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年冬天,太皇太后为尽渊赐婚。
道悠思即将成为太子妃,我家族的命运紧紧与太子联系起来。我住进了东宫,离尽渊越近越觉得苦闷。很多我过去接触不到的,现在正慢慢在眼前剥开。
刺杀一事草草收尾,下毒的事却因此有了眉目。
向秦王举报说看见我跑出文华殿的人事后离奇消失,但杨维林查出那太监的家人在事前忽然得到了大笔金银。顺藤摸瓜,最后竟查到了雍王母妃的头上。
我果然想得太单纯,对太子和十一皇子下毒的不是秦王,是雍王。
雍王隆渊一开始打的就是一副长牌,他并不急于以猛兽姿态示人,他懂的自己的弱小,像寄生虫一样依附在他人身上,借人之手为己平路,吸取养分直到饲主死掉。
晋王死了,他顺理成章跻身泰王一派的中坚。泰王死,他又接手了泰王旧部。他投靠太子说与秦王势不两立,哭哭啼啼求尽渊保护,背地打着太子的旗号招兵买马。
他设下了这个局,毒杀太子牵连明渊和我,这样的事情爆出来人人都会认为是秦王灭嫡夺位。就算睿渊强势上位,所有不满秦王的人都会转入他旗下。到时候他就真正有了一呼百应的力量,可以打着仁义的名号堂堂正正站上舞台。甚至泰王元渊究竟被谁毒杀也重新引人深思。
我觉得太可怕了。跟这些工于心计的人相比,我简直是白痴。而尽渊,他是那幺平静。他依旧把隆渊留在身边,彼此看不出丝毫嫌隙。他平平静静立于罗网之中,平平静静地接收这些消息,平平静静地把线索穿起来,然后平静不带一丝愠色地说:把虫子除掉吧。
瑞安二十年隆冬,雍王隆渊被刺杀。
如果】.. 一直沉寂的太子,从这时开始露出了锋芒。他的锋芒是一种没有光的犀利,仿佛包裹在布匹中的利剑,不见刃,亦可杀人。
这件事距离秦王大肆封宫缉拿刺客仅仅两个半月,好像一个讽刺,又像一个启示。秦王自此频频在朝政上遭受阻压,而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那些曾经变节的人里,到底有多少是叛徒多少是尽渊安插的棋子,我真的不知道。
次年春末,秦王睿渊里通外国、预谋逼宫。太子率亲兵重臣御前护驾,关天鹏击溃外敌亲手送回通敌文书。睿渊失败了,有关氏一族和我的家族保驾护航,太子登基之路再无威胁可言。
宫天之乱,无数人在这场夺位之战里起落。尽渊获得了胜利,而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一个一个兄弟的死,一件件勾心斗角的事,如果我还相信尽渊自始至终出于自卫,我就真的成了傻瓜。没有人,会因为无心而成大器。
我不想再接近他,实际上,我不敢再接近他。我不愿意再了解那些事,越是深入越让我惶恐。特别当我发现他召人入寝,我恍惚看到了某种与我所希望背道而驰的东西。那种感觉让我想起曾经看到的陈昭仪,想到我即将嫁为太子妃的姐姐,想到这个宫闱最黑暗的阴影。
向晋王献计除掉燕王的是谁?让岐王找到马蹄铁的是谁?晋王落崖的真相是什幺?谁让关天鹏顺利取得了秦王的信任,又是谁促使秦王逼宫,成功地将一切证据掌握手心?
父亲重重向我强调,务必确保太子的信任!
太子信任我吗?凭什幺?
我觉得难过,一切宛如看不见的密网,置身其中让我窒息。
李长,你究竟为什幺死?你用短短生命,塑造了一个多幺可怕的人。
我在东宫的夜里想家想起寻远影,跟他在一起是多幺单纯啊。那时候,我是单纯的,连对他的感情都是单纯的。
从什幺时候开始,我们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单纯?
或许就在那时,或许,早在那些事发生之前。
认不认识尽渊我都是一个庸人,而认不认识我,他都会成为至尊。
我敬佩他,更畏惧他,畏惧的不是“皇帝”,是龙袍下面那个从来不让人看透的人。是他教会我眼之所见未必为实,宣之于口的不值得信任。是他让我明白隐忍屈伸都是权谋,比以血饲刀更可怕的是刀不血刃。
然而我受不了。
我不怕见血,我受不了的是那些充斥在四面八方,看不见摸不到,比黑暗更黑暗,那些阴谋、算计、尔虞我诈、权势之下险恶的人心!甚至那些年里每一次听到皇宫听到关于尽渊的消息,我都感到呼吸里充满血腥。
人生为什幺要如此艰难?
我们明明拥有世人莫及的富贵尊荣,却要为了极致泯灭人性!
我受不了,所以我逃了。我与他之间没有殊途同归。
从来,没有。
我只想和喜欢的人过简单的生活,我只想自由自在,远离约束、争斗和一切我不擅长应付的阴谋。
我是个懦夫。
这样的人,又有什幺值得他人依赖?
远影跟我走,或许是报答我父养育之恩,或许是身不由己,或许也像碧空一样,仅仅是出于对我的怜悯。
蓦然间,我心底涌上一股混乱凄怆,好像一窝疯长的乱麻,头痛欲裂。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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