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段瑞骑着马寻了过来, 待一靠近,就勒紧了缰绳道:“宫里来了懿旨,是有关四妹妹的。”
段瑞倒也不想吓着乔桐,段家一惯都是阳盛阴衰,难得来了一位机灵的娇妹妹,段瑞身为兄长,自是也要处处护着她, 又说:“是坤寿宫的掌事太监传了太后娘娘的口谕,太后凤体微恙,特召贵女入宫陪驾, 除却乔妹之外,魏家和葛家的姑娘也会入宫,另外, 吴乔两家的嫡女也在名额之中。”
一言至此, 段瑞看了一眼沈墨,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吴皇后死后,吴家愈发不受朝廷重视, 如今虽还顶着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却是没有任何实权的, 吴家嫡女---吴善善便是吴皇后的嫡亲侄女。
乔桐对此并没有意见,入宫也比待在侯府强。只要入宫,乔家那边既不会逼着她回府,沈墨也没有机会揍她了。
小姑娘正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沈墨这时淡淡启齿,“明日入宫之前,把忏悔书写出来!”他虽是由段青山养大,在外征战数年,但骨子里总是透着一股不同于常人的矜贵。
沈墨很少多管闲事,所以,他对乔桐的种种态度,让段瑞不由得好奇。
丢下一句之后,沈墨方才拍过乔桐后臀的那只手弹了弹身上的锦袍,顶着一张“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又问:“听见了么?”
段瑞震惊了。
小舅舅这是被贬下凡间,也开始做正常人了?这么可人的乔妹,他也忍不住想欺负了?
下一刻,段瑞更吃惊了,他发现表面柔弱的乔桐,此时正紧紧的攥着小拳头,面上却是服软道:“我知道了,小舅舅。”
段瑞:“.......”他错过了什么?乔桐虽是长的娇弱,但其实就是朵带刺的娇花。她表面看似服从,只怕心里早就对沈墨颇有意见了,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
明日就要入宫,乔桐从马场回来,顾不上去母亲跟前请安,就去了她自己的闺院里奋笔疾书。
为了显示对沈墨的表面敬重,忏悔书的开头,依旧写上“小舅舅尊鉴”四个字,她今日情绪激昂,甚是愤慨,满腔憋屈无处发泄,一惯不爱读书的乔桐,竟然一时间思如泉涌,数百字跃然纸上时,乔桐看着白纸上的凿凿之词,她自己都惊呆了。
原来她这般有学问?!
不仅鉴古纳今,还引经据典,她几时看过诸如此类的书籍?!
欧阳愠过去看乔桐时,只见小姑娘鬓发微乱,撸了袖子正拼了命的写字,一看就是走火入魔的架势了。
这到底多大仇多大怨,沈墨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好好的小姑娘家,本就是用来疼惜的,这才来段家几天就要遭受这样的罪?
欧阳愠对沈墨的好感消散了大半,她刚走出庭院,就见段瑞站在月门外张望着,脸上露出忧心之色。
此时,日光透过树丛洒下一地的斑驳,段瑞着一身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用的墨玉冠,也很衬他的肤色,将将十几岁的少年早就是成年男子的体格,就连嗓音也变了,醇厚好听:“乔妹没事?小舅舅无非只是开个玩笑。”
欧阳愠眸色一醉,“段公子,你也是忧心乔妹?”太有爱心了。
段瑞被欧阳愠问的莫名其妙。
这还用说么?
小舅舅虽是冷淡了些,还未曾对自家人出手过,可对乔桐委实太狠了,上千字的忏悔书,这得写到几时?
对武将而言,写字读书无疑就是一桩十分痛苦之事。
段瑞本想去看看乔桐,但欧阳愠方才凤眸一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看见了她眼中闪着金光......
此时此刻,欧阳愠的目光依旧是紧紧锁着他,恨不能将他看个透彻似的。
段瑞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胆怯,此刻却是脸上一烫,又见欧阳愠唇红齿白,凤眼流波,段瑞唯恐自己贞.操不保,当即迈开大长腿,飞快的一路走远了。
欧阳愠观察甚微,方才的确是瞧见了段瑞的小眼神一直在躲躲闪闪,似有畏惧她之意。
欧阳愠的心头顿时荡起一阵浪花,叹道:“段家长公子竟是这般可爱之人,本世子之前怎就没发现?”若是娶回冀州,整日与他调.情玩乐,也是一桩妙事啊。
一旁的丫鬟青竹都听不下去,赶紧拉了拉欧阳愠的衣袖,小声提醒道:“世子,您注意仪态!这里是平阳侯府,不是咱们冀州!”
欧阳愠摆了摆葱白一样的手,“无事,我今日倒是收获颇大,看来沈墨可以弃了。”到底是要段老大,还是段老二,这还是个问题。
***
安顿好了庶子一事后,尧柔亲自去给老太君喂药。
老太君本没有病,但儿媳如此孝顺,还非要亲眼看着她喝下药才安心,老太君无法,只能闭着眼睛将苦药一口口喝下去。她老人家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想到如今这把岁数,还要做出坑蒙拐骗的事出来,为了段家的香火传承,她也是费尽心机了。
尧柔细心照顾着她,看这架势,晚上还要继续过来给她喂药。
老太君:“.......”嘴上苦,心里更苦。
她老人家一心想扶起尧柔,忍着唇间的苦意,道:“段家的兴衰,日后可就要靠你们了。尧氏啊,段易这桩事上,你的做法让我甚是欣慰,侯爷果然是没看错人,也难得他十几年前就惦记你了。”
提及陈年旧事,尧柔还是臊得慌,为了方便伺候老太君,她留在了归德堂处理府上中馈事宜,季嬷嬷和她身边的丫鬟都会唇语,如此一来,尧柔交代下去的事情,基本上都能顺利传达下去。
老太君发现,尧柔虽是心善,人也娇弱,但天赋极高,若非是个哑巴,也轮不到自家儿子占便宜。
用过汤药后,老太君就在隔间小憩了一会,睡到朦朦胧胧时,听到外面有动静,她一睁开眼,身边的花嬷嬷一脸无助的看着她。
此时,尧柔正在持笔写字,段家虽是主子不多,但几位少年的用度,加之护院,家丁,还有私兵等等.....每月花销足足数千两银子,不过侯府家底丰厚,庄子铺子倒是不少,竟然还有冀州的矿产生意。
段青山与几位少年常年不在府上,这些都是老太君一人料理,尧柔对婆母的敬仰之心愈发强烈,也难怪母亲时常会吃醋,说是父亲对老太君念念不忘。
段青山还处在大婚的欢喜之中,片刻瞧不见爱妻,内心就开始焦躁了,此刻见妻子对侯府的事情如此上心,他当真欣慰,直接从背后搂住了她,那大掌甚是可恶,专攻柔软浑圆之处,两日下来倒是学会换着花样了。
尧柔被段青山折腾的面色绯红,挣扎着想要摆脱他。
段青山少年时就不曾有过男女之事,虽是三十了,玩心丝毫不逊于少年郎们,抓着尧柔的手,故意在她耳边哈气道:“夫人,为夫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写出来给为夫看看。”
尧柔不想让老太君失望,老人家病的如此之重,还操心着府上诸事,尧柔觉得务必要替老太君减轻负担,眼下当真嫌段青山烦人。
只好先哄哄他,持笔写下了一行字:“夫君乃天下第一伟.男儿”。
他那点小心思,尧柔还能不知道?
不就是想让她这般夸他么!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太君已经从软塌上起来,听到外面细细索索的声音,她老人家抬头望了过去。
方才,尧柔的一句话,能让段青山乐呵一整年,他咧着的唇凑了过去,在尧柔面颊上重重啄了一口。
被老太君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她老人家赶紧躲在了屏风后面,因着动作灵活,花嬷嬷险些被她撞倒。要知道,老太君年轻时候经常陪着老太爷练武,其实身子骨健朗着呢。
听到动静,尧柔当即转过头看了过去,又嗔了段青山一眼。
婆母正在病中,若是扰了她休息,可就是罪过了!
段青山瞄了一眼里间,为了让尧柔配合他生育子嗣,老太君暂时“大病未愈”。段青山本想继续偷香窃玉一番,奈何眼下只能作罢。
***
是夜,段青山与尧柔坐在堂屋上首,将三位少年也都召见了过来。
至于段易,他虽是带着段青山的信物前来寻亲的,但府上的机密要事暂且还不能让他知晓。
沈墨,段瑞,与段珏挨次坐在了右边的下首位置,金兽熏炉里溢出丝丝玉兰香,熏得满室旖旎。
其实,段家的儿郎鲜少用香,就算是用香,那也是紫檀之类的贤雅香料。
但因着尧柔进门,段青山就吩咐了下去,日后侯府的香料都换成明媚的花香,侯府上下都种了花儿,就连校场那边也没能幸免。
现如今,段家几位少年走到哪里,都是衣袂飘香的。
段青山见人都到齐了,先开口道:“眼下几位皇子都要定亲了,此番入宫的几位贵女都是朝中权贵家的嫡女,至于皇太后的意思,你们几个也应该很清楚。乔桐现在不仅是乔家的女儿,她也是段家的,同时也是尧大将军的外孙女,皇上和太后娘娘一定会将她考虑在内。”
一言至此,段青山抓住了尧柔的手,放在掌中握了握,递了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过去。
三位少年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段青山接下来的话。
“咳咳,以父亲之见,乔妹妹的事该怎么办?”段瑞实在耐不住父亲盯着继母看的眼神,遂提醒了一句。
尧柔已再三催促段青山,可恨这厮偏就像一个痴儿一样抓着她不放。
沈墨垂眸品着茶,就当没有瞧见段青山,段珏也避开视线,非礼勿视。
段青山见过无数生死,在他看来,人生在世,得偿所愿,比什么都好。
他强行正经了一下,继续说正事,其实话说回来,他段青山这辈子,也才花前月下了两日.....定是远远不够的。
“明日让黄莺陪着乔桐一道入宫,为父打算收黄莺为养女,你们几人怎么看?”
黄莺是平阳侯府的远亲,虽是身份算不得尊贵,但好歹是放在老太君跟前养了十几年的。
皇子妃当中,段家肯定会有一人,此前段家没有女儿,那也就罢了,但如今形势变了。
当初段家只有一位庶女,还不是被宣入宫当了贵妃。
段家如果非出一位皇子妃,那未尝不可从养女下手,原本黄莺在家中就是不受待见的,当年是被当做丫鬟送到侯府,这些年侯府都是锦衣玉食的供着,也算是对得起她,若是日后能成为皇子妃,也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段青山知道尧柔的心思,今日宫里送来皇太后的口谕后,尧柔也在纸上写明了心意,她不放心让女儿入宫。
故此,段青山才出此下策。
沈墨突然开口:“如此也好。”
段瑞与段珏自是没有意见,多了一个妹妹,也没甚不妥,只是黄莺总归有些愚钝。
段青山又说:“那好,此事匆忙,就先不要惊动族中,明日一早让黄莺过来敬茶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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