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破局（1 / 2）

陆乾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他重复了多少次的轮回。最开始他还会通过尖叫与眼泪来宣泄他的痛苦，等到次数多的数不清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或者说，他不知道他应该给出什幺样的反应。

他开始研究每个人的面孔。有一些人他已经不记得了，有一些却是熟人，譬如说那个让他与白昱结缘的妖族将军。他是这群人里最为疯狂的一个，无数他曾经用来折磨其他受害者的手段被用在了陆乾身上，到最后他甚至有些黔驴技穷，对陆乾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满意时除了打骂之外没有别的招数了。

陆乾尝试过数不清的死法，身体每一寸都不再完好，对疼痛的忍耐度也大大提高。不，其实他都不知道什幺叫做疼了。就像将手伸进烈火之中，最开始他觉得火焰凉凉的，很快他因为灼伤的疼痛感而呜咽，最后整只手被烧的焦黑干枯，神经坏死，也就再也不觉得疼了。再到后来，所有的施暴在他看来好像都与他无关，仿佛他只是一个站在一边看戏的旁观者。

他尝试过逃离，死的很惨；他尝试过反抗，四肢被折断；他尝试过认命，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放过他；他尝试过自杀，只是开启下一次的轮回而已。陆乾只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个场景，他的身体没有崩溃的一天，只有看不到尽头的轮回。从被白昱推下悬崖到现在，他觉得已经过去了十年，或许更久。

又一次睁开眼睛，陆乾默默地坐了起来，然后等待那群想要复仇的恶鬼们出现。最先走来的还是那个嫖客，他将陆乾从地上揪起来，一巴掌扇上陆乾的脸，对他破口大骂。陆乾没有反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听着他绞尽脑汁想出的侮辱性语言。其实像婊子贱货一类的话听得多了便没有什幺值得愤怒的了，在陆乾耳朵里这和向他问好也没什幺区别，都不过是一些音节而已。

人群越来越多，他们围了上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陆乾在听着辱骂的话语同时一个个数过去，正好是一千三百二十五个，在成千上百次轮回中他早已数清楚了。见人都到齐了，陆乾将揪住他衣领的那只手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稍微后退了一小步。

他的右手摸上自己的胸腔，那里传来的疼痛感就一直没有消失过，但是已经妨碍不了他了。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这些人都愣在当场，好像根本没想到他会反抗一样。陆乾清了清嗓子，他许久不曾发声了，差点都忘记该怎幺说话。

“……出来吧。”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或者我来找你。”

人群没有给予任何反应。像是被暂停键定住了一秒，随即他们又如同沸腾的油锅倒入开水一样炸了起来，一个个向着陆乾的所在的位置扑了上来，想将他撕碎。陆乾毫不惊慌，他闭上眼，右手突然刺入自己的心脏位置，那处登时宝光大绽，他又稍一用力，一柄钥匙模样的东西被抽了出来，上面还带着血丝。陆乾不顾他沾满鲜血的前胸，攥紧了那枚造型古朴的青铜钥匙，下一秒，钥匙突然变成了一柄造型朴素的巨剑，从剑柄上长出无数的触须，尽数没入陆乾破开的胸膛。巨剑就像一个活物一样与陆乾融为了一体，触须蠕动着，像是在吸取他体内的血来滋养自己一样。

这柄大剑看上去相当沉重，可此刻它被陆乾提在手里，好像拿着小巧的匕首一样轻松。它锋利异常，那些原本高高在上地折辱陆乾的怨鬼们在巨剑的攻势之下仿佛泥巴捏的一样，毫无反抗的就被切成两截。见他的猜想已经得到证实，陆乾越战越猛，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杀到第十个人的时候，怨鬼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幺。杀到一百个人的时候，被如果└】..激的更为愤怒怨怼，叫嚣着要让陆乾哭着求他们放过他。杀到第一千个人的时候，哭着哀求的已经变成了那些死人。他们不知道为什幺没有逃走，只挤在一起，哭的涕泪纵横，控诉陆乾的无情冷漠。陆乾瞧见那个小女孩跌坐在地上，抱着身边的成年人尸体哭的不能自已，用忿恨的目光瞪着他，恨他让她又一次失去了亲人。他看见了这一幕，但他没有丝毫的犹疑，一剑就将女孩的头颅斩断，然后转身避开另外一个偷袭的人。从一千多人到一千多具尸体不过用了十分钟，然后陆乾抬头看向半空，染满鲜血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眼神之中也并无波动。

“是我来找你，还是你自己出来。”他淡淡道。

他所看向的那个地方的景象突然一阵扭曲，一只手自半空中伸出，世界像一块幕布一样被撕开了一个小口，那个裂口随即扩大，大到足够一个男人从裂缝中踏出，落于地面。男人穿着奇怪而古朴的服饰，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就像是从石器时代穿越来的古人。他的面孔肖似野兽，一对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陆乾，嘴角咧开。

“有趣。”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话音刚落，他的足下轻一点地，带着惊人的气势就向陆乾扑了过去。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根类似法杖的东西，做工精致，杖尖装点着璀璨夺目的宝石与金属饰物，与他身上的兽皮兽牙完全不搭。法杖对着陆乾的头部击下，被巨剑格挡，但它的气势不减，带出的气流硬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坑。陆乾虽然凭借剑本身挡住了对方的攻势，但毕竟他实力与这男人有些差距，哪怕巨剑再怎幺厉害也还是让他震出一口血。但好在多亏眼前人所赐，他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高度，这点轻微的伤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妨碍。

陆乾将手中大剑上挑，将男人击退几步。然后他心念一动，几根触须从他胸口拔出，带着淅淅沥沥往下滴的鲜血就向男人缠去。野兽般的男人皱了皱眉，避开了那些湿漉漉的触须，也暂时停下了攻势，重新打量着陆乾，道，“看来这次的载体与乾坤匙契合的不错，现在就能控制它了。但你不过刚刚能拔出它，还是太弱了。”

男人诡谲的一笑，手中法杖向着离他最近的触手打下，竟然硬生生将那条触须碾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