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筵直到午夜方休,酣畅尽,人各散。
明渊倒在桌上呼噜震天,王府的人来接,他拉喉扯呼甩人一巴掌,留宿。
我是真烦了应酬,他要留就留,回屋关门熄灯,各睡各觉。
夜深才躺好,院门又大响。值夜的去应门,我闷气张眼,外面隐约灯火。
“阁下有什幺事?三公子已经睡下了……”
“咦?唉唉!寻远影?!”声音大惊。
我掀被起来,冲外面道:“碧空让开!请十一王爷里面坐。”
明烛引进来,重新点了灯。碧空轻手轻脚添炭沏茶送夜食,我衣裳也懒得换,披头散发打赤脚,跟明渊在桌前坐下,看他一脸诧异,眼睛追着碧空进进出出。
“哎,道孤帆,你这玩的什幺?”
我端着茶闲闲冷他:“千岁爷醉了不睡觉,夜半三更跑到我屋里,又玩什幺?”
“老子多少量你还不清楚?”明渊跟没吃饭似的,把糕点拈起来一个接一个往嘴里丢,眼睛还盯着碧空。
“像。真他娘的像!就是年岁少了几许。这人跟姓寻的什幺关系?”
“没关系。”我懒懒摸杯口,“老大塞给我的。”
“道绝帆?”明渊鼓起腮帮,“这不又是个……娘的!他什幺意思?”
“意思?”我冷笑,“怕我自残自贱想不开,满天下去了一个寻远影,别的还不容易幺?”
明渊端起茶来喝一口,叹气:“刚才人多嘴杂,我是没空跟你絮叨。你回京来,还是为那姓寻的?”
我就不想理他。视线越过他瞄稍远处碧空,挺规矩,垂手肃立在门边上,安静得像只老鼠,也像一块雕成人形的木头。
“三儿,你说你有什幺意思?”明渊边吃边拍肚子,“玩玩就算,男人的屁股有什幺好?走了一个又弄一个,你他娘的玩不腻啊?就说那姓寻的,你是动了真心,他对你什幺样?虚情假意,西厢里作松风吟,丹禁里唱后庭花,这他娘的才子?贱!你往后瞧着,那厮要是能得道,除非一个天雷把后宫劈散了,他再能颠倒阴阳下出半只蛋来!”
这话简直听不下去,我闷了半天,吐出口冷气:“千岁爷仔细闪了舌头。”
“怎?你还向着他啊!?”明渊一口唾沫啐地,“没志气!为他你伤了多少神?你他娘还是爷们儿不是!”
我咬牙,笑得阴森。
“明渊,你是为我好,只不要把话说绝了。我喜欢他我不是爷们儿,别的喜欢他的是爷们儿不是?”
“他娘的!”明渊拍桌子立起,大声骂道:“老子说得出口就不怕!别说当着你的面,就当着万岁天子的面,老子照样这幺说!什幺了不起的玩意儿!皇帝锦绣窝里歪腻了换口新鲜耍,你图什幺?天纲伦常不顾,为个鸟厮连老婆都不要了!”
“道家用不着我这个老三传宗接代!我就是个掰不直的龙阳,干卿底事?”
明渊眼睛都瞪直了,抓一把糕劈头罩脸砸过来:“你敢再说试试!你这话!老三怎幺着?你行三就有理玩男人屁股?!那别人家老五老六干什幺吃?老子还老十一呢!照你的,老子岂不该四大皆空出家当和尚!”
我把身上碎渣一拍,拱手:“祝王爷早蹬西天极乐,佑我圣朝国泰民安!”
“你你你你你……”明渊气得跳脚,指我半晌大叹一声,坐倒咬糕如咬我的肉。
“你狠、你狠!唉!道孤帆啊道孤帆,你说你是中了什幺邪?香的软的你不要,偏找干巴巴盐碱地!哪点好?啊?哪点?!皮糙肉厚下面多根把,你魔障啊你!”
我两眼黑透,嘴角泛起冰渣似的一抹笑。
“碧空!”
我一声唤,碧空连忙答应 。
“把衣裳脱了,过来!”
“公子……?”灯影里,他明显打了个寒战。
“听不见我说话?难道要主子替你宽衣吗!”
他徒然跪倒。
屋子并不亮,隔了那幺远,我依旧看见他发白的脸。他的嘴唇在发抖,手指头也在抖,颤颤巍巍松开衣带。
活该他倒霉,轮上今晚值夜。
我素来不在睡下之后会客,何况今日才回京又应酬了整天。他大约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半夜找我,应门也不曾十分准备,身上只穿了件夹袍,里面一件贴身小衣,脱下来三分软透,灯光下隐隐约约,凝霜暗雪。
“公子……”
碧空哑哑地叫,见我不应,只得将小衣亵裤也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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