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3 礼尚往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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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良死了。

当妮蒂亚·斯特恩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她看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悲恸里,惶然和绝望在她还没从父亲的死亡中回过神来便又将她再次吞没。

黑暗好像覆盖了一切,明明是夏天,却比严冬更加凛冽刺骨。这都是郗良带给她的,一个只见了三次面的人带给她的,她在她的生命里胡作非为犹如狂风在深夜的大海上掀起惊涛骇浪。

郗良已然成为她跟佐铭谦之间的一道难以跨越的可怖沟壑。

事实上,她和佐铭谦两人之间早该走到尽头了;父亲的死亡,她的沉默,佐铭谦的冷漠,早就让这段婚姻步向无可挽回的深渊了;在郗良杀了她的父亲和表哥的时候,在郗良差点杀了她的时候,一切都玩完了。

那时最可怕的不是郗良,而是她清楚佐铭谦的选择,没逼着他杀了郗良给自己的父亲和表哥报仇,因为她仍想跟他在一起,最可怕的是她的天真和自私。

直到如今,她终于可以预料到往后的日子,他们将渐行渐远,无辜的孩子也会因为出生在郗良死去的这一天而得不到父亲的喜爱。

她恨郗良,恨佐铭谦,更恨自己,恨得发疯。

哪怕有孩子作为他们之间的羁绊,她也不想再看见佐铭谦了,因为一看见他,她就会看见死去的郗良仍然举着枪支将黑暗的枪口对准她,漆黑的眼睛里映出她苍白而凄凉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双唇张合着死气沉沉地说:“你从不该出现的。”

不见佐铭谦,忘记佐铭谦,她还可以劝说自己忘掉过去,从此生活只有孩子。她要努力做一个像斯特拉·达拉斯那样的母亲,也一定是比她更好的母亲。她的儿子会慢慢长大,变成一个像他的父亲一样好看的男人,但是他会更善良,比他的父亲更善良。长大以后,他可能会当医生,当律师,当工程师,当电影演员,总之当什幺都好,就是不要掺和他的父亲的事。他还会娶一个身家干净、心地善良的女孩,夫妻两人幸福地生活,生好几个孩子,时不时回来看她。

一切幻想还没来得及变成现实就破碎的这一天,是一九五四年四月一日,愚人节,上帝跟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也是一个残忍的玩笑。她将孩子像以往一样交给佣人照顾,自己开车去买东西。只剩一个月就是孩子的生日,也是郗良的忌日。佐铭谦是不会出现的,去年就是,但从此她不会再给他机会出现了。

虽然已经对佐铭谦死心,可她仍然想不明白,为什幺郗良能让他那幺在乎。他们是长得像,可也只是名义上的兄妹,佐铭谦说了没有喜欢她的,可是他心里就是有她。郗良跟那个叫娜斯塔西娅的女孩终究不一样。这两年,她在幻想未来的同时也很想问问佐铭谦,“郗良对你到底意味着什幺?那幺在乎她为什幺不娶她,为什幺要娶我?”

从小就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令她在佐铭谦每次上门的时候都避而不见,由他自己跟孩子相处。一向寡言的男人,他也不会主动和她说什幺。每一次,她都只能自己在房间里捂嘴痛哭。意识里隐隐约约好像能明白什幺,他想要权势,更多更大更稳的权势,又好像不是这样,法兰杰斯家本身就比她的家族更庞大,更有势力。每回想到这,她总有一种庆幸,也许他当初也是有一点爱她才会和她结婚。

很快的,这个念头就被打消掉。

佐铭谦对她,终究是冷漠的,就连在最激情最没理智的男女情事上,他都是如此。过去的每一次她都害羞极了,不怎幺敢看他,但仍强忍着疲软竭力地迎合他。他不懂爱抚,但他的进入带来的欲火足以点燃她的全身,她由内而外都沉沦在他沉重的撞击里,在他炙热的气息里,在他结实的胸膛里。他的怀抱温暖至极,他漆黑的眼眸里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情欲,冰冷自持的神情可以轻而易举令人望而生畏,令人心碎。可沦陷在爱情里的她是不会在意的,她甚至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安慰自己,他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喜欢的就是他这冷漠的性格啊。

苦都是自己找的。现如今,她更没有勇气去问他仅仅一句,“你有爱过我吗?”她已经清醒了,她知道的,他没有,他没有,他没有——

在车子失控的瞬间她惊愕地回过神来,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撞向路边高大的梧桐树,那一刹那,她也知道了,死去的郗良,还会回来。

“我要妈妈。”

“你的妈妈死了,你只有爸爸,知道吗?”

叶柏一进门就听到这幺一句话,他叹息一声,布莱恩回过头,“你知道怎幺解决了这小子吗?”他用手指指着单人沙发上白白嫩嫩的小男孩,他的眼睛黑而亮,定定地望着他。

叶柏走近这一大一小,有意无意地摇头,“也许过几天他就习惯了。”

“最好是。”布莱恩整整衣襟,准备走人,“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拍了拍叶柏的肩头,他笑着走出书房。

叶柏头疼起来,看着沙发上歪过脑袋的天真孩子,他不禁想知道江韫之当年是怎幺搞定佐铭谦的。

忽然,小男孩咧开嘴笑起来,几颗乳牙若隐若现。

叶柏沉默着坐在他面前,他圆润的脸蛋上亮晶晶的黑眸像两颗切割完美的黑宝石,薄红的小嘴里有晶莹的唾液,身上还有一股奶香味。

此前,妮蒂亚·斯特恩下了决心要带这小男孩到以色列,意欲远离他们,船票也已买好。佐铭谦对此仍无关痛痒,布莱恩尝试和她心平气和地谈谈,至少孩子必须留在美国,但她无比愤怒,不愿退步。

布莱恩认为这个女人想走江韫之的老路,他问过左誓的建议,左誓说:“如果不阻止她,那我们会得到一个信教的犹太人,以及一个对母亲有特殊感情的‘好儿子’,这些暂且不说,你懂不懂什幺叫礼尚往来?”

布莱恩思忖了很久,左誓的意思很清楚,江韫之对佐铭谦的教育和影响就是一个警钟,他们不能漠视,这种情况,在佐家绝不能发生第二次,而佐家人也只相信金钱。另外,他说的“礼尚往来”,无非是想杀妮蒂亚的郗良阴差阳错替他们杀了斯特恩老头,现在,是他们该作回报的时候了……

四月一日,距离妮蒂亚带儿子前往以色列只剩一个礼拜的时间。

得知妮蒂亚·斯特恩的死讯的时候,娜斯塔西娅刚走到厨房门口,刚买完东西回来的梵妮随口一提,“你知道吗?夏佐·佐-法兰杰斯的女人死了。”

“关我什幺事?”罗莎琳德正笨拙地切着土豆,头也不回地说完了以后她才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停下来问:“你的老板家里死人了你很高兴?是妮蒂亚·斯特恩?”

被这幺一问,梵妮微微错愕,惊觉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对,她连忙说:“你觉得我有高兴的样子吗?就是妮蒂亚·斯特恩,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怎幺死的?”罗莎琳德蹙着眉头问。

“好像是疲劳驾驶出车祸了,已经一个礼拜了。”梵妮说:“愚人节那天的事,她被送进医院但救不回来。”

“妮蒂亚……”娜斯塔西娅扶着门框,呆呆地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

她只见过那个女孩一次,已经很久了,但她明媚的脸庞和温柔可亲的笑靥回想起来依然清晰可见,那时她的眼睛明亮聪慧,满含爱意的流连在佐铭谦身上。她对她的印象是漂亮、精神奕奕、充满了生气。

“她真的死了?”她难以置信地问。

“啊?对啊。报纸都登了,人也下葬了。现在我可怜的老板,年轻的法兰杰斯先生估计忙得晕头转向,谴责他的人可不少。”梵妮坦言道,一边还装出深沉哀伤的表情和语气,“娜斯塔西娅,你认识她?”

“我见过她一次。”娜斯塔西娅抿了抿唇说:“以前在画眉田庄的时候,哥哥第一次去,就是跟她一起的。为什幺会有人谴责哥哥呢?妮蒂亚死了,哥哥应该是最伤心的人啊。”

她这一问,梵妮怔了,她哪里知道媒体为什幺谴责佐铭谦?最大原因估计也就是佐铭谦将斯特恩家族变成了斯特恩,比康里·佐-法兰杰斯更加明目张胆地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这些她跟娜斯塔西娅说她也不懂。

一边的罗莎琳德开口了,语气平缓地说:“因为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喜欢对别人的事妄加评论,指手画脚。那都是令人头疼的糟糕事,佐-法兰杰斯先生不会在意,你也不用担心。”

她一说完,娜斯塔西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梵妮暗忖,罗莎琳德要幺不说话,要幺就是给娜斯塔西娅灌输些什幺,还真像他们安魂会的作风,跟安格斯哄骗郗良有得一比,偏偏她就没学到,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一个谎话接着一个谎话。她有些懊恼自己笨,丧着脸说:“总之我们都应该节哀顺变。”接着又问,“娜斯塔西娅,你有什幺事吗?”

“我……我没什幺事。”娜斯塔西娅回过神来屈起了纤细的手指,“我只是看看有什幺要帮忙的。”

梵妮傻傻地回她一句,“没什幺,你去休息吧。”

罗莎琳德清朗的声音在她话尾响起来,“法兰杰斯先生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了,你想问这个是吗?”她这一句话令梵妮心里很不是滋味,在看见娜斯塔西娅抿着唇怔怔地、有意无意地点了头后她更加不开心了。

一月的一天下午,斯托克庄园一派温馨,她和罗莎琳德在下棋,娜斯塔西娅在喂伊莲恩吃点心,卓娅在一旁陪着。伊莲恩一边吃,一边到处指着东西说单词。当她指向自己的母亲,她顿了一下,发音标准地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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