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的是一个脂粉厚重, 涂着大红唇的中年女人,她眼睛格外妖媚, 瞥了香棋两眼,笑盈盈地问道:“小姑娘, 你来找人吗?”
香棋吓得面容苍白如纸, 她慌忙摇头:“我迷路了, 不知道怎么走出出去。”
女人道:“既然迷路了, 不如进来坐坐, 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对京城熟悉得很,什么地方都知道。”
“不用了,不用了。”香棋直摆手,一直向后退。
那女人忽然变了脸色,一挥手:“去,把她捉回来。大胆小贼,竟然偷到你姑奶□□上来了。”
她身侧的几个壮汉闻言纷纷上前,一人拎了她一只胳膊,将她捉进后院。
香棋吓得肝胆俱碎, 苦苦哀求:“我真的不是小偷, 我只是路过。”
“路过?”老女人啐了她一口, “那我问你,你是什么人?打这儿过路做什么?”
“我……”香棋支支吾吾, 不敢将陆锦云供出来。
女人勾起唇角,笑道:“说不出来了?我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这条巷子名叫烟柳巷,哪会有正二八百的良家女子在外面徘徊这么久?不瞒你说, 方才你才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一直鬼鬼祟祟盯着我家后院瞧什么呢?看哪儿方便踩点是?”
香棋一听烟柳巷,眼前直发晕,这里聚集了京城大部分的秦楼楚馆,整条街青楼挨着青楼,排得密密麻麻,正经人打这里经过脚下都走得飞快,哪会驻足观望?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妙龄女子。
怪不得会遭人猜测。
她又悔又怕,告饶道:“这位妈妈,我当真不是贼,方才我见有人从墙外翻进了院里,所以……”
“所以你是见义勇为?”女儿红唇潋滟,笑得妖冶。
香棋抽泣道:“我不敢邀功,可我真的是看到有人翻墙进来才多看了两眼的。”
“既然如此,那你说,你是什么人?到烟花巷来又是做什么?”
香棋言辞闪烁,结巴了一下。
她道:“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去官府慢慢讲。”
说完,她转身朝壮汉点了点头,押着她的两个壮汉便一左一右架着她往官府去了。
香棋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要是小姐知道她跟到青楼后面,然后被送了官,肯定会活活打死自己!
她顿时嚎啕大哭。
香棋被押送出去之后,谢怀琛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浓妆艳抹的老妈子笑得谄媚,走到他面前,道:“小公爷,事情都办妥了。”
“干得漂亮!”谢怀琛摸了锭银子,抛给老妈子,道:“刘妈妈辛苦了,改日我一定让褚怀他们多多来照顾你的生意。”
褚怀和李远之是这家馆子的常客,他们常来这家听花魁娘子唱小曲儿。上回生拉活拽将谢怀琛拖了过来,他一进门闻着刺鼻的香粉味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花魁娘子唱曲儿也不好好唱,那一双眼无处安放似的,到处乱瞟。
谢怀琛坐了两炷香的功夫,着实没趣,遂起身而去。
后头褚怀又喊了他两回,他再也没来过。
刘妈妈点头哈腰,亲自送谢怀琛出门:“那便先谢过小公爷了。”
谢怀琛负手踱步,出门回府。
————
刘妈妈将香棋扭送到官府,在黑漆漆的审讯室里,香棋吓破了胆,便什么都交代了。
她说自己是陆家二小姐的丫鬟,因为白日府上进了贼,二小姐便让她盯着,从那贼离开之后,她便一直尾随,一跟就跟到了烟花巷。
她眼泪直淌,哭得凄凄惨惨。
因陆修林回府,晚夕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
席间气氛其乐融融,陆修林偶尔讲些边关趣闻,没出过门的夫人小姐妹都艳羡不已。
李长姝道:“咱们家现在就大哥儿最有出息,才出去两年,就成了校尉,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陆建章听了格外高兴,他给陆修林夹了一筷子菜,道:“你在外辛苦了,人都饿瘦了,多吃些。”
陆修林道:“多谢父亲。”
“父父子子的,这么客气就生疏见外了。”陆建章道。
陆修林眼睛一低,道:“是。”
桌上吃得正开心时,门房忽的来报。
“老爷,刚才衙门来人了,说是二小姐房里的丫鬟香棋去烟柳巷,被当成小偷,误抓去了衙门,人让我们现在赶紧去衙门一趟,确认是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什么!”陆建章筷子一搁,看向陆锦云:“这是怎么回事?”
陆锦云也懵了,她一头雾水,她让香棋去跟踪翻墙进来的贼人,没让她去那种地方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被人知道她的丫鬟出入烟花柳巷,还不知道要怎么乱说乱想!
“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香棋……她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门房道:“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
李长姝笑道:“最近咱们府上可真是不太平,不若改日请个道士来驱驱邪,你看二小姐屋里,风轻疯了死了,云俏得了怪病,香棋又摊上这种事,真是邪门得很!”
她的话让陆建章想起最近家里的事情都出在陆锦云屋里,他气得将筷子一掷,神冷冷地扫过陆锦云:“还不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筷子撞击瓷碗,发出泠然响动。
陆锦云吓得一个激灵,忙放下碗筷,道:“是……我马上就去。”
陆修林道:“我陪你。”
陆锦云眼眶微红,她轻摇了下头:“大哥连日赶路,想必很疲累了,我自己去就行。”
陆修林还要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走了。
她到了衙门,为香棋证明了身份,官差见她所说和香棋所说别无二致,便放了香棋。
回程的马车上,陆锦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香棋在官府吓得够呛,她哆哆嗦嗦地道:“二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话音刚落,陆锦云便高高抬起手,一巴掌印在她脸上。
“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事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陆锦云暴怒,压抑着声音骂她。
香棋眼泪簌簌而落。
陆锦云又踹了她一脚:“你娘生了你这么没用的东西,真是该死!”
盛怒之下,她口不择言。
香棋的心顿时寒了大半,她和娘亲相依为命,娘亲就是她的命。
她匍匐到陆锦云的脚下,抱着她的小腿,哭道:“二小姐,求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娘。”
陆锦云一脚踹在她脸上,将她踹开老远:“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求我?你娘生了你这种东西,活着干什么,死了算了。”
香棋又爬过来。
陆锦云嫌恶地喊了声:“停车,将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让她自己滚回来。”
车夫闻言,停下了马,将香棋拖下马车。
她扒拉着车辕不肯撒手,陆锦云踩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生生碾开。
香棋双手是血,被扔到大街上。
她嚎啕大哭,陆锦云却头也没回地走了。
二小姐好狠的心,她们忠心耿耿,还是被无情地抛弃。
先是风轻、再是云俏,现在轮到她了。
她一路哭,一路回到陆府。
————
陆晚晚半倚半靠在窗边。
又是一月月底,明月如一弯浅浅的眉,悬于夜空,光泽暗淡。
反倒衬得它周遭的星子璀璨,繁星如河。
她有些迷茫——上一世的今日,宁老侯爷入罪,宁家遭难。
为何,这一世没有发生?
她微微叹了口气。
月绣满脸欢喜走了进来:“小姐,香棋回来了,她好惨,陆锦云打了她一顿,她手上都是血。”
陆晚晚微微沉目:“陆锦云身边的哪个丫鬟不惨?既然选择了助纣为虐,她就得承担做坏事的后果。”
月绣亦叹道:“只是可怜她阿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她生下来,此时害了天花也没人管。”
陆晚晚掀了掀眼皮子,若有所思。
“她娘还在?”
月绣道:“我听婆子说的,前几天香棋想先支几个月的月钱给她娘看病,陆锦云没准,她想回去伺候老娘,陆锦云也没准。你说可怜不可怜?”
陆晚晚手支在下巴,抬头看了眼郎朗星空。
“可怜。”顿了顿,她又道:“回头你找个机会,给她点银子。”
“为什么?”月绣不解:“你还嫌她帮陆锦云害咱们害得不够吗?”
陆晚晚道:“她有孝心,便坏不到哪里去。这世上有人行恶是坏了良心,有人行恶是形势所逼,坏了良心的人咱们能锤一个是一个,被逼的能拉一个是一个。”
月绣虽不满,却还是点了点头。
次日她在花园里碰到香棋。
她哭了一宿,双眼红肿,面带菜色。
月绣见四下无人,摸了锭碎银,往草丛一扔。
银芒微闪,没躲过香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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