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塞车的,到了盖尔这么久,还是头回看到塞人的。
好在,天气虽然炎热,变异女贞树的藤蔓却在河岸撑起十里长荫。而穿着本地服饰,头插银饰,五官却陌生的姑娘就在河岸兜售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笑声清脆,她们笑容甜美。
可这不是印象里面的老三巷了。
连燕子看着外面说:“您还以为跟从前一样呢,从您那部纪录片开始,从您成为北燕的沛梧亲王开始,您就回不来,老三巷也回不去了。”
江鸽子轻轻呼出一口气,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着说:“这不挺好么?段奶奶再也不担心油条涨价了~是吧!”
连燕子笑笑:“是吧,起码现在~没人来您家要虾酱吃了……对了,段四嫂子跟我说,钱太太偷咱家笼屉布了。”
江鸽子闻言一愣,扭脸问他:“啥?啥玩意儿?”
连燕子表情严肃的叙述:“段四嫂子说,以后最好别让那家人进门,她们偷咱家笼屉布了。”
他比划了一下:“一大包,纯棉的,整整七块,一次没用过就给咱顺走了。”
拥有私人国土,一国亲王,拯救盖尔的救世主呆愣的看着帝国最伟大的巫,他发出哧的一声失笑。
“……好严重,竟然有七块!那可不能让她上门了。”
连燕子也笑了起来,他说:“欢迎回来。”
江鸽子与他拥抱,奚落的回嘴到:“这是我家。”
连燕子点头:“您好像忘记我的户籍是在这里的。”
江鸽子还真的忘记这件事了。
他刚要说点什么,二楼下面传来段四嫂子的吆喝声:“爷儿!爷儿?黄伯伯来给您剃头了。”
离家的孩子到了长辈面前,除了好吃好喝,他们总是喜欢督促晚辈去收拾一下自己,即便晚辈周身洋气,也不契合他们的审美。
反正,他们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连燕子有些同情的看着江鸽子这颗被精心收拾过的脑袋,这可是未央宫第一形象顾问的手艺,他指指楼下,江鸽子无奈的耸肩。
有水琴声的院落里,阳光照着,女贞吹着小风儿,市井的喧闹破坏了一些意境,却也分外的舒服惬意。
江鸽子围着一块大盖布,坦然的坐在院子里剃头,而他的面前,就坐了一群在做针线老奶奶大婶子。
段老太太,老何太太,邓奶奶,还有四太太及各种太太叽叽喳喳的祸害宁静,参观杆子爷剃头。
杆子爷是具有神性的,所以她们想好了,一会掉下来的头发要捡回去分了,再缝荷包里给家里的崽儿带着保平安。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忘了跟女贞树祈祷这件事,是街坊们集体杜撰出来的神话故事了。
随着碎发一团团掉落,老太太们这才想起担心来。
段奶奶就对黄伯伯嘱咐到:“我说他伯,你可稳当点儿,给咱爷儿休整的利落点儿,别整的跟狗啃的一般……”
黄伯伯手推子稳当的很,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操您的乏心,您可看过几颗脑袋瓜儿?这可是明川他们广告上的发型,是中州最流行的,如今年轻人最爱这个样儿!边上老实儿看着,别捣乱啊~我可是手抖。”
谁让人家是伯伯呢,段奶奶被撅的后仰,她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看自己婆婆被堵了一下,段四嫂子赶紧岔开话题:“爷儿,您可算回来了,我给您先报个喜,咱老段家下月可是要办喜事儿了。”
呦!
江鸽子闻言也是高兴,就问:“这是翁连找到人结契了?哪儿的人家?”
四嫂子就知道江鸽子想到老段家的长孙。
她笑着摇头道:“就知道您想到翁连了,他跟着贵人在外地呢,是咱家翁安,这小子可算赢过他哥哥一回了。”
江鸽子脖子不敢动,就僵直的笑着说:“呦!是瓮安啊,这小子可以。”
老段奶奶听到孙子的名字,便笑了起来,她拍着手说:“可不是!这臭小子不是在那什么的州府军校互换进修么,才走了三个月,就从州府找了个大户人家的小小姐……”
老段奶奶话音未落,邓长农他奶奶便插话:“吹,吹!老婆儿你就吹吧,还大户人家的小小姐?您是不是觉着只要是州府那边的女子就都是大户人家的了?哎呀,甭说州府的?我那布鞋店儿中州的小姐见过多少了,一双便宜的绣花老鞋两百钱儿她们都舍不得,我算看透了,其实也就那样儿,对吧?差咱们本地的到远!”
听她酸,老段奶奶丁点儿都不生气,她盘腿儿坐在门廊下面美滋滋的说:“反正我的翁安要结契了,您家孙儿~还抱着破琵琶满国家蹦跶呢?”
“琵琶挨着你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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