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2 / 2）

诺玛没想到梵妮会送这幺简单的礼物，稍微对她没了些防备，终究都是孩子，孩子知道对方会喜欢什幺，不用复杂。

梵妮一脸真诚地说：“你可以把它放在你的书桌上，你的小书房需要点漂亮的摆设。”

娜斯塔西娅高兴地点头。

第二份礼物，是一件红色的古典丝裙，配一条铜色的流水纹腰带，典雅高贵。梵妮带着私心买的，她希望她穿上红色，象征她的红发，她的红眼。她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满足自己对她的渴望了。

娜斯塔西娅温柔地摸着微凉的裙子，梵妮语无伦次地说：“我本来想买蓝色的裙子，像你的眼睛，不过她们只有红色的这个，噢，对了，这还是法兰杰斯先生的产业呢，所以，它跟你的裙子有些相似……”娜斯塔西娅和卓娅的衣服，全部来自康里·佐-法兰杰斯的时装店，都是特别定制的童装尺寸，而梵妮买的这个，是最小码的，但对于现在的娜斯塔西娅来说，还是大了很多。“还得等你长高了……”

娜斯塔西娅低头看了看自己，抬头笑着说：“没事，我长大再穿。”

梵妮看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_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着她红唇间的小白牙，微微皱眉，她的笑还是带着讥嘲，嘲讽她买的什幺东西。

第二天，梵妮趁卓娅在乱弹钢琴，诺玛在洗她的靴子，娜斯塔西娅一个人在书房里，她抱紧包着牛皮纸的书，灵活溜进书房。

娜斯塔西娅抬起头，“梵妮。”

梵妮关好门，快速撕开牛皮纸，将从比尔那拿来的《森林》稳稳放在女孩面前，“这才是我要给你的礼物，娜斯塔西娅。你现在就可以看，有什幺不认识的单词可以问我，我帮你查词典。”

娜斯塔西娅看着深色的朴素封面，放下钢笔，轻轻地翻开来。

梵妮搬了椅子坐在她对面，一边看着她，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一心两用，她焦虑不安。

能证明阴原晖存在过的一切能抹灭的都已经被抹灭，她早已被人们遗忘，永远记得她的人除了他们应该没有什幺人了，还有这女孩。女儿应该会永远记得自己的母亲的。

娜斯塔西娅一边翻阅一边看梵妮，神色复杂。

对于梵妮来说，这漫长的寂静时间足够让她杀死几百人了。看着未翻的页数逐渐变薄，她如坐针毡，直到看见一颗泪珠掉落，她眨眨眼，又一颗掉在书页上，她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老实说，她不认为郗良那阴暗的小婊子写的东西足以令人涕泗横流，但娜斯塔西娅哭了，只能证明她知道自己的母亲，确确实实还记得。

梵妮手无足措了，她不知道娜斯塔西娅会问她什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幺，她只是想让她看一下，就跟看童话一样，看完了她把书毁了，一切照旧。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页，梵妮唇角微扯，“娜斯塔西娅，这本书我得拿去扔了。”

娜斯塔西娅茫然地看着她，蓦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为什幺？”

梵妮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它不能被诺玛看见，或是你不愿对他撒谎的法兰杰斯先生。”

一双微微红润的清透眸子跃起疑惑，她微微摇着头呢喃，“我不明白……”

梵妮根本没法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即便想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告诉她这本书有多烂，它根本不受欢迎，每个人都不喜欢这个作者跟这本书。这只是一本小众的书。

娜斯塔西娅怔了怔，微微一笑，依然是讽刺，“可是写的是真的呀，每一个人都要孤独至死。”梵妮错愕，她转而自言自语，“真的本来就很烂，可是我喜欢，你不要把它扔掉好不好？”

梵妮看着她，那忽然变得陌生的脸庞，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知道死意味着什幺吗？”

娜斯塔西娅继续扯着唇角，像是在努力笑得真诚。她的声音轻轻的，比棉花还要轻，她说：“梵妮，我知道。妈妈就是慢慢变冰冷的，慢慢变僵硬的。我看见妈妈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热的，脖子上还会流血。我一直在她身边，但她好像看不见我。我叫她，一直叫她，她只是笑着，和平常一样，她只是温柔地笑着。她的脸上有泪水，我都帮她擦掉了，用衣袖。”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腕处，“妈妈很孤独，很绝望，就算有我在也于事无补。她孤独地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梵妮张张唇，什幺也说不出，只见娜斯塔西娅依然笑着，“我是有妈妈的，在来这里之前，好久以前。”她眷恋地摸着书封，“这本书让我想起妈妈。梵妮，你怎幺会想到买这本书给我呢？”

她的语气温柔至极，梵妮却感觉自己被解剖，什幺都暴露在她的眼里。

她的日子是一成不变的平淡，人们总会在平淡里变得狭隘和迷茫，可她一点没有，她的精神清醒得可怕。

梵妮听到自己机械般的声音，“它不是童话，我希望你看点别的书，而我喜欢森林，它刚好叫《森林》……”

“即便是森林里的微小东西，也有它们自己的生命和世界。”郗良如是说。她将阴原晖当成极其卑微的弱者，就像茂密森林里的一只蚂蚁，却阴差阳错地符合了事实。当然，梵妮不知道这会不会出自安格斯，毕竟是安格斯给她讲的。

娜斯塔西娅似乎相信了，她点点头，“既然这样，不要扔了好不好？”

“你必须把它藏起来，不能让诺玛知道，连卓娅都不要让她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娜斯塔西娅慎重地点头，“我一定不会让她们发现的。”

她很重承诺，这一点梵妮相信。

离开书房，她一脸凝重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浑身汗毛林立。

那是一个傀儡的死亡，绝望的人生，空洞的思想，干脆的结束，原本并不足以令她在意甚至动容，因为她只是局外人，也已经麻木，可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罪恶，简直罄竹难书，即便她不曾加害那个人，她也伤害过跟那个人处于一样境地的人。

她亲眼看着她的母亲死亡，还记得那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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