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我想起了过去很多很多，可我依旧想不起自己为他做过什幺重要的事。

我唯一为他冲动过的只有一次，在泰王元渊死后那年初冬。

那时候尽渊要兼顾政务，进书房的日子已经很少。我依旧留在弘文馆，名为太子伴读，实际上只是顶着头衔陪几个年幼的小皇子厮混。一连几个月，我见到太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某天我听说尽渊染了风寒，于是跑去看他。他还在批阅公文，人咳得厉害，说是夜里伤风。元渊死后他肩上的担子陡然加重，有睿渊在前朝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愈加仔细周旋。

他招呼我到小厅坐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薄雪，外面阴冷，小厅里炭炉烧得旺旺的，烘得瓶里的月季朵朵盛开。我把近事挑来说给他听，明渊怎幺又欺负了太傅，我又收藏到稀罕的火枪。

我记得很清楚，我说自己试枪不小心打死了老大心爱的猎鹰，毁尸灭迹大费周折，他听得大笑，跟着开始剧烈咳嗽，越咳越厉害。

我以为他呛到，骂骂咧咧过去给他拍背。哪知这一拍，竟拍出一口血来。

尽渊咳出了血。

不停地咳血。

血沫子好像雾洒声声溅落，每一口都不多，却不停。

我傻在了当场，我看着他捂住口鼻，他绷紧了身子拼命想要压平一口气，可是咳嗽止不住，血也止不住。他的脸从胀红到灰白，然后身体僵住，“噗”一声鲜血从指缝里喷出来，遍地腥红。

周围开始大乱，杨维林冲过来把我从尽渊身边拉开。我什幺都不知道了，我就看见他不停地咳血，咳得白衣上一片赤红。

当时救治尽渊的就是徐峰，徐太医拼尽了浑身解数，最后诊断说，太子被人下了毒，极阴狠的一种毒。这种毒叫“两生花”，分为阴阳，无色无味，单中其一并没有毒性，而当两者相遇，毒性见血封喉。

太子身中的那份怎幺混进去的没有查出来，这毒药只中其一毫不察觉，根本无法确定何时何地被人下手。而另一份来源很快被确认，是我。

太子是见了我才中毒，我身上验出了药性，而我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徐峰由此推断太子所中之毒是被人掺入饮食服下，而我不一样，身上一定有什幺还在继续散发药性。

我的衣服、饰物全部都被查验，最后验出来，竟是我抹在脸上的一点药膏。

少年到了青春期难免长痘子，明渊尤其，一出出一脸，怎幺都不见好。他顾脸又顾面子，嫌调内太慢抹药又娘儿气，我便自告奋勇帮他去试。万料不到那小小一颗痘子丁点一抹药膏，被屋内热气烘出来的药性差点要了太子的命！

太子被暗害，线索全在亲近人身上，这无疑是个天大的阴谋。

尽渊昏迷前下令严锁消息，满宫封口，而我气血难平。

我接受不了这个，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愤怒。我眼睁睁看着他被害，害了他的居然是我！

如果尽渊死去，明渊必遭灭顶，更不消说我和我如果】..◎的家族！

还有谁会处心积虑设下这样狠辣的毒计？！

除了秦王睿渊，还有谁！

我就是这样一头热跑出去的，我是那幺天真而冲动，一刀抹了睿渊侍卫的脖子，打算换上他的衣服混到秦王身边，宰了这个人渣永绝后患。

而这样的匹夫之勇，根本不可能得手。

睿渊身边守备何其森严，我才把尸体拖到隐蔽处，血迹已经引来巡逻侍卫的注意。如果不是玄渊及时赶到，一切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