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别绪（2 / 2）

“沉稳老练，乾纲独断。”秦三小姐短短几日间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撒娇的语气中难免带了些不耐，“娘，孩儿记得。”

秦夫如果└】..人叹口气：“你爹爹站对了地方才有今日的荣耀，你到了宫里万万不可骄傲自满。皇上若有些喜欢你，那是祖宗保佑，皇恩浩荡；皇上若对你冷淡，你也切不能心生怨怼，干出不入流的争宠勾当。”

“娘，你就对孩儿这幺没信心啊？”

秦夫人瞧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瓜子脸蛋，欺霜赛雪，柳眉星目，桃花点点。更何况三小姐生了副中原女子少有的高挑丰满身材，以她为人母的偏心，别说是天子，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没道理不喜欢自家姑娘的。

可是秦夫人毕竟不是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当今圣上也不是个随心所欲的君主。她担心的是女儿这幅娇弱的模样会不会受人欺负？那双桃花眼会不会被认作轻浮？娇惯的性子会不会惹皇上讨厌？强势的娘家又会不会反而成了她入住中宫的累赘？她甚至暗暗担心，皇上在床笫之间会不会让女儿受苦。

凡此种种，尤其是最后一条，她没法明着告诫女儿，只能摸摸她的头：“男女之情讲究一个缘分，皇上与宫妃之间却复杂上了千倍百倍。总之，你顺着皇上，谨言慎行。”

秦夫人走后，秦三小姐躺在床上却没有过多地预想隔日的情景。她只是回忆起去岁端午，正元帝与民同乐的样子。当时她戴着帷帽，随父兄站在太平河两岸，远远看到皇家龙船驶来。正元帝暴露地站在船头，虽然有贴身侍卫护驾，但丝毫无损于他周身散发的帝王之气，引得两岸熙熙攘攘的民众自发地行三叩九拜之礼。一个浪头打过来，旁边的侍卫不防晃了一下，她还看到正元帝伸手扶了一扶，真是宅心仁厚。

龙舟驶向预先搭好的高台，正元帝正襟危坐，接受了朝臣的跪安。她有幸隔着十余丈给正元帝请了安，虽说一直低着头，但还是偷偷瞥到了大概的样貌，真正是剑眉凤目，不怒自威。

从那以后，京城里不管是谁家的俊俏儿郎都入不了秦三小姐的眼了。长得俊、有才气，固然吸引人，可少了那份舍我其谁的霸气，便缺了几分直截了当的吸引。明天的殿选，秦三小姐家世、才学、样貌样样都有，势在必得，她憧憬的是今后，她是不是有幸拴住帝王心。

若是秦夫人知道她的闺阁心思，只怕要大大地不赞同。不过那幺多秀女，难说没有同样野心的宅门。漫长的一夜，在多少人的辗转反侧中迎来了黎明。

早朝还是要上的，薛检不知哪来的精神，早醒了半个时辰，在东厢房借着晨光又把柳覆西狠狠折腾了一通。柳覆西累得睁不开眼，在进入回笼觉前听到薛检嘱咐道：“今日好好在屋里歇着，别乱跑。”

朝堂上往日多言多语的大臣集体哑火，薛检听取了几宗小事，从善如流地结束了早朝。他懒得换衣服，由合心跟着直接去了毓秀宫。

毓秀宫离皇帝居所甚远，主殿富丽堂皇，一溜水的宫室却紧凑简陋。这是由于主殿是皇上要坐镇的地方，而前朝皇帝后宫三千，没能得到位分的宫人不知凡几，所以连排的宫室是一味地扩容，修成现在这幅尴尬模样。

正元帝往上面一坐，贾英捏着嗓子喊道：“宣，翰林万仲源之女、万敏，工部侍郎俞子衿之女、俞潇潇……”却是按名单倒序而来，一拨六人，依次进殿。

因着秀女们规矩，全都害羞地低着头，也就没人看到正元帝一直面无表情，甚至不多时还歪在了方枕上。内侍省凑了个吉利数，一共六六三十六人。前面五拨正元帝要不摇头不录，要不封了婕妤才人之流，毕竟正元帝的后宫太过空虚，所有位分都不紧俏，九嫔之下自然随意。

终于到了最后六人，贾英的声音都不自觉响亮了不少：“宣，车骑将军赵青之女、赵琬，安国公蔡时朗之女、蔡茜……丞相秦斌之女、秦柳萦。”

大殿里除了秀女们行走时簌簌的衣料摩擦声不闻其它，从赵琬开始，各人依次给正元帝请安。薛检十分大方，赐了三个九嫔位分。眼看着充仪、充容、充媛都赏了出去，轮到秦柳萦的时候，她忍不住大胆地向薛检递了个眼波。只一眼，她的心便咚咚乱跳，方才正元帝分明是盯着她笑呢。

“秦柳萦。”薛检暧昧地咂摸了下这个名字，不知道今早被折腾的那棵柳睡醒没有，“昭仪吧。”

“秦柳萦，赐正二品昭仪位。”贾英莫名其妙的喜气嗓音笼罩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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