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恂拊掌大笑:“我给你记着,有本事你当他面儿说,哈哈哈哈——”
丹若嘴一瘪脸一苦:“那奴婢哪儿敢?奴婢脚上鞋够紧的了!”
言下之意,乐偃素日没少挤兑自己的女侍长。所谓伴君如伴虎,君心比海深,海上升明月,当差得靠蒙。蒙对了未必有赏,蒙不对就只能委屈自己当腌萝卜,心酸。
主仆一番打趣,原是想缓和气氛,免得覃婴太过拘谨,却不料他反而愈发地不安了。手捧着火笼直似烫着一般,竟微微打颤。
卉恂不无担忧:“怎么了?因何怕得这般?”
覃婴忙摇头,忽又点头,几番欲言又止,终于红了眼,一低头,泪珠翻落。
这下丹若也感无措,赶紧先递了帕子过去。卉恂则关心他是否身子不适,直安慰他前朝事勿要担心,君上自有定夺。
覃婴只是落泪,两手捧着火笼瑟瑟发抖。
卉恂垂眸略略思量,还瞥眼瞧一瞧案头上的诰服和玉如意,心下似有几分了悟。
他唤丹若等人先退下一边,只他与覃婴独对,待人全撤出去后,方温言问他:“你怕小猰丢官丢爵甚至丢了性命?”
覃婴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了下头。
卉恂莞尔:“小猰怎么总说你俩隔着心呢?”
覃婴犹低眉垂首,哑声道:“心再死,也分得清好歹!”
卉恂眉间一耸:“你果然,不曾动过半分情念?”
覃婴眼底重又铺满雾气:“草民不知!草民是被抢进府按着头拜的堂,什么念头都来不及有,也什么都想不清楚。这两年里,我怕他防他整日里战战兢兢过活,但凡他有一时半刻的温存,我也当是他在外头得意了回来分些好处予我罢了。我没想过自己对他的心思是否变了,更没敢问他的心思为何。我们其实跟陌生人几无差的。无差!”
但陌生人岂会因生因死冲冠一怒?岂会抛却功名独自背负?又值得你病体孱孱,为伊低声下气?
卉恂不以为仇猰同覃婴仍只是陌生人,亦不以为他们无情爱无所牵念。
哪怕这牵念仅仅源于夫妻患难的一点世俗!
因此想问:“那你恨他吗?或者,恨过他吗?”
覃婴又是犹豫不决,最终仍是不明,不晓,不知所措。
“你今又为何要进宫为他求情?”
“草民不是来为他求情的!”
卉恂意外不已。
“草民只是不想欠他的。”覃婴抬起头来,眼神竟有些痴,“我也从没有亏欠他什么。不该是这样!我不欠他的,他不能这样待我!”
卉恂不解,欲待追问,外头丹若忽急急闯了进来。
“主子,小戎过来了!”
这孩子是汝忱带着的,最末等的内侍,素日多被差遣着跑腿传信,算是汝忱比较上心教管的一个。他能过来,定是朝上有了变故,汝忱唤他来找王后救急。
当着覃婴,卉恂并不回避,便将小戎叫进来仔细询问。孩子跑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着急慌忙只说让王后快过去,殿上动起手来了。
他话里含糊,起初都以为是臣子们竟不顾朝堂威严当殿撕扯,孰料动手的却是当今王上和仇猰。
“什么?仇猰敢袭击君上?”
“不能够不能够!卉主子搞错了,是君上生了好大的气,正抽打大将军呢!忱公公拦不住啊!”
当啷一声响,火笼自覃婴手中滑落在地,险些砸着卉恂的脚。他也有些失措,到底经历许多,强自稳了稳神,令覃婴留在殿中,吩咐丹若好生伺候,自己则抄过墙上一张无弦的长弓,阔步行了出去。
慢说满朝文武,即便是德高望重的老相国祝燮面对此刻眼前景象亦是目瞪口呆。
堂堂一国之君犹如炸了毛的巨猿一般又蹦又跳,袖子捋到胳膊肘,手中举着把自内侍手里抢来的拂尘,劈头盖脸照着仇猰身上抽。
可怜武威赫赫的大将军只能跪好了闭着眼任打任骂,躲都没处躲,身上衣裳又单薄,被打得后脊梁都挺不直,疼得在袖里攥拳。
“转心眼儿,长本事,我叫你转心眼儿长本事!”乐偃打一下骂一句,真真气不打一处来,下手全无轻重,自己也是襟袍凌乱,冠都有些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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