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从台阶上走下,笑看着雪上斌道:“小妹多谢堂兄今日送的礼物,尤其是那套首饰,当真是漂亮的紧,小妹非常喜欢,堂兄对小妹的恩情,小妹记下了。”
“二堂妹客气了,”雪上斌儒雅的笑道,“区区礼物,二堂妹不嫌弃,做哥哥的就放心了。”
雪千舞也走过来谢了雪上斌的赠礼,雪上斌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灿烂了许多,言语间说不出的热情,时而追忆下小时候姐弟相处的情景,直说的比亲兄妹还亲密。
与雪上斌寒暄完,回去的路上,千舞对千歌感叹道:“我以前直觉得府里安乐平和,这半年才知道,府里只是表情平静,内里波涛暗涌,每个人心里想的和表面看到的都不样,若是以前,我定看不出堂弟热情表面后的心思。”
千歌看着千舞笑:“这说明姐姐成长了。”
“我倒宁愿永远做个小女孩,”千舞忧郁的道,“再过半年我就要及笄了,入了姨母家的门后,是不是也要像这样,算计夫君,算计妾室,算计子女,岁岁年年如此下去?”
“不会。”千歌肯定的道,她决不会让姐姐进云家的门的。
“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千舞笑了笑,“说出来你不要笑话我,今日我见父亲偏宠媚姨娘,对以前捧在手心里的水姨娘怒目相向,突然觉得心寒的很,以后我也要与众多女人共有个夫君,若是夫君为了别的女人如此待我,我该如何自处?我心里会不会怨恨嫉妒?就算我不会,别人又会不会嫉妒我的正室之位?会不会嫉妒我子女的嫡出之位?思来想去,便觉得我以后的生活大抵也和陆氏水姨娘她们般吧。”
说到最后,语气轻的就像叹息。
千歌无言,姐姐不嫁入云家,也终会嫁入别的人家,这世上男人皆是三妻四妾,每个女人都要依靠夫君的疼宠过活,你不争,别人也会争,你不自强,就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
接下来的路上,姐妹俩无声的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带着压抑的心情回了各自的院子。
“小姐”青扇见千歌回到屋里还是脸冷凝,忍不住开口唤道,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小姐和二小姐谈论的是事实,她根本无从安慰。
千歌抬起眼:“怎么了?”
“那个,”青扇挠挠头,道,“小姐这么厉害,根本不用怕以后的什么妾侍姨娘的,她们敢使坏,小姐整的她们连东西南北都摸不到!”
“对对对!”青枝连连点头,“小姐不用怕她们,没人能害到小姐的!”
千歌扑哧笑:“你们想什么呢,我还未满十四岁,嫁人的事还早,再说我也没打算嫁人,我只是在为姐姐担心。”姐姐这世没经历过前世那般残酷的洗礼,不知道以后嫁人后能不能对付得了妾侍。
两人惊诧的瞪大眼:“小姐没打算嫁人?为什么?!”
“你们小姐是要嫁给我的,当然不用打算嫁人的事。”夜凤邪的声音悠然的从后面响起。
114 游玩扬州
(“夜公子。『』 ”两人回过身来,给夜凤邪福了礼。
“你胡说什么呢,”千歌瞪着夜凤邪,“你休要败坏我的名声!”
夜凤邪笑道:“我哪里是胡说,我身上还有你的环佩做定情信物呢,你再问问青扇和青枝,是不是把我当姑爷看待的?”
“什么定情信物,明明是你抢去的,”千歌恼道,“青扇青枝,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
青扇和青枝抿唇笑,小姐和夜公子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她们还是别参与的好,“小姐和夜公子慢慢聊,有事吩咐的话便唤声,奴婢就站在门外。”说完笑着走了出去,顺便还关紧了门窗。
千歌瞪她们眼,青扇和青枝越来越胳膊肘往外拐了。
“今日心情不好?”夜凤邪双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将千歌圈在双臂之间,俯身与她平视,琉璃凤眸中戏谑的神情下暗藏关心的问。
夜凤邪高束在头顶的墨发顺着肩膀流淌下来,扫在千歌脸颊上,千歌后仰着避过,“没有。”
“那为何说不打算嫁人?”夜凤邪追近,带着曼陀罗花香的呼吸轻柔的拂在她唇角,“在下不知哪里惹得小姐生气,还请小姐明示,在下定任凭小姐处罚消气,只求小姐莫要悔嫁,嗯?”
千歌微微脸红,用手推他胸口拉开距离:“我从没说要嫁你,何来的悔嫁,你再胡言乱语戏弄我,我要生气了。”
夜凤邪手握住抵在胸口的两只柔荑:“我不说了,那你告诉我为何?”
千歌挣出手,垂下卷长的眼睫,抿唇不语。
夜凤邪盯着她看了会,忽而笑着道:“今日七小姐的生辰倒让我想起件事来,你的生辰是哪年哪月哪日?”
夜凤邪不再追问,千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失落,在心里自嘲笑,这无赖对自己的心思或许只是心血来潮,用不了多久就消退了,他现在这般纠缠自己,日后说不定看也不看自己眼。
察觉到心底冒出的哀怨,千歌凛,忙按压下思绪不愿再想,脸上神情显出几分冷意来:“女儿家的生辰岂会随便告诉陌生男子!”
夜凤邪微怔,眸光流转间多了抹若有所思,柔声道:“你不说我也能从青扇那里问来,但我就想你亲口告诉我。”
千歌撇开了脸不愿理他。
“你这般闹别扭,我可就当你在与我撒娇了,”夜凤邪低低笑,“那我当真是受宠若惊了。”
“你这无赖,”千歌猛的转头瞪他,“谁在与你撒娇!”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点被戳破心思的懊恼。
夜凤邪哄她:“好了,是我无赖,是我胡说,不生气了,嗯?”
千歌更恼羞,抬脚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下,听到他吃痛的抽气声,方觉得满意了。
“解气了?”夜凤邪轻笑道。
千歌脱口就要说不解气,但想说出来只怕又被这无赖说成撒娇,干脆哼了声不理他,心里之前积着的团郁气经这闹,却消了七七八八了。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夜凤邪又问道,“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千歌沉默了道:“癸巳年辛酉月辛巳日。”不细听几乎要错过。
夜凤邪唇角高高扬起,琉璃凤眸闪闪发光,“那即是八月初八,很快就要到了,你往年如何过生辰?府里会大肆庆祝吗?”
“女儿家除了取名和及笄,哪有会大肆庆祝生辰的,”千歌道,“而且娘亲生我时难产,更加不会张扬大办,每次生辰前后三天,我都是去普照寺为亡母诵经度过的。”
如此正合他意,夜凤邪道:“今年我便带你去扬州游玩三日,为你庆生。”
千歌吓了跳:“不行,我要为亡母诵经的,再说扬州那么远,我不可能跟你去的!”平日里偷偷在丹阳附近游玩就已经很失体统了,孤男寡女去扬州,这也太离经叛道了!
“就这么说定了,”夜凤邪却径自决定下来,“我已经与你知会过了,你若不提前安排好,到时候我直接来带了你走,弄得雪府大乱,你可别怨我哦。”
“你,”千歌气急,她知道夜凤邪向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你怎么这么霸道!”
夜凤邪当作夸奖样笑笑的应了,“对付你这只狡猾的猫儿,就得霸道才行。”
没几天,外面就传遍了风言风语,不少人都说雪府先是小姐偷情,后是姨娘争宠,丫鬟偷窃,片乌烟瘴气,愧为官宦之家。
老夫人即使有心理准备,得知谣言的严重程度后,还是气得不轻。
雪敬仁原本被老夫人说了顿,没当成回事,这会儿见事态严重,老夫人气得更病了,终于少往莉香院去了,在另三个姨娘那里宿了几晚,还宠幸了几个通房,后院顿时平衡了许多。
加之媚姨娘被老夫人叫去抄了几天佛经,气焰收敛不少,水姨娘被收了权,又被雪敬仁当众人的面斥责,伤心欲绝,两人都没心思闹事,雪府又能平静些许日子了。
很快便到了八月初六,千歌向老夫人请示过后,又费尽口舌的说服千舞,才终于得以个人带着三个丫鬟轻车简行的上路。
刚出了城没多远,匹枣红马就从旁边冲到马车旁,千歌不用掀开窗帘,就从微风送进来的曼陀罗花香得知了来人是谁。
“主子!”赶车的流萤向夜凤邪恭敬的说了声。
夜凤邪示意她继续赶车,驱马缓行在车窗旁,笑着道:“小猫儿,乘马车要天黑才能到扬州,不如与我起策马兜风,岂不快活?”
车厢内没有任何反应。
夜凤邪心知千歌还在恼他逼她此行,凤眸中闪过丝邪气的光芒,附在窗边道:“好千歌,别生我气了好不好?要不我让你打我出气?”
窗帘唰的打开:“谁是你的好千歌,不准你乱喊我的名字!”
夜凤邪立刻脸无辜的说:“我没有喊啊,噢,原来你希望我这样唤你,好千歌,我带你骑马好不好?”
千歌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这人竟然无赖到这个程度。
马车里的青扇和青枝都捂着嘴偷笑,小姐不答应,夜公子绝对不会罢休的,到最后小姐还是得同意。
果然,千歌被夜凤邪闹了会,半推半就的被夜凤邪抱上了马。
双腿张开坐在马上,千歌又羞又别扭,幸好她今日为了出行方便穿了窄袖百褶裙,散开来倒也不显得失仪。
夜凤邪坐在她身后,手揽住她的腰身,手握着马缰,展开雪青色开满曼陀罗花的大氅将她圈在自己怀里,道:“昭月国不喜女子骑马,但是东北之地的大齐国,女子也可学习骑射,优秀者甚至能从军入帐,创下番功绩来,我希望你也能学会骑马,日后与我同策马逍遥。”
千歌转头看他,只见他琉璃凤眸中神光湛湛,片赤忱几乎要顺着视线淌入她眼中,再流入她心里。 ...
(
夜凤邪璀然笑,倏然收紧她的腰身,随着声轻哧,千里枣红马撒蹄狂奔起来,劲风扑面袭来,吹动两人的鬓发胶着,同是泼墨般的乌发,缠绵在起便再也分不出你我。
千歌置身曼陀罗花香包围的温暖中,眯起双眼感受着飞翔般的快感,感觉所有的恩怨仇恨尔虞我诈都被风吹得渐渐离她远去了。
自由,自在,这便是策马的快乐吗?
只行了个时辰,夜凤邪便把千歌送回马车里了,坐上马车好会,千歌才感觉麻木的双腿有了知觉,大腿根部都快要脱皮了,这还是夜凤邪承担了她部分体重的结果。
“来日方长,骑马不是朝夕就能学会的,”夜凤邪抱她上马车时柔声对她说,“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教你。”
千歌这才稍减了遗憾,倚在窗口欣羡的望着悠然飒爽的夜凤邪,惹得他不时轻笑。
果然是傍晚才到了扬州城,千歌前世入京的时候,从扬州城经过住了宿,见识过这个江南名城的绝世风采,还能忍得住好奇,青扇和青枝却是第次来,还没进城,就把两颗脑袋挤在窗边,瞪大眼睛四处观看,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我们先找个地方投宿,待休整好,我再带你逛逛扬州的夜景。”城门口排队进城时,夜凤邪在窗边对她道。
“嗯,”千歌应了声,“切由你决定就好。”
“真是为夫贤惠的好妻子。”夜凤邪低笑着说。
千歌红了脸,路上夜凤邪说孤男寡女同游会惹人非议,要与她假装是新婚夫妇,然后不理会她的抗议,硬是霸道的决定了。
进了城,在处干净舒适的客栈定了两间上房,千歌沐浴洗去路风尘,换上件白底粉面宝瓶纹样的对襟浣花半臂,系条水影红镶银丝柳絮散花苏缎裙,红粉银三色腰封箍出盈盈握的纤腰,头上绾了惊鸿髻,簪上金累丝玉叶金枝珠花钗,手腕上戴对宝石串珠手钏。
千歌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不张扬也不寒酸,才走出了房间。
夜凤邪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他面上戴上了面具,见千歌出来,眼中露出惊艳之色,笑道:“看来我这面纱准备的对了,你这般走出去,非要让别人看的掉出眼珠子不可。”
千歌眼底闪过抹羞涩,伸手拿过面纱遮住脸,问道:“我们要去哪?”
“等用完膳,我们先去瘦西湖游玩番。”夜凤邪道。
于是先用膳,然后驾上马车去瘦西湖。
115 豪华婚礼
(进了扬州城就发现城里挂了许多大红灯笼,装扮的喜气洋洋,越往瘦西湖去,路上的红灯笼就越多,五步处舞龙耍狮搭擂唱戏的表演,十步处布施摊散财蓬,每个都排了长长的队伍,人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妆点大红喜色。『』
放缓了速度听路人的谈话,原来今日是扬州首富沈家嫁女的大喜日子,沈大善人为了给女儿撑门面添福喜,广施善缘,只要说上句喜庆的话,就能领到米和钱。
沈大善人膝下无子,年近半百只得这个独生女儿沈冰心,从小就当做儿子教导,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经商的手腕比乃父还厉害,几年时间,生生将沈家从普通富商提升到扬州首富的位置。
不少有些体面的人家贪图沈家巨财和沈冰心美貌,派人向沈家提亲,原以为这商家女会迫不及待的答应,结果均被毫不客气的回绝,眼见沈冰心年近十八还未出嫁,不少人都传她嫁不出去,看了不少笑话,却未曾想她今日竟嫁给了个举人。
时间,有人羡慕这举人平白得了巨财又抱得美人归,有人唾弃他堂堂个举人老爷,竟与低贱的商户女结亲,但都无碍这场让官家女都羡慕嫉妒的豪华婚礼的举行。
千歌听着路人的议论,心中动,扬州首富之女,又嫁给举人,名唤沈冰心的女子,岂不就是前世那个夫君冤死,头撞死在灵堂棺木上的贞洁烈女?
因她死前散尽家财也没让君习玦得逞,她对沈冰心的印象尤其深刻,当初对她又敬佩又痛恨,如今想起来,只有满心的崇敬。
谁说商户女低贱,这世上官家女又能有几个会为夫君殉葬?谁说商户女重利轻德,沈冰心救济的孤寡老弱多不胜数,谁说商户女鄙陋无才,她生时挣得亿万家财,死前能让君习玦的诡计功亏篑,才智不比任何个有志男儿差。『』
马车在拥挤的人流中且行且停,终于到了瘦西湖。
瘦西湖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路边桌案上摆满各种点心茶水,供游客免费取用,清色粉色曲裾裙穿着的沈家丫鬟来来往往的忙着添上空盘空壶。
五彩灯笼挂满枝头,湖岸边有几处都设了灯谜台,奖品或贵重或罕见,吸引了许多人竞相参与;湖边众家姑娘聚在起,点了许愿花灯羞涩的推入水中,对岸等了排的青年男子,眼巴巴的等着勾取心上人的花灯。
灯火映照的光彩潋滟的西湖水面上,老翁撑着条条乌篷小船扬着声音招客,亭岸边的画舫里商女抱着琵琶泠泠弹唱,也有那华贵的多层游舫随波漂流,数名穿着华贵的公子小姐在船头上吟诗作对品茗赏景。
派繁华热闹的情景,俨然如十五元宵节般喜庆。
千歌扶着青枝的手踩塌下车,夜凤邪立在马旁,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今晚这里如此热闹,原以为可以带你悠闲的游览番呢。”
“热闹点也挺好,”千歌环顾圈四周欢声笑语的人群,神情带了丝缅怀,这种喜庆热闹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她都快忘了未嫁前每年十五游灯会的情形了。
“小姐,这沈家真是好大的手笔,”青扇赞叹道,“这花灯会办的比官府弄的还热闹,加上路上的那些舞龙布施,这得花多少钱啊!”
“奴婢以前总听人说富商家多有钱,今天才真正理解了,”青枝道,“这嫁女的排场,寻常官家的小姐都比不上,恐怕只有皇上的公主才能胜得过吧。”
千歌笑了笑,可不正是如此吗,介区区商户,嫁女的排场可比公主,怎不让官员眼红,怎不让皇上忌讳,沈家最后的悲剧,起因正是这场豪华的婚礼。
流萤和青扇青枝在前面排开人群,夜凤邪与千歌并肩走在起,笑问:“女儿家似乎都对那灯谜有兴趣,我陪你过去?”
千歌摇了摇头,她内里早过了兴致勃勃猜灯谜的年龄了,比起参与,她更享受于旁观,“我想去湖面上游览。”
“如此也好。”夜凤邪并不喜欢置身人群的感觉,遂也不勉强。
两人缓缓往岸边走,周围有不少人都把目光往他们身上投,郎才女貌比翼鸳鸯之类的议论不时传入耳中,偶尔还有几对你侬我侬的情人,亲密的低语着从身旁走过,还有提着花篮的小女孩,举着红艳的玫瑰花,甜甜的说公子买朵送给漂亮夫人吧。
夜凤邪扬着唇角买下,风度翩翩的送到她面前:“香花赠娘子,娘子可定不要拒绝哦。”
面纱下,千歌的脸路红到了耳根,白了他步往前甩开他。
夜凤邪笑出声,加快几步追上:“你不收也罢,总不能可惜了这朵花儿,便与你簪花吧。”说着把花簪到她发髻?br />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blnovel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