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瞎,一眼就看出范萱儿在演戏。
关键时刻,他把范萱儿一推,转手捏住女刺客的下巴,咔嚓一声,卸掉了。
又是嘣的一声,拔下她一颗牙。
牙下有个洞,洞里塞着一颗小毒球。
这是一名死士,完成任务就自尽的那种。很明显,她真正的任务不是刺杀唐玄,而是假装刺杀他,让范萱儿挺身而出。
然而,没人听唐玄解释。
所有人都托着下巴捂着嘴,替那个女刺客疼。还有范萱儿,被唐玄毫不留情地推到地上,血都快流干了……
狱卒们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突然觉得,燕郡王娶个男人也挺好的,哪家小娘子经得住这么折腾?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范萱儿确实是为唐玄挡刀受的伤。皇后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愣是把她接到了宫里,还请了御医为她诊治。
赵祯好巧不巧路过,撞上了。
一切就像安排好的,却又自然而然,找不出任何破绽。
范萱儿撑着虚弱的身子,哭哭涕涕:“妾倾慕燕郡王已久,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如今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妾想通了,甘愿为奴为婢,常伴郡王左右,请官家成全!”
赵祯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让她好好养着。
待他走后,范萱儿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这就是那天女刺客给她制定的计划。
刺客本就是潜龙教培养的死士,这些年替教里做了不少事,并非心甘情愿,然而家人被胁迫,不敢不从。
死了,对她反而是种解脱。
偏偏没死成,如今正在皇城司关着。
至于范萱儿,潜龙教看上了她的潜力,打算亲手把她送到唐玄身边,若能成功,以后教中就多了一个绝佳的眼线。
如今,已经成功了一半。
赵祯临走前,不忘叮嘱皇后,妾室的事别忘了。
皇后气得向高滔滔吐槽:“妾室妾室妾室,你瞅瞅,他这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想找妾室!”
高滔滔拍拍她的手,哄道:“娘娘又说笑了。”
皇后哼了声,面色稍霁,“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跟别人我再也不会提。”
高滔滔顺着她的口风,也改了称呼:“滔滔知道,姨母把滔滔当成亲女儿。”
皇后白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呢?倒是你,自打成亲后一心扑在宗实身上,跟我都不亲了。”
高滔滔掩着嘴笑笑,“姨母这就冤枉滔滔了,滔滔今日来就是替姨母排忧解难的——仲针,你跟娘娘说,是也不是?”
突然被点名,赵仲针不急不慌地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礼,“启禀娘娘,母亲今日带孩儿进宫,是因为听说娘娘近日心情不大好,让孩儿给娘娘读读书,解解闷。”
明明是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却故作老成,越看越有趣。
皇后顿时乐了,把他往怀里一带,“诶哟,我的小仲针,要不说娘娘疼你呢,可比你爹讨喜多了!”
赵仲针英俊的小脸蛋被皇后挤得变了形,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瞧着皇后心情好了,高滔滔不经意道:“我倒觉得,给玄儿选妾室不用太过上心,左右是个摆设,哪个官家女愿意?”
皇后叹气:“难就难在这里,身份高的没人愿意,太低了官家又不喜,偏偏把这个难题推给我。”
高滔滔瞄了眼偏殿,“那不就有个现成的?”
皇后一怔,“你是说……”
随即反应过来。
可不是么!
范萱儿往低了说是盐商之女,往高处够够,也能说是狄青大将军的养女,又对唐玄一往情深,甘愿赴死,关键是……还够蠢。
皇后十分满意,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高滔滔也挺满意,笑盈盈出了宫。
马车上。
赵仲针憋了大半路,还是忍不住问:“母亲,您真想让范氏给玄表叔做妾?”
高滔滔微笑:“你说呢?”
赵仲针耿直道:“总觉得有阴谋。”
高滔滔戳戳他脑门,“不许这么说你娘。”
赵仲针摸摸小脑门,瞧着高滔滔唇边那三分凉薄七分算计的笑,冷嗖嗖地打了个哆嗦。
果然有阴谋。
***
赵祯对范萱儿很满意。
虽然有点蠢,反过来也说明不会算计。难得的是对唐玄一片真心,连刀子都敢挡。
这也是赵祯最看重的。
赵灵犀先前整的那一出,可把他腻歪坏了,如今就想找个对唐玄真心实意的,可以安安稳稳生个娃,将来不管唐玄病了老了,还是跟司南散了,至少有个依靠。
——不光赵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唐玄和司南长不了。
到底顾及着唐玄的心情,赵祯没直接说,只叮嘱皇后,闲着没事撮合撮合。
高滔滔主动把这差事揽了过去。
这些天,她时不时就来宫里看看范萱儿,跟她说说家常话,念叨念叨唐玄小时候的趣事,三言两语就把范萱儿哄得找不着北。
在范萱儿眼里,高滔滔人美心善无敌好,等她走后,忍不住向宫人打听。
平日里对她爱搭不理的宫人,这时候变得十分热情,说了高滔滔一箩筐好话。
最后,不经意透露:“若官家一直无子,咱们这位‘皇后养女’,将来有一日,指不定就要把‘养女’二字去掉了。”
完了又说起那位十三团练,“当真是个极温和、极宽厚的人,对郡君百依百顺,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宫人们私下议论,谁要能沾上那位,将来指不定就是一宫主位。”
范萱儿倒吸一口凉气。
她根本不知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宫人们从来不会私下议论,尤其不会对她一个外人讲。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特意要让她知道。
那些话,乍一听只有惊讶的份,听得多了,心思不由活泛起来。
仿佛不知不觉埋下一粒种子,每日浇些水,洒点肥,突然有一天,就出芽了。
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高滔滔下帖子,请范萱儿去郡王府赴宴。
范萱儿原本还以养伤为由,赖在宫里不肯走,一见帖子,立马从床上蹦下来,挑出最好的衣裳,又向宫人借来胭脂水粉,好一阵涂涂抹抹,把自己整成一个白鬼。
一路上,范萱儿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者知道却不敢承认。
见了高滔滔,瞧见她红着眼圈,像是刚哭过。
大宅子里的事,谁家没点阴私?
但凡换个大家闺秀,这时候只会装作没瞧见,若对方想说,自然就说了。
偏偏范萱儿没个自知之明,仗着近来同高滔滔“交好”,不管不顾地问:“郡君因何哭了?可是受了委屈?”
“还不是娘娘,又叫人来敲打我,说我不给夫君纳妾,让他脸上无光……”
高滔滔叹道:“你知道我的,哪里是我不容人,分明是没遇见可心的,倘若随便纳一个,万一相处不来,岂不闹得家宅不宁?”
范萱儿心头狂喜,拼命压抑着,柔声道:“郡君说得是,确实应该挑个好相与的。”
“还是你懂我。”高滔滔压下唇边的讥笑,随便敷衍了两句,转身招待别人去了。
范萱儿坐在凉亭中,身边有两个小丫鬟随侍,抬眼看到唐玄从远处走过来,心头一喜,正要迎上去,又猛地顿住。
不知怎么的,瞧着唐玄没那么顺眼了。
性子太冷了,还喜欢男人,倘若为了王妃之位还能忍受一二,若只是一个妾室……
范萱儿摇摇头,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刚好,唐玄身边就伴着一个男子。个头比唐玄矮些,生得也不如他英俊,倒也五官端正,温和可亲。
范萱儿问:“那是谁?”
丫鬟道:“那位就是十三郎君,咱们京兆郡君的官人。”
刚好,赵宗实往这边看过来,瞧见她们,礼貌地点了点头。
范萱儿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同样是做妾,若对象是这位,将来是不是有可能……入住宫城,得一宫主位?
唐玄不经意往这边瞄了一眼,脸色难看。
“这是怎么了,跟人家小娘子有仇?”赵宗实笑呵呵,“让我猜猜,该不会又是司小东家的倾慕者?”
唐玄一怔,“你不认得她?”
赵宗实纳闷,“我该认识吗?”
“那为何冲她笑?”
“我瞧见她身边陪着你姐的丫鬟,想来是新交的好友,打个招呼。”
唐玄抿着嘴,朋友个球!
赵宗实乐了,“球球,你在骂人。”
唐玄:……
从小一起长大什么的,真是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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