运动短裤,脚上穿得却是皮鞋,光着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她将邵明泽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忽地微笑起来。
邵明泽诧异地挑高了眉毛看她,问:“怎么了?”
她认认真真地对他说道:“明泽,谢谢你,刚才我很害怕。”
邵明泽点点头,“嗯,看得出来,电话都拨错了,可见当时是真的慌神了。”
苒苒不好意思地笑笑,闪身让开了门口,“进来坐坐吧,我去给你找些喝的,冰水还是啤酒?”
“白水吧,一会儿还要开车。”邵明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微抬着头打量这间不大的公寓。虽然两人都已经定了婚,可他很少来她这里,就是之前来家里接她,也大多是在楼下等着。
苒苒拿着瓶水从厨房里出来,隔着茶几丢给他,玩笑道:“我以为这个时候,是男人都得选择要啤酒呢。”
邵明泽微微抬了眼帘看她,神色平静地问:“你这是想让我证明一下自己的性别么?”
苒苒笑着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了,“开个玩笑而已,毕竟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有一点点紧张,请理解。”
许是因为他的穿着不像平日里那般正式,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柔和了许多,眼中也少了许多凌厉,愈加深邃的叫人望不到底。他看着她,说道:“可我们不光是孤男寡女,我们还是未婚夫妇。”
苒苒稍稍有些讶异,不知他为何会提到这个。
“你刚才并没想着给我打电话吧?”他又问。苒苒电话打过来时,他刚洗完了澡出来,听到她一上来就报自己的住址他还有些奇怪,后来马上就明白过来她这是打错了电话。她的声音很急,隔着电话几乎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可都害怕成这个样子了,她却仍不肯向他这个未婚夫求救。
不知为何,邵明泽心里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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