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桃花迷瘴,妖娆如桃,却是吸人精气,惑其神思。严格来说,对人并无太大损伤,无非觉睡至天明。可是,华轩怕啊,其他人便也罢了,天之将晓,拼了睡意也该起了。可唯独沈自寿不同,睡醒前的困顿极易察觉。
思虑万千,华轩心生计,将所有人身上取暖薄毯尽皆堆在沈自寿身上,待至将醒之时再送回去!
果然,未至天明,睡梦中的人们,连连传出喷嚏。至于沈自寿,得亏了时间不长,不然条小命便要交代在这儿了。行商途中,生生被热死的当真成了笑柄了。
风抚动树枝,树叶交错,洒片哗然,见了道人影躲在树后,怯懦地盯着自己,华轩心中惊,忙错开脸去。
“小姐,我个人回去,真的会被打死的!”软糯之中几分哭音,晶莹泪滴挂在腮边,折出七彩霓虹,漆瞳双不染纤尘。银铃儿轻摇,摇曲相见欢。
初时,三月与紫药留铃兰支,那铃兰唤作小灯。漆瞳化泪,凝轻怜戚楚,做副楚楚可怜,化了十三四岁寻常女子模样2(指尖轻绞了华轩角,分明是哀求。
可是,这样的孩子,究竟是她照顾华轩呢,还是华轩路照拂她呢?
是以,华轩让她离开。反正她是妖精,不是么
可是,小灯也不敢啊!紫药与三月可是族中大修,轻易得罪不得!却又不敢拂逆华轩的意思,两难之下,小灯便装了可怜,躲在树后,期以华轩自己发现。呐,这位小姐看起来这样好说话的,应该不会为难小灯的对吧?
“小姐,我个人回去,真的会被打死的!”与华轩不同,小灯虽是眉目低垂,却是将视线紧锁华轩,直盯得人毛骨悚然,方才罢休。
“这位姑娘是......?”盏苦涩浓重,溢药香,沈自寿微皱着眉头,仰脖饮了下去。
看树后那女子,楚楚可怜,凄婉之中几分天意盎然,发间两串银铃巧夺天工,双剪水双瞳透出灵性,着青兰工笔杭绸褙子,看年岁不过十三四岁,当真天真可爱,却不知何故,来了此处。
“你发烧烧糊涂了么?小灯昨日便跟在我身后的啊!”眼珠儿轻瞟,不敢与沈自寿对接,却答得义正言辞,分毫不肯落于人后。只是,话语尾间,那轻若羽翼的颤抖,却是轻易被略了去。
“是么?”
身后那棵参天的榆树,遮了大片绿荫,停了只知了,混着沈自寿的话音。华轩看着眼前那双干涸苍白的唇,开合,耳中却是那蝉的凄鸣。
“......其实,是昨个夜里自己找来的,反正......就是这样。”被那目光看着,华轩鲜少的感到了丝羞愧,却仍是不改本意,只是换了个理由。
话说,人家生病就是你害的,你不能再害的他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了,对吧。
丝履铃儿轻响,踏来三春绿意,小灯见此,忙奔至华轩身前3(唇边那两颗酒窝,笑意盎然:“奴婢小灯,是小姐的侍女!奴婢见过公子!”小灯人美模样乔,便连声音也是直甜到旁人心沟沟里去了。
“侍女?你才多大?!”沈自寿不信,不信在她的身份,却不是她的年纪,年龄只是随口问罢了。沈自寿自问家大业大,可家中仆役却是寻常葛布衣料,上等些的也不过是用的棉麻面料,哪里有那份财力,寻了杭绸制成衣裳,更莫说那耳边银铃。
“回公子,小灯确是小姐侍女,小小姐岁,今年十三。”到底是活了百年的妖精,听了沈自寿语气便知其心中所想,干脆连小姐那份疑惑,也替她圆了吧,“昨日小姐匆忙而逃之时,小灯在溪边取水。待回了却不见小姐身影,便在昨个夜里,小灯寻了来,找着了小姐。”
日光斜射在小灯身后,投下片清影,那黑暗中,小灯的笑容,似潋滟,稍不提防,便成了滔天巨浪。
小灯说起昨日,沈自寿却方才想起,自己昨日不正是因为了华轩停了日么?!沈自寿起身,拱手作揖,细嚼措辞,问道:“不知华轩小姐,昨日可想起了家中长姐如今住处?”换句话说,不知小姐将要身行何方,是否同路?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姐姐如今在哪里!”目中放出光华,点点璀璨氤氲其中,华轩几乎是将话头强过,便是小灯亦是不知小姐为何这般激动,“姐姐如今所在,倘若无错,该是在江南的扬州。”
“巧了,在下正是扬州行商,此番行商终途便是扬州。只是,不知华轩小姐的长姐‘青缡’,具体方位。毕竟扬州城内,几万户人家,莫要弄错了才是。”
天上的星辰,是不是只有在夜空中才会放出点点繁华。假意思考了会儿,还在小灯的好意“提醒”之下,华轩方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姐姐似乎在扬州的沈府之中,没错的,姐姐名唤青缡。难道沈府之中,没有这人?”
几乎将双眉毛纠结在了起,华轩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青缡改了名换了姓,在人间做些本不该做的勾当。
“千年的狐狸,魅惑天成,刺肌砭髓的九尾妖狐,换个皮囊混在人群之中。日间,盯好猎物,夜间实行捕杀,换取灵力。死者的怨念会将她拉扯进最黑暗的地狱。”
华轩清晰的记得书中描绘的情景可怕的地狱之中没有死亡,只有无边的黑暗与痛苦。黑暗之中,怨恨将九尾狐妖近乎透明的皮毛割开口子,流出鲜嫩如石榴的鲜血,在雪般的皮毛之上绽出最妖娆的蔓珠华沙。可是,那怨恨,他不会停歇。
错觉么,风吹出的寒冷,将这片树林印染出诡异。夕阳未下,黑暗中似有什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寒了冷汗,滴落,碎了。凝眸,却又似乎并无动静。
“这扬州沈府之中却有名女子,名唤作‘青缡’,你莫要担心。”华轩面色渐渐黯淡了些,愁云密布,沈自寿自能安慰。却带了几分异常模样,心担心长姐的华轩并不曾注意。亦或者,透过沈自寿那因为中暑而变得青白的面色,便是注意了,也不大容易看出来。更何况,对于沈自寿本就是无心的华轩呢!
“只是,有些事情,可能,华轩小姐并不知晓。无妨,小姐到了便自然知晓了!”
勾起旁人心中好奇却恁是留下半,沈自寿不知道这种人真的很容易挨揍么?华轩只得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沈自寿是个病人,不能动用拳脚。便连旁,气鼓鼓的山谷百合风铃草小灯,也被华轩用了眼神制止。
第十二章
?雨中,那队车马迅速的行进着,穿梭在雨幕之中,厚重的车轮碾起湿滑的黄土,雨水在深深的车辙中汇成道道溪流。雨水阻挡了视线,这种奇异的灰绿色代替原有的苍绿,充斥着整个视野。
这次的旅途远没有华轩想象中那般有趣。
华轩想不通,为何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等到了今日启程之时,却是天降大雨。可是,已然耽搁了两日的队伍,却不能在休息了,冒雨前行也是无法。冒雨急行,将华轩与小灯安置了厢马车,沈自寿便连自己病情未愈也顾不上了:耽搁了交货时间,不知此番又要亏损多少!
“沈公子,我家小姐让我来问问公子,不知还要多少时日方才能抵达?”
夜间休息之时,沈自寿自盛了碗热汤,却见小灯自顾寻来。口中堵住口热乎汤水,强自咽下,却几乎将舌头烫麻了去:“怀清两碗换心,餐日后就套了。”
“还请两位放心,三日后就到了。”小灯挑眉呆愣了许久方才将这口吃不清的话语翻译过来,心下却在懊恼,当真是太久不曾与人打交道了么,竟已然近乎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了。
小灯将沈自寿的回答告知华轩,话未曾出口,却见了华轩手中不知何处摸来只狗尾,指尖编织出只小狗模样。本是可爱,看在小灯眼中却生生变了个模样,泪又涌了出来,口中喃喃,不停控诉着华轩残忍。时间又哭又闹,哄也哄不住。
是了,即使是路边株毫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在花木族眼中也是至关重要的族人。华轩将它摘下,扭曲成了另幅模样,看在小灯眼中便是将族人的身体生生拗断,扭曲成了旁的形状,更是生生断绝了它的生机。
华轩几乎泪目,月下清明,正罩了缕银纱于自己手中,那狗尾巴草编织而成的小狗镀上层银辉。倘若这尚未得灵力的株小草也算是花木族的话,妖族真可谓壮大。可,小灯闹得厉害,泪水汹涌夹杂着银色月辉,就那样摊在脸上,迷花了人眼。
华轩无法,同样是个孩子的她也不想将这小玩意放了,却也受不住小灯这个闹法,不得已刨了个坑将那株狗尾埋了......其实,华轩也只是点了个头,将东西交给了小灯,刨坑埋东西全是小灯动的手1(想来也是,华轩才是主子呢!
两个半大小丫头的争吵并未引起多大的马蚤动。当山间响起叮咚的水声,那滴雨水伴着月辉悄然拍打起树叶,停泊在脚下那汪尚未干涸的水洼之中,当明亮月辉前悄然躲进了那片乌黑墨云之中,拉开了场夜雨的序幕。
那场雨下的太大,雷雨之中,远方传来的惊雷闪电,劈断了棵百年的古木,那本是株渡劫的松木。高耸的古木惹来的雷电,不仅将它化为焦炭,它倒下的那个瞬间,便是四周的生灵也遭了秧。
目光穿透雨幕,华轩几乎能看到那株古木枝叶间不屈的挣扎,它颤抖卷曲着枝桠,以为自己能像渡劫成功般化为人身,站立起来。
“奇怪,这些年的天罚,怎的越来越严厉了?”呢喃着,嘟囔着,小灯躲在华轩身后哆嗦着,她不会忘记自己百年之期时,那三道银色的天罚,如鞭笞般抽打在皮肉之上的痛苦,咬牙硬忍换来几十年的修为与身后几乎化为焦炭。是的,那次,她没有得到百年修为,其余的皆在那天罚之下化为了虚无。
小灯同样记得,看似强大的三月与风流的紫药,她们在更高更严酷的天罚之中,不过道,便险些化为飞灰。惨白如纸的脸上满是惊愕,她们说过,天罚只是看起来严酷,其实很温柔的,好好修行便不用担心。三月与紫药失去了修炼成仙的机会,却换得天道之下的苟且偷生。
“以前的天罚,不是这般的么?”华轩将几乎化为原型的小灯揽在怀里,第次接受天罚是什么时候,华轩已然忘记了。只是,在记忆之中藏着个银色辉煌的梦境,那个梦里,天罚的雷霆化为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弄着自己的皮毛,这个梦,让华轩感到温暖,却又不敢对任何人述说。
惊雷幻化的恐惧,还在耳边轰鸣,那个名为小灯的孩子,躲在华轩怀中的温暖之中,缓缓入了梦2(
小姐,你知道么,当你五十岁的时候,还是只尚未化成丨人形的小狐,那次,你引来了千道雷霆。下次,你要躲得远远地,不能再接受天罚了,因为第二次的天罚永远比第次更严厉。
同样的声响传入不同人耳中化作不同的声音,在华轩耳中,那惊雷分明在哭泣。像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发了疯样向所有报复。她的低泣混杂在滔天怒火之中,她痛恨着每个生命,那是她的孩子失去的东西,她疯狂的想要毁坏切,她的泪水化为雨滴,她旦苏醒,便再不能遏止。这样,明明是这雷更痛苦吧......是么?
轻抚着怀中小灯柔顺的乌黑长发,解开她的络角,乌发垂下,覆了她的面。恍然间,却有几分熟识。玉指在黑发之上游走,指尖轻绞出缕发丝,点点朱砂双眉间,却在半途停下,轻声叹惋化作雨后涟漪。
雷霆震颤,由远及近。那道惊雷炸响,惊醒了窝在华轩怀中的小灯,小灯抬头,华轩已睡熟了,嘟囔了两声,转身睡去。橘黄烛光落在衣上,烧成片血流成河。
给华轩盖好被子的小灯,突然想起,巫女法衣远比这人间衣被好上太多,不需要被子的。
次日清晨,雨水冲走了空气中仅剩的浮尘,却因为昨夜惊雷炸响,惹了许多人夜无眠。听他们话中意思,这些年来,这雷便是这样不要命般直往人的耳窝窝里炸,有时候塞上许多棉花亦是不可隔绝。这雷声惨的哦,直扎在人心尖上!
“没做过亏心事,还怕这雷劈到你头上不成?!”
“这还真说不定,隔壁村那孙大夫,多好的人啊,当了辈子大夫了,临了临了还不是道雷给劈死了。我跟你们说啊,劈得浑身上下就跟个碳似得,脸都看不清了!”
不远处,是两位仆役低声搭话。
“你不知道,孙大夫是好人没错,可孙大夫那儿子,说出来都嫌丢人!真不是人啊!你说,老天还长不长眼,孙大夫生对不起谁了,媳妇儿媳妇儿死了,儿子,还不如没有呢,最后自己还被雷给劈死了3(”旁正洗马的仆役听了二人谈话,也是唏嘘,心下不忿,口唾沫吐在脚下,用力踩了踩。
“啥啊,我倒听说了,那不孝子没几天也摔下悬崖死了,那祸害死了也就死了。你们见过孙大夫那孙儿么,长得玉雪可爱,没隔几日竟然也病死了,那脓疮生的,个个有拳头那么大,他娘见了便疯了,肚里那个没生出来的,也给吓没了。孙大夫前世造的什么孽啊,做了这多好事,便连个后也留不住。”
......
几人之间的言语声湮没在滚滚车轮之中,到底也只是嘴边闲聊,认真起来,倒是谁也不上心,各自欷歔几番,骂几句苍天无眼,便也散去,忙起手头活儿来。
也是,不过也就是几十年的时光,人类,连自己也管不好的生命啊,你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眼,还妄想注视何人?
“小姐?小姐!”小灯唤着,双玉雪小手在眼前不断挥舞方才唤得华轩回神,“沈公子问你为何不吃东西,可是不合胃口?”
借着,手中便送来碗粥羹。
华轩习惯了辟谷,许多年来不曾进过半粒白米。只是,妖与人不同,本不需要辟谷,进食与否端看个人。便是妖帝也不清楚,为何华轩这般执着于辟谷。
其实,若说起来,倒也简单,华轩所谓辟谷,不过是偷偷跑出了九阙巫楼,不知吃了多少东西,回来便再也用不下饭了,便谎称辟谷。若严格说起来,还有个原因,那便是减肥,曾有度,华轩将自己吃的膀阔腰圆——其实只是圆润了些,还是挺可爱的,更何况那时还未化形——可是,这便惹了红狐夫人了,谁见过魅惑闻名的狐妖,胖成这个德行的?!!自那之后,华轩便被强行控制饮食,久而久之,也懒得去吃了。
华轩的迟疑,落在沈自寿眼中,便成了嫌弃。心下感叹起来,当年,青缡嫁进家里,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啊!
“小姐,这个很好吃的,你吃点吧!”羹匙与牙齿触碰的声音,经过骨骼传递过来,小灯眼中满是焦急。华轩却只来得及说句“烫”。
“烫?不可能啊,这粥已凉了许久!”沈自寿不信,结果小灯手中碗盏,股温热从本该是冰凉的陶瓷中传出,好在这只是温热,沈自寿受得住。
舀勺白粥送入口中,甫入口,便慌忙吐出,叫下人收了碗筷,给华轩拿点点心,便捂着嘴慌忙逃离。
我昨天晚上烫的舌头还没好呢!沈自寿自得在心中怒吼。
不远处的身后是华轩面上片歉然。
第十三章
?转眼已是三日后。
骏马青蹄踏上了熟悉的土地,朱轮碾上了坚实青石,耳边人声鼎沸,入目繁华。这段旅途夹杂着两个小儿女的玩闹,终是踏上了故土。湿润清新的江南水乡韵味伴着荷香稻香,扑面而来。江南女子素来温婉持家,便在路边摆了摊位,卖些小巧物件,与客人谈笑间定下买卖。
街边幽香袭来,穿过珠帘进了车厢,小灯面色微变,华轩却直嚷嚷着要下车去看。
沈自寿细嗅了嗅,花粉制成的香粉,似乎是江南女子的特长,却是颇得江南水北女子喜爱。
“你可带了银钱了么?”言下之意,你买得起么,买不起就别下去了,丢人!
实则,沈自寿并不怀疑华轩是否买得起这小小香粉,实际上,华轩与小灯二人穿着服饰并不低下,家中财力可窥斑。只是,这样家中的两位小姐,久不谙世事,皆有些天真,多喜欢离家出走,像华轩这般的,便像极了离家出走无处可去,寻了已嫁入人家的长姐来。
沈自寿还记得,当年,青缡初入人世,还不知何为银钱呢!满面羞愧地想拿身上珠钗相抵,小二还嫌离当铺太远恶语相向,想想便有些可笑。
“嗯,带了些,不多。”眼中含疑,双杏眼微有些圆瞪,撅起小嘴儿,心下却是诧异,不带钱,下去干嘛?
沈自寿正是无奈,口中将要应允之时,却是小灯拉扯住了华轩,口个“小姐”的叫着,不想让她下车,却碍于沈自寿在场,什么也不说,只是强自扯着角朱砂衣裙。华轩额角挂下排冷汗,好在那片衣角顽强的很,不然便是小灯这日三折腾早该破碎了去。
小灯不好勾心斗角,撒娇的时候就只会哭,偏生,泪眼婆娑之下更是我见犹怜,直叫人捧在心尖尖上来疼。可是,华轩乍眼望向也是心生怜惜,可怜惜归怜惜,玩心起,还管什么怜不怜惜。颗小脑袋在小灯与街道之间不断转了两番,又装镊样权衡番,作势便要下车去玩1(
“莫要去了,不过盏茶的功夫便是沈府了。”看着对主仆打着哑谜,沈自寿也是津然,只是在华轩将要离去之时制止,“等到了之后,见了你姐姐,以后想玩的时候便多了,何必急在这会儿?”
沈自寿说得轻松,心中小算盘可打得贼响,日后有姐姐管着,华轩估计也别想出来胡闹。
街角转了屋檐,那处街尾,朱门半掩,两名葛色衣衫小厮倚门侍立,远远见了车队驶来,欣喜之色跃然脸上,四下奔走,匆忙将门打开。
“去将二夫人找来。”下车后,沈自寿吩咐着管家,恰时正见了小灯轻扶了华轩下车。华轩面色不愉,自己不是手脚无力的病人,缘何这般对待?正要发作,手间小灯用力捏了捏,目光瞟向旁沈自寿那处。
华轩敛了神色,报以郝然。
“是,属下这便去叫!”管家看得心惊,口中称诺,作揖退下。
“华轩,你便在这儿等着,过会儿你姐姐便来了接你,你莫要乱走。”告诫华轩之余,沈自寿自是要指挥着下人们卸货,这批新的货物该是要等不及要上架了。这忙中出乱,手忙脚乱之间,便忘了华轩,直到青缡赶了过来。
青素华裳勾画妖娆,勾勒出灵巧身段,满头青丝绕成个牡丹发饰,金银簪钗装饰其间,更在乌黑云鬓之间以青红宝石点睛,当真富贵美艳。眉间那抹青黛描绘国色,眼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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