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假（2 / 2）

林遥直接一个哆嗦。方征则问：“顾大师，您的意思是，周瑛也会撤案？”

周瑛撤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弟弟周斯回来了。可周斯的生魂明明站在这里，那回来的又是谁？

方征和林遥两个人面面相觑，有一种很深的战栗感从后背往上爬。

顾玄冥说：“先接电话，一会儿就有答案了。”

没几分钟，周瑛果然打来了电话。

方征做了个手势，林遥立刻噤声，接着方征开了扬声器，只听周瑛说：“方警官，这短时间辛苦你了，我弟弟他回来了，我们撤案！”

她的声音带着万分欣喜。

出租屋里的周斯生魂，一委屈差点叫出来“姐姐”，被顾玄冥轻轻一点，把声音又吞了回去。

方征按照顾玄冥的说法，回复周瑛：“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警方撤案也要走流程的，你方便我们现在去拜访吗？”

周瑛：“可以，我家地址是……”

她随即把地址报上，方征记下来，结束通话。

周斯这才委屈地说：“回来的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姐姐认不出来？”

顾玄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先藏进瓶子里。”

随即顾玄冥又想到姚君齐，如果这批失踪的人又回来，凭姚君齐现在的水准，一定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是本来的魂魄。姚君齐会不会动手？

他想到这里，立刻给姚君齐打电话。

殊不知姚君齐这边，正手忙脚乱着。

……

时间回到下午姚君齐和顾玄冥分别之际，他开着车，按照黑白无常的指引，来到程纷纷的别墅外面，黑无常说：“姚大人，这就是程纷纷，你应该认识！”

姚君齐透过别墅的落地窗，看见程纷纷在房间里做伸展，当她的脸扭过来，正对着窗户的时候，姚君齐心中一惊，这根本不是程纷纷的脸。

他定睛一看，外表的确还是程纷纷，只不过每隔几秒，就会有另一张脸替换掉程纷纷的脸，那张脸是虚影，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姚君齐瞬间明白过来，立刻问：“两位鬼差，你们没看见吗？这‘程纷纷’并不是程纷纷！”

黑无常扯出一个笑容，说：“姚大人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姚君齐道：“你看不见？分明是有魂魄顶替了程纷纷！鬼差不把这个作乱的魂魄锁回去吗？”

白无常道：“姚大人真是好眼力，差点让这个魂魄逃了。”他说着，抖出锁魂链，却突然照着姚君齐兜头往下锁。

姚君齐随即偏过头，打开车门从车上滑行下来。

黑白无常也飘出去，互相对视一样，黑无常道：“原来姚大人修为恢复了，早知如此，我们也就不该带姚大人来这里。”

姚君齐：“你们作为地府鬼差，这是想犯上作乱？”

黑无常道：“姚大人何必把这么大的罪名往我们身上套？”

白无常却说：“别和他说了，他既然发现了，这件事就无法善了，干脆把他一并锁回去！”

黑无常有些迟疑，说：“可他毕竟是姚大人……何况还有顾大人在，顾大人一力打败九尾狐和海族的事，你也是听说过的，万一他再打到冥界……”

白无常道：“我都想好了，捉了他让他喝一碗孟婆汤，等他前尘往事尽忘，再把他送回来，前后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到那时，顾大人不会清楚这件事是我们做的。”

黑无常一听，觉得可行，便也抖出锁魂链，将姚君齐围在他们之间。

姚君齐虽修为恢复了五成，奈何失却了本命法器，对上黑白无常，很可能会吃力。

他看了一眼顾玄冥给的龟壳，用右手捏住左手手腕，默念那句“昔我往矣”，瞬间被转移到了阳气最为旺盛的商场。这个龟壳被顾玄冥制成了传送神器，只是注入的修为有限，不能短时间被第二次使用。

这样的神器，用来逃命是尽够的，可惜这一次遇上的黑白无常，本就没有形体，且心随意动，想去哪儿就去哪，要追踪姚君齐自然容易得多。

姚君齐躲藏在顾客最多的平价区中间，身边来来往往全都是人，黑白无常穿梭着寻找他。

偏偏这个时候，顾玄冥打了电话。

黑白无常齐齐扭头，一眼便看见正躲在柱子背后的姚君齐。

姚君齐瞬间往后一飘，躲过白无常的一击，并随手接通电话：“黑白无常有问题！”

一句话说罢，白无常就又欺身上前，黑无常堵住了他身后的路。

……

顾玄冥一听这还了得，他当即撇下一句“等我”，直接消失不见。留下出租房里，相顾无言的方征和林遥，以及刚缩回瓶子里的周斯。

顾玄冥在心里飞快地确定了姚君齐的方位，缩地术加上御风术一起用上，堪堪赶上解救就快被锁魂链套上的姚君齐。

“姚君齐接剑！”顾玄冥人未到，剑先扔出去。

姚君齐手一伸，握住剑柄，并顺势一挥，将黑白无常逼退。然后拄着剑大口的喘气，显然是累的不行。

顾玄冥见他这样，差点要气炸了，指着黑白无常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黑白无常一看，是这祖宗来了，当即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即刻溜走。

顾玄冥来到姚君齐身边，问他：“你没事？”

姚君齐摇摇头，还在喘，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没有武器，完全赤手和黑白无常纠缠，把力量用到极致，才会这么累。不过好在他没有受伤，就是要缓一会儿。

顾玄冥想了想，咬牙切齿地说：“等我去地府把这两个弄回来！”

姚君齐拦住了他，说：“别急，这事儿另有蹊跷。”

他站起身来，找了个地方坐下。刚才和黑白无常从商场里打到商场外面，为了不伤及无辜路人，姚君齐专门往人少的地方去。

所以现在也不必害怕被人发现姚影帝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顾玄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随手设了个结界，说：“黑白无常这胆子真是肥了，竟然敢公然在人间打斗。酆都大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属下这般行事？”

姚君齐说：“黑白无常恐怕也是受人指挥。”

顾玄冥惊讶一瞬，便问：“你发现了什么？”

姚君齐说：“他们两个带着我去看了程纷纷，我发现程纷纷被别的魂魄顶替了，于是让他们去把那个魂魄锁起来。他们不肯，和我动起手来。”

凭黑白无常他们，还不敢和姚君齐动手。

顾玄冥刚才也是气糊涂了，现在一想，的确问题不小。他说：“那他们打算把你锁起来后，做什么？”

姚君齐道：“白无常说，灌我一碗孟婆汤。”

“难道孟婆也参与这件事了？”顾玄冥眉头一皱。这孟婆的汤非比寻常，可不是谁都乱给的，白无常这么随意就说要灌姚君齐孟婆汤，可见这件事中，孟婆多半也脱不了干系。

那事情就复杂了。

姚君齐说：“黑无常还说他担不起犯上作乱的罪名，所以我觉得，此事背后定有别的蹊跷。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你贸然去地府，酆都大帝至多会惩罚一番黑白无常，至于幕后真凶，多半就置之事外了。”

“你说，黑白无常做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顾玄冥有些好奇。这黑白无常在人间传说里，都是忠义之辈，以他过往和黑白无常打交道的经历，这两个鬼差也不像是以权谋私之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姚君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想到方征和林遥还在出租房里等他，顾玄冥突然有个想法，便说：“我们找到一个假的，把魂魄弄出去来审一审，有结果了再去见酆都大帝。”

姚君齐道：“可是，这样一来，那具身体怎么办？找不到他真正的魂魄，身体慢慢也就枯死了。”

顾玄冥笑道：“别的没有办法，可是周斯的生魂就在出租房内，我们快去！”

姚君齐也是一喜，和顾玄冥两个用缩地术又回到出租房里。

方征林遥还有瓶子里的周斯都在等着顾玄冥，见到顾玄冥这三个人俱松一口气，顾玄冥说：“走，我们去周斯姐姐家里。”

姚君齐的车被扔在了程纷纷家外面，四个人带着周斯，坐警局的车，听周斯指引，往周瑛家的方向开。

路上，周斯说：“我姐姐结婚有几年了，父母都在老家，我大学毕业后没有回去，一开始住在姐姐家，后来不方便，便出去住了。姐姐还没有生小孩，家里就姐姐和姐夫两个人。”

所以周斯失踪的时候，可想而知，周瑛会有多焦急，毕竟这个弟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失踪的，就是父母那边都不好交代。

顾玄冥叮嘱他：“到了你姐姐家里，你千万记得不许说话，我保证让你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但你要是坏事，让身体跑了，我可不管。”

周斯急忙说：“大师，你放心，我肯定稳住。”

半个小时后，几人来到周瑛的家里。按照地址，他们坐电梯上到十四楼，房门开了条缝，他们从电梯出来，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一片。

“咦，我爸妈也来了！”周斯惊喜地说。

然后他们听见周瑛往外走，口中还说：“我去看看方警官来了没有。”

她推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四个人。

周瑛连忙说：“不好意思，快请进，请进。”她把房门开大，迎几个一起进去。

房间不算大，客厅本来就有好几个人，一下子又进来四个大男人，顿时显得逼仄。

周瑛的丈夫急忙跑到厨房给大家拿杯子倒水。

两位老人家并“周斯”也全都站起来，让方征他们四个坐。

一番推辞，一群人总算挤着坐下了。

周斯就藏在顾玄冥的口袋里，露出个头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主要是观察这个回归的“周斯”。

这个“周斯”用着他的身体，行为举止也与他一般无二，难怪姐姐认不出来。

方征看了看“周斯”，说：“打扰了，我想问周斯几个问题可以吗？”

“周斯”点点头，腼腆地说：“当然可以，这次是我给警察同志添麻烦了。”

方征：“不必客气，是我们该做的。我想问问你11日那天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在你姐姐眼皮底下消失的？”

这个问题很难答，也很重要，但是“周斯”不慌不忙地说：“这件事都怪我。那天我一个同学出了点事，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帮个忙。我急急忙忙出去，就没有给我姐姐打招呼，害她以为我失踪了。”

周瑛笑道：“也怪我，可能当时正好上洗手间，就没有在意外面的动静，还以为他在家里。结果闹出这么个乌龙。”

方征笑了笑，说：“可不是乌龙么？你同学出了什么事，让你事后都没有时间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他刚说完，这“周斯”就低下了头，周瑛有点不安，说：“方警官，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弟弟有社交恐惧症，在网上和别人聊天还好，面对面同陌生人交流，就会很困难，必须鼓起很大勇气。要不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不好，要在家里开网店。”

林遥看“周斯”那样子，有点莫名其妙。“这社恐……和他不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有关系吗？”

“周斯”的头低的更狠了。

周瑛拍了拍他，说：“他以前发过一次病，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十几天不和人说话。这次因为同学家里不幸，他又发病了，在他同学家里待了好几天。这件事两位警官就别问了？”

说到最后，她语气都有些恳求的意思，应该是真的很怕警察追问下去，会让“周斯”再一次犯病。

“好的。”方征应了一声。

他回头看了看顾玄冥，意思是问顾玄冥怎么办。

周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顾玄冥和姚君齐两个人，毕竟这两个人她是第一次见。

这一看就吃了一惊，忙问：“这位是不是大明星姚君齐？”

姚君齐略微点点头，说：“你好。”

周瑛激动起来，“我的天呐，姚君齐居然来到我家里了！”她的脸上迅速泛起一片红晕，可见是真的很喜欢姚君齐。

周瑛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拍的所有影视剧我都有看，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本人，你本人真的比电视上帅多了。”

姚君齐笑了笑，说：“谢谢。”

周瑛又问：“可以和你拍照吗？”

姚君齐点点头，“当然可以啊，大家一起来！”

周瑛随即喊过来丈夫，她扶着家里两位老人并“周斯”站起前面。姚君齐站在周瑛身后，方征和林遥也一并站在后排中间，顾玄冥则正好站在“周斯”身后。

周瑛的丈夫用手机试拍了两张，然后说：“我喊一二三，大家笑一下啊！”

这个时候，顾玄冥在“周斯”身后，做了个动作，将“周斯”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然后打开聚魂瓶，把真的周斯放出来。周斯直接飘进身体里，他晃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一个笑。

拍好了照片，方征又看向顾玄冥，顾玄冥微微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一切OK，方征一头雾水地朝周瑛一家人告辞。

周斯连忙说：“我去送送几位警官和……和姚先生！”

他本来想说“大师”，又想到顾玄冥并没有在他家人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便生硬地改了口。

周瑛一无所觉，反而很高兴地说：“去，早去早回，爸妈都等着你呢。”

一听这话，周斯眼圈顿时一红，只“嗯”了一声，转过身，跟在顾玄冥几个人身后除了房间。

到了外面，顾玄冥才让方征他们看手里捏着的假的周斯，然后把这个魂魄扔进缚灵袋里。

周斯万分感激地说：“真的多谢两位警官和大师，还有姚先生，要不是你们，我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姚君齐心想，你这可比回不来严重多了，回不来不要紧，问题是你也不能去投胎，毕竟黑白无常可不会来引渡你。

顾玄冥却说：“你社恐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个周斯顿时尴尬起来，说：“其实这个……”

“是骗人的。”顾玄冥直接拆穿他。

周斯一点不好意思，说：“当时快毕业有点迷茫，家里人总劝我去找工作，我去了，因为专业不好，能找的工作不是销售就是销售，只不过卖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我本来也太喜欢主动和人说话，真的觉得这种生活挺绝望的。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来，我姐姐便误会我有社交恐惧症。我一想，这样也行，干脆用这个当借口，开起来网店。刚开始很艰难，临到年末，才总算有点起色，又出了这种事情。”

他觉得自己真的挺倒霉的，随口编的谎话都能让别人当成是顶替他的借口。

顾玄冥又问：“在你失踪之前，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周斯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的，快过年了，所有网店都在搞促销，我也找了两个平面模特，给店里的新款重新拍照，除此之外，没有见过别的人。”

顾玄冥拍拍他的肩膀，将一点霉运弹走，说：“否极泰来，以后都会好的。”

周斯点点头，又道了一遍谢，目送他们几个人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