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1 / 2）

新年的时候，诺玛带回来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女，还特意大着胆子打了好几通电话请示了康里，虽然最终没和康里联系上，但联系上了布莱恩也是一样的。布莱恩考虑过后觉得多一个年轻女仆也不错，因此画眉田庄有了个女仆。

这一天，娜斯塔西娅还坐在床上。自十一月份那匆匆一面之后，康里破天荒地没来，她算出来的一个月四五次的见面机会都被打乱了，为此她心里闷了好久。

诺玛将换上一袭朴素的茶色长裙的新女仆带进娜斯塔西娅的房间，旁边跟着好奇得不得了的卓娅。

“安小姐，她叫梵妮，你的女仆。”诺玛又对害羞低着头的梵妮说：“那是娜斯塔西娅小姐，这是卓娅小姐，你已经见过了，现在你要看一下壁炉里的柴火，然后你可以跟她们聊聊天，等下来厨房帮我的忙。”说罢，她又走向打哈欠的娜斯塔西娅，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后离开了。

梵妮听着门关上的声音，睨视站在自己身边，仰着头认真盯着自己的卓娅，清澈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圆润的小脸上有淡淡的小雀斑，薄唇紧抿，看起来是个调皮可爱的小女孩。她咧开嘴，“你好。”

卓娅腼腆地露出小白牙，蹦蹦跳跳地跑到床边去。

梵妮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她的目标正穿着睡衣靠在床头，被子盖到腹部，双手在被子上无意地挠着。她的双眼半睁半合，神情略带慵懒，像是沉思，又像是不舒服。她没有对生人的好奇，卓娅抓了抓她的手，像是示意她看新来的女仆。

气氛安静了几秒，梵妮屏住呼吸，只看到娜斯塔西娅抬头，端正身子望过来，那大大的明亮的眼睛是纯正的深蓝色，宛如波澜壮阔的大海，在这瞬间已经将她淹没。她动了动形状好看，颜色红润的薄唇，像是要说什幺，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只是咧开一个弧度。梵妮不知道她的笑算什幺意思，可见的是她眉宇间赫然彰显的她从未见过的孤傲和淡漠，从这张脸上她读到了不含敌意的戏谑。在日后的相处里，她才更加确信她的笑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嘲讽，只是她的脸，她的气质，都是与生俱来的，有着比贵族更甚的一种傲气，她的随意一个神情动作都在这种傲气的渲染下带着对别人的轻蔑。

卓娅生怕她刚才没听诺玛的话，在她耳边说出梵妮也听得到的声音，“她叫梵妮。”

娜斯塔西娅有意无意地点头，又往后靠，这回她挺直了瘦小的身板，将微卷的深色长发拨到背后，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脖颈。“梵妮……”她念着，声音轻轻的却也有一种疏离感。

梵妮咽了咽唾液，攥紧双手，语气有几分激动，带着莫名的期待，“梵妮·奥古斯特。”

娜斯塔西娅上下打量她，眼里有一丝防备，又看向卓娅，两人似乎不知道要说什幺。壁炉里的柴火发出爆裂的声音，她用手指绕起长发，轻声问：“你以后都会在这里吗？”

梵妮脱口而出，有些语无伦次，“对，没错，我无家可归，诺玛收留我，以后我会尽心尽力伺候你的，娜斯塔西娅小姐。”在来美国之前，她对她的认知不过是一个企图背叛组织的傀儡的孽种，她是该续还傀儡的使命和义务的，可她却受到了庇护；来美国之后，安格斯让她放弃这愚蠢的认知；现在，她已经想跟她在这里过一辈子了，心甘情愿的。

卓娅舔着唇瓣，“为什幺你会无家可归？”

梵妮瞳孔微微放大，正准备将忽悠了诺玛的那一大段悲惨经历重新复述一遍，只见娜斯塔西娅无意地摇头，“你不用伺候我，既然你以后都会在这里，我们做朋友就好了，叫我娜斯塔西娅，叫卓娅卓娅，我们叫你梵妮。”

她的话平淡真诚，如一汪清泉涤荡梵妮的心，她傻傻地笑着，“我的荣幸。”

一整天，梵妮听着诺玛絮絮叨叨了一堆琐事，还有当这儿唯一的主人，康里·佐-法兰杰斯回来的时候，她们该干什幺不该干什幺，该怎幺说话才不会得罪这个阴晴不定的东家，她也说了很多，在看似不经脑子的连续不停的话里仔细挑拣，却根本挑不出半句说康里坏话的，梵妮当即认定这老女人其实不傻，还是精明的。诺玛说到最后，柳暗花明一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等法兰杰斯先生回来的时候，你只要待在厨房里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得罪他。”

晚饭的时候，在卓娅的搞怪下，梵妮看见娜斯塔西娅漠然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柔和，冲着卓娅淡淡地笑着。她总是无法忽略她的笑，比起毫无表情时彻头彻尾的孤傲，有一点点笑意的她虽然有些瞧不起人的神态，却也美得遥不可及。那样的美，正如孤傲的她令人想要征服，唇边微微扬起的稚嫩的笑带着无意的讥讽更令人想去沾染，去摧毁，去驯服。她不禁攥紧了拳头，将自己的龌龊想法全部迅速打碎。

追根到底，她只是不知道怎幺笑而已。

“你的眼睛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