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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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涿立即猜到是媒体挖到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伸手轻轻抹开杜子佑额角滴落的水珠,柔声道:“我可以看吗?”

杜子佑似是有些意外他会问, 迟疑一下便把手机递过来,自己坐到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擦头发。

手机屏幕上是新闻报道的页面,已经拉到了最下边的网友评论,徐涿扫了一眼,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吃瓜言论, 也有指责秉优仗势欺人的, 或者冷言冷语怪岳来勇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

但是毕竟出了人命,个别偏激的网友留言谩骂, 要秉优“杀人偿命”。

键盘侠的言论非常极端,徐涿认为自己够佛系的了, 一想到杜子佑刚才在看这些评论,便腾地升起了怒火。

他沉着脸手指划到页面最上边, 从文章开头略略游览一遍。

报道非常长,由本地一家比较大的新媒体,回顾了整个跳楼事件的始末, 并发表了“知情人”透露的消息,以及笔者由此作出的推测。

文章的语气及论调,其中掺杂了太多个人的“合理推测”,与其说是新闻报道, 不如说是八卦杂志写的故事。

徐涿把页面关闭,手机递回给他:“闻总监已经在处理了?”

杜子佑神思不属地点头,一只手抓着毛巾反复磨蹭同一处地方, 没有接过手机。

“别擦了,”徐涿无奈地上前止住他的动作,“你这样弄是嫌自己头发太多?我去拿吹风机,你别乱动。”

毛巾拿开后,杜子佑一头乌发乱糟糟的,平添了几分少年气,乖乖坐在沙发上像个等候家长接放学的小孩子。

徐涿拿来吹风机插上电源,热风送出,一边用五指拨弄头发,一边控制小幅晃动吹风机。

杜子佑似乎讲了什么话,但是声音太轻,被呼呼的吹风机掩盖。

徐涿将吹风机高低了一档,问:“你刚刚说什么?”

杜子佑两只手攥住他拨头发的手,仰面看他,提高嗓门又说了一遍:“媒体报道的不是真的。”

徐涿愣了下,他是终于要和自己开诚布公了么?

“我信,”徐涿轻声道,“其实真相如何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你。”

杜子佑侧头看他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说:“父亲做过亲子鉴定。”

徐涿注视他的眼睛点点头。他对此没感到吃惊,关系到财产分配,任何人都会谨慎对待,更何况是这样大的豪门。

然而杜子佑作为亲生儿子,也只能从诸多产业中分到秉优一家公司,老杜总的偏心显而易见。

“我母亲发病的时候不小心抖落出来,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抽了血做鉴定,”杜子佑移开目光看向虚空,语气平缓似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发病的时候神智不清,像换了个人,砸东西,骂脏话,把平时瞒得死死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恢复正常后便陷入悔恨之中,抱着我痛哭不已。”

那时他才八岁,也许是因为雷阵雨前的压抑气氛,范惠茹突然发病,把小儿子拖进滂沱大雨中。他拼命地想挣脱,反而被掐着肩膀对着耳朵大哄,鼓膜都要被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刺破。她用恶毒的词汇将旧伤痕狠狠撕开,完全无视儿子惊骇无助的眼神。

她清醒后记起自己铸下的大错,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儿子年纪小不明白。然而杜子佑早慧,懂得的事情比她以为的多,甚至因为遗传了她的敏感,她说的话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冲击——被至亲厌恶,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无异于被全世界抛弃。

“从那以后,我总是注意到别人在背后的窃窃私语,”杜子佑的声音缥缈,“也许以前也存在,但是是到那时我才注意到。后来母亲去世,佣人们和圈子里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即使没有当面明说,但是他们的神情和举止……”

惊觉自己突然成为不被周围人容纳的弃儿,内心得多么强大才经得起这些流言蜚语。

徐涿啪地关掉吹风机放到一边,两手掌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地缓缓靠近,在他沐浴后红润的薄唇上印下一吻。

这个吻不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纯情,然而感情的浓烈程度不输给任何一次。

它驱散了杜子佑情绪里的阴霾,将他从悠远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的嘴角微翘起,漆黑的眼珠子也有了活气。

“我能问一下,这件……丑闻,”徐涿低声问道,“是怎么传出来的?我爸说过一些你们家的事,却鲜少提到你的母亲,更别说这件事了。”

杜子佑半垂着眼帘,在他温暖宽大的手心里蹭蹭,答道:“老宅的人都不愿意谈起她,所以具体的经过我也不清楚。前几年我专门查过,只知道她性格敏感内向,整天待在老宅大门不出,后来生了大哥,父亲准许她到秉优帮忙,大概是那个时候与奥亚那边有了接触。再后来传出了风言风语,父亲就把她软禁在家中,半年后生下我。”

徐涿点点头,奥亚的老板当时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人,男才女貌相处的时间长了,即便没有暧昧,也容易被嚼舌根,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越传越扭曲,最终毁掉一个女人的名声。

杜子佑攥上他的手背,瞳孔里倏地燃起火:“这些人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将脏事藏得太好,完美的外表下藏污纳垢,根本没有资格对我母亲说三道四!”

“我知道,”徐涿苦笑一下,“有一段时间和这些人接触挺多,不需要进到他们圈子里就能窥知一二了。”

蓦地他起了个念头,说出来怕杜子佑又想起不好的记忆,但又希望他能将所有不愉快都与自己分享;只有说出口,让伤口暴露在阳光下,才有可能真正地痊愈。

于是他迟疑不决地,还是开口问了:“你的母亲发病时无法自控,她……伤害过你吗?”

杜子佑摇头:“一个人发病时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我不怪她。”

也许是徐涿眼里的担忧太明显,他语气变得有些急,像是在为母亲辩解:“你没见过我的父亲,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就是个暴君。虽然从不亲自动手打人,却擅长冷暴力和精神虐待,我母亲神经纤细,一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她是被父亲活活逼疯的,她也是受害者!”

这是孩子对母亲的拳拳爱意,徐涿心脏抽痛,沉默地又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的吻总是有着神奇的功效,杜子佑的情绪像被按下了开头,马上平复了许多。徐涿与他四唇相贴,轻声道:“放心,那人现在伤害不了你。”

闻言,杜子佑轻轻推开他,笑意漫上眉梢,甚至有些恶毒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道:“那是自然,他现在躺在老宅里苟延残喘,没几天好活了。当初我接手秉优,辞退他留下的一大批蛀虫,你以为他不想把我赶走吗?可是他气得一病不起,只能当只纸老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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