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就那么凝滞了,眼神中露出了震惊的情绪,只是让她更加浑身僵硬的,不是他怀抱的温暖,不是耳边他温暖急促的呼吸,而是滴落到自己颈间的那些温暖的液体。
那些温暖的液体,像是硫酸一般腐蚀着她的心,比他任何的冷言冷语,任何的凌厉眼神,都来得更有杀伤力。
温言初僵硬地转动脖子,想要回头看他,可是他手臂的力道好紧,就那么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像是要将她嵌到自己怀里一样。
“程……程柯……”不难听出她声音里头的慌乱,只是她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他的手掌就已经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他手是冰凉的,眼泪是灼热的。
“温言初,你……别离开我了,好不好?”声音里头有着多少的苦痛,多少的卑微的乞求。
温言初眸子垂落下去,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刚走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只要你回来,我就这样对你说,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卑微一点,哪怕是求来的我都认了。后来所有等待都变成了空想,你人间蒸发一样地消失了,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两年,后来我就变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就松开了温言初的嘴唇,而他的嘴唇,就更加靠近了她耳朵几分,几乎就贴在她的耳朵上。
他的声音,就那么一个钉子一个眼地扎进她的鼓膜里,并且扎进她的心里,“温言初,你记好了,这次,你要是再想离开,那么你最好就将你的心思完完全全地藏好,否则,哪怕你只露出一点想的念头,只要那么一点点,我就将你的腿打断。”
程柯的语气,说不出来的认真,让人丝毫无法去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温言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够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动作来,听着他的声音继续在耳边说道,“温言初,你说你这次是为了我回来的,又说你这次是为了工作回来的,两个理由,我选择相信前者了。那么,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你最好,谁也别怨。”
温言初垂着头,她从来,就谁都不怨。
看了一眼翻滚得差不多的汤水,伸手关掉了煤气,她没对程柯这话做出任何回答,只轻声说了句,“喝汤,醉酒后喝点热汤胃会舒服些的。”
说着,她才抬手轻轻拉开了他环着她肩膀的手臂,伸手拿了胡椒粉撒上了一些,就伸手端锅子,程柯站在背后,没注意到她端锅子的动作,只伸手搭了她的肩膀,“温言初,不要扯开话……”
“嘶……”她手一抖,滚烫的汤汁撒到手背上一些,烫得她迅速就将锅子当一声重新放回了灶上。
轻轻甩了一下手,手背上已经烫红一片,程柯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伸手就抓过她的手腕,伸到水龙头下开冷水冲了起来。
“没事,就红了一喝汤。”温言初说了一句,就想抽回自己的手来,只是他的力道大得可以,根本无法挣脱。
只能由着他抓着手腕冲着手背上烫红的地方,然后被拽到了客厅去,按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底下拖出药箱来,拿出烫伤药膏给她涂上了之后,收拾了药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好好坐着。笨手笨脚就别逞能了,就你那点厨艺,煮的汤能喝?”
温言初没再做声,乖乖在沙发上坐着。
只是程柯虽然话是这么说的,还是走到了厨房去,温言初只听到碗柜打开的声音,碗盘碰撞出的轻轻声响。
然后……是汤勺和碗碰撞的声音,还有他喝汤时发出的细小声音,那么清晰。
温言初的唇角,浅浅地弯了弯。目光看向手背上被涂上薄薄的药膏,眼中的神色就那么渐渐变得柔软而温暖起来。
或许是太久没见了,或许是太久没有感觉到他的温暖了,或许是因为从再次见面之后,就一直面对着他的锋锐,这样的温暖就显得弥足珍贵。
温言初轻轻抬了抬手,摸向脖子,先前那些滴落在那里的温暖液体已经干涸,温度像是要灼到心底里去。
只是她没有听到的是,喝汤的男人,捧着碗,勺子轻轻拨动着碗里头的汤水,眼泪一滴一滴砸到汤水里的声音,她听不到。
也看不到男人被细碎水光沾湿的睫毛和被水雾氤氲的深邃眼眸里头有多哀伤。
更听不见他的心声。
言初啊,你哪里都别去了,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你只需要,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只要你哪里都别去,留在我的身边,我先前说过永远无法原谅的话,那个永远,其实也就很短很短的时间而已。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愿意给我原谅你的机会。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愿意再给我们机会。
温言初,你……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第两百七十二章 共眠
?他就那样默默地将她煮的汤都喝了下去,很饱,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的确,胃里头暖暖的,舒服了很多,那温度仿佛熨帖到了心里。
从厨房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头往前一垂一垂的打着瞌睡。
他眼神中涌出暖意,唇角浅浅弯了一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打瞌睡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像是随时就会扑倒到前面撞上脑袋,却是始终都能够很好地控制平衡不栽下去。
程柯走到她的旁边,只是她现在打瞌睡没有以前那么沉了,因为奶包子身体不好的缘故,她打瞌睡都变得警醒了很多,听到程柯的脚步声,往前栽了最后一下就醒了过来。
侧目看他,看着他依旧那样淡然没有温度的脸,她轻声道,“抱歉,我就是有些困了……”
“那就洗澡睡觉。”程柯答了一句,云淡风轻。
说着就朝着卧室里头走去,而温言初咬了一下嘴唇,小声问了一句,“我……睡哪里?”
程柯睨了她一眼,已经朝着卧室里走进去,只有一句淡然的声音飘来,“这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于是温言初洗好澡之后,也就按照他的意思,挑了个想睡的地方,睡了。
程柯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沙发上躺着的纤细人影时,一瞬间眉头就已经皱起来了,她竟然真的就这么……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了?
她就那么想睡沙发?
别扭什么?明明先前,连肌肤之亲都有了,明明!她就是他的女人!
于是程柯几乎是片刻的停顿都没有,就直接迈着修长的腿走向沙发,弯腰伸手搂了她的脖颈和膝盖窝,将她抱了起来。
她真的变了,轻了好多,细细的腿细细的腰细细的手臂,而且,睡觉也警醒了很多,只是刚将她抱起来,就察觉到她浑身僵硬,睫毛蝶翼般轻轻颤抖了一下。
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程柯也就当她没有醒,抱着她迈着步子走进卧室去了,轻轻将她放到**上,然后就躺在了她的身边,伸手轻轻给她拉好了被子。
**上还有他的体温,很温暖,而且枕头上被子上都是他的气息,沐浴丨乳丨的清新香味配着浅浅烟草的味道。
让她,一瞬间有些沉醉。
这……也是她多久以来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能够躺在他的身边,闻得到他的气息,那是多好的事情啊。
于是程柯手臂搂过来的时候,温言初心里头甚至都有了喜悦,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
而她不知道的是,手臂搂着她,感觉着她就在自己身边睡着,让程柯感觉到有多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这么和他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人似乎都已经多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竟是到太阳都升起来了,还没有醒过来。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落在两人的脸上,程柯眉头皱了皱,先醒了过来。
好久都没有这么好好睡过了,睡得这么深这么沉,他下意识地手臂一紧,察觉到怀里的人还在,浑身的神经才陡然放松了下来。
他的动作让身旁的人身体缩了缩,朝他怀里头拱了拱,头就枕在他的肩上。
程柯侧眸看她,这是他五年来无数次梦中的画面,他甚至,在怀疑此刻是不是就是一场梦,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上依旧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于是轻轻咬了咬舌尖,察觉到了疼痛。
阳光有些耀眼,照在她的脸上,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显然也是被这刺眼的阳光晒得睡不安稳。
程柯就这么看着她,然后轻轻抬起手来,遮住阳光,手掌的阴影落在她脸上,她皱着的眉头也终于是舒展开来,小嘴微微撅着。
她一直睡到了自然醒,程柯的手,也就那么一直举着,遮挡住会让她睡不安稳的阳光。
温言初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阳光中他手掌的剪影,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就那么举着,这画面让她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意瞬间清醒了过来。
意识到了身旁躺着的是谁,身体有些许僵硬,默默转头看他。
程柯已经将手放了下来,“醒了?”
“嗯。”她点了点头,问了一句,“几点了?”
“九点半,你倒是睡得够久。”再多睡一下,他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抽筋了。
拉上窗帘只需要松开她,下**去一伸手就行,可是就只是这么片刻的放松,他也不想,五年了,第一次感觉,搂着自己的全世界。
“抱歉,可能是有些累了。”温言初轻声说了一句,声音有些清晨会有的沙哑。
程柯听到她这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已经不想再听她任何抱歉了,每多说一句就多提醒他一次曾经发生过什么。
“以后,不要对我道歉了,你的道歉,我一句都不想听到。”
温言初脸色一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察觉到自己依旧躺在他的怀中,马上就想起身来,却是被程柯用力一搂,他一个翻身,直接就覆在了她的身体上方。
温言初有片刻的怔忪,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男人早晨会有的反应……正顶着她。
她只是眼睛微微眨了眨,然后,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程柯的嘴唇落下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昨日那么粗暴,有了隐约的温柔。
她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生涩的。
察觉到她身体生涩的反应时,程柯唇角微微弯了弯,心中有着些许高兴的情绪冒出来。
结束的时候,温言初眼睛蓦地睁大,看着天花板。
程柯将她拥着,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去洗澡,今天和我一起去上班。”
温言初愣了一下,“不太好,我……不想去。”
“那你还来应聘?”程柯反问一句。
温言初更愣,“你说的不是嘉禾么?我应聘的是……”
“我把办公室搬过去了。搬到度假乐园。”程柯没等她说完就做出了回答。
温言初抿了嘴唇,意识到他的用意,却是意识错了,说道,“你……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来看着我的,我不会跑的,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个人跟着我。”
程柯眉头皱了一下,他哪里是为了看着她,或许真的有些这个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只是想离她近一点而已,只是想她在自己身边而已。
第两百七十三章 风波
?只是程柯也没解释,她这么认为,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哪怕她是因为害怕,都好。
知道时间不早了,温言初匆匆洗好了澡匆匆套了衣服连头发都没好好梳,只用手指在发间轻轻抓了抓就走出了浴室。
“程柯我洗好了,你用浴室。”
房子只有一个浴室,就是很没有效率的。
程柯就站在洗手间门口剃须,“没事,不赶。”
他不急不慢地洗澡,不急不慢地出来,温言初在客厅等着,看着他从浴室走出来,已经是自己再见他时的样子了,严谨冷漠的精英男士形象,从领带到发型都是一丝不苟的,看上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温言初静静看他,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恐怕任她和谁说,这人是自己的前夫,恐怕都没人会信?
而她却是不止一次对着镜子看着其中的自己,觉得自己老了。
忽然就想到一句话,我已经老了,他……还是当时少年。
她眼神有些出神,程柯看着她失焦的眼睛,微微弯下身去对上她的眸子,如果会读心就好了,就可以看到她现在在想什么。
“好了吗?”看着他忽然在眼前放大的脸,温言初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走。”他说了一句,温言初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邵翎溪在门口等着,手中拿着一杯浓咖啡,还有一个三明治,当然,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吃,程柯早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了。
听着门从里面打开的声音,邵翎溪站直了身体,“程……”
董字都还没说出来,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人,穿着小短跟的高跟鞋,及膝的连衣裙子,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轻轻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温言初,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和程柯一起在这里面。
但是五年了,邵翎溪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她头发变长了,人变瘦了,成熟了。
邵翎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程董,你的咖啡。”
她将咖啡递给程柯,然后也递出了那一只三明治,“还有三明治。”
原本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拒绝,吐出一句冷淡的不吃了,但是程柯却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转身递给了温言初,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递过去罢了。
这个动作,让邵翎溪的眼睛刺了一下,忍不住眉头都皱了起来。
“温小姐,好久不见。”她终于是主动这么说了一句。
原本温言初就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听了邵翎溪这话之后,倒像是被化解了些尴尬,点了点头道,“是啊,好久不见。”
又是尴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温言初不再做声。
程柯已经喝了一口咖啡,迈步走在前头。
进了电梯之后,仿佛气氛更加沉默得近乎凝固,温言初觉得自己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办公室搬好了没有?”电梯到一半的时候,程柯就问了一句,很是淡然。
邵翎溪答道,“还没有全部搬完,不过您今天要是过去办公也是没有问题的,您重要的东西都已经先搬过去了,昨天让工人连夜赶工的。只是我的办公室就要慢一点了,而且也要准备秘书室的办公室,秘书室总是要跟着程董您走的。”
程柯点了点头,“那好。你处理,车钥匙给我,今天不用送了,你今天继续去总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邵翎溪应了他这话之后,就提到了另一件事情,“对了,程董,昨天徐小姐去您办公室找,等了您好久,送了汤过来,说是夫人做的,我已经放进冰箱里去了,需要我等会拿过去度假乐园给你吗?”
徐小姐。
温言初的眸子微微垂着,听着话里头的这个女人,记忆翻滚涌来,忽然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五里口茶馆听到的那些对话。
明明应该都是淡忘了的记忆,却是那么一下子都想起来了,甚至连当时的每一句话都能够回忆得清楚。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徐小姐,就是那个徐小姐了。想起来了,名字应该是徐以岑,那个大股东的女儿,无论是家世还是条件都比自己好太多太多的女人。
她有些走神,程柯的声音才唤回了她的深思,他说,“不用了,我昨晚喝汤喝饱了。你喜欢你自己喝。”
说着,程柯的手掌已经摊开在邵翎溪的面前,“钥匙。”
电梯叮一声已经到了一楼,邵翎溪将车钥匙放到他手里。
程柯二话没说,就直接转身,温言初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他拖了手朝外头走去。
就只是从邵翎溪身旁走过的那一个刹那而已,邵翎溪的目光也只是那么微微一侧而已,就敏锐地看到了她的脖子侧边,从衣领里头露出来的那一朵紫红色的吻痕。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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