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最快的行过大礼,喝过媳妇茶。满屋子都是秦家的亲戚朋友,穆晓云依稀觉得当中很多都在新闻联播上见到过他们的,可电视上的他们都正襟危坐,如今却一个个穿得花团锦簇,又笑容可掬的,又觉得不大真实起来。
敬茶的时候,袁美和秦长征夫妇都非常高兴,袁美笑得眉眼都弯起来,连声说:“好孩子,好孩子。”然后递过一双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子来,送给穆晓云。
秦卿的哥哥秦爵,比起秦卿长得更像父亲,身材没有秦卿高大,却已经有点儿中年发福,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脸庞比秦卿要圆一点。
嫂子马尔佳是个瓜子脸的美人,细眉细眼,圆润的身材,眼角一颗泪痣,一头黑鸦鸦的好头发,皮肤吹弹得破,保养得很好。她跟秦卿同年,算起来,比穆晓云要大上七八岁。穆晓云递上茶盏的时候,马尔佳微微一笑,递给她一个红包。
幸好这满屋子的人里,秦卿的主要亲戚也就这么四个,接下来都是七扭八弯的七大姑八大姨,穆晓云一下子也记不太清。
印象最深刻的是袁丽和治平,袁丽是袁美的亲妹妹,以前是穆晓云的干妈,如今可要叫一声小姨了。今天这些人里,也就数她和袁美最高兴,送的礼物也最贵重。
治平首长笑眯眯的,这几天他跟穆晓云混了个脸熟,对她很亲切。
治平和袁丽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治宁在秦卿的兄弟团里,文文弱弱地。女儿治莹却只有七八岁大,长得极像母亲,一双大眼睛乌丢丢地,穿着大红纱裙,红色袜子,黑色皮鞋,腰间扎着绿色绸带。口一颗翠**滴的翡翠吊坠,莹然生光。非常可爱。
大家都亲切地叫她“莹莹”。
这莹莹对穆晓云这位新娘子非常感兴趣,她陪着穆晓云出门,一直小尾巴似的跟在穆晓云和秦卿身后,寸步不离。等到敬完茶,就送新郎新娘入洞房了,莹莹也一块跟了去。她是女孩子,安床的好活儿轮不到她,便眼睁睁站着,看着穆晓云和秦卿分别抱着一个小男孩在床头床尾坐了,完成了安床仪式。然后众人一哄而散。
“妈妈,妈妈,这就结完婚了吗?”莹莹眼看着新房大门关上,失望地问,“我还没有看够新娘子呢。”
马尔佳不冷不热地说:“莹莹,当然没有结完婚。不过现在是洞房时间啊,外人不能进去的。”
有好事的人听出了她话里有话,都窃笑起来。莹莹不解地瞪大双眼,天真地问:“为什么洞房时间不能有人啊?难道是新郎新娘躲起来吃好吃的?”她失望地说,“新娘子这么漂亮,人家想再看多一会嘛。”
莹莹的话头,前半截大人不好解释,下半截却又引起了旁人的赞叹。
“确实,新娘子真漂亮,难得的是气质又好。”
“那套礼服也不得了,又像是汉服又像是和服,却偏偏端庄大气得很。”
旁边估计有人学过历史的,嘴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衣服叫翟衣,是古代皇后大臣命妇的大礼服,据等级不同,有不同等级的翟衣,她穿着的是皇后的翟衣呢!我看光是做工就得费不少时间。”
“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老古董呀。”
马尔佳没想到大家这么看好穆晓云,倒不好说下去了。恰好这个时候,新房大门打了开来,穆晓云和秦卿只在里面象征地坐了一会,就重新出来,准备到喜宴上去。
偌大的主会场上,一色的中国风布置。长长的红地毯到主席台上,旁边是两排长长的,红木灯。
秦卿拉着穆晓云的手,一步步地在红毯上走着。尽管没有大红盖头,眼前的珠帘却一晃一晃地,晃得穆晓云有点看不清路。头上的凤冠非常重,脖子酸酸地,她不由得有点讨厌起这顶东西来。
但是感到秦卿那糙有力的大手,正在握着自己,穆晓云想到以后就要跟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心中一软,又觉得头上身上不那么难受了。
婚礼主持人,是某央视的名嘴。穆晓云全心全意都在秦卿身上,反倒对这满屋子的熟悉面孔无视了。她微笑着站在当地,接受大家的祝福。
秦家婚礼,当然不会像普通百姓的婚礼那样以捉弄新人为乐。已经有好几个明星上台献唱助兴,把现场气氛搞得十分热烈。穆晓云和秦卿开始一桌一桌地敬酒,所到之处都是赞美和祝福。虽然新郎新娘的酒都做了手脚,然而毕竟还有一些酒在里面的,几杯下肚,穆晓云粉霞扑面,眸光如水,更添艳丽。
敬过了那些首长们,还有娱乐圈的朋友。多数是主流媒体的人员。穆晓云悄悄地四下寻找着。
结婚请柬,秦卿派给了潘神;穆晓云派给了夏若亚。
最近石南透跟一个影星,据说是名门之后诸葛琪琪的绯闻传得火热。媒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配合石南透第一部电影的上画周期,穆晓云坚决相信那只不过是电影剧组的炒作。
她还是希望那两个人可以碰面,好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然而令她非常失望的是,潘神三子来了,夏若亚来了,石南透,没来。
“石南托我捎口信,他现在跟琪琪又接下了第二部电影,仍然是情侣档出演,所以抽不出空来这里了。”宾白不无歉意地跟秦卿说,“说等到电影杀青后亲自上门拜访。”
穆晓云感到有目光注视自己,她转过头,另外一桌的夏若亚连忙回过头去仰脖喝酒。
天王风泽,坐在夏若亚身边,举止殷勤。他似乎没有看到夏若亚的小动作,只是恰到好处地讲了个小笑话,顿时满桌子的女明星都笑得花枝乱颠,夏若亚喝完酒后,嫣然一笑。风泽看着她的笑容,整个人都怔魔了。
“石南和琪琪,最近走得很近……”
宾白的声音,在二人耳边悄悄传来,“我明白你们的心意。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各自有了新的开始了,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心。”
秦卿了然地点点头,穆晓云怅然若失,最后看了夏若亚一眼,跟着秦卿走向下一桌。
送走了客人,穆晓云早早地回到房间里,开始换衣服。
秦卿还在外间,小梦熬了醒酒汤来给他喝,他咕咕哝哝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另外一个保姆小梅帮着穆晓云拆下头冠,仔仔细细地放在梳妆台上。这个梳妆台也是穆晓云陪嫁过来的,细心的穆国庆按照穆晓云身高来设计了凳子的高度,尺寸恰到好处,使用十分方便。
卸了妆,小梅赞道:“夫人你的皮肤真好。”
穆晓云的皮肤随了母亲何少霞,白里透红,光洁细嫩,听到小梅这样说,她笑道:“过奖了。今天也辛苦你和小梦了呢。这个院子里,除了你们,都还有多少人呢?”
虽然秦家不比孙家有钱,可秦家很多东西都是不用花钱的,例如这些保姆,工资都是国家发。今天尽管只是浮光掠影,穆晓云却注意到了,秦家上上下下的人,比起孙家是只多不少。
“我和小梦,都是屋子里负责二少和夫人的饮食起居。另外还有四名轮班的警卫员,还有四五个负责打扫卫生的大嫂。”
这么说来,这个院子里光是仆人就有六个,还有四名警卫。一个院子十二个人,可够瞧的。
“你们都住在西厢吗?”穆晓云问,那西厢的三所房间,可不算大。
“警卫们在月牙门外的亭子里值班,他们另外有集体宿舍。大嫂们除了一个三婶子,别的人也是当班的时候才住在宿舍里,所以西厢虽然有六个床位,却只有我和小梦还有三婶子三个是长住的。”
这样听起来还好,穆晓云问:“为什么你和小梦长住在这里?你们没有家吗?”
小梅柔柔地笑起来说:“我们老家都在外省,住在这里除了方便服侍少爷,房租也省了不少呢。而且这里地方宽敞,风水又好,就是到外面租,哪里租得到这么好的房子?”
穆晓云一想有道理,就笑道:“是这样没错。我以前租房子的时候,也是伤了好久的脑筋呢。”
小梅掩嘴道:“夫人你也过过那种日子吗?”
她这个反应有点夸张了,穆晓云失声一笑:“我又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怎么没有过过苦日子了。别说我,秦卿在部队那时候,可也是出生入死,经过很多磨难,那才叫苦。”
小梅听得连连点头,她跟穆晓云经过这番交谈,觉得这位刚进门的二夫人言谈爽利,体恤下人,十分温柔敦厚,便起了亲近之心。
可当晚上回到房间里,跟小梦说起悄悄话时,小梦又是另外一番看法了,她冷笑道:“租房子住?咱们秦家上上下下,谁又过过那种低三下四的生活了。如今夫人可好了,算是彻底摆脱过去那种苦日子了。但在我们面前说,算什么意思呢,拉拢人心吗?”
“我倒不觉得她在拉拢人心啊,只是说起院子里的人事时,顺带一提而已。”
小梅感觉小梦今天格外不对劲,她天真憨厚,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小梦慢慢梳理着自己那头黑鸦鸦的妩媚长发,道:“她当然只能顺带一提,如果她自己主动提起,不就刻意了吗。她今天排场倒是做得足了,可我听说,她那份嫁妆已经是倾家荡产了。往后咱们跟着她,只怕捞不到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可以捞啊,工资不都是上面拨款的吗。”
小梦见小梅迷迷糊糊的,牛皮灯笼怎么点都不亮,便懒得跟她多说,只是没好气道:“快点睡吧。明天一早还有很多功夫要做呢!”
小梅看着正屋里的灯光,忽然道:“你说,现在二少和夫人在干什么呢?”
小梦面红过耳,骂道:“干什么都没有你我的份儿,还不赶快睡觉!”
两个保姆于是分别歇下不提。
新房里,秦卿和穆晓云,却没有急着缠绵。
红烛高烧,一片喜庆。秦卿身上还带着淡淡酒气,却笑意盈盈地看着穆晓云。穆晓云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不由得转过脸去,咕哝着:“干什么呢。”
秦卿坐在床边,握住穆晓云的手:“夫人。”
穆晓云粉霞满面,没有答应。
秦卿又说:“老婆。”
穆晓云低低地“嗯”了一声。秦卿心情激动,口有如鹿撞,见穆晓云娇俏柔媚,难以形容,便把她搂在怀里。
一时之间,二人良久不语。
“我终于娶到你了。”秦卿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定要努力地过得幸福。”
说到最后,语气庄严,仿佛宣誓。
红色的蜡烛爆出几星烛花来,房间内静悄悄地。秦卿解下了一边帐子,又解下了另一边帐子。
……
第二天一早,见过了秦长征和袁美,二人就自由了。现代婚礼就是这个好处,虽然秦家有点规矩,却也宽松得很。早上的早饭是大家一起吃的,穆晓云听说大哥秦爵对弟弟其实诸多不满,不过现在看起来,关系倒也不怎么恶劣,除了问了她的好之外,也问了穆晓云娘家的情况。
穆晓云自己小心翼翼地回答了,然后袁美也代她说了一些,秦爵就默然不语了。而马尔佳的脸色比起丈夫则难看得多,一直沉着。秦长征和袁美索视而不见。
看来马尔佳和公婆的关系,不是太好啊。
一顿早饭吃得无比漫长,尽管重生之前穆晓云在孙家的餐桌上待遇也不好,却没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现在虽然袁美很喜欢她,可大嫂大哥之间的诡异关系,直接影响到她的心情,连带着那些致糕点都索然无味起来。
吃完早饭,二人就回房间忙着打点三朝回门要带给娘家的东西。袁美派了个极得力的老保姆淑姐过来,帮着穆晓云安排各种礼物。
第三天早上,穆晓云和秦卿就准备坐专车到机场去,回门。结果刚来到门口,就遇到了一脸喜气洋洋的秦爵。
“大哥。”
见到秦卿和穆晓云手挽手在一起,秦爵显然心情很好,微笑着点头问好:“早啊。几点的飞机呢?”
“十一点。”穆晓云见秦爵春风满面的,便问,“大哥这么早是去哪里呢。”
“我呀,要出一趟差。”
出差?
可是穆晓云还真没见过老公出差,老婆躲在房间里不出门相送的。马尔佳身体不舒服吗?
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妥,但是秦卿悄悄拉了一下她的手,车子已经开到面前了,他们就低头上了车,没去理会秦爵这桩事了。
回到娘家,各种事情当然比帝都要轻松很多。光是那张餐桌上的气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穆晓云一扫在帝都的沉默是金做派,说说笑笑,想要把憋了好几天的话一次过跟父母说完。等到吃完了饭,穆国庆拉着秦卿去旁边喝茶,何少霞这才又拉着女儿到房间里去,细细地问起了结婚这些天来的情况。
穆晓云一一细说了,提及秦爵和马尔佳的时候,何少霞便道:“这么说来,你嫂子不太喜欢你啊。为什么呢?”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我是进门那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嫂子的。可能因为他们夫妻感情不太好,所以无名火到处发泄吧。”
何少霞道:“你可千万要小心了。我听说,马尔佳的娘家在东北势力很大,她是千金小姐嫁入秦家,脾气大些,也是有的。这种妯娌,相处得来就处,处不来的话,你想办法分家出去过你们的小日子也是好的。毕竟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摩擦就多了。少见还比较好。”
穆晓云点头答应着:“我知道。”
何少霞的话,倒指给了迷惘中的穆晓云一线希望曙光:秦卿如今在外交部也是被宋清一伙闲置着。帝都的秦家人口复杂,家大业大的,处起来也气闷。为何不找机会到外地去,自己当家作主?
等到回过门后,秦卿的婚假也就正式开始了。
穆晓云现在属于无业游民,时间安排自由得很。而秦卿的婚假,却只有十五天。秦卿又多休了半个月的假,算起来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身份出国也不方便,夫妻二人索就由s省一路北上,设计出一条自驾游的路线来,自己驾车回京,算是蜜月旅行。
时间充裕,二人也不急,一天只开个一百几十公里,见到有感兴趣的景点就进去玩玩。这时天气是冬末春初,南国已经新花初绽,枝头爆新绿了,而北方还是白雪皑皑,一片冰原。
一个月来,二人形影不离,如糖似蜜,自从跟秦卿认识以来,穆晓云少有如此平安喜乐的时候,只愿眼前这条往帝都的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边玩边往帝都接近,终于在离秦卿的假期结束还有三天的深夜,车子回到了秦家大院门前。
“到家了。”隔着档棍,秦卿在穆晓云鬓边轻轻香了一下,笑道,“老婆,还满意这个蜜月吧?”
穆晓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萧条的冬景,斜斜地撇了秦卿一眼:“还不错啦。如果某人有节制一些就好了!”
秦卿心中一动,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警卫员却已经认出这边的车子了,缓缓打开大门。秦卿捏了捏穆晓云的小手,开车进去。
等到车子到车库里停好,后面却又跟上一辆车来。
秦卿笑道:“大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有应酬吗?”
从车上下来的不光是秦爵一个人,而是两个。秦爵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少妇,在那辆拉风的黑色高档轿车上走下地来。
秦卿脸上的笑容只持续了十秒不到,就迅速收敛了。穆晓云这时也从车上走下来,顿时被眼前这诡异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爵见到秦卿,脸上惊愕的神色一闪而过:“秦卿,你回来了。”
“大哥,这位是……”死死盯着秦卿身后那个不认识的少妇,还是穆晓云最先打破了沉默,越过已经迎风石化的秦卿,问道:“是大哥的朋友吗?”
“啊,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方晴。”秦爵落落大方地拉过那个少妇,介绍道,“是我的……”
“二。”
冷冷的话语,在车库门口响起。不过倒是打破了这种难堪到极点的气氛。面罩寒霜的马尔佳抱着双臂,斜斜地依靠在门口,说:“秦爵,你回来了。”
她完全当方晴透明,而穆晓云非常理解现在马尔佳的心情。
身怀六甲的小三公然在自家车库里出现,秦爵现在闹的是哪一出?
拜托,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不是那个一夫多妻的封建社会了好不好。
“方晴还有两个月要生了,我们今天去买点东西。”秦爵一边说,一边搀着大肚子的方晴往自己院子里走去,“现在方晴住在我们家了,方便有个照应。”
秦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问:“方晴住在我们家?你问过爸妈意见了吗?”
“他们没有意见。爸爸到美国访问去了,然后要到非洲,估计要等方晴生了之后才回来。而妈妈说,只要马尔佳没意见,她就没意见。”
穆晓云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说,马尔佳这种眼中揉不下沙子的人,也答应了?
她见马尔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目送着秦爵和方晴离去,心中不忍,撇下秦卿走上前叫道:“大嫂……”
“很好笑是吗?我用不着无谓的同情,你放心,老公始终是我的。她不过是个妾而已!”
马尔佳狠狠地说着,自己转过身也跑了。
穆晓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站在当地直翻白眼。秦卿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叹气道:“她其实没有恶意的……我们还是不要手大哥的家事了。先回去休息吧。”
秦卿固然是一片体贴,但是亲眼目睹这奇怪现状的穆晓云,又怎么睡得着。
秦爵和马尔佳感情不和,她从结婚进门那天就注意到了。如今终于得知其中原因,可是秦爵胆子也太大了吧,光天化日的,就公然带着身怀六甲的情妇回家。马尔佳竟然能够容忍,而秦长征和袁美又不知道态度如何。
她摊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旁边的秦卿又如何不知道,他伸过手来,搂住穆晓云的肩膀,问:“怎么?睡不着?”
“我一直在想大哥大嫂的事,总觉得……大嫂,好可怜。”
听说马尔佳娘家在东北很有势力,当年一定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娇娇女吧。如今嫁个丈夫却这样,那个方晴,虽然低眉顺眼的,但有办法搞定秦爵,让他不顾妻子父母就带自己入门,手段一定不简单。马尔佳子这样火爆,以后还不定怎么在方晴面前吃亏呢。
“大嫂其实以前脾气不是这样的,虽然有些急躁,却格直爽。大家都很喜欢她。爸妈跟马家订婚,除了政治上的目的之外,也是真心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可是爸妈喜欢,不代表我哥喜欢……我哥只喜欢方晴。”
穆晓云问:“这么说,你哥和方晴认识在先?”她觉得奇怪起来,既然她这种平民,袁美都可以接受,为什么不能多接受一个方晴?
秦卿听了她的疑问,更加苦笑:“如果方晴只是一般的家境困难一点,也就罢了。偏偏她念书的时候不自爱,跑去坐台。她和我哥,就是在夜总会里认识的!”
穆晓云这才恍然大悟。
“你家虽然是个白丁,可是你又漂亮,气质又好,而且独立自强,工作能力是大家都看得见的,本身在外事处就很受好评。只不过是家里没有人从政而已,政治婚姻,有我哥一个就够了,所以我爸妈很容易就接受你,喜欢你。”
听到爱人夸赞自己,穆晓云把脑袋埋在秦卿前,吃吃笑起来,羞得脸都红了。秦卿心中一动,收紧了怀抱,继续说:“可是,方晴却跟你完全不同。尽管我哥口口声声说方晴是因为家庭穷困迫于无奈,为了挣学费才下海的,在夜总会也是卖笑不卖身。她确实也在毕业之后就马上洗手不干了,可是毕竟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你让我们这种清白人家,又怎么接受。”
所以秦长征和袁美才采取雷霆行动,迅速为秦爵订了婚。
可是这个仓促决定,却害了一个无辜女子一生。
想到马尔佳也是个可怜人,穆晓云不由得把原先讨厌她的感觉减去了三分。她十分不赞同秦长征和袁美的做法,不过转念一想,秦、马两家的婚姻,考虑的断然不是爱情那么简单,而秦爵毕竟也还是接受了这个妻子,自己倒不好评价了。
她纳闷道:“那为什么大嫂却横竖看我不顺眼的样子?”
秦卿难为情起来,他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恐怕还是和方晴有关。我们的婚事……因为门户相差的问题,大哥感到很不满意。他觉得爸妈在偏心,允许我娶你,却不许他娶方晴。而大嫂,则又是另外一种想法,我想,她可能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方晴的影子,所以把你归为跟方晴一类的人。”
穆晓云为之气结。
她好无辜啊!竟然就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成了秦爵夫妇迁怒的对象吗?秦爵和马尔佳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秦卿见穆晓云果然脸色变了,连忙在她唇上亲了亲,说:“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和方晴是完全不一样的!”
“哼,算你慧眼识珠。”穆晓云嗔道,尽管如此,刚才减掉的对马尔佳的厌恶感,还是再度回升起来。
秦卿见她娇嗔满面,娇俏可爱,忍不住就来了兴致。他的手一边往下滑去,一边说:“大哥再怎么样,始终还是我大哥。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着长大,感情很好的。只是近年来发生了这许多事,才生分了。只要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大哥家里的事,我们少手吧。只怕这个好人难做呢。”
穆晓云被秦卿的动作弄得心痒难耐,全身软绵绵地像没有骨头一般。便笑骂道:“怎么你嘴上说的,跟手上做的是两回事?”
秦卿坏笑起来:“你原来想要一回事吗?早说啊。”
说罢,秦卿伟岸的身子翻转过来,覆盖着穆晓云。被子一掩,掩住了绮靡春色。
……
知道了秦爵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穆晓云就留了个心眼,和马尔佳、方晴都保持距离。
秦家每天吃饭都是一起吃的,秦家三个男人,如今都在帝都官场,难免应酬。尤其是秦长征这种实权派和秦爵这种新生派,反而是秦卿,只需要处理涉外安全司各项事务,回家的时候就比较多。
所以餐桌上,多数都是袁美、穆晓云和马尔佳三个女人在吃。
秦爵总算这一点还拎得清,没有让方晴到桌子上来。所以穆晓云避免了不少尴尬场景。
她很快看出,估计是方晴肚子大了,秦爵用了些胡缠蛮搞的手段才把她带进来。袁美对此也颇为不满。有一次她的餐桌上,把新出的春笋特意推给马尔佳,说:“佳佳,这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吧。秦爵不在,家里还有疼你的人呢。”
马尔佳当场眼圈就红了,穆晓云眼看着她,只是一言不发,静静扒饭。
后来,袁美对穆晓云说:“是我们家对不起佳佳,当初也是我和长征鲁莽了。我们那年代,多少人是经过别人介绍,也没有谈什么恋爱就直接结婚的。谁想那个方晴竟然这么有手段,把秦爵迷成这样。”
穆晓云低头喝茶,心道:现在再来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不过,她倒是听说,因为这一层姻亲关系,如今马尔佳的父亲很快要升任辽宁省省委书记了。
这么说来,马尔佳的委屈,倒是受得有价值吧。
“总是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秦爵从小都很听话,无论是读书、工作,都顺着我和你爸的安排一步一步走过来,就是在这一件事上,跟我们犯了犟。我想着,他们长期在外面偷偷的,才刺激到秦爵。就索做个好人,让方晴搬进来。方晴人才样貌样样不及你大嫂,这样光明正大的竞争,如果你大嫂还争不过她,那我也没办法了。还不如早早的让他们离了婚,给你大嫂找个好归宿才是。”
穆晓云一听,顿时开始冒冷汗,原来袁美心里打的是这个算盘吗?可是这种事,默默地去做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跟她说?
“这么说……妈,你是故意这样做的?”斟酌再三,穆晓云才开口问,“其实你不必特意跟我说这些的。”
袁美笑起来:“不不不,正是妈要跟你说清楚。好让你知道,妈其实不是那种纵容儿子胡作非为的人,秦爵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了,妈才不得已为之。可是,秦卿却不是那种男人,他从小就不听话,我想他如今闹也闹得够了,在男女关系这种事上,反倒不会再犯他哥哥一样的错误。”
原来袁美是怕自己多想了,才特意来澄清吗?
穆晓云心有所感,只是垂首喝茶。
“不过婚姻,到底还是需要两个人去维持。晓云,你是个好女孩。你父母能够教出你这种女儿,应该一辈子骄傲。你可千万要和秦卿好好的过日子,而且要过得幸福。这样就不枉我们和你父母的一片心血了。”
穆晓云低低地应道:“是。”
然而,穆晓云有心要跟方晴划清界限,后者似乎并不这么想。过不多久,方晴就邀穆晓云道她房间里喝茶。穆晓云推脱了好几次,这天午睡时,秦卿正睡的香,穆晓云先醒了,就在房间里练习听力——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从未改变。
小梦轻轻敲门进来,穆晓云十分不喜私人时间被打断,抬头问:“什么事?”
“那个……方小姐,在门外说要见夫人。”
方晴见多次邀请穆晓云都不答应,竟然自己挺着大肚子,到这边来了。穆晓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院门前。方晴见到她阳光下娉婷的身影,连忙迎上来,露出笑脸。
“二嫂,我刚才在院子里散步,刚好路过这里来,就想着来打声招呼。不打扰你午睡吧?”
穆晓云心里暗暗叹气,秦卿的院子跟秦爵的院子,中间还隔着一个正院和两条过道,这路过得,可真“巧”啊。她只好说:“不打扰。不过秦卿还在睡呢。”
方晴掩嘴道:“那可不巧了。在这里会不会吵到二哥?要不,我们到我屋子里去喝杯茶好吗?”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穆晓云无法,只好勉强点了点头,也不再回房间放下mp3了,跟着方晴就来到她所住的小屋子里。
秦爵把自己院子里的一个保姆拨给了方晴,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方晴客气地对那名叫英姐的保姆说:“请斟茶来给二嫂。”
她自己坐下来,用一个抱枕顶着腰,抱歉笑道:“月份大了,腰酸得很,只好失礼了。”
穆晓云笑着表示不介意。方晴又问:“二嫂在听音乐吗?”
穆晓云这才发现自己那mp3的耳机线在裤兜里晃了出来,就说:“不。是听听力。我们做翻译的,英语要每天听。停一天就退三天呢。”
虽然现在暂时无业,不过穆晓云可没打算放弃自己的本行。
“我听说二嫂原本跟二哥是同行,也是同声传译。你们两个都很出息呢。我原先的梦想也是当一名翻译官,只不过……咳,往后就别提了。”
听到方晴说自己也想当翻译官,穆晓云来了兴趣,问:“你大学也是学语言的吗?”
“我是学西班牙语的。只不过学校垃圾,找工作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机,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最后只好在些外贸公司当当打杂之类。”方晴摇头说,“要靠语言吃饭,可能我真是没那个天赋。”
话是这样说,但穆晓云注意到,这里满屋子都是珍奇玩意,唯独没两本书,也没两份资料。想要当翻译,不时时进修是不行的。
“二嫂和二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方晴又开始抛出问题来,穆晓云意识到,方晴在套自己的话,她笑而不答,反而做出一副八卦的模样问道:“先不忙说我和秦卿的事,反正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咱们怎样的。方小姐,你和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方晴一愣,说:“是我在念书的时候,到外面……到外面玩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在一个地方做兼职,刚好秦爵来到我兼职的地方。我们算是一见钟情,再见……就相爱了。”
说到最后,方晴含羞满面地低头笑起来。
“这么说挺浪漫啊。”
如果不知道那地方是夜总会的话,真是挺浪漫的。
穆晓云笑道,“对了,你预产期什么时候啊?医生怎么说?”
接着的大半个小时,穆晓云就发挥自己的忽悠**,把话题绕来绕去,绕得方晴头晕脑胀。等到穆晓云有礼貌地告辞离去的时候,方晴才发现自己计划说的话一句没说,也没能拉拢穆晓云,反而被穆晓云套了自己不少话,不由得沮丧万分。
……
秦卿午睡醒来,觉得口干,想要喝水便叫:“晓云,晓云!”
“二少爷,夫人去方小姐屋里坐了。”
回答他的,却是小梦。
秦卿在床上坐了起来,脑子兀自迷迷糊糊,他说:“口渴,想喝水。”
小梦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秦卿。秦卿一气喝干了,沙哑着嗓子说:“谢谢。”他忽然想起刚才小梦的话来,说:“晓云到方小姐那里去了?”
自己不是说过,让她跟方晴保持距离的吗?
“是的。刚才二少爷还在睡觉,方小姐来到这里,就把夫人叫去了。她们说说笑笑地,聊得很投契呢。”
小梦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秦卿的脸色。
秦卿皱起了眉头,“很投契?”
“也是难怪的。夫人来到这里,除了少爷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听说方小姐也是大学生毕业,她们处境出身差不多,应该很多话题。”小梦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开始往外拿衣服,“少爷,你这是要起床了吗?要穿什么衣服?”
虽然残冬未尽,气温还很低。秦卿却不怎么觉得冷,他提着睡衣领子扇扇风,说:“随便好了。”他一颗心全在穆晓云身上,一只脚就下了床,“我找晓云去。”
小梦扑哧一笑:“少爷,你就算着急,也得穿好衣服再去吧。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再说了,这样跑出去会冷出病来的。”
秦卿便道:“好。我自己会穿衣服,你先出去吧。”
“谁要找我呢?我回来了。”
正说话间,穆晓云走了进来,她见到秦卿,笑道:“醒了吗?”
小梦脸上的笑容却僵硬起来,她一只手还伸在衣柜里,准备拿秦卿的一件衣服。穆晓云不动声色地皱眉道:“小梦,现在秦卿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了,穿衣服这种事,我自然会打理。你们男女有别,还是不要太亲近为好。”
小梦原本就是存了僭越之心,被穆晓云一席话说破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见秦卿神情冷漠,显然也不会帮自己了,便讪讪地低头退了出去。
秦卿见小梦走了出去,这才笑道:“幸亏你来了,不然你老公清白不保。”
“哟,你不是力敌千军的吗?”穆晓云笑着拿了件衬衫走到秦卿身旁,比了一比,“穿这件怎么样?”
秦卿见她落落大方,一点都不介意刚才小梦的僭越,反而自己问道:“晓云,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穆晓云茫然不解。
秦卿便知道她心里完全没有想歪——在很久之前,有一个不知端底的老保姆,因为要给新婚的秦爵换衣服,被马尔佳发现了,马尔佳大吵大闹,硬是要把那个快要退休的老保姆给辞退掉。从此之后,秦爵就疏远了马尔佳,他的衣橱在另外一个屋子里,一应日常穿衣吃饭,都自己打理。
穆晓云见他表情古怪,便说:“小梦之前一直做这种活的,她也只是习惯难改而已。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秦卿见穆晓云落落大方,忍不住握住她手说:“晓云,你真好。”
穆晓云被他偷袭成功,低声“啊”了一下。秦卿见她杏眼潋滟,身上馨香宜人,他身上越来越热,便忍不住环上了穆晓云腰间。
“你要死了!等会还要到部里去呢!”穆晓云当然知道秦卿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面红耳赤,挣扎个不住。
秦卿又怎么会容许她轻易逃跑,大手一伸,已经箍住穆晓云双腕,他霸道地低头,开始了肆无忌惮的侵占……
一个小时后,穆晓云揉着酸痛的腰,柔弱无骨地窝在新房被窝内。秦卿穿好衣服,整理好仪表,笑道:“那我就到部里去了。今晚不用等我吃饭。”
穆晓云有气无力地裹着大棉被,乜斜着秦卿,没好气地说:“还等你吃饭,今晚你就睡东厢仓库里去吧!”
秦卿笑嘻嘻地凑到她脸蛋前,亲了她一口,穆晓云抄起枕头砸过去,秦卿早就一闪身跑掉了。
穆晓云又休息了一会,感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到桌子前,拿起刚才秦卿喝过水的杯子放在鼻子前细细地嗅了一遍。
眸光如湖,内有冷色闪过。
“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只可惜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
“小梦,小梦。”
小梦正看着秦卿的屋子,托着腮帮子发呆。耳边忽然有人叫她,小梅提着一个食篮,奇怪地看着小梦说:“小梦,你在发什么呆呢。起来啊。”
“起来干嘛。”小梦歪声丧气地说。
“到厨房里去拿饭菜过来。今晚老爷太太,大少爷二少爷都不回家吃饭,家里就只有两位少夫人,就在各自的屋里吃呢。”
小梅挎着食篮,小梦整个下午都神不守舍的,很多原本两个人干的活儿如今都落到她头上,即使再好脾气,也忍不住有火了。
“小梅,你还真是勤快啊。二夫人一句话,就指得你团团转。她这是没事找事吧,好端端的干嘛要在自己屋子里吃。”
小梅说:“你可不要乱说话。这可不是我们的工作吗。再说了,多长时间才这么一次,你怎么那么大意见。”
小梅当然不知道,小梦不是对这件事有意见,是对那个人有意见而已。
晚上,因为有重要外宾来华访问,秦长征携眷出席,秦卿秦爵都各有应酬。平日热热闹闹的秦家大院,今晚冷清了不少。
马尔佳看不惯穆晓云,穆晓云也不习惯跟马尔佳相处。于是大家很默契地各自在自己的屋子里吃饭。
小梦小梅两个人把饭菜拿过来,今天厨房做的饭食也很简单,三菜一汤而已。穆晓云见菜的堆头都很足,就笑道:“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小梦,小梅,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吃算了。”
二人答应着,便重新拿了碗筷,陪着穆晓云吃了起来。到了晚上袁美回来后,穆晓云过去陪袁美说话了,秦卿才风尘仆仆地到家里来。
他脸红红地,似乎喝了不少酒,送他回来的警卫员小孙说,在外面已经吐过了。小梅收拾东西去了厨房,小梦见秦卿一副累坏了的样子,连忙倒了杯热茶,又拿了几块点心过来。秦卿喝了两口茶,醒了醒神,这才眼神清明起来。
“晓云呢?”
秦卿张口闭口都是穆晓云,小梦心里阵阵发酸,她好歹明白自己的身份,就说:“到那边跟太太说话了。”
秦卿点点头,挥挥手说:“你先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
小梦眼圈儿忽然一红,声音已经带了哽咽:“少爷。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
“什么意思?”秦卿愕然地睁开眼睛,小梦说:“自从夫人进门之后,少爷……夫人,都不要我服侍了。小梦领着工资,却没有干活,实在很过意不去。”
秦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没事。只不过现在我已经结了婚,不比从前了。你和小梅都是未婚女孩子,诸事不便的,也就适当回避一下。但是别的很多事情,还要辛苦你们帮忙的呢。”
秦卿语气软和,却并不是小梦想要听到的,她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来,说:“可是……可是少爷不在这里的时候,夫人的脸色就不那么好呢。”
“晓云为难你们了吗?”秦卿皱起英挺的眉,“她说什么话了?”
“就是今天说的那些,只是更难听一点。说……说我们未婚女孩子,不好做这些贴身的工作。还说了那边的方小姐的坏话,说她是小三儿上位,不知廉耻,竟然还有脸拉拢她。可是明明她跟方小姐那么要好……”
小梦一边说着这些无中生有的话,一边偷眼看秦卿的表情。
秦卿沉着脸,一言不发。
小梦垂泪道:“对不起,少爷这么忙,我不应该失态的。其实我们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又有这么好的工作环境,比外面很多白领都强呢,实在应该尽心尽力地去服侍少爷夫人才是。”
“晓云,从来都是一个看不起小三的人。谁跟你说晓云跟方晴很要好的?”秦卿忽然冷淡地说,“那个人,一定是别有居心,想要离间我大嫂和晓云的关系!不要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否则我一定马上辞退她!”
小梦愣了一愣,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卿又说:“小梦,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我东奔西跑的,让你照料这偌大的院子。”
他的语气恢复柔和,小梦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秦卿并没有听出自己话语里的真假。
“小梦,你是个好女孩,勤劳又朴实。”
她听见秦卿夸赞自己,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头来,嘴角微微上翘。
“我想,老把你困在这个院子里,看着四方天空,恐怕也不再适合了,这样吧。明天开始,贴身的活,就让小梅做好了。我跟妈妈说,让她把你调到部里的后勤处去,那里是打卡上下班的,你可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去学点什么东西也好,去谈个男朋友也好。如果你真的长进了,我们家再为你安排工作,要是有男朋友呢。”秦卿露出温柔的微笑,“我们就吹吹打打的送你出门。”
小梦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不要!”
要到部里去?她在秦家,拿着国家工资,干着保姆工作,这里生活环境优越,好吃好住,还有秦卿在。到那边,她又没有文化,不也是干服务员的工作,跟那些大妈大婶混在一起?
到时候,住的是集体宿舍,吃的是大食堂大锅饭,比起这里来,那是差远了!
她才不要!
小梦的过激反应吓了秦卿一跳,他抬头纳闷道:“你不愿意吗?”
“我、我不想恋爱。我只想呆在少爷身边就够了!以前不也有很多女孩子自梳女终身不嫁的吗?我也不嫁人!”小梦斩钉截铁地说着,一改往日温柔和顺柔声细气。
秦卿搔着脑袋,茫然不解。
“少爷。就算夫人怎么对我,怎么说我也好,但是,秦家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我早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我不要离开这里,不要赶我走。”小梦眼中含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上了秦卿的衣袖,软软地乞求着,那语调婉转柔媚,能掐出水来。
秦卿抽回自己的手,又搔搔头发,说:“但是你对夫人很大意见啊。晓云是个最好不过的女孩子了,你却还跟她这么处不来。你是有编制的,我又不能炒你,怎么办呢?”
头上灯泡忽然一亮,秦卿笑道:“有了。这样吧,以后你就做一些院子里的洒扫活儿好了。近身的活,辛苦一下小梅。反正现在我的穿衣吃饭都有晓云打点,你刚才不是说没活干嘛,正好去干那些。”
小梦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要啊。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本来想激起秦卿对穆晓云骄奢逸的不满的,可为什么二少爷会这样信任她,而选择疏远自己?
她才是最贴近二少爷,服侍了他好几年的身边人啊。
怎么方晴大姐教的法子,完全不管用?
小梦还想再说什么,可秦卿已经困得不行了,再说下去,恐怕秦卿会真的讨厌自己。她只好撇着嘴,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心里只打算着等明天秦卿酒醒过后再求求情,让她仍旧回来贴身服侍。
等到穆晓云在袁美处回到房里,秦卿已经睡醒一觉,窝在被窝里看电视了。
“老婆,你回来啦。”
秦卿见穆晓云双颊冷得红扑扑地,像上了胭脂一般,连忙敞开被窝:“冷坏了吧,赶快进来暖和下。”
穆晓云不忙到床上去,把身上的大衣裳一件一件脱下来,又做到梳妆镜前做睡前保养。秦卿见到她把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一层一层往脸上抹,自己下了床,坐到穆晓云身边搂着她的纤腰。
“晓云,明天开始要辛苦你了。”
穆晓云说:“什么?”
“我刚才把小梦打发去做活了,以后我的换衣服啦换鞋子袜子啦这些工作,就都要辛苦夫人你了呐。”
穆晓云眼珠子转了几转,撇嘴笑道:“你没长手吗?在军营里可不见你这么娇气啊,自己换去!”
碰了个软钉子的秦卿也不生气,只是用下巴抵着穆晓云的颈窝,充分感受着她的芬芳。
“小梦那孩子,以前我还以为是个老实人,结果人大心大了,今天来跟我说了两车话,我听着生气,就把她调开了。”
难得见秦卿介意一个女人的话,穆晓云真是吃惊不少,她转头盯着秦卿说:“她说什么惹你生气啦?”
按理说,小梦讨好秦卿还来不及呢。
“反正也不是好话就是了。而且,小梦最近老往方晴屋子里跑,她以为你是新来的,我也不知道。我看啊,都是大哥那个好情妇,把我的人给带坏了。”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知道谁在幕后主使,就找谁去算账啊。”穆晓云笑道,“小梦可是无辜得很。”
“怎么无辜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算是给她一点教训。而且,方晴是大哥的心头,他们那边的事,总得大哥自己亲自解决的好。”秦卿着下巴道,“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方晴要把主意动到你头上呢?”
穆晓云笑而不答,开始敷面膜。
方晴为什么对他们动主意?
恐怕还是因为那天自己的忽悠**,让她发现自己是不能拉拢的人吧。既然穆晓云不站在方晴这边,那么方晴,也不会让她站在马尔佳那边。
顺便在秦卿身边安一个自己的人,那就更完美了。
只是方晴大概小看了穆晓云,也高估了小梦的实力。
贴身服侍几年的人虽然有感情,但是这份感情,又怎么比得上经过无数惊涛骇浪之后的相濡以沫?
就算是把媚药给了小梦,最终也是功败垂成……
十几分钟后,穆晓云掀下面膜纸,秦卿已经再钻进被窝里等着她了。看着他那欲火燃烧的深邃眼眸,穆晓云坏坏地想:不知道吃了媚药的秦卿和不吃媚药的他,有什么不同呢?
今晚她可要试清楚。
……
小梦还想着秦卿不过一时酒醉糊涂把自己“发配边疆”,结果第二天一早,穆晓云就坐实了她做活的职责,理所当然地让小梦去洗地板。
小梦柔声细气地打算反抗,穆晓云眼睛咪咪,云淡风轻地说秦卿昨天已经知会了后勤管家,小梦才知道他们夫妻俩动了真格,尽管满心不情愿,也只得忍气吞声地去了,心里直把方晴的馊主意骂了千百遍。
秦卿的衣服有穆晓云亲自打点,小梅如今的活其实没有多多少。原本秦卿还说要向袁美再申请一个人,现在看来人手也够了。
以前在孙家,上上下下也不少仆人。所以穆晓云现在处理起这些内务事起来,驾轻就熟,丝毫不觉生涩。别说袁美和马尔佳大为惊讶,就连秦家上下的佣人看着,也都纳罕不已。
比起方晴从刚进秦家的畏畏缩缩,到现在仗着自己肚子渐渐地恃宠而骄,穆晓云行事大方,自然不做作,说话分寸也恰到好处,尽管都是寒门出身,却完全判若云泥。
大家都放下了对这个平民女人的小觊之心,渐渐地兢兢业业起来。
小梦在秦卿的院子里洗了一个星期的地,只觉得越来越憋闷。
穆晓云虽然有心疼爱丈夫,但是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在忙。如今再去政府上班那是不可能了,她算了一下自己手头的资产,决定自己组建一个翻译工作室,接私活来做。
也是无巧不成书,而自从穆晓云辞职之后,李厅长马上就拉了几个关系户进来。这些关系户虽然都是语言专业毕业的,素质却参差不齐。别说穆晓云陈锦州了,就是云静敏林若彤,也比这些少爷小姐强一大截。
于是活儿就都落在红姐和陈锦州头上,只熬得他们火眼金睛,叫苦连天。每当穆晓云跟依伊通电话,听着依伊诉苦陈锦州老是在加班,就连圈圈叉叉都没时间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吐槽那个任人唯亲的李厅长。
也是合该出事,那天陈锦州带着两个新人去参加一个会议。那新人第一次进黑箱子,没有经验也就罢了,偏偏还随意摆弄起里面的仪器,把音频线给拔掉了。造成了足足三分钟的传输中断。
当时红姐想办法糊弄了过去,事后李厅长却对那个新人所犯的错误只字不提,只是捉住陈锦州来大骂他监督不力,最后还要警告外加扣发奖金。陈锦州吃了这么大的暗亏,再好脾气也发了火,当场就拍了桌子,辞职不干。
那李厅长也当真拎不清,听得陈锦州辞职,马上就批准了。而且千不该万不该地,陈锦州前脚走,他后脚就打了个电话,又拉了个关系户进来。正在聊得兴高采烈的时候,红姐敲门进来,全听在耳中。
红姐是什么人啊,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傻大姐的,可是在中央混过的人!如今李厅长把手下的得力干将一个一个拿走,红姐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见李厅长还往翻译室里弄关系户,顿时就发飙了。
红姐拍出两项条件:要走,她和陈锦州一起走;要留,她和陈锦州一起留。
李厅长可以没有陈锦州,可不能没有红姐——他还指望红姐在中央的关系往上爬呢。便又放下架子地去劝陈锦州回来,扣发的奖金也补回来了。只是那个新人,却得罪不得,黑锅得陈锦州背。
陈锦州好好先生发起作来,也犟起来了。不光表示一定要走,而且还整理出各种萝卜招聘公务员录取的猫腻,要曝光给媒体。
李厅长左右为难,那个新人年轻气盛,却恨起了陈锦州。
“老子的老爸是李刚,你个陈锦州一个考进来的家伙,算得了老几!”
新人纠集了一帮流氓,在路上就围住了陈锦州,准备给他“一点教训”。
然而,非常不幸而且没眼光地,那伙年轻人堵住陈锦州的地方是在孙氏大厦门前。他们大概认为陈锦州只是刚好路过孙氏大厦,而孙氏大厦离省政府又足够远,离闹市区也很接近,方便逃窜容易把事情引向街头流氓斗殴一类的质。
可是,陈锦州到孙氏大厦去接依伊下班的!
于是依伊一马当先,领着孙氏大厦里早就跟她混得巨熟的保安们,把那些流氓连同那个新人围成了蚂蚁堆中的旺仔小馒头……
陈锦州惊动了依伊,依伊惊动了孙景炀,而当护短成的孙景炀从总裁办里直奔到楼下的时候,那些小流氓已经被吓得尿起了裤子。
“怎么?你打了人家吗?”孙景炀看看那个面如土色的新人,问的却是依伊。
依伊一脸无辜:“我没有动手啊,只是让大家聚在一起往死里看他们,他们就变成这样了。”
这就是:古有无知妇孺看杀卫玠,今有孙氏保安看尿官二代。
于是孙景炀继续云淡风轻:“把他们尿出来的,给他们喝回去。”
官二代终于知道了陈锦州不是好惹的人(主要是陈锦州的女朋友的老板不好惹),陈锦州在s省政府顺利辞职,同一天,红姐也递交了辞职报告。
然后一封电子邮件,就给了穆晓云:是否有兴趣三人组开一个翻译工作室?
穆晓云当然有兴趣,再有兴趣没有了。
再在帝都闷下去,她都要发霉了!
正好红姐这段时间要来帝都,打通开工作室的人脉关系,穆晓云帮她查各项资料,虽然足不出户,也忙了个翻天。
于是小梦每天沉得锅底一样的面孔,穆晓云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地,视而不见。
转眼,帝都迎来了第一场春雨。方晴的预产期,也渐渐逼近。她的肚子越来越笨重,行动也渐渐不方便起来,也许毕竟在父母眼皮底下,秦爵反倒不敢乱来了,十晚倒有八个晚上是在自己的院子中过的,不过方晴似乎并不介意这些,只是每天都在自顾自地洗晒着小宝宝的东西,在这个秦家的高宅大院里,形成自己的一方不伦不类的小天地。
这天中午,难得地出起了太阳,穆晓云见院子的地砖缝里已经长出了不少青苔,就叫来小梦说:“小梦,今天和阿姨把地上清洁一下吧。这青苔再长下去,滑到了人可不是玩的。”
小梦无打采地看了地砖一眼,答应着,然后又说:“小梅呢?她可以来帮忙吗?”
“小梅去了大嫂那里帮忙晒被子了。我等会出去走一下。晚饭秦卿也回来吃,去厨房挂个饭牌。”
穆晓云说罢,就进了屋子里去。不多时已经换了一套运动服,走出了门,红姐阔别帝都多年,偶尔来一次也就是出差,来去都匆匆忙忙的。现在难得无事一身轻,就约了穆晓云去爬山,穆晓云在这里也闷得久了,自然欣然答应。
穆晓云一出了门,警卫员也跟着她去了,偌大的院子就剩下小梦和两个阿姨,那两个阿姨是四川老乡,说起了家乡话拉家常,小梦听又听不到,话题又不投契,想到最近的不顺心,更加气闷。
哗啦!
她把一桶桶水恶狠狠地倒在地上,清水顿时漫得整个院子都是。
刷——刷——刷——
再用大扫帚大力刷洗,干枯的扫帚枝把青苔刮起来,随着水流得到处都是。小梦卖力地干着活,不知不觉地出了一身汗。阿姨在远处叫:“不要这么大力噢!水都给扫到外面去啦!滑倒人就不好了!”
她小梦才懒得理滑倒谁呢,最好就是把那个平民穆晓云给滑倒,出来个尾龙骨折,这才叫发泄出她心头之恨!
小梦在这边扫,阿姨们见叫她也不听,便只好自己拿起短扫帚,细细地把那些混着青苔的污水往排水通道口扫去。
“晓云,晓云在吗?”
院子外面响起了方晴的声音,接着是马尔佳那边的保姆小兰:“咦,方小姐,怎么今天这么有空过来呢?”
“我来找晓云聊天。”
尽管小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方晴倒也好脾气地回答者。小兰笑道:“要真是有心来找人家,就不要挑着人家出门的时候上来了。方小姐还真‘有心’啊!”
方晴几乎银牙咬碎,这个马尔佳,自己放肆也就算了,就连手下的人也是这么牙尖嘴利的!她只是温和地笑笑。小兰原来是跟着小梅过来院子里的,这时候小梅见小兰为主子出气起来,便拉拉小兰的衣袖说:“小兰,你不是说要拿我那本《何以笙箫默》的吗,就在书房里呢。”
为了不得罪方晴,小梅还对方晴表示歉意地笑了笑。
方晴也懒得跟这些“下人”纠葛,掉过头就往自己屋子走去。冷不防脚下一滩水,她脚一滑,摔了个屁股墩!
方晴尖声大叫,小梅小兰都吓了一跳,连忙跑上来。小梅就想要弯腰去扶起方晴,小兰却一把拉住她:“不能乱扶!她可是八个月的孕妇!”
方晴只觉得阵阵剧痛,耳中听到小兰这么说,便不顾一切地骂起来:“怎么不扶我!你是想要见死不救吗?哎哟——好疼——”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院子里的人,两个阿姨连忙跑过来,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经过事的,连忙说:“确实不能扶,方小姐你躺下来。”
一个阿姨跑去打电话,小梅连忙去了袁美的院子里叫人,剩下的那个阿姨扶着方晴躺下来,跟她说:“你跟着我来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全身放松!”
说来也神奇,跟着阿姨的声音照做之后,方晴渐渐地就放松了下来,肚子似乎也不怎么痛了,取而代之的是臀部传来阵阵的暗痛。
“我就说嘛,不用那么紧张的。小小的滑一下而已,又死不了人。”这边一片忙乱,小兰却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作为马尔佳的忠实粉丝,她看不惯方晴可不止一天两天了。
方晴恢复了一点神,眼睛一瞪小兰,就说:“是你,你早就看到这里有水对不对。小兰,你好狠毒,竟然害我滑倒!”
小兰吓了一大跳,忙说:“你说什么呢。这里原本就湿漉漉的,是你自己不小心,话可不可以乱说!”
袁美和在家的秦爵这时候也赶了过来,秦爵一来见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方晴,早就吓得魂飞天外,冲上前去连连问:“你还好吧?没事吧?孩子也没事吧?”
袁美却远远没有儿子表现得那么关心,只是皱起眉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晴听到袁美的话,哇的一声哭起来,说:“阿姨,你要为我做主!是她,是她跟我拌嘴,然后看着我滑倒的!”
纤指扬起,就指向小兰的鼻子。小兰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张大嘴巴。
秦爵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也不问青红皂白,站起来就甩了小兰一记耳光。嘴里嚷着:“我打烂你个丫头!”他红着眼睛,指着方晴说,“赶快给你方小姐道歉!”
小兰哇的大哭起来:“不!我没有!我才和小梅一起从大少爷院子里过来,平白无故的干嘛要找她吵架?是她冤枉我!”
“一定是……一定是大嫂看我不顺眼,这丫头在她身边,也看我不顺。我……我知道是我不好,不清不楚的跟着你。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方晴有气无力地说着,一边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呻吟起来,她身上痛倒没错,不过不是肚子,而是尾椎骨的地方。但是半真半假地,秦爵又怎么知道?见方晴额头上痛得冷汗都出来了,绝对不是作伪,情急之下更加火冒三丈,跳起来道:“马尔佳呢?自己的保姆闯了祸,她不好好管教着,躲哪里凉快去了?!”
“我在这里。”
马尔佳这时候也赶来了,秦爵一见到她不疾不徐的模样,怒气更甚,指着马尔佳破口大骂:“你这个泼妇,手下也都是贱货。你是存心要我断子绝孙不是?!”
马尔佳愣愣地盯着秦爵,她刚一来到就猛地听到这样重的责骂,口仿佛被一柄大锤子重重击打。她这些天原本就有点感冒,头晕身子重了好几天了,现在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淑姨连忙奔上去扶着马尔佳,袁美皱眉对秦爵说:“有话好好说,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好歹也是在外面经过事的,怎么回到家里就这样不知道好歹了呢。”
秦爵呼呼喘气,眼睛看也不看晕过去的老婆,半晌才说:“她该骂!小兰是马尔佳的人,没有她的纵容,又怎么会去害方晴?!”
“害不害的,先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歹方晴是在秦卿院子里滑倒的。马尔佳的手恐怕还没伸得那么长。”袁美说着,看看仍然湿漉漉一片的院子,眉头皱得更紧,问,“这是怎么回事?洗地就洗地了,怎么搞得水淹七军似的。”
旁边的小梅连忙说:“因为今天二少爷和二夫人都出去了,吩咐说洗洗地,所以就弄成这个模样。”
“负责洗地的是谁?”
这时候闯祸的小梦眼看方晴滑倒,早就吓得躲回屋子去了。淑姨让两个人来看着昏迷不醒的马尔佳,自己亲自到屋子里去,把小梦揪了出来。
“小梦,是你把地弄得那么湿的吗?”
小梦哆嗦着,半晌才说:“是……”
“你不是负责秦卿的贴身起居的吗?怎么现在做起这种工作来了?”这时候,小梅对着袁美耳语了几句,袁美点点头,又说,“做活也就做活,但不是说做活糙。在外面的店里滑倒了行人,商家尚且要赔钱,你现在滑倒了方小姐,可知道错了?”
小梦感到秦爵杀人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全身抖得筛糠一样,忽然扑通跪倒下来哭道:“夫人,我知错了!只是二夫人容不得我,我心情不好……”
“够了!”袁美厉声打断了小梦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以为你做的事,只有你知道吗?我不说出来,也是留你几分面子。你做错了事,就必须要承认!”
小梦从来没见过袁美这样声色俱厉,不由得肝胆俱裂,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你工作不力,滑倒了方小姐。是工作上的重大失误。你工资不高,医药费也不用你赔偿了。只是我们秦家不能再留你了,你就先暂停所有工作吧。我明天会打电话给办公室,安排把你调走。”
说罢,袁美不顾小梦哀哀的哭叫,让两位阿姨来把小梦带到外院的客房里去。转身迎上匆匆而来的大夫。
“大夫,我这里一位客人还有我的儿媳妇都不舒服,麻烦你给看看。”
大夫答应着,见方晴痛得哎哟乱叫,秦爵脸色铁青的,就先给方晴看了。他用听诊器在方晴肚皮上听了一番之后说:“胎儿没事。”
秦爵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大夫又在方晴身上了,皱眉道:“她孕期缺钙,刚才那一摔搞不好伤到尾椎骨了,用药倒是麻烦。得去拍片检查,只要骨头不是裂了就好。不然就只能提前破腹产了。有35周了吗?”
方晴咬牙道:“34周了。”
大夫拿出手机来拨打号码说:“那还是先去医院拍片吧。”
秦爵忙乱着安排人去了,小兰在旁边看到大少爷这么紧张方晴,却丝毫不理会昏迷不醒的马尔佳,不由得一阵心酸,同时也暗自庆幸幸好马尔佳现在昏迷着看不到眼前一幕,否则又是徒惹伤心。
那边方晴忙乱着抬上担架,大夫就去为马尔佳诊断。他这次改用中医的诊脉手段,搭了两次脉,奇怪地说:“咦?”
袁美和秦爵都抬起头来。
大夫似乎不敢相信的模样,又诊了一次脉,最后抬头对秦爵说:“恭喜秦大少,夫人有喜了。”
整个院子顿时都安静下来。
秦爵说:“我靠,不会吧。”
大儿子口吐脏话,袁美也顾不上责备了,她自己也喃喃地说:“不会吧。”
“我看是喜脉。但是也要去医院检查过,才好下判断。”
秦爵的心一片茫然,反倒不知道怎么办了。袁美却不含糊,赶忙也安排着人把马尔佳送到医院去。
她自己和秦爵,也坐了车,跟到医院来。
到了医院里,方晴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她的骨头没事,只是伤到了筋。由于她在妊娠期,大夫决定不对她用药,痛是一定了,甚至还会影响生产,不过这样做对小孩的影响是最小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马尔佳,在打了一瓶营养针后,也悠悠醒转过来。
她果然怀孕了。
秦爵心乱如麻,他跟马尔佳,也就是秦卿结婚的时候喝醉了酒同房了一次,不料这样都中了招。在他心里,对这段政治婚姻其实十分反感的,甚至一直视马尔佳为他和方晴之间的最大阻碍,只是父母之命难以违背,自己也要借助马家的势力支持在官场上混,才不得已地维持了下来。
可是现在,马尔佳有了他的孩子……
一方面,秦爵感到自己背叛了方晴;但是另一方面,这个孩子毕竟是自己骨,而且合理合法,秦爵隐隐约约地,也有一丝欣喜。
身边有人坐了下来,是母亲袁美。
“你打算怎么办?”
袁美面无表情地问儿子。
“我……我不知道。”
“我原本以为,你跟方晴果然是一片真心。但是没想到你跟佳佳感情也不错啊。”
秦爵忽然觉得母亲挖苦起人来,跟秦卿一样讨厌,他默不作声。
“秦爵,你真的那么爱方晴吗?”袁美问,“原本我见方晴那个肚子,已经做好你跟佳佳离婚之后,怎么跟马家解释的打算了。连草稿都打好了,现在却出来这种情况,秦爵,你在为难你妈妈我吗?”
“……对不起。”秦爵垂下眼帘,他没想到袁美竟然说出这种话,父母竟然允许自己跟马尔佳离婚?
眨眼间,马尔佳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鹅蛋脸,细皮嫩,细眉细眼,眼角一颗泪痣。尽管尖酸刻薄又任胡为,但是,不得不承认,是个出色的美人。
而且,她还很紧张他。
如果她不紧张他的话,尽可以让他在外面跟方晴双宿双飞,不必这样丑态出尽天天闹得家无宁日了。
秦爵忽然又觉得自己不那么想离婚了。
他说:“妈妈……你……你怎么想呢?”
“我?奇怪了,跟媳妇过日子的是你,又不是我。”袁美笑了起来,“大夫说佳佳才怀孕40天,如果现在用药物流产,对身体伤害会比较小一点。方晴是不可能引产的了,所以要早做决定的是你啊。”
她又道:“你是不是很羡慕封建社会的少爷了?在一百年前,像我们这种家庭,别说两个女人,就算是二十个女人,一起收了进来也是正常。可惜啊,你现在就算是重婚罪了。”
秦爵苦笑着,继续不依不挠地问:“妈,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我啊。作为一个老思想的人。我当然是更待见自己的嫡亲孙子了。”
这边母子俩在说话,那边隔着拉帘,躺在急救室病床上的方晴已经睁开了眼睛,一抹冷光,在方晴眼中掠过。
秦家大院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远在郊区山头上踏青的穆晓云当然一无所知。
在度过了一个沉沉的冬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明媚的阳光。穆晓云扎着马尾,穿着运动服,一身活泼泼的打扮,跟红姐两个顺着山间小径寻幽探胜,一路上绿树吐出新芽,迎春花幽幽吐艳,已经有布谷鸟在枝头鸣叫,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快活非常。
穆晓云已经久未享受这么轻松的时光,爬到山顶上,已经气喘吁吁。被红姐笑了个半死。等到从山上下来,她们又在帝都找了个环境优雅的餐厅来,细细地讨论了翻译工作室的事宜。
作为祖国的心脏,帝都里公司林立,许多外企的总部也设在此地,因而对翻译的需求量都很大。但京城居大不易,s市作为祖国的南大门,外贸发达,也不输蚀给帝都。红姐既然已经在s市安了家,就没打算再次回归京城,因此,她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工作室设在s市,主要也是承接那边的业务。而穆晓云,则作为帝都的业务代表,专门管这一块地区的业务。
如果有重大会议需要同声传译,那么红姐和陈锦州再挥师北上,集体应付。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工作室甚至都不用租用专门的办公楼。只需要在红姐家里专门开辟出一个书房来,又或者到那些甲级写字楼租一个时段办公室,就可以开张了。平日的资料准备和文书翻译工作,完全可以soho准备。
一开张的业务来源,主要都来自红姐的人脉关系。过后如果有需要,再扩展人手。反正陈锦州在大学时候是学生会会长,现在跟s大的校友联系都十分紧密,不愁找不到合心意的师弟师妹来帮忙。
等到告别红姐的时候,穆晓云已经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
事实上,她如今也想明白了。之前冯茹邀请自己开厂什么的,尽管前景诱人,她却一个子儿也没赚到,也半点经验没有学来。因为自己对那个行业的不了解,还吃了大亏。
即使最后冯茹不揭露她的真正目标,从那个自己从来没有管理过的食品厂项目来推断,最后多半也会惨淡收场。
所谓隔行如隔山,如果要做什么,还是得从自己本专业去做起,从最了解的领域来做起,才容易成功。
这样说来,倒是做翻译更适合她呢。
毕竟,她穆晓云最引以为傲的,还是自己的语言天赋。
等到坐车回到家里,在袁美口中得知了下午的变故,穆晓云才在工作室的事情里摆脱出来,然后大吃一惊。
老婆跟小三同时怀孕……怎么这场景这么熟悉?她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林府的闹剧……只不过,上一次,邱明芬是假怀孕,而这次,马尔佳是货真价实的怀孕了。
她不厚道地想,这一次秦爵可真够焦头烂额了。不是穆晓云没有同情心,只是这边唱着跟小三是真爱,那边就跟老婆有了孩子,她对秦爵真是同情不起来。
反而是秦卿,对大哥的遭遇唏嘘不已,说:“这下情况真够复杂。还好妈妈把所有消息都压住,不然被部里的人知道了,大哥这辈子的仕途就玩完了。这可是严重违纪的事。”
“可是他总得做个抉择的吧,这又不是古代,可以一夫一妻多妾。”穆晓云嘟着小嘴说。
“要我是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秦卿连忙不失时机地表忠心,“所以我把自己排除在危险之外,从来不犯这种错误。”
穆晓云笑眯眯地说:“算你懂事。”她又叹道,“所以我觉得大哥也真不会想事,玩什么不好,玩感情。有这个处理家事的力,去研究什么都成大师了。”
“男人嘛,有时候对感情都傻傻的。所以需要一个好女人来做学校啊。”秦卿说着,见穆晓云又开始眯眼睛了,连忙引开话题,“不过大嫂也真是可怜的。你多点看看她,跟她说说话吧。”
“大嫂可不待见我呢。”穆晓云丧气道。
秦卿说:“那倒不一定,不是说怀孕的女人心情都不同的吗。而且最近你表现这么好,她也知道你不是坏人了吧。她现在怀孕了,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人心做,多点关心她,早点把这个结解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他想了想,说,“我是死也不会承认那位方小姐是我大嫂的。”
秦卿也很讨厌小三。
穆晓云觉得秦卿说得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夫妻俩歇下,一夜无话。
过两天,穆晓云找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就拿了两坛正宗东北酸菜,到秦爵的院子里去看马尔佳。
“大嫂。”
穆晓云来的时候,马尔佳午睡刚起,知道自己怀孕之后,马尔佳一心要生个优良品种出来,脸色也没有往常那样戾气十足了,而是放柔和了不少。她见穆晓云过来,还是有点不自在,但到底露出了微笑,点头说:“晓云,这么有空啊。”
她指了指椅子,说:“请坐。”
又吩咐小兰:“倒杯茶来。”
“我见天气好,就过来陪大嫂说说话。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大嫂呢。”穆晓云笑着,把那两坛酸菜放到桌子上说,“这是昨天秦卿部里的东北部下回家乡捎回来的酸菜,我想大嫂是东北人,又正怀着身孕,说不定会想这个吃,就拿过来了。”
马尔佳最近嘴巴正淡着,想酸想辣呢,见到那酸菜坛子,鼻子里闻着那阵阵诱人的淡淡酸香,顿时口中充满唾。她定了定神,笑道:“那真是有心了。我就不客气啰。”
她叫来人把酸菜收好放到厨房去,又说:“你是南方人,搬到这北方来,还住得惯吗?”
言语之间,又软和了三分。
穆晓云眼见美食攻势收效,就笑着顺话题攀谈起来。她是见过好几个孕妇的人,前世也颇经历过那些名媛贵妇生儿育女的事,所以就挑一些养胎的知识来说,只听得马尔佳一愣一愣的,对穆晓云的看法又有了改变。
等到说了一小时的话之后,穆晓云见马尔佳已经有了倦意,便笑道:“我可是得意忘形了,怀孕头三个月最容易疲劳的。大嫂你不用强打神陪我,如果累了就只管跟我说就是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你赶快躺着去吧。”
马尔佳笑着说:“哪里的话,是我听得忘了形。不过也真的累了。”说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穆晓云就站起身来告辞。马尔佳已经知道她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不挽留,站起来送她到门口,说:“以后你也要这样多点过来陪我说话才好。我现在才发现怀孕的学问竟然这么深,要好好讨教你了。”
“什么啊,我只是个理论派而已。只会纸上谈兵,以后如果我有了,还得让大嫂你这个有了实践经验的人帮着点呢。”穆晓云笑着说,“我们这种家庭,只能生一个小孩。怀孕更加要注意点。”
计划生育这种基本国策,属于一刀切的项目,秦家必须带头严格遵守。
马尔佳连连点头称是。
她看着穆晓云,忽然说道:“晓云,以前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她突然出口道歉,反而把穆晓云吓了一跳。穆晓云瞪大眼睛说:“大嫂,你说什么呢?”
马尔佳拉着穆晓云的胳膊,认真地看着她,说:“以前,我只以为你是方晴那一类的女人,出身寒门,不择手段地想要往上爬,甚至不惜打着真爱的名义来当小三拼上位。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才发现我想错了。”
“原来妈妈才是对的,平民也有很多种,既有那些不知廉耻的,也有你这种聪明自强的好人。而富二代官二代里,也是一样。我之前光凭出身来判断人的品格,真是大错特错。”
马尔佳讽刺地笑了笑,说:“远的不说,就是我们家的保姆,不也什么人都有吗。”
穆晓云真是很惊讶,因为她发现,马尔佳其实也是很聪明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尖酸刻薄毫无心机的她,原来暗地里一直在观察着,分析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既有勤勤恳恳地做事的人,也有那些不知廉耻地往别人床上爬,不介意做小的小丫头。不过总算上天有眼,她自己多行不义,自食其果被撵出去了。不然我真是看着也抵不过,迟早找机会炒了她的鱿鱼。”
马尔佳意有所指地说着,穆晓云心念一动,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谁。
那天袁美只是淡淡地跟自己说,小梦犯了错,所以就跟办公室打了报告,辞退她,送回老家了。
看来小梦的那点小算盘,能够瞒过的人着实有限。
但是方晴的手段,不知道又能瞒过多少人呢?
“总而言之,之前的千万唐突,现在都是一句对不起。以后我就拿你当我亲妹妹处。”马尔佳说着,脸上又闪过一抹狠色,她冷冷地说,“眼下还是要先对付要紧的人为第一要务!”
穆晓云看着神情冷厉的大嫂,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
马尔佳的害喜,说来就来了。
在“感冒”症状消失后的第二天,就吐了个天翻地覆。秦爵这时候倒摆出个老公的样子来,很热心地三天两头带来一些部里同事给的所谓“止呕秘方”,从柠檬水到绿豆汤,从含话梅到吃姜汤,无所不包,只让袁美和穆晓云啼笑皆非。
结果当天晚上,餐桌上就多出了两碗酸菜汤。
“我年纪大了吃了酸菜牙齿软,所以只让厨房做了两碗,你们两个年轻人吃吧。”
今晚三个男人又有应酬,餐桌上只有三个女人。
方晴从来都是独自开伙,穆晓云有时候真是挺佩服她的,明明在秦家被当成透明人一样地对待,她偏偏还有脸死皮赖脸地住着。要是她,早就受不了这份闲气,摔桌子走人了。
回想起来以前云静敏也是这样忍气吞声地陪林默,看来要当小三,尤其是有机会威胁正妻地位的小三,必须能忍所不能啊。
酸菜猪炖粉条,经典的东北风味。淑姨端上来时,离得远远地已经闻到那股酸香气了。马尔佳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穆晓云和袁美忍不住相视一笑。
马尔佳不好意思了,笑道:“怀孕了不知道为什么嘴馋得很,以后晓云怀孕就知道了,那感觉啊,好像几百条虫子在怀里钻似的。”
穆晓云和袁美都扑哧笑出声来,袁美笑道:“得了得了,晓云没有怀过孕,我可怀过。我怀秦爵时候也是很馋酸的,看来你肚子里也是个调皮的男孩子呢。”
这时候淑姨来到穆晓云身边,开始布菜。穆晓云鼻子动了动,不动声色地一皱眉头,转眼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眼见淑姨把酸菜多的那碗放在马尔佳面前,便笑道:“淑姨,不好意思,我不太能喝汤,可以把那碗给我吗?”
淑姨一愕,马尔佳笑道:“就给她吧。我和她换。”
于是淑姨就把马尔佳面前的碗给了穆晓云,把另外一碗放在马尔佳面前。
马尔佳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家里怕她吃不惯帝都的风味,特意陪了个厨师过来,今天就是这个厨师下厨,做出来的酸菜猪炖粉条十分的地道。马尔佳和穆晓云胃口都很好,转眼就把一碗汤吃得干干净净,渣都不留。
结果到了晚上,就出事了。
“晓云,你吃坏肚子了吗?”
秦卿看着已经第十次跑进厕所里的穆晓云满脸担忧。
“差不多该好了。”穆晓云接过秦卿手里的止泻药,一气灌了下去,“可能是酸菜吃多了,肠胃不适应的关系。”
“瞧你这小吃货,肚子不舒服就不要吃那么多酸菜嘛。那玩意可是很伤胃的。”
秦卿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抱着穆晓云道。
穆晓云拉得双腿发软,笑着说:“幸亏是我吃了。要是大嫂吃了,就危险了。她刚怀孕,胎盘还不稳,拉肚子拉多了很容易流产呢。”
“还幸亏,你们就该忍忍,什么都不吃!”秦卿不乐意地说着,穆晓云见状,刮刮他鼻子,笑了。
第二天一早,马尔佳也听说了穆晓云拉肚子的事,一早就过来看她了。
“晓云,你不能消化酸菜就早说嘛。为了陪我这个孕妇解馋,反而害你受罪,我怎么过意得去!”
一进门,马尔佳就抱怨道。
“大嫂,你来得正好。”
她见到穆晓云一脸严肃,不由得愕然。
“晓云……”
穆晓云走到窗前,看看外面。警卫员们都出早去了,院子里只有小梅在院门处扫地,离得房间很远。穆晓云关上门,又关上窗户,脸色因为昨晚一夜没睡好而显得有些苍白。
马尔佳见她这副模样,更加感到事情不同寻常,噤了声,静静地等穆晓云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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