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会醒转,我们不过路人,不好叫她2(夜间露重,取毯给那位姑娘盖上。”
凝眸,那女子睡得香甜,轻扫眼账目,朱笔落下画下弯微笑。
“可是,大少爷,自今日午时起,便不曾行进。这日两日倒还好办,可若是误了时间,却又是笔损失。”小厮心知自家少爷是在等那姑娘,不好留那姑娘在这山间,若是让狼叼了去,便真是罪过了。
“再等等,再等等......”
朱砂摩挲纸面粗糙,细砂般滑过的声音,伴夜蝶轻舞。
夜蝶,是夜空中低唱的生灵,鬼火般幽蓝的身体伴夜风清扬。双翼冷光,点方明亮,却正落华轩鬓间,幽光流转,玉肤墨发。照亮娇颜,叹其姝丽—眸,那处的光亮如雪如月,皎洁高贵。
“大少爷,那位姑娘被夜蝶埋起来了!”回过神来,下仆耳边惊呼使那夜蝶寒光冷焰,陡然见了这处火光烧得妖娆,凭的谁也安心不了。
时间,众人手足无措,这夜蝶哄不开,强赶又怕伤了人,忙活了半日也不见只夜蝶翩然而起。它们喜欢华轩身上带着的灵力呢!
然而,这番吵闹却惊了华轩美梦,当梦境退换为灰色,姹紫嫣红褪尽,清风轻抚,以只妖的觉悟,她该知道,那是梦境的颓败。当她睁开那双乌檀,满目的明亮,像极了九阙巫楼中,那指尖凝结的灵蝶,那夜间化为流火将自己萦绕其中的灵蝶。
这认知几乎让华轩崩溃,她还以为这里仍是那环着雪水,连火焰也是冰冷的九阙巫楼。惊呼过后,险些晕厥。
好在夜蝶并非灵蝶,虽喜灵力却不喜华轩这般活生生能动的,阵惊扰之下,还不待华轩驱赶,便已然飞离,遥遥望去,便是这黑夜中点点星光,闪着光华。
“抱歉,让姑娘受惊了。”此刻华轩的发更乱了,已然看不出随云髻的形状来了,吹散着零落青丝倒像个鸡毛掸子,只是沈自寿眼尖,看了那乌发之间却不带丝毫装饰,加上华轩面容看起来颇为年幼,心下便断定华轩尚不过笈笄之年3(
“小生糊涂!竟不曾问及姑娘名讳,此行是要去往何处?”叹息之余,沈自寿直叹自己糊涂,这般不尴不尬着唤着姑娘,既不知其来意,亦不知其身世,便这般带着身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怕是也会在风言风语之中,黯然失色。
夜色凄迷,残月成玦,银汉低垂。在这人间的仲夏,夏虫是这夜的伴奏,夜莺是主唱,时而低鸣,时而高昂,时而婉转,共奏曲仲夏之梦。
“名讳......我叫华轩,至于去哪里,嗯,”华轩笑着,指尖弹起只不知何处飞来停歇落脚的萤火虫,照亮她方笑靥,“如今也只能去寻我那个姐姐了吧。”
华轩的姐姐,妖界大公主,青缡。年长华轩九百,妖帝膝下唯的九尾血脉,自然,如今妖帝膝下只两位公主——大公主青缡以及二公主华轩。
对于这位姐姐,许多人都认为,闻名更多,似乎二人不曾有什么交集呢。其实,事实并不然,潜了雪水进了九阙巫楼,于华轩而言不过是件小事,二人其实也曾相伴百年。不然,青缡也不会冒着风险替接下来将要进入楼阁的妹妹打开封印。
待至千年期至,青缡辞了巫女职,选了人间去历练。至于华轩,则是百岁期至,以巫女之声,进入九阙巫楼,修习。
这别经年,春来秋往,寒暑交替不觉便是四百余年。
对于这个姐姐,在那那只小狐狸混沌的记忆之中,是个温柔爱笑的美人。巫女服饰分明是相同,同样的朱砂襦裙,姐姐穿的是那样端庄,沉静,宛如水中轮皓月。
“不知道姑娘口中的姐姐,家住何处,名讳唤何?”仿若陷入回忆之中的华轩,眼中透着调皮与端庄两种情绪,可是,眼眸低垂难以窥探。
只是,沈自寿不知他这问,却问道了块铁板。名讳,如今所在,华轩如何得知?已然融入人间四百余年的千年大妖,就连是否还会保留在妖界的名讳都是个问题,更莫要说这所在之处了。
“这个,”华轩言辞之间透着犹豫,“我只知道姐姐名唤青缡,却不记得,姐姐如今身在何处,不若,你便等上晚,我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乍听“青缡”这名,华轩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男子的震颤,沈自寿眼中露出的疑虑,却不曾落入自己便在仓皇之间的华轩眼中,她的眼中盛开了满目繁华。
“姑娘当真不记得了?也是,这世间重名之人颇多,查查清楚为好。不知姑娘是否知道扬,扬,扬......”
沈自寿口中喃喃念出几个扬字,生生憋住个字不想往下说去。华轩却是,满面单纯,不知此人何意。想来也是,华轩不曾去过,便是如何暗示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第十章
?是夜,青骢呜咽,强咽下寒意。
夜间出没的生灵们,在林中吟唱着曲生命的赞歌,遥远。粉桃烟雾自地底漫出,袅然轻舞,曼张轻纱,遮住旅人的面孔。夜风轻轻,吹不散这轻幔,久久不愿离去。发间染上寒意,轻绽了摇曳三月桃。
“来了?”朱唇轻启,迷障之中,华轩轻声询问,指尖凝了灵蝶,拓开片清明。
灵蝶轻舞,照亮方雾障,停歇方蕊上。分明是人间的仲夏,此刻华轩眼前却已是繁花似锦,开遍了四季繁花,花枝轻颤,陈列于前。
“是,”截桃枝抚上华轩发鬓,取下那株妖冶桃花,花蕊在莫名寒冷的林间夏夜中,散发着常人难以嗅及的芬芳,“碧桃三月,见过殿下。”
指尖拈花,那名唤三月的碧桃花妖,抽动枝桠,化青娥。唇瓣轻蹙,清气缭绕吹散播尽芳菲,桃瓣轻旋散落轻舞,终是触及土地,雪花般融入。化缕红,悄然溶入雾中。
这雾,似乎更浓了些。
“殿下,请放心吧。这林中早已密布的桃瘴,便是为这些人类准备的,只是让他们沉睡,不会伤害他们的。”伸出只手来,执了华轩,原身那般纠结的花枝,幻化的藕臂却是玉润。花丛让开条小径,引她入这繁花密林。
“抱歉了,我知道这个时节寻了你们来,于你们并无益处。”灵蝶停在华轩肩头,她却是脸歉意。
四时花令不同,花开花谢却是天时所赐,这番强令了诸等花妖星夜兼程来这密林,更是刹那绽开芳华,于花妖族,并无益处。
夏夜,林间的雾,月光她看不透。
身后莲妖,名唤“紫药”,化了人形,清香袭来,卦将华轩揽入怀里。荷叶般柔嫩的掌心,母亲般摩挲着华轩发丝。这个孩子,花妖与华轩之间并不陌生,自小便能号令花妖族的华轩,是花妖们心中的王1(
“紫药今天感觉到了,殿下绽放的莲,落了。化了残荷,在片寒潭之中。”弯笑温婉,下巴靠在华轩颈窝之中,发丝纠缠,撩拨着华轩面唇。扯下缕青丝,落华轩手中,是颗青绿莲子,紫药贴于华轩耳畔,浮动着气流:“殿下,紫药便再送您株。”
华轩扭头去看,目光透过万缕青丝,白衣美人,红颜枯骨。心下苦笑,她们还是这样,喜欢幻化成这副模样。
“这次寻你们来,只是想问,你们耳目遍布天下,可知,姐姐如今芳踪?”收起掌间莲子,幽魂般的紫药便也放了华轩。
四下悉索,众花妖皆化了人形,莺莺燕燕般围绕着华轩,微风轻送了暗香频频。那夜,月光也照耀不了迷雾笼罩这方天地,昏暗中,传来窃窃。夏虫,夜莺,马儿在这迷雾中沉睡,低垂了首,沉醉梦中。
姹紫嫣红,迷乱惹眼,华轩低眉见那下方衣料相缠,细嗅了花香。团妖火,穿衣而出,立于众花妖头顶,不是发出阵噼啪炸裂之声。花木族,皆怕明火,这团妖火,似稳非稳,摇摇欲坠,唬的花妖四散开去。
“呵,殿下,”碧桃花妖三月却只是轻笑,径直走来华轩面前,罔顾身后同族拉扯,“殿下这回,这般焦急么?这些耐心便也没了,须知人界不比妖界,便是我花木族,要寻人踪迹亦非易事。”
“可是,姐姐她乃千年大妖,修为灵力在人界皆是难遇。加上来至人界已是四百年有余,百年踪迹定然遍布了这方世界,想来,不难才是。”华轩反驳,探寻灵力虽是不难,与华轩而言却不可能,身后不远便是蛮荒,不知为何,总受干扰。心下思索,便只能借花木之眼。
“殿下有所不知啊,”紫药华裳微敞,衣衫半落,媚眼如丝,轻挑靠于华轩身侧,三千青丝送缕幽香,挥之不去,紧紧缠绕,“青缡殿下已是许久不曾出现了,想是隐了妖力,躲哪儿去了。”
魅惑倾吐,做副媚态天成2(分明是不染淤泥的清渠芙蓉,得了修为,却是这般魅惑天成。反观碧桃三月,袭青衫不染纤尘,不见丝毫原身妖媚。
紫药齿间传出丝笑意,分明是不屑,圈了华轩在怀里:“殿下何去寻了那大公主,与我们道,寻欢百世千年。歌舞升平,再不回那什么九阙巫楼,也不去当什么劳什子公主殿下,你便是我们花木妖族的王!”
紫药身材纤细高挑,下颌靠在华轩头顶,轻叹。
“别胡闹!”三月上前,欲将二人扯开。提着紫药后领,将她拉开,紫药花妖,本就没什么斤两,今日却拿着甚是累人,待三月定睛,嚯,还抱着华轩呐!
“你给我把殿下放下!!!”火冒三丈,手便向紫药脑袋拍去。唉哟声,紫药吃痛,更受了三月威胁,慌忙便松开双手。不曾想,如今正被三月枝桠叉在空中,这松手,华轩便摔了个实在。
二人见此,两双美目放出的光芒在夜色下交汇,放出几丝异样的气氛,打将起来。
你们二人好歹都是花木族中的大修,这般大打出手,不好吧?华轩很像这样制止紫药与三月,可仔细看了,方才发现,二人虽是打闹却也不曾动用法术,更不曾打的“飞沙走石”,心下了然,这两个不过也就是打着玩罢了,不曾认真。便也随着她们去了。
“殿下。”
是谁,是谁牵我衣角?华轩凝眸,那衣角是串风铃,混在身下杂草之中,雪白铃铛似的花瓣,翠碧花茎蜷曲轻卷了角朱红,声音甜糯。抬眉,执那株素兰,分明是个娇小的小妖,华轩轻声问道:“小兰兰,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何不化形,唤我可是有事?”
“小妖名唤小灯,是株风铃草,也有叫我灯笼花的。”小灯化为人形,身形幼小,扎两只小络角,角下分别垂串细小银铃,只需轻动抑或风动便发出清泠乐音,煞是可爱,“小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殿下3(”
看模样,小灯似与华轩年岁相仿,皆是番天真可爱≡然,这只是看上去罢了小灯只是株不过百年的小草。
“小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啊?”华轩循循善诱,手中眼中却是小灯耳边那串银铃,轻摇着把玩个不停,全然副玩的不亦乐乎的模样。
不远处,正打的热烈的对——紫药与三月——见了华轩这幅模样,相视笑,更是心中了然。至于紫药,虽有几分懊恼与嫉妒,眼角却也是全心全意的欢愉。
“小灯是来告诉小殿下,在扬州有个沈府,沈府之中灵力深厚,却不曾听闻那里有株花木,因此得了益处。”小灯说着,却也想将银铃自华轩手中解救而出,不料,华轩愣,加上小灯手中用力,竟生生将那串扯断。
手中串银铃,妖火之中发出凄楚光辉,小灯肉肉的手掌托着,眼中冒出几颗莹润。华轩并不知道,那便是小灯开放的花儿,是修为。
“不哭不哭,我给你接回去。”不过是阵愣神,耳边便是断裂清脆,歉然涌上,华轩结果花铃,接在原处,默念了几句咒语。轻松五指,小心翼翼,好在那串银铃给接了回去。小花妖破涕为笑,风中轻摇串心灵乐曲,那是心的快乐。
然而,这厢,华轩却是陷入了沉思。草木花卉最易受灵力影响,灵力强则繁荣,弱则萧条,却从不曾见这般灵力极强却不见丝毫花木沾染得益。这般,便只能是个灵力极强之人,却不想泄露半分灵力外溢。这点,倒极像是不想被妖界得知自己的行踪。可,为何偏偏是妖界呢?只有妖界有威胁么?那为何又做的这般明显?
以拳击掌,是了!青缡并不熟识花木族,定不知花妖对之灵力甚是敏感,自然不曾堤防。
“是了,定然就是这扬州沈府。”华轩断论,惊了画堂春色,身旁株迎春在华轩脚下拼命拯救着自己被踩在脚下的截根茎,“可是,姐姐去这个沈府做什么呢?扬州,倒是听过,天下富庶之地,只是,在哪里呢?”
华轩挪开脚,脸疑惑,那株迎春花见根茎自由,心下正是开心,却见那华轩绕了圈,又踩了下去。
“谁知道呐?殿下要去寻她?”紫药柔若无骨,化三尺素锦缠绕着华轩,指尖濡润,轻戳华轩冰玉般的面皮,满是撒娇的语气,“前几百年,她对我们,平日里看着也像没看见样,那样走过去了,人家不喜欢她”
......她真的没看见你们,谁让你们个个在土里扎着。
额角冷汗滴滴落雾间,粉红桃瘴仍在,那侧的旅人们,还在沉睡,日已渐渐升了起来。
“殿下请小心,这芳菲桃瘴,见了日光便渐渐散去。”三月语气温柔,巴掌却毫不客气拍向紫药,“殿下请放心,去做您想做的,我们都会支持。”
众人身影在阳光之中,伴着桃瘴,共同消散。金色阳光在身影之间划出缝隙,那些不循花时偷了夜繁花满园的花儿,渐渐在这阳光下回归自然。
“啊,殿下,人界凶险,小灯便路照顾您好了。”突然出现的青衣女子,吓了华轩跳,却是三月。将小灯推至华轩面前,露出几番不舍,方才离去。
......滚回来!多出个人来,我怎么解释啊!!!看着身边片天真烂漫,华轩扶额。
第十章
?晌午的阳光,苍白而寒冷。干渴袭来,身体里的每滴水液的缓缓流失让沈自寿脱力。抬起沉重眼皮,剧烈的阳光让他感到眩晕。
“我......”口中浮出灼热气流,僵硬干裂的嘴唇,让他感到自己的虚弱,他又尝试了次,吐出字,“水......”
清凉入喉,沈自寿贪婪的啜饮着,可是显然,那个人并不想让他喝的太痛快。
“我......这是出了什么情况?”头痛夹杂眩晕浪涌而来,不断冲击着沈自寿,阻止着他的思考。可是沈自寿自然是知道,这并不正常。
“你这是中暑了!”
耳边传来的女声空灵而清澈,朱砂色的衣裙如那苍白的阳光,明媚得刺眼。
沈自寿定睛,那女子手中正捧着皮革水囊。那么,刚刚听了自己呼唤,赐予自己口清凉之人岂不正是......华轩!!!
“多谢华轩姑娘了。”沈自寿只是道谢,可细细咀嚼之下便觉出几分不对来。
这盛夏酷热难耐本无问题,可这林间夜晚却是极为凉爽,更需以取暖物件防着着凉。这,中暑又是从何说起呢?
四下,仆人各司其职,却是喷嚏连连。再看华轩,只是微笑,好副自得模样。如此来,沈自寿看向华轩的目光更是疑惑。
这小妮子,胡扯呢!
日渐中天,虚弱与无力纠缠着沈自寿,他在害怕,残余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华轩!
“你不找大夫么?这样撑着真的没问题么?”轻叹口气,华轩蹙了眉间。清风轻卷落叶,携带着的清凉却舒解不了沈自寿的烦闷。
语惊醒梦中人!对啊,为何不寻个大夫!
沈自寿匆匆唤来下人,去请随队医生了过来,像这样庞大的商队,自然是会配备几名医师1(
不多时,经几位随队医生确诊,确实是,中暑!
侍从与仆人喷嚏连连之中,难免有几分疑惑。莫说他们了,就连沈自寿自己也是惊奇。怎么可能相同的环境下,有人着凉的同时有人中暑!
可显然,有些人不这样想,他们反倒有些幸灾乐祸:让你自己个人盖厚的,净给我们发些薄的,病了吧,病了吧,活该啊!
事实上,沈自寿冤得很。整个商队发放的物资皆无不同。怪只怪,昨夜本是月明星稀,却叫华轩开了场花妖盛宴,番桃瘴密林轻舞,绯色软纱拢了明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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