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结局篇(下)【t文字版首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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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不小心。”

马尔佳错愕地说:“你不是不小心?你不是说吃了酸菜消化不良……”她一转眼已经明白了个中的缘由,不由得霍地一下站起来,“好晓云!你……你把原本我的酸菜换过去了……”

马尔佳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难过,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碗酸菜,原本是给你的。里面被下了巴豆粉。”穆晓云点头道,“我以前受过反恐训练,所以虽然有酸味掩盖,一闻就闻出来了。大嫂,那碗酸菜,我吃了也就是拉两天肚子,你吃了,可就是保不住肚子里的宝宝了!”

马尔佳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脸色刷地变得雪白。

“谁……是谁那么大胆子!”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淑姨?昨天是她负责布菜的!”

“不可能是淑姨,我猜淑姨也多半不知情。”穆晓云叹道,淑姨是袁美跟前最得力的老保姆,又怎么可能为难嫡子的媳妇,“你想想,最近大哥这么关心你,最不高兴的人会是谁。还有,如果你流产了,最高兴的人,又会是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马尔佳怒气冲冲地说:“方晴那个小贱人,我就知道她不会是普通的小白兔!”

她马上就要去找方晴算账,好歹穆晓云拉住她了。

“你别拉我!”马尔佳生气到了极点,“现在我可不比之前了,我肚子里可也是有馅儿的!”

“大嫂,你现在去找她。你们两个都怀着孕,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大哥两不相帮。但是就没法揭穿她的真面目了。只会让大哥觉得你怀孕了恃宠生娇,你们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好一点,难道又这样回复到冰点吗?”

穆晓云的话,句句命中马尔佳要害,马尔佳听了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渐渐停下了动作。只是心头的火气,仍然压不下来。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难道我就这样忍气吞声?还有,你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呢,你看看你,才一晚上的功夫,下巴都尖了。秦卿不得心疼死!”

“我说了,我没事。拉两天肚子我就当减肥了。”穆晓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果决地一挥手,“大嫂。我们要想办法让大哥知道,方晴的真面目。就算没法赶走她,也让大哥有所防范。这样才是避免以后再吃亏的长久之计。”

马尔佳点点头,陷入了沉思中。

“可是,方晴一直都很会装可怜,秦爵也觉得她是个品纯良的好女孩。”马尔佳说着,恨恨地说,“能够到夜总会去坐台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品纯良?!男人也真是的,以为长个清纯样子就真的是清纯了吗!”

马尔佳说话可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也许正是这样,让她大大地吃了几年亏。

不过江山易改本难移,如今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再要改恐怕也很困难。

穆晓云道:“她害你不成,肯定还会再次下手。如果可以抓个现行,就容不得大哥乱想了。”

马尔佳点点头,忽然神情复杂地说:“晓云,我之前对你态度这么恶劣,为什么你还要站在我这边?”

看来她心里对穆晓云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打消。

穆晓云盯着马尔佳那致的脸蛋,柔柔地笑起来:“大嫂,我再怎么鄙无礼,可也分得清楚,谁是自己人,谁不是。你是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我和秦卿的心里,你就是唯一的大嫂。我不帮你,又帮谁去?再说了,对这种打着‘真爱无敌’旗号的三儿,我可是有生理厌恶。”

马尔佳迟疑地盯着穆晓云,最终点点头。

二人又商量了一会,暂且各自回房间歇下不表。

……

周末,男人们都不用上班,院子里就热闹了很多。因为吃饭的人多,所以菜式和分量都比平时多,连厨房的炊烟,也比平时要早点升起来。

秦卿和秦爵哥俩闲着没事,就到前院打羽毛球去了。他们天天都要坐着开无数的会,肩膀和脖子都劳损得厉害,羽毛球这项运动,能够很好地舒缓劳损症状。

而秦长征则一杯清茶一张报纸,坐在门廊下,时不时瞟这边两眼,耳边听着两个儿子力十足的吆喝声,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袁美去袁丽家串门去了,算起来也差不多进门。穆晓云和马尔佳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忙着自己的事。

红姐做事雷厉风行,翻译工作室已经在s市注册成立,注册资金五十万元,属于超级迷你的企业,相应地减少了很多赋税。工作室的名字,从三个合伙人的名字里各自取一个,名叫“红云锦”工作室,这名字尽管听着不赖,却有点儿娘们气,陈锦州抗议了好久,最终还是因为势孤力单而落败。

红姐接到的第一单活儿,不是平时做得最习惯最多的行业会议,而是一本英语。三个人一人一部分笔译出来,最后汇总给红姐交给客户,报酬不菲。红姐的理由是,现在三人组各自都有俗务拖累:穆晓云新嫁入秦家,陈锦州和依伊马上要奉子成婚了,红姐自己的老公,则又到了做年底报告的关键时刻,需要贤内助去参详帮助。所以还是先做这些可以在各自电脑前soho的活,穆晓云等都深以为然。

下午五点半,小兰忽然从马尔佳房间里跑出来,去到厨房里说:“大夫人她忽然闷得厉害,想酸菜吃。可以麻烦张大叔再按照上次那样做个酸菜猪炖粉条吗?”

这太不算个什么事儿了,张大叔正在炒着地三鲜,红红的炉火赢得他的圆胖脸油光满面的,大声答应着:“好咧!你让小姐等着尝她张大叔的手艺吧!”

张大叔是马家积年的老厨师,至今都管马尔佳叫小姐。

小兰答应着,看着打下手的赵大婶挽起袖子走向酸菜缸子,捞出半颗酸菜来,拧干水分用菜篮子走出来。厨房里顿时弥漫着好闻的酸香气,便走了。

张大叔炒得了地三鲜,就去剁猪骨头、洗粉条,切姜片蒜片,他运刀如风,刷刷刷几下子就把那颗酸菜切成厚薄均匀的酸菜丝,随即开始做他的拿手好菜——酸菜猪炖粉条。

不多时,那粉条汤就做好了,用细白瓷碗装了碧莹莹香喷喷一大碗。张大叔见淑姨领着两个保姆进来,开始捧菜上桌。他炒完最后一个炒青菜,把白毛巾往膀子上一搭,背着手就转到了厨房后面抽烟解乏去了。

一道黑影闪身进来,抖出手里的小纸包,就要把纸包里的粉末抖落到那酸菜汤里去。

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苍老的手,那鹤皮似的手牢牢地扣住那人:“贱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大夫人的酸菜汤里下药!”

那黑影被吓了一跳,尖声惊呼起来。

厨房里外的人被彻底惊动了,被抓了个正着的人,正是方晴!她挺着笨重的大肚子,手中的纸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嘴里却语气强硬:“淑姨,什么下药不下药的,我可不知道。我只是来这里看看我的饭好了没有也不行?这厨房写着不能让外人进的吗?”

淑姨眼睁睁瞧着方晴放手把纸包扔到地上,那些粉末瞬间就被地面污水溶解得无影无踪。她没想到方晴竟然这样说谎不眨眼,一张老脸顿时气得通红,双眼圆瞪,喝道:“你还敢嘴硬?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

方晴镇定地左顾右盼:“谁看见了,啊?我只是站在这里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闹哄哄的!”这时,前院里的秦爵秦卿兄弟也都过来了,秦爵见到淑姨拦着方晴,心里顿时就不舒服起来,“方晴,你怎么在这里?这里乌烟瘴气的,赶快回房间里去。”

“大少爷你来得正好,来给我们评评理。我明明看到方小姐她鬼鬼祟祟的跑进厨房里来,把一包不知道什么药粉想要下到大夫人的酸菜猪炖粉条里。如今她反而说是我多管闲事。”

淑姨是袁美身边的老保姆,也是一手带大秦卿秦爵的老人,十分得秦家上下人的爱戴。秦爵不愿意跟淑姨正面起冲突,皱眉转头问方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晴眼圈一红,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我……我只是嘴巴馋,闻到这里的味道好香,所以进来看看我的饭什么时候好了没有。淑姨忽然就跳出来抓住我了!我原本就是守法良民,这里又是什么的地方,我怎么可能敢去做那些害人的事。难道我嫌活得太长了么。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呢。”

淑姨从来不轻易说大话,可方晴,说的话也有道理。秦爵左右看看,不由得好生为难。旁观者清,秦卿见秦爵是两边都问不下去的了,他到底是做安全事务工作的,刑侦工作比较熟悉,便道:“淑姨,你说方晴下药,那证据呢?”

淑姨撇撇嘴,说:“证据?早就被她销毁了。”

“我才没有销毁证据,因为本就没那东西!不信你们搜我身啊!”方晴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她才不怕搜身,药粉只有一包,这药粉见水即溶,早就随着厨房地上的污水流到下水道去了。至于那块纸片儿,刚才掉在地上的时候被围观的人七脚八脚地踩了个稀烂,压儿就不能辨认原本用途。

秦卿不理方晴,问淑姨:“淑姨,你见到她下药了吗?”

淑姨点头说:“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药粉是装在纸包里的。结果我抓住她手腕的时候,这贱人随手一扔,就把药粉全部倒进污水里了。”说着她朝地上那片霉霉烂烂的纸片撇撇嘴,“就是这张,包装纸还在,药粉却没有了。”

说话间,秦卿的手指尖上,却沾上了一点点的浅黄色粉末:“是这种药粉吗?”

方晴的脸忽然变得刷白。

这一丁点儿的粉末,是她被淑姨抓住的瞬间,从纸包里抖出来,洒落在灶台上的。只有不起眼的一丁点,甚至连方晴自己都没有发现。

秦卿的眼睛太厉害了!

秦卿把那粉末捻了捻,又放进鼻子里嗅了嗅:“这是巴豆粉。”

秦爵也是脸色大变,他转头看着方晴,脸色铁青。

“这么说来,我虽然很少回家吃饭,可也知道,方小姐你是从来不进厨房半步的。”秦卿慢慢地说,“在口供不一致,而事实真相又只有一个情况下,那么可能则有两种。一种是淑姨在撒谎,方晴是无辜的;一种是方晴在撒谎,淑姨是无辜的。如今这些粉末虽然不能证明方晴在撒谎,但起码证明了,下药这个说法上,淑姨没有骗我们。”

他沉吟起来:“说起来,我想起了。前两天,晓云吃过了酸菜猪炖粉条,晚上足足拉了一晚肚子,第二天都还没有好。我原本还以为是她的肠胃不适应东北口味的菜……可是,那天晚上,晓云是跟大嫂换过了酸菜汤的。那么莫非晓云那天吃的那碗汤里,也有巴豆粉?”

一层一层的抽丝剥茧,方晴浑身筛糠一样抖起来,身子直往下软。淑姨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吃掉她。

秦爵面无血色,只是木然地听着秦卿的话。

“酸菜汤里有巴豆粉,可那碗酸菜汤原本是要给大嫂吃的。只是晓云临时跟大嫂换了,所以中招的是晓云。于是那个下药的人,眼见大嫂平安无事,就打算故技重施。”

“上一次家里只有三个人吃饭,而妈妈是不吃酸菜的,所以她在其中一碗下药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中了——事实上,原本应该是百分之一百,因为为了优待孕妇,分量大的那碗本来是大嫂的。而今天吃饭的人比较多,再在其中一碗里下药,那命中目标的几率就小了。所以这一次,她学了乖,不在已经分好碗的酸菜汤里下药,干脆在整锅汤里下药,让我们一起中招。”

“酸菜属于发酵食品,肠胃差的人不耐受,吃了拉肚子也是常有的事,谁也不会怀疑到酸菜里有猫腻。可是,怀胎不足三月的孕妇拉肚子,却很容易因为电解质紊乱而流产……这个人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大嫂。”

“秦……秦卿,你的推理真彩啊。可你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汤里有药,又或者是我下药呢。再说了,那不是没影的事嘛,晓云拉肚子都是几天前的事了,你可不要胡说啊。”方晴苍白着脸,努力反驳着秦卿。

秦爵像不认识她一样,用野兽般的眼神剐着她,只是大祸临头,方晴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方晴,枉你也是读过书的,你怎么不知道呢。在刑侦中,物证固然很重要,但是在人证动机充足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正式立案的。再说了,淑姨在你作案时候抓住了你,这叫抓现行,只需要证明淑姨的话句句属实,就完全可以案件成立了。至于你认为,这一次是下药未遂,没有造成受害者的直接伤害对吧?”秦卿眼神忽然冷了下来,“那么,难道在你心里,要害的人只有马尔佳一个,晓云就不算是受害者了吗?”

说到最后,已经声色俱厉。

大哥在外面胡搞,他可以不管。

但是现在竟然连累了穆晓云,那么对不起,他秦卿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秦爵当然也知道秦卿生气的真正原因,他目光沉地盯着方晴,说:“方晴,你好歹毒的心!”

“大哥,这个女人怎么处理,我不管。不过我不想再在秦家大院里见到她了。为了争宠,使手段谋害无辜的人。这种女人莫不是在夜总会里呆久了,是非黑白也不懂分了吧!”

秦卿说罢,甩袖而去。方晴扑上去拉住秦爵的袖子,哀哀地哭起来,十分可怜。

秦爵却脸色铁青,没有去理她。

事实上,秦爵好像现在才发现了方晴那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他自己也有很多消息需要消化。

总而言之,方晴被暂时送回她的院子里。院门外多了秦爵的两个警卫员看守,秦爵说是要等她情绪好了再出来。事实上,目睹了这次事件的人都知道,那是秦爵软禁方晴了。

晚饭过后,秦爵心情不好,独自个出了门。秦卿陪秦长征、袁美说话。穆晓云就陪着马尔佳到院子里散步。

正在享受着早春傍晚的新鲜空气,不经意间,穆晓云和马尔佳就踱到了院子外面。

“两位夫人,晚上好。”淑姨见到马尔佳和穆晓云,笑着问好,“晚上的饭菜还合口味吧?”

“真是多亏了有酸菜,我才能下一碗饭。这个小子,可真辛苦他老妈我了。”马尔佳抚着其实还没有见得到的肚子,微笑着说。

“淑姨,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哪里的事。两位夫人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我这个当老人的,只要看到夫人和少爷们好好过日子,幸福快乐,就心满意足了。别的闲人想要来搞风搞雨,我这老家伙看着也生气呢。”

穆晓云笑着道了谢,淑姨低眉顺眼地跟她们擦肩而过,到正房袁美身边去了。

于是,这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波,所有的知情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着家长秦长征和袁美。

……

房间里,却又是另外一种凝重的气氛。

秦厂长摁灭了手中的烟头,对秦卿说:“你哥呢?这件事,还是得让你哥也在场知情才行。”

他重重地哼一声道:“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他。却要我和你去给他代为受过!”

“他心情不好,出去了。”秦卿老老实实地说。

袁美皱着眉头,叹了一声:“估计又到哪个夜店去了吧。这孩子,真是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那句老话:色字头上一把刀。”

秦长征冷哼不语。

“爸,其实我没关系的。被宋副部长打压也好,要升上去也好,都无所谓。我觉得能够在一个能够做事的岗位上就可以了。”

秦长征恨铁不成钢啊,都三十岁,结过婚的人了,怎么秦卿还这么天真?

爬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只需要搬掉眼前的绊脚石就可以上位。这秦卿居然说无所谓!

如果是秦爵,就算是自己亲生弟弟拦路,恐怕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了吧!

可惜现在事实颠倒。成为秦卿绊脚石的,恰恰就是这个亲兄长秦爵。

“侯东的儿子侯耀,只不过撞死了个人而已。怎么这次事态闹得这样严重?”袁美见丈夫儿子脸色不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撞死人,固然是不对,必须接受法律应有的惩罚。但是,有法律制裁不就行了吗,为什么m国那边却还是这样不依不饶,非得上升到外交事件?”

“哼,借题发挥而已。之前维克托不明不白地死在国内,功劳都被中国夺了去。这些大国就觉得面目无光了。现在好了,中国高官儿子撞死了他们的公民,不让中国因为维克托事件,在国际上得到的好处全部吐出来,那就不是这帮海盗的作风了!”

秦长征说着,又点燃了一香烟,也不吸,只是任由那细长的棍儿在指间明明灭灭。

“而且,这个m国人,并不是普通人。他表面上是个商人,实际上,却是帮侯东在国外洗钱的其中一个合伙人!”秦长征看看脸色煞白的妻子,还有一片木然,似乎早就料中的儿子,说,“你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死了吧?这本就不是一场车祸!”

“那……宋清和侯东他们……”

“他们这次捅了马蜂窝,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出来了。侯耀如今已经被羁押,他的欧亚司司长的位置,成了一块大肥。各派势力都卯足了劲想要吃到嘴里。而秦卿,我的好儿子,多亏了你之前打下的‘实干派’好口碑,又一直保持中立,甚至不惜得罪宋清被边缘化,如今竟然成了呼声最高的一个候选人。”

秦长征说到这里,眼角露出欣慰的光芒,随即又转凌厉,“就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偏偏被人抓住了两女一夫的痛脚,被人暗地里打小报告说他重婚!如果是无中生有的事也就罢了,偏偏还都是真的,让我要为你铺路都没法铺!真是气死我了!”

外交部欧亚司和涉外安全事务司,尽管属于同一个级别,但是油水和实权方面,却判若云泥。而且各大洲的事务司,都主要负责经济工作,在如今这个和平年代,更为容易出成绩,也更容易成为往上爬的资本。

在秦长征和袁美眼中,当然比起那个殚竭虑又充满危险的涉外安全事务司要来得有吸引力得多。

秦卿以无为而博得如今大有可为的机会,秦长征和袁美,都欣喜不已。以他们的能力,为孩子谋个好前程当然不难,但小孩自己本身有出息拼回来的职位,做父母的感觉又毕竟有所不同。

但是,既然是肥缺,自然就有人竞争。那些人在工作和私生活上挑剔不出秦卿的错处,不知道怎么的就把秦爵的三角关系扯出来了,找小三也就只是个道德问题而已,如今秦爵跟方晴住也住在一起,孩子都差不多有了,那就构成了事实婚姻。

重婚,可是实打实的要判刑的罪名。

这件事对秦卿来说,不能不说是一大阻力。

于是把秦长征气了个半死。

三个人正在说话时,“我回来了。”

秦爵携着满身寒风潮气,在屋外走进来。

他表情木然,身上却并没有惯常带着的酒气,左右看看说:“都十点钟了,怎么人这么齐?两个媳妇呢?”

“秦爵,你吃完饭就跑哪里疯去了?”袁美问。

“心情不好,到外面去兜风。”

“要说心情不好,你弟弟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秦卿连连打眼色给秦长征,秦长征只当看不到,“秦爵,你知道最近部里的事吗?”

“我当然知道。”秦爵冷漠地说,瞟了秦卿一眼,“秦卿,恭喜你即将高升啊。”

“如果真的能高升就好了!就是你,你的不检点,不光闹得家里**犬不宁,现在还连累你弟弟!秦爵,我要你赶快处理好后院那个狐狸,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夜总会里认识的女人,要不得!如今好了吧?她一进门,我们家哪里还有好事发生过?你妈心疼你,我可有本事不认你这个儿子!”

秦长征说到后面,已经气得浑身颤抖,袁美连忙来到他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背,自己也开口说:“秦爵,不是老妈说你。如今都是现代社会了,你拖着两个孕妇,算什么个事?早前妈跟你说过,如果你铁了心跟方晴一起,那就离婚,妈去跟佳佳家里说去。结果佳佳又怀孕了!你还不赶快做个了断,到时候佳佳月份也大了,两个小孩,两个女人,对于佳佳和方晴,都耽误了她们一辈子,而对于你,你可是犯了重婚罪,要坐牢的啊!”

秦卿看着面色变幻的兄长,仿佛感受到秦爵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他自己心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还是专一一点好!

秦爵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地说:“爸、妈,你们放心。方晴那里,我会处理好的了。这些年来,是我对不起佳佳,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只是……只是方晴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他话没说完,袁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如果方晴放心交给我们的话,那个还是我们的亲孙子。这件事就交给妈妈我吧,我会去说服佳佳的。”

秦爵默默地点头,转身出了房。

秦爵这个反应,反而大出秦长征意料之外。他还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家里天翻地覆的变故还有秦爵的心情变化,之前几年时间,为了个方晴,不知道伤了他们老夫妻多少脑筋。秦长征和袁美软硬兼施,好说歹说,什么手段都用尽了,秦爵就是抱着她要死要活,但是刚才听秦爵的语气,是像要跟方晴分手?

秦长征看看一脸放松的妻子和小儿子,不由得有点不着头脑:“秦爵今天……难道真的是脑子开窍了?”

“当然了,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怎么拎不清,也得被迫着成熟起来。”秦卿说着,欠身站起来说,“时间已经不早了,爸爸、妈妈,你们早点休息。我也回房间里去了。”

秦爵痛下决心,来到方晴的院子里。警卫员看到他过来,连忙打开院门。他一阵风似的来到方晴屋门前,举手敲门。

“谁呀?”

里面传来方晴的声音。

“是我,秦爵。”

方晴惊呼一声,说:“你等等我,我这就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方晴才走出来打开了门,她眼圈红红地,却面带笑容:“秦爵,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见到这张相处了五年的,熟悉的面孔。秦爵那股冲动的心情忽然冷静下来,早就做好的决定,也迟疑了。他笑道:“来看看你。”

方晴往旁边一让:“进来吧。”

秦爵进到房间里,没有往床上坐,而是坐到了客人的位置上。方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如今已经怀孕37周,肚子很笨重了,原本漂亮的瓜子脸也浮肿了不少,只有那双褐色的猫眼,依旧透出往日狡黠的风采。

当年就是这双琥珀色的瞳仁,迷得秦爵不能自已。

“你刚从哪里来呢?不用去陪她吗?”

秦爵当然知道方晴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只是不回答,一叠婴儿的和尚袍忽地跃入眼帘,像带了针,刺痛了秦爵双眼。

“那是……”他对着和尚袍努努嘴,柔软的质地,雪白的颜色,叠得整整齐齐地,显而易见,是刚刚洗好放出来的。

“是宝宝的衣服。因为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中的颜色。”方晴温柔地笑道,“虽然……虽然这个宝宝出生时,家庭并不完整。但我还是希望可以给她完整的母爱。”

“……你会是个好妈妈。”

“也是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

方晴的瞳孔内没有焦点,似乎放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她语气轻柔,声音,也飘渺起来。

秦爵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方晴不失时机地握住了他的大手。

“方晴,这些年来,真是委屈你了。”

“不,我不委屈。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真的,真的就够了。”

方晴语气激动,就连她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秦爵低下头去,方晴那略显浮肿的手指投入眼中。

猛地,这双手,跟另外一双手重叠起来:这双手拿着一包巴豆药粉,徐徐地往热气腾腾的酸菜汤中倒去。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秦爵回复了清醒。方晴刻意营造的柔媚声音,飘入耳中:“秦爵,你爱我吗?”

“我……我……”

秦爵注意到,方晴的被窝里,隆起了坚硬的一物。看那形状,倒有几分像笔记本电脑。

墙角落的网线,蜿蜒而至书桌处。无线路由器的灯明明灭灭,信号灯一闪一闪地,显示网络正在使用。

她怀孕八月了,还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自己肚皮上上网?!

马尔佳自从上次在医院回来,就自动自觉地把屋子里的所有电器都挪走了,如今她的房间复古得可以拍古装戏,一丝丝现代化痕迹都没有。

“秦爵……”

秦爵回复了理智,想起自己这次是有事而来的,便跳出了方晴的问题,换了一种干脆利落的语气说:“方晴,我这次来是有事跟你商量的。”

方晴见他态度突然起变化,不由得愕然,那又是温柔又是妩媚的神气也僵硬住了,问:“什么?”

“我……我希望你可以搬出这个秦家院子里去。我会在外面给你找房子,安顿好你和孩子的。我、你还有马尔佳的事,如今被人捅到部里去了,大家说得很难听。如果我们继续住在一起,同居到了一定时间长度构成事实婚姻的话,我很可能因为犯重婚罪而被控告。”秦爵说到这里,再次抓住了方晴的手,“方晴,你不希望我坐牢吧?不希望我就这样毁了前途吧?到时候,我和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方晴惊呆了。

“还有秦卿,也因为我和你这桩事的缘故,原本有机会调任到欧亚司做司长的,现在也只是暂时成了观察对象而已。方晴,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个道理,你一定会懂的吧?不能因为我和你的感情问题,而影响到别的无辜的人啊。”

秦爵说了两车话,方晴却仿若不闻,她只注意到一个细节:秦爵,一直在说“我和你”,而没有说“我们”。

“秦爵,你要我搬出去?”她轻声开口,眼中已经噙满泪花,“为了——为了你和你弟弟的所谓前程,你就要抛弃我和我们的孩子不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不能再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仅此而已。孩子的事,我当然会负责到底的。”

在搬进秦家之后,秦爵还能令别的女人怀孕的情况下,想要方晴相信他,搬出去?

那可难了。

更何况,好不容易,等了好几年才等到的登堂入室的机会,如今秦家里,正房的门槛都没能迈进去半步呢,就这样让她放弃吗?

“我不搬,秦爵,我不搬!我知道,你是见到你老婆怀了孕,就想抛弃我了,对吧?你妈亲口说过,嫡亲的孙子最重要,所以你这个二十四孝儿子就要找理由来,撵开我们母子了,对吧?秦爵,你原来这么自私!”

方晴突然发飙,秦爵措手不及,而她言语之间涉及袁美,又叫他生气。秦爵也放高了声音说:“我都说过了,我不会抛弃你们!只是暂时搬出去而已!你在这个院子里住着,这里不也是过去小妾住的院子吗,难道你还想要我跟马尔佳离婚,让你搬到那个屋里去?还有,不许说我妈!”

方晴冷笑起来:“哼,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吧。你不会离婚!你们现在是和美家庭了,可我呢?我没名没分跟你这么多年,屁都没有捞到一个!如今你当我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就算当年在夜总会上班,作为头牌的我也都没那么轻贱过!”

方晴的一大特点,就是从来不避讳自己曾经在夜总会上班这段过去。以前秦爵只以为因为她卖笑不卖身,心底坦荡荡的缘故。如今却发现,方晴敢情还很自豪自己曾经是头牌这个事实呢。

他大男人的自尊顿时被冒犯了,但良好的家世教养,又让他说不出更野的话来。方晴双手抱臂,往椅子上一坐:“反正,我是在这里生定了。你到时候重婚罪也罢,不重婚也罢,也休想叫我离开!如果被告了就更好,你爸不是手眼通天么,坐个一年半载牢出来,正好不在官场混了,到时候我不介意,马尔佳也不介意的话,你有多少个女人都不会有人整你了。”

这说明方晴完全不介意多女一夫,只要老公足够有钱有权有势就可以了吗?

但是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像马尔佳那样,尽管对方讨厌,也不惜一切来宣布自己的独占权的吗?

莫非方晴并不爱他?

秦爵脑中混乱一片,又跟方晴再无道理可讲,猛地站起来,大踏步地就走到房间门口,想要离开。

方晴原本抱着双臂,别开脸,一副夜总会小姐的刁蛮泼妇模样,对秦爵离去爱理不理地。就在秦爵打开门时,她忽然变了脸色,捂住了肚子。

“嗯……”

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呻吟声,秦爵没好气地回过头去,硬邦邦地说:“你不要以为现在你装可怜还能骗到我……”

方晴却捂着小腹,已经滑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滑落下来。听到秦爵的话,方晴也不反驳,而是费劲地说:“秦……秦爵……我要生了……”

暗红色的血,在方晴的腿上迤逦而下,浸湿了她脚上的棉拖鞋。

秦爵吃了一惊,连忙大声叫人,又抢上前去扶着方晴。

“方晴!方晴!”

警卫员很快叫来了120,袁美和秦长征知道是方晴要生之后,只是吩咐了一句:“秦爵看着点”,就没有动静了。

秦卿和穆晓云在睡觉,马尔佳早也睡着了。

于是只有秦爵跟方晴在救护车上,一路往医院疾驰而去。

“秦爵,秦爵!”

临产的阵痛,一波一波地袭来,方晴想要拉住秦爵的手。秦爵却窝在救护车一角,脸色沉。

到医院,做检查,马上就推送到手术室。

秦爵办理了相关的手续,交了一大笔钱,又雇了个月嫂和护工之后,就离开了医院,回了秦家。

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房间里静悄悄的。秦爵到自己床边,马尔佳呼吸深沉,似乎睡得正香。

方晴的孩子,还是降生了。

袁美的话在秦爵耳边响起:“其实最无辜的还是佳佳。”

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大小姐刁蛮无理,难以侍候,所以非常反感她。即使迫于无奈成了夫妻,那亲热的事也是有如拜年。

秦卿结婚那晚,要不是被人灌醉了,他也不会跟马尔佳有了那一夜……

可是,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也许是她的行事脾气变了,也许是方晴变了,自己却越来越待见这个结发妻子起来。

她虽然刁蛮,容不得人近自己身,甚至因此而解雇了那个老保姆。可也只是解雇而已,而且后来秦爵听说,马家还帮那个老保姆补上了社保的钱,让她从此能够领取退休金,安然养老。

她对自己的保姆大声说话,却没有打过,反而从家乡东北来了什么特产,总是第一时间分给身边人。

她对父母,也没有什么不敬之处。

说起对父母……方才方晴才真是鬼上身了,终于说出了她心中对袁美的真正看法了吧。秦爵冷哼了一声,伸手上了马尔佳的被子。

甚至,自己那样冷淡地对待她……每次回东北娘家去,马家的人却还是对自己这个女婿客气备至。以前自己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借了父亲的势,还有自己本身也平步青云的缘故。

然而如今回想,马家跟秦长征也只是略逊一筹,本用不着拍秦长征的马屁。显而易见,是马尔佳从来没有跟娘家说自己坏话,马家认为他们夫妻感情很好,所以才这样疼爱秦爵。

“对不起……”

秦爵情不自禁地低声说。

说不上是爱情,因为爱情早已经在跟方晴的多年纠葛中磨光。

但秦爵本质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自己对马尔佳造成多大伤害,他还是知道,并且如今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愧疚。

冷不防被子闷闷地传出低声细语:“你回来了?”

秦爵被吓了一跳,马尔佳睡眼惺忪地伸出头来,问:“秦爵,方晴不是生孩子去了吗?怎么你回来了?”

“我……我来收拾一些东西,这就到医院里去。”

曾经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摆脱马尔佳,到方晴身边去。如今生平第一次听到马尔佳理所当然地让自己走开,秦爵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他甚至也没有即将为人父的那种喜悦,方晴孩子的降生,反而带给秦爵巨大的恐惧。这个私生子一天存在着,日后就将会是自己仕途上的定时炸弹,随时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马尔佳点点头:“衣服可要带够了。如今虽然已经到了三月,倒春寒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要让家里带个人过去?像淑姨这些经过事的,能帮上你不少忙呢。”

“不用了。我雇了月嫂和护工。家里的人……方晴多有得罪,还是不要惊动为好。”

方晴前两天才跟淑姨吵过架,秦爵可拉不下这个脸。

他奇怪地问:“马尔佳,你不是很讨厌方晴的吗?为什么这次却……却……”

期期艾艾地,觉得马尔佳光明磊落,自己的想法却太过暗,暗得不好说出口。

“却这样为她着想起来了?”马尔佳笑着摇摇头,“她抢走了你,我讨厌她。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被父母不负责任地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已经很可怜了。我为什么要去为难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一边说着,她一边低下头来,轻轻抚着自己小腹:“我也快要当妈妈了,很能体会方晴的感觉。所以我帮的不是方晴,而是那个小孩。”

秦爵心中五味杂陈,他深深地看了马尔佳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卧室。

重新赶到医院,就有医生赶过来,对秦爵说:“秦大少,你朋友刚才已经生了,是个女孩!”

秦爵木然地点点头,说:“请你们好好照顾她。”

他的反应一点都不像个父亲,漠不关心的模样。所以医生丝毫没有怀疑方晴和他的关系,只是说:“我说秦大少你可真是对朋友没话说,你朋友刚才真是危险啊,差一点大出血。要是有点儿什么闪失,送她入院的人是你,她的老公爹娘不跟你拼命了!”

“这么危险吗?”秦爵惊讶地问。

医生扶扶眼镜笑着说:“是啊。要不是看在秦大少你面子上,我们原本想不收她的呢。这种病人,要是没有直系家属在,我们一般都是不接收的,责任太大!她啊,都不知道流过多少个孩子了,那个子壁薄得像纸一样,能够怀孕而且还能够熬到足月孩子才出生,真是奇迹!”

秦爵如遭雷击,整个人愕在当地。

流过孩子?!

可是,他跟方晴第一次的时候,那块殷红……如桃花一样醒目。当时自己心情激动得难以言表,而方晴则脸上,则红潮欲褪未褪,娇羞脉脉地看着他:“秦爵……我真开心。”

反而是马尔佳的第一次没有落红,他从此心里就落了芥蒂。

满腔惊疑交错,秦爵不动声色,点头谢了医生,然后就悄悄地来到了方晴房间里。

孩子因为有一点呛到羊水,所以被送到新生儿病房了。方晴手术麻醉未过,正在房间里静静地安睡。

月嫂见到秦爵进来,连忙站起来说:“大少。”

秦爵摆手示意她安静,然后走到方晴床边,盯着她。

“方小姐年轻的时候,生活方式可能不太健康,疏于调养,所以很是虚弱。不过月子病月子治,这个月只要把她交给我,我担保以后她还是活蹦乱跳的。”

秦爵点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我在部里还有事,要去上班了。”

月嫂答应着,秦爵就离开了医院。

回到部里,才不过早上七点钟,秦爵一晚上没睡,现在也不觉得怎么困倦。他打开百度,先输入“月子病”三个字,网页信息一条一条地浮现出来,秦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看完之后,他又输入了“落红”“处女膜修补”等字眼,一一查了过去……

……

最近天气都很好,尽管晚上仍然寒风料峭,白天却都春光明媚,温暖宜人。s市四季如春,穆晓云最受不了帝都这种北方的冬天了,如今天气回暖,她心情也好了起来。

书稿的翻译已经提交给了红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一时心血来潮,就想整理一下自己的嫁妆。

最近秦家乱哄哄的,她也没心情去弄自己的东西,这个东厢房,有两个大窗子,又宽敞又明亮,拿来做杂物房真是可惜了。穆晓云早就思量着把里面的杂物清出来,做个小书房。这样她就不用每天跟秦卿抢电脑抢书桌。

几个人齐心合力,把那些箱箱柜柜都清了出来,除了穆晓云的东西之外,还有秦卿原来在军队里的杂物,足足放了半个院子。

小梅惊叹着说:“呵!那屋子里竟然塞了那么多东西,可真够瞧的!”

穆晓云也很惊讶:“就是,你们到底怎么把这些东西放进去的?”

“都是小梦安排放的。反正东西用不着用得着地,就都塞进来。她说,只要二少爷的房间整齐就可以了。”

小梦还真会做表面功夫,也就是秦卿长年不在家她才能钻这个空子。

现在小梦既然已经不在了,穆晓云也懒得追究,她挥挥手说:“小梅,家里还有别的用不着的房间放东西吗?”

小梅还没说话,远处传来说笑声:“哟,我来得不巧了啊。”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袁美领着马尔佳摇摇的走了过来。

马尔佳看看满院子的东西,对穆晓云大惊小怪:“晓云,你在干嘛呢?搬家吗?”

“我见天气好,就想把我那些用不着的东西搬出来晒一下,顺便把东厢房整理出来,布置个小书房。没想到那房子虽然小,却塞了这么多东西!现在正在发愁怎么收拾呢。”穆晓云笑道,“妈妈,大嫂,你们来得正好,帮我出出主意呗。”

袁美笑着摇头:“难得你有这个心思,这个房间我也一直觉得可惜了。想帮秦卿收拾呢,只不过那孩子一年到头都不在家里住,我就想象罢了。还是你年轻人好力。”

马尔佳想了想,说:“晓云,打算怎么布置?这些都是秦卿军中的破烂玩意,用不上啊。”

“用不上的东西,等秦卿回来我让他扔掉。我这儿还缺几件家具,下午就让小梅买了回来。书房里别的东西也不用放太多,就几件玩意儿,拉个网线就好了。我自己带本本过去,不另外装机了。”

穆晓云已经在那堆杂物里挑了一套旧桌椅出来,她自己的嫁妆里有摆设玩意,她边收拾东西,边说话,听得袁美连连点头。

马尔佳笑道:“家具什么的你也用不着买,我院子里有好几套呢,双人沙发也有,茶几也有,书柜也有。你要什么只管到我那里搬就是了。”

穆晓云惊讶道:“你那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家具?”

“秦爵结婚时,我也打了一套家具过来的。加上秦卿原本房间里的,我院子地方大,那些旧家具就都堆我那边去了。我还想着这些天找收破烂的来收了呢,又想着怪可惜的。秦爵的年头远了也就算了,秦卿的家具还都新的很,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袁美笑着说:“佳佳说得没错,就这么办吧。”她又想了想说,“至于剩下用不着的东西,方晴的屋子旁不是还有个空房子吗,就堆到那边去吧。她只有一个人,占地方不大。”

穆晓云听到这话,愕然抬头,却见到袁美笑容一如往常,并无半分波动。

怔忪只是稍纵即逝,穆晓云转眼就答应道:“好的。”

于是袁美和马尔佳又欣赏了一会穆晓云箱子里的秘色瓷和白玉如意,还有孙景炀和余青童这两个烧包送来的一整套钻饰,说笑一会,袁美叫穆晓云注意点别累着,就走掉了。

穆晓云身体好得很,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累着?她看离午饭时间还早,干脆就指挥小梅把东西挑拣好之后重新装箱,抬到方晴院子里去。

方晴还没有出院,院子里空无一人。好几天没有住人的院落透出一股冷清。穆晓云顾不上歇口气,拿出袁美给她的钥匙,打开了那个空房子。

里面地方果然很大,只有几张破旧的木床,都是以前的人换下来的。现在正好拿来放东西了,一切自然有小梅打点。穆晓云见房间里一片灰尘乱扬热火朝天的,自己就走到一边去,身子往后一靠,冷不防背后竟是空的,她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穆晓云被吓了一跳,原来她无意之中靠在方晴房门了。那天晚上救护车离开的时候,秦爵忘记把门给关上,反正秦家警卫森严,毛贼就算长了天大的胆子也闯不进来。

“真是的。”穆晓云虚惊一场,笑着擦擦冷汗,一抬眼见到路由器也没关,网络灯还在闪着,便走过去关掉了网络开关。

“他们也真是太匆忙了吧,电器这样子开上几天很容易坏掉的。”

穆晓云一边左右四顾着,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电器没有关掉。

结果地上排上还有一条电线连接着,直往方晴的被窝里去,穆晓云循着线找过去,在被子底下,方晴的笔记本电脑居然还开着,只是在休眠状态。

“都要生孩子了还把电脑放在床上?”

也不怕生个畸形儿出来。

穆晓云直摇头,随手拿起电脑按了几下,准备帮方晴关机。

硬盘旋转着,熟悉的微软界面显示出来,方晴还有好几个浏览窗口没有关。当穆晓云看清了其中内容之后,忍不住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说话。

外头小梅和几个保姆干得汗流浃背地,终于把东西堆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因为小梅比较有条理堆放,这原本塞满了东厢一个房子的箱子杂物,如今仔细整理出来在这里还空出了不少地方。

旁边方晴的房门吱呀开启,小梅抬起头来,看到穆晓云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夫人,你要到哪里去啊?”小梅连忙大喊。

“去大夫人那里!”

穆晓云头也不回地回答着,一阵风就走掉了。

……

傍晚时分,秦爵出人意料地一早回家吃饭。他神情憔悴,胡子拉碴,双眼毫无神采。吃完饭后,秦爵无打采地说:“我吃饱了,先去睡一会。”

秦长征和袁美现在对大儿子都没有好脸色,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反而是秦卿和穆晓云答应了一声,秦爵放下碗筷就离开了饭桌。

“爸爸,妈妈,我也吃饱了。”马尔佳说着,也放下碗筷紧跟着秦爵走掉。

秦长征看着他们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这才叹气道:“你这个哥哥啊,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目光,转而投向秦卿,已经变得愧疚:“秦卿,爸爸这次帮不了你,真是非常难过。不过你放心,到外面历练只是暂时的,有机会了,爸就会把你搞回来。”

秦卿反而轻松很多,他笑道:“欧亚司树大招风,我资历又浅,原本就没多少期望能够真的当上这个司长。再说了,爸爸,其实这次外调,是我主动提出的。”

秦长征惊讶地看着小儿子,愕然道:“你主动提出的?为什么?”

“我觉得外面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何必非要呆在帝都这里熬资历纠结人事关系?所以当时部长跟我谈话,我就主动提出要外派了。”

这些部里的事情,穆晓云也是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听到,她嘴问道:“秦卿,你要到外面工作?”

“对呀,那晓云怎么办?”袁美也问。

“晓云,你先别着急,这个地方你听到肯定会开心。就是s省政府。我这次去担任外事处厅长。”

啪嗒,穆晓云手中的筷子落在饭桌上。

s省外事处这大半年来工作成绩都不佳,在年终考评的时候得了个差等。李厅长的工作能力备受质疑,他为了从风口浪尖上躲下来,竟然提出了提前退休的申请。而且因为他之前做了工作的原因,也被顺利批准下来了。

正好外交部这边,也是各种暗流涌动的,秦卿厌倦了这里的一切,在s省政府里的内线口中得知了这个信息之后,就第一时间开展工作,申请外调。

这样一来,不光是外面的朋友乐于帮助秦卿,推波助澜,就连外交部来,宋清那一派的人,也乐于把秦卿往外面推,于是秦卿的申请就非常顺利的通过了。

今天,组织部正式下了秦卿工作调动的红头文件。委任他为s省外事处处长,正厅级待遇。

袁美这才了解了事情始末,笑着对穆晓云说:“这么说来,倒不完全是坏事呢。”

只有秦长征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在外面天高皇帝远的,信息不灵通,就有什么好处以后也轮不到你了。”

“可是,爸爸。换个角度想,就是中央就算有什么风波,也牵连不到我了吧?”

最近侯东宋清一派动作频繁,已经引起了中央元老院里另外一派人马的不满,各种明争暗斗非常厉害。

在未来的三四年间,恐怕帝都里都不会平静。只等着某一天,某一样事件,来引爆。

秦长征又如何不知道这般缘故,他沉默了一会,说:“你已经长大了,秦卿。”

“好了好了,吃饭吧,吃饭。你大哥大嫂这些天心情不好,吃饭都猫儿食似的。你们两个可得好好吃多点。”

在婆婆大人的指挥下,秦卿和穆晓云相视一笑,再度捧起了饭碗。

而另外一边,秦爵和马尔佳的卧室里,秦爵看完马尔佳给他的东西,面如死灰。

“秦爵,你可能会很恨我,破坏了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但是我真是不忍心看到你受欺骗……”马尔佳坐在房间另外一角,淡淡地笑,“所以,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直接让你看,不予评价了。这个电脑里的东西,都是晓云在方晴房间发现的。她跟方晴可是从来都河水不犯井水,用不着做手脚。”

秦爵脸色铁青,拿着方晴笔记本电脑的大手关节发白。

这个电脑,他看到过很多次,却出于尊重**的考虑,从来没有起过看里面内容的念头。

结果,在那长达几百页的qq聊天记录里,竟然都是方晴的接客资料……

这个婊子,居然有一个嫖客专用联系qq!

而且就在他去找她的那个晚上,她还在用那个qq,在跟那些男人打情骂俏!

巨大的绿云笼罩在秦爵脑袋上,他觉得脖子都要被那绿帽子压得断掉。

“这个……这个……”

“婊子”一词在秦爵嘴边滚来滚去,出于良好的教养,始终没有滚出来。他发现自己真是太傻了,方晴只是样子长得清纯,带了那么三四分书卷气,他竟然这么多年来,都相信她“卖笑不卖艺”的谎言!

要真的卖笑不卖艺,可以在“人间娱乐城”这种地方做到头牌吗?!

由一及三,秦爵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做了便宜老爹……方晴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他丢下那笔记本电脑,冲出房间去。

马尔佳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拿起那个电脑,叫来小兰:“小兰,把这个东西放回方小姐的房间里去。小心不要弄坏了。明天一早,你叫上两个人,把方小姐的东西收拾收拾,再去租个房子,把东西都搬出去吧。”

小兰答应着接过东西走了,马尔佳再也没有瞧一眼那个笔记本电脑——贱人的东西,她嫌看着碍眼。

……

方晴的女儿,长着跟母亲一样的瓜子脸,刚从新生儿病房里出来的她,显得非常乖巧。刚刚在母亲怀里吃饱了,在月嫂怀里沉沉地睡。

“秦爵,你来了。抱抱你的女儿吧。”方晴见到秦爵来到很高兴,前几天的争吵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那么善解人意,和风细雨。

秦爵不太自然地看着那张脸,最后还是转头看孩子:“好的,抱抱。”

“新生儿都软绵绵的,要小心托住她的脖子哦。”月嫂一边说,一边把宝宝递过来,秦爵笑着接过,居然抱得十分妥当。

悄无声息地,拔下两小头发,婴儿痛觉神经迟钝,竟然没醒。

离开医院后,秦爵径直来到了dna检验中心,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需要三天才出结果,而这三天,秦爵可谓度日如年。

这三天对于秦卿来说也十分难熬,因为外调的事已经传得通了天,秦卿每天白天忙着工作交接,晚上就忙着应酬,忙得连公粮都没时间交。恨得穆晓云牙齿痒痒地,直接把一床被子送到了新装修好的东厢小书房里去,让秦卿提前享受了原本应该是穆晓云享用的书房。

春雨时节,很快就来了。

方晴明天就要出院,而拿到鉴定书的秦爵,心情就像那浓浓的春雾,沉重凝涩。他还不知道马尔佳已经不声不响地帮方晴在外面租了房子,搬好了家,方晴的院子,自从那天生产之后秦爵就没有再踏足过,如今那个院子已经面目全非,方晴存在过的痕迹被马尔佳全部抹消掉。

并且把笔记本电脑里的东西也给方晴看了一份拷贝,方晴的反应如何,尚未知晓。

雾霭沉沉,无星,也无月。

秦爵心情烦闷,信步由缰地在院子内散步,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是谁?!”

秦爵大喝。

那黑影直起身子来,“大哥,是我。怎么你还没有睡?”

原来是秦卿,抱着一床被子,正试图勇闯穆晓云的房间。秦爵又好气又好笑,这夫妻俩都身手不凡,要真的打起架来,这个院子里可是无人能够阻挡。

“你搞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天凉,我担心晓云冷着了,过去给她暖床。”

三个字蓦地从秦爵脑中闪过:老婆奴。

他笑道:“别急着暖床了,来,咱们哥俩好久没有喝酒,陪哥喝喝酒吧。”

秦卿欣然同意。

两个夫人都睡着了,正院里的袁美和秦长征更是早早歇下。秦爵把风,秦卿爬墙,在秦长征书房里偷出两瓶极品茅台,又在厨房里翻出了一些下酒小菜,哥俩就在正院花园里有滋有味地喝起来。

“你什么时候上任?”秦爵问。

“还有一个月。不过我们打算明天就出发,晓云在那边长大,朋友很多,到时候先走访一下朋友们再安排我的事。”

“住的地方定好了吗?”

“定下来了,晓云在那边有房子,我们也不麻烦单位了,住自己家的房子。”

张口闭口都是晓云晓云的,秦爵真是有点听不下去,他说:“秦卿,你争点气好不好,咱们可是爷们儿,怎么老惦记着个女人。”

还有,竟然被女人发配去睡书房,真不像话!

“可是,大哥,”秦卿竟然无辜地指出,“你睡书房的日子比我更长吧?”他数数手指头,“一年,两年,三年……足足三年半了!”

秦爵脸上有点发烧,他尴尬地干咳一声说:“我那个……主动自己出去睡跟被人赶出去睡是有本质不同的!”

“其实晓云也是为了我好。她知道我最近忙,我睡觉又警醒。这么晚回来大家互相影响反而都休息不好。东厢房现在水电煤气一应俱全,我晚回来就不影响到任何人,洗个澡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秦爵还是无法释然:“我真是不明白,穆晓云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把你变成这步田地。”

“晓云啊,我是敬重她,又爱她。”

过去许多往事,历历在目,秦卿仰天叹道:“她是一个非常聪明,又非常坚强的女孩子。古人所说的,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就是她的最好写照。”

秦爵张口结舌,半晌才说:“秦卿,你对你老婆评价太高了吧。”

秦卿笑了笑,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对她的印象实在说不上多好……尽管聪明伶俐,却没有用在正途,只是一些女孩子的小心眼。可是两年之后,再次见到她,她竟然有资格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来参加校庆活动,那时候我就对她有了改观。”

“因为我知道,我们这个行业的进修学习,是容不得半点花巧的,非下苦功不可。果然,之后的相处时间,印证了我的推测:她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付出了非常艰苦的努力。你可不要笑,大哥,你喜欢方晴,不是因为她出色的个人素质和家庭出身的强烈对比的吗?但是,同样是手头拮据,方晴选择了去坐台,穆晓云,却选择了去旅行社做翻译,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堂堂正正的赚钱。”

秦爵原本在旁边嗤笑,听到秦卿后面两句话,顿时收敛了笑容。

秦卿继续说:“接下来机缘巧合,她进了外交部的培训中心,我则被调到那边当主任,她刚好在我的班级上。她原本可以凭借和我的旧交情,去获得更多好处,最起码,只要让我在她的结业成绩单上大笔一挥,她就可以混过那几个月,平平稳稳进入外事处吃皇粮了。可是她没有,她一边负责学生工作,一边拼命用功,最后她的考核成绩是‘优秀’。”

秦爵想起穆晓云最近确实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书稿的翻译,原本嫁入秦家,她大可以好像马尔佳那样安安稳稳做个高门主妇就可以了,但她还偏偏要去折腾开什么翻译公司。

他又想起,方晴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有好几门课需要回校补考,那时候她还在夜总会兼职着,拖拖拉拉的,等到九月份的时候才拿到了毕业证。尽管如此,自己还是为她安排了在事业单位的行政工作,只是方晴没干多久就辞职了出来,理由是“有人给她小鞋穿”。

事后了解,那事业单位恰逢年底加班,活儿比较多。方晴做不完活,就认为是主任给小鞋自己穿了,从此辞职不干。

他便觉得方晴有些不懂事。

“也是那时候,晓云认识了小姨。小姨对这女孩子印象很好,才告诉了妈。妈就悄悄的来见了她,才知道她的存在。”

这里的缘由,秦爵就不知道了,他失声道:“老妈早就看中了穆晓云?”

“别说穆晓云了,你觉得,以老妈谨慎的子,之前没有偷偷的去看过方晴的吗?”秦卿语重心长地说,“只是她不跟我们明说,而那时候你也一门心思的认为,家里仅仅因为家庭背景不相配,反对方晴跟你一起,听不进爸妈别的意见罢了。”

秦爵想起当初父母反对他和方晴,其中一个最大的理由是方晴在夜总会上过班,品格不纯良。可自己眼中只看到方晴的倔强美丽,听到她的坏话就反感。

阵阵寒意自秦爵背上升起,原来当初父母那些话并不是空来风。

恐怕袁美知道,当面跟儿子说暗地里调查过方晴,自己会更加反感,所以才用了比较委婉的方式。

“后来晓云的工作表现,我也不多说了,部里多多少少都有她的说法。汶川搜救,奥运会,维克托的事,哪一件她不是出生入死的拼回来。所以,大哥,我又怎么可能不去敬她,爱她。”

秦卿拿起桌上的茅台,摇了摇,酒瓶子已经空了。他打开了另外一瓶,给秦爵满上。

“好酒需要年份,好女人需要缘分。缘分来了,我要珍惜啊。”

工作表现……说起方晴的工作表现,秦爵似乎没怎么想起她这些年有正正式式上过班。偶尔会应聘上一家企业,但都是去个半年三个月的就辞职不干了,她的说法是自己学语言的,接私活做就足够开销。

但是方晴的房租水电,吃穿用度,一草一木,都是秦爵掏腰包。也没有见她怎么寄钱回家,那个破房子依然破旧,而她的父母,仍然吃着低保。

想到方晴的工作,又想起那个长长的qq名单列表和那些qq聊天记录,秦爵鼻子冷哼一声,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卿,你遇到个好女人,确实值得去珍惜。”秦爵郁闷到,“可你哥我就没那么走运了。”

“也别这样说,大嫂人其实不错的。刁蛮是刁蛮了一点,最重要是心地善良。如今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了,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说到后来,反而秦卿像是哥哥,秦爵是弟弟一样。

兄弟俩一直喝酒喝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这才大醉而倒,不省人事。

……

等到秦卿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红旗轿车宽敞的车厢里面了。穆晓云坐在他身边,俏脸沉。

“老婆。”

“你醒了。”穆晓云说,“还说跟人家一起收拾行李呢。结果你自己就成了一件大行李!”

秦卿讪讪地笑着,左顾右盼说:“好久没有和大哥一起喝酒了,开心嘛。”

“和大哥喝酒?”小梅过来通知穆晓云的时候,却没有见到秦爵他的人影,残杯剩菜也早被秦爵收拾干净,所以穆晓云还以为秦卿昨晚应酬太晚,睡在院子里了呢。

“是啊。怎么?你没见过大哥吗?”

穆晓云摇摇头,恰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穆晓云凝神一看,竟然是袁美。她说:“妈妈,我们还没有到机场呢……”

“晓云,妈不是跟你说这个事。”

袁美的语气,隐隐不同寻常。穆晓云脸色一变,旁边正在撒娇的秦卿,见到她神情有异,也安静下来。

“方晴出院了,孩子不是秦爵的。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如今她在医院里要死要活的,死缠着你哥。你们现在马上到医院去,把她带到飞机场。我已经打发了人去打点一切,到了机场自然有人去接她,到时候我有安排。这件事,非得自己人去做才行。”

穆晓云说:“我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对司机说:“到妇幼保健院去。”

汽车一路飞驰,很快就来到了妇幼保健院。穆晓云原本还担心会见到什么难堪的场面,然而让她松一口气的是,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车子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场僻静的地方,马尔佳冷着脸,带着垂头丧气的方晴和孩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穆晓云的座驾,马尔佳冲她略一点头,穆晓云跳下车来,秦卿也让了出去,警卫员就领着方晴坐进车子里。

“大嫂……”

和方晴随行的,还有不少行李。一辆貌不惊人的商务车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穆晓云眼尖,看到了车厢里的大箱小箱行李,估计是方晴留在秦家的东西。那边一片忙乱,马尔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穆晓云无言地陪她站着。

半晌,马尔佳才冷冷地道:“晓云,我真羡慕你。”

穆晓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什么?”

“你虽然出身平民,可是却自由自在,秦卿对你又专一。我真羡慕你。婚姻,或者真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穆晓云忽然笑道:“如果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的话,大嫂,你现在不也脱胎换骨了吗?”

虽然还是直来直去的,好歹比起之前那个刁蛮小姐,要好得多了。

马尔佳冷峻的俏脸也露出一丝笑容来:“可能吧。我决定了,趁着现在秦爵还能听进我几句话,我们也想个办法外调。在家里,在父亲的庇护下,他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冷笑一声,“而且离了这个环境,他也不至于太过胡思乱想。”

外调……

帝都毕竟是秦爵和方晴相识相爱的地方,还有秦家那个方晴住过的小院子。秦爵难免会触景伤情,换个环境,身边又有妻子儿女陪伴,时间最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那边的人动作很快,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穆晓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尔佳拍拍她的肩膀,说:“去吧。可别误了航班。拜托你了。”

穆晓云转眼盯着她,潋滟的杏眼对上细长的凤眼,她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一路无话,方晴那个宝宝乖乖地甜睡着,安静乖巧之处,一如她母亲。可能方晴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乖巧可爱的。

只是贫困的家境和过于诱惑的花花世界,让她逐渐迷失了自我。

袁美安排好了一切,她在一个远离帝都但又足够大的城市里,一个不起眼的部门找了一个不起眼却收入稳定的单位,安置了方晴。对于头顶那么大个绿云的秦爵还有因此而蒙受奇耻大辱的秦家来说,已经算是厚道了。

“……你真好命。”

穆晓云不想跟方晴说话,方晴却主动开了口。

穆晓云愕然地凝眸盯着方晴。

车子一路飞驰,光影交错,映着方晴的俏脸明灭不定。

“我说,你真好命。我跟你条件相当,只不过你遇到个有担当的好男人,竟然这么受他们待见!”

如果秦爵肯为她在袁美面前说几句好话……

穆晓云叹气,大姐,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难道当小三的人都这副德行,完全执迷不悔?

“到那边去,要好好上班。据我所知,秦爵这次不打算回头了。”

“哼,他在帝都风流快活,却要我吃死工资?”

穆晓云心中一凛,方晴该不会抱着一拍两散的心思,准备使坏吧?她可要阻止这个疯狂的女人才行!

“死工资得来的钱,当然不如两腿一张就有钱收那么轻松快活了。”穆晓云换上了一副冷淡的语气,打蛇打七寸。

方晴这种欢场女子,最是吃硬不吃软,秦家的人就是说话做事都太婉转太厚道了,才让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如今大伯子戴着绿帽子还得忍气吞声为方晴安排后路,这位小姐居然不领情。

方晴听到穆晓云这句话,脸色刷地变得雪白。她怒道:“你可不要胡说!我……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

“那几百个客人,都是跟你卖卖笑而已?还有,刘医师诊所里的流产手术记录上,难道是有跟你同名同姓的女孩子,恰好身份证号码都一样,冒充你去做了五次流产手术?对了对了,还有郑医师那里,处女膜修补。80块钱换来副总理大公子的死心塌地,这个投资真划算啊?”

类似的话,刚才袁美也跟方晴说过,只不过袁美措辞没有穆晓云这么刻薄。方晴厚着脸皮,竟然让她赖了过去。但是现在,她忽然发现,穆晓云比袁美年轻,也比袁美,要更放得下身份。

“其实你还想要过回那种日子,也不难。我打个电话给妈妈,只不过两分钟的事。那么你要改变主意吗?”

方晴连忙说:“不,不用了。”

现在好歹还有个分手费,她可不打算自掘坟墓!

穆晓云冷眼看着她,又看看那婴儿,说:“我劝方小姐,差不多就算了。我大哥可能不好意思承认,但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大哥的种,我们上上下下都清楚得很。你就算想要闹到部里去,大家也就是当你上门讹人而已。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带着不是自己的种上门认便宜老爹的。”

穆晓云对方晴并不感到同情,所以也不打算安慰她。她把方晴送到机场交给有关人员之后,就跟秦卿从特别通道赶上了自己所要坐的航班。

一上飞机,穆晓云浑身都松懈下来,拉上被子蒙头大睡,三个多小时之后,秦卿轻轻摇醒她。

飞机舷窗外,浓浓的雾气迷蒙不清,只不过眨眼之间,飞机就冲破云层,s市熟悉的市容逐渐放大。

南国的天空阳光明媚,秦卿巧克力色的俊朗面庞笑容满分。

“晓云,我们到家了。”

飞机场出口,昔日的朋友们:孙景炀、余青童、依伊、陈锦州、红姐,都在等待他们出闸。

四月清明已过,大地回春,绿意盈盈,这座南国城市正在用最美丽的姿态迎接着穆晓云的归来。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像经过黑夜之后的彩虹,特别心旷神怡,特别赏心悦目。

有新的生命,孕育在这无限春光中。

——我是真正结局的分割线——

2012年。

孙氏大厦内。

顺利完成了歌剧院工程的总结会议,孙景炀吩咐秘书先收拾东西,自己却没有跟着别人离去。

他径直转到了会议室旁边的小房间,有礼貌地敲响了门。

“美女,忙完了吗?”

门应声而开,挽着发髻,打扮亮眼的丽人走出来,满面笑容:“还有一点点就好了。”

孙景炀说:“那我先让明叔在楼下等我们。今天是重要日子,可不能迟到。”

“知道了。”

穆晓云转头对刚从黑箱子里出来,疲惫不堪的年轻女子说;“朱瑾,你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把会议资料整理好,明天拿到办公室存档。”

她又吩咐了几件事,旁边的秘书一一记下来。孙景炀抱着双臂在旁边耐心地等着,说:“以你现在的地位,用不着亲自到场监督区区一个会议吧。”

“还不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穆晓云慵懒地整理着发髻,转身拿起了手袋,“走吧。”

一边走,一边说:“再说了,歌剧院项目中断多年,多亏了孙氏出大力,揽了这个烫手山芋才化腐朽为神奇,建成了这个全国奇迹的项目。省政府今年也盯得很牢呢。”

“你家那位是不是因此而可以高升?”孙景炀吃味地说。

穆晓云坏坏一笑,不理他。

两辆劳斯莱斯,并排停在孙氏大厦门口,一黑一白,煞是吸引眼球。

“啊,余青童动作好快。”

黑色劳斯莱斯的窗户摇下来,露出余青童的笑脸:“依伊第一次生孩子我们没赶上。现在二少爷满月,怎么也得找个机会去闹他们一下。”

“得了吧,你们两个也好收敛一点,外面传得很难听啊。什么豪门公子疑似同恋的,连车子都是黑白配!”穆晓云看着这两个人,直摇头。

余青童说:“我不介意。”

孙景炀说:“我没问题。”

这两个人身家加起来,几乎可以买下地球上一半的国家,可是却守身如玉,重要场合每每出双入对,娱乐记者们怎么写都不在乎。穆晓云真是拿他们毫无办法。

“要么晓云你赶紧跟秦卿离婚,跟我结婚,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孙景炀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死样子,穆晓云索懒得理他,转身上了余青童的车子,“余青童,我们不管他了。”

余青童忍笑吩咐道:“开车。”

孙景炀在后面直跳脚:“喂!余青童!说好这次轮到晓云坐我车的!你耍奸!”

黑色的劳斯莱斯驾上高速,往依伊和陈锦州所住的地方而去。现在,“红云锦”已经从当初一个翻译工作室,发展成一个业务遍及全国的,融合翻译业务、留学移民、培训中介于一体的大型机构了。

身为三大股东之一的陈锦州,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而成为身家上亿的城中新贵。

而依伊也成为孙氏独当一面的高层管理,尽管只是个经理级别的人,说话却连董事会也得考量三分。是孙景炀最得意的爱将。

为了方便和穆晓云走动,依伊特意选在穆晓云的小区里买了另外一套三层半的四百平米前后花园大别墅。这样两个好朋友之间只不过隔了两个路口,来往做客非常方便。

“老里奥斯特的病情怎么样?”穆晓云边整理着自己等一会要送给依伊小儿子的礼物——一枚巧的翡翠小吊坠,一边问。

“还是那样。每年的例行检查必须要做的,肠癌这种病,头五年是复发高危期,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年,希望他能够挺过今年,那就安全了。”

“有你父母陪着他,他过得那么开心,一定会好的。”

余青童笑道:“承你吉言了。我一个人长年在中国,不能陪伴三老,有时候想起来也真过意不去呢。”

说话间,车子一闪而过,穆晓云猛地坐直了身子,呆了一呆。余青童问:“怎么了?”

“没什么……”穆晓云揉揉眼睛,那个酷似林若彤的流浪女,已经不知所踪。她低声说,“我眼花了而已。”

很快,车子离开了闹市,在高速上走了一段之后,开进丽清花园。才一下车,穆晓云远远地就听到了依伊的笑声。她咋舌道:“这家伙,是不是董事会上骂人多了,中气怎么越来越足呢。”

】文字版首发-浪客中文余青童按响门铃,说,“我猜恰恰相反,正是平时工作压力大了,现在放松起来才格外肆无忌惮。”

听到门铃响,身材丰润,尚未完全从孕妇状态恢复过来的依伊飞扑出来,抱着穆晓云。

“晓云!你真晚啊!你来得正好,你家秦晓说要娶我家的小璃瞳呢!”

远处,身高比同龄小孩子高出一大截的秦晓抓住小璃瞳的手,理直气壮地说:“爸爸说,男孩子长大了就要娶老婆!”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穆晓云气得面红耳赤,左右看看,看到笑得最大声的罪魁祸首——自己的老公,便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她满面笑容地凑到秦卿耳边轻轻说:“大哥现在就在邻省当省委书记,你乱教坏小孩子,小心他和大嫂飞过来代爸妈管教你!”

秦卿忽然不笑了。

“好热闹啊,我是不是来迟了?”

门外又有车到,夏若亚在保姆车上跳下来,对经纪人说了几句什么。那经纪人交给她一个小盒子,就放她过来了。

摘下墨镜,夏若亚露出满面笑容:“我的小侄子在哪里?快给我亲一口!”

红姐等人都已经看过小孩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秦卿和孙景炀、余青童要谈歌剧院的事情,走到花园去了。于是只有依伊领着穆晓云和夏若亚到房间里去。

依伊的小儿子粉嫩嫩地,吃饱了,正躺在婴儿床上睡觉。看那小神情,倒活像陈锦州。穆晓云逗弄着那小团子,不由得想起秦晓刚出生的模样,吃吃直笑。她见夏若亚一副双眼羡慕得要出水的模样,便道:“怎么样,生一个呗。现在明星生孩子可是流行。”

“也得找到人和我生啊。”夏若亚叹气道,“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风泽……”

穆晓云才说了两个字,依伊就白了她一眼:“晓云,你忘记了,风泽在一年前已经跟夏若亚分手了!”

其实……如果夏若亚第一个孩子不打掉的话,现在比陈璃瞳还要大一岁,比秦晓要大一岁半呢。

说到这个话题,大家都沉默下来。夏若亚笑着说:“振作神嘛。对了,有好消息告诉你们,我接到一个片约。”

“你接片不是很平常的事吗。”依伊不解。

“这个片约,非同一般,是好莱坞来的片约!”

穆晓云和依伊震惊了,对视半晌,穆晓云才说:“……夏若亚,你要成为国际影星了!”

“没错。而且这一次的电影主题曲,也是石南透写哦。”夏若亚抬眼看着远处,目光辽远而充满希望,“可能,这一次会是好事不定呢。”

这一次会是好事吗?

会的,一定会!

——全文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结局篇(下)【t文字版首发】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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