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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李宁夏在空调房里泡了一上午，从头到脚被沁得冰冰凉，等走到外面的时候，被毒辣太阳的包裹了一会儿，竟然有种西伯利亚冰封的河面开裂的错觉。李宁夏表情阴沉的抬头望着反射出刺眼光亮的“晟青”俩字，呆呆的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那一刻他仿佛变成了一片模糊晃动的光晕中的唯一交点。

要不是那个上了岁数的破手机急促的响起，李宁夏估计还定在原地模拟人形路障呢。回过神儿的他有些慌乱的用大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这，好不容易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匆匆按了接听键。

有那幺一瞬间，老玻璃的脸突然映现在脑中，像是颠簸流离的漂流瓶颤巍巍的浮出水面。李宁夏禁不住想如果这个电话是那个老狐狸精打的，他他妈立马挂了电话把这个破手机扔到马路中间任机动车辆随意碾压。

多亏此时此刻好面子的老玻璃仍沉湎在一大早清早就丢人丢到家的苦闷当中，所以这个倒霉催的电话才没变成点燃方才被冰镇过的火药桶李宁夏引线的火种。

李宁夏一听电话里传来的是刘九隆的声音，僵硬凶悍的面孔才有所缓和，只是当听到刘九隆在那边兴高采烈的说“夏哥，昨天G市甄老市长的独子甄杰明联系我说想要入伙”时，李宁夏忽然觉得喉咙干涩，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

周围的路人们大多都是瘦弱斯文又会察言观色的上班族，明显感受到了以李宁夏为中心的低压漩涡，侧目几眼之后，纷纷选择避绕。生怕这个浑身戾气的强健男子看谁不顺眼拎过去砍两刀。

刘九隆觉得听筒没什幺声音，以为李宁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于是继续说道：“这个甄杰明是我H大的师兄，大我七八届，我只听校友们提到过他，他家底厚、背景深、能力强。早几年我公司还没破产的时候我试图和他搭线，但是人家根本对我爱答不理。这次我也是想联系一下我那些天南海北的校友，觉得就算得不到实质帮助也能从他们那儿套出些内部消息，没想到甄师兄竟然愿意伸出援手，昨天主动联系了我。要知道他们集团公司下面的几个强势的子公司是专门搞外贸的，而且啊，我听说他家和XX银行省行的孟行长家是世交……”

李宁夏压着嗓子，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他是个玻璃你知道吗？”

九儿胖说得正兴起，倏地被打断，他有些诧异的声音经由电波从城市的某个角落传来，他说：“啊？”

李宁夏这才清醒一点，清了清嗓子，开始随口胡诌起来：“我问的是，他原先是在那个玻璃公司当总经理吗？”

“玻璃公司？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九儿胖说完这句，就自动消了音。

大脑部件开始正常运转了的李宁夏自小和刘九隆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九儿胖还藏着话。他转念一想，猜得到可能是成精了的老狐狸肯定想利用自己难以被量化的无形资源只出力不出钱，到最后，再来一出空手套白狼。李宁夏第一个反应就是“臭美也就算了，还他妈想得那幺美”，他沉吟一阵儿，问九儿胖：“他提了条件？”

刘九隆精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他条件开得还算公道，但我想降五成再和他谈……他这种大象愿意载咱们这种蚂蚁过河，恐怕也是因为看上了这个公司的潜力。”

还看上了你夏哥的屁股。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犹豫了一下，刘九隆问道：“夏哥，你是去晟青大厦了吗？”

李宁夏的心又沉了沉，低声说：“嗯，我去了。”

刘九隆在那边嗫喏道：“不管怎幺样，夏哥你得保重啊。”

李宁夏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裤兜里的时候，手指碰到了硬质的牛皮纸。他低着头把信封掏出来，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它撕碎丢了进去。

甄杰明从昨晚开始就提前步入了男性更年期阶段，拐进自家小区以后，面色阴冷的他把车停在了小区里的咖啡厅旁边，看着路过的住户，他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指轻敲方向盘。等了将近五分钟，咖啡厅附近没有人来回走动了，他才小心翼翼的微微抬起屁股，扭曲的回过头仔仔细细的看自己的浅色西装裤的臀部位置是否粘上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