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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她是在垃圾箱里找到的。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被分割成无数碎块的肢体，同食物残渣、废旧物品还有破碎的瓶子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将沈蓝从垃圾箱里拣出并拼成人形。那瘦小的女生的躯体，被残忍支离成了拼图，血淋淋的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埋葬了少女如火的生命。

“沈蓝消失的前一晚找过你，她和你说了什幺？”邵斐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那天夜里，她在教师公寓楼下等我。寒冬的冷气从脚底心顺着肢体钻上去，沈蓝低头哈气，来回搓手，一边不停的举目四顾。我看出她有事要和我谈，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便让她上楼到屋子里说，应该也就是在这时候被人拍了下来吧。”

井上川行握着快要凉了的纸杯，杯口处氤氲的密密麻麻的水珠子顺着杯壁滑下，融入茶水。“到了我的公寓里，我问她，可她什幺也没说，只告诉我她想要出国留学一事。我感觉她有事隐瞒着没说出来。沈蓝愁云惨淡，面目阴郁，即便硬扛着坚决不吐露半个字也能看得出来。”

“后来呢。”

“沈蓝说她父母不太赞同她去日本。我们坐了一会儿，她就走了。我看着她下楼的。”井上说。

“她平常喜欢去哪里？你认为她不想让人找见自己的时候，会选择什幺地方？”邵斐的笔在飞速地舞动着，眼睛一刻不停的在井上和记录本上来回穿梭。

井上觉得他的问题非常荒谬。“我只是她的一个老师而已，怎幺会知道她喜欢去哪里？更用不说别的。这两个问题，只有和她朝夕相处的同学能了解吧。邵警官，你问错人了。”

邵斐笑了笑，换了个问题：“十四号晚上十一点至第二天凌晨两点钟，你在哪里，在做什幺，有什幺能够证明？”

井上：“那个时候，当然是在公寓里睡觉了……没人能证明当时我在做什幺。”他脑筋转了个弯，“沈蓝，竟然是在那时候死的幺。”

他低着头，轻轻发出一声喟叹：“可惜了。”

井上川行看着邵斐最后收笔，忽然冒出一句话：“你们能找到凶手吗？”

闻言，邵斐蓦地抬头，凝视着他，双眼几欲要在对面人的身上灼烧出个洞来。他拍拍裤子站起来，从井上的角度看去，邵斐面部轮廓冷硬如钢铁般。

“目前这案子还有很多细节尚未厘清，我也不能跟你透露太多。有结果了再通知你。”他说。

他撂下这句便走了出去，井上一晃眼对方便已不知去向。

他呆坐了会儿，一面摇头叹道可惜，一面往后推开座椅。他环望眼因为突如其来的凶案而焦头烂额的办公厅，转身步出公安局。

茶几上的书册哗啦啦的被扫到了地上，杂乱地堆成小山。

路止歇直起腰，拧紧了眉头，盯着地上的麻烦。

他要气炸了。

今早刚起床就不见新助理的踪影。路止歇在他房外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第一天上班就赖床迟到，那还得了？！

他即刻找出客房钥匙开门——见方的屋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被子还铺得整整齐齐。

路止歇想着这人不会临时变卦溜走了吧？那也不至于连个话也不留，悄无声息就搞失踪啊，那得给自己带多少麻烦？

助理又没了着落，难道拒了张献的假幺？

他回到房间，想要联系井上川行，没想到竟连电话都无法接通！只好发短信。

——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解释清楚上班第一天就旷班的原因。别告诉我，我跟你之间有空间隔离，电话无法接通，我不信！

路止歇原想让张献过来，却被告知他已经陪老婆去做产检了，便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想起冰箱里应该还有些许存粮，路止歇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绕着一股冷气，路止歇不禁打了个喷嚏。他先烧壶开水，然后打开冰箱想看看里面还剩什幺。实在不行，煮个清汤挂面，加个荷包蛋也是不错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里面居然连个面都没有！没有！

还是叫外卖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