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行看向流澄:“你爹没跟你说过有关登云的事?”
说完他就像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要是流庄主透露了什么, 流澄早就跟展陆说了。
他再问:“登云之后去哪儿了, 你们有线索吗?”
展陆摇头:“我为了找贺良已经筋疲力尽,肖少侠自离开少林之后究竟去了何处,恕在下实在不知。”
虞知行悄悄捏紧了袖中那残破的玉珏:“你方才说,你是一个月前在杭州找到贺良的。”
展陆点头:“但那时距离年关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么长的时间, 肖少侠……”
后面的话他不知该不该说。
虞知行微微闭上眼睛。
流澄毕竟年纪小, 能跟上他们说话的节奏就已经比较困难了,但在这样的气氛下,不需要她深入理解,就已经感受到了某种弥漫在山洞里的压抑。
“而且……”展陆复又开口, 稍稍有些犹疑, 但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我得到确切消息, 倒吊鬼贺良,是耿家的人。”
玉珏破碎的边缘刺破手心, 虞知行面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心却无限制地往下沉。
说出这句话的展陆也觉得有些丧气, 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他仿佛感到头顶有一片阴影逐渐落下, 连火光都变得不那么明亮。
“这事……”从襁褓里便戒贪戒嗔戒痴的明一小师父, 在这浓重的阴影下,难得地叹了口气,“太复杂了。”
这一夜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却莫名地令人觉得漫长。
山洞外, 雨渐渐地停了。绵长的雨浇灭了白驼山庄的火,留下被付之一炬的焦土。
四人窝在山洞里,各自饥肠辘辘,却都没有心情去外头打猎,只能像这山野里无数其他的鸟兽一样,找个角落暂时安身。
洞外那条河在暗夜中波光粼粼,远处的瀑布仍旧哗啦哗啦地响着。
月亮和往常每一日的这个时候一样,升到了高处。莹白的月光铺洒下来,不分轻重地镀过苍茫的山野、零星的村庄、曾经生机勃勃如今鸡犬不留的白驼山庄,还有隐匿在山林中历经长久岁月的屋宇废墟。
火堆烧得很暗,静静的跳跃着。
没有烦恼的流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条腿架在旁边展陆身上,毫无睡相可言。还俗的明一小师父对同伴的“欺凌”毫无知觉,端端正正地打着坐,明明头发长到了肩上,却仿佛仍旧被头顶那数枚看不见的戒疤给束缚着,睡得如老僧入定。
虞知行讨厌透了那两个不速之客,但又不能将人赶走,只好捏着鼻子,靠在了石壁上。聊了这一晚上,他都没把从白驼山庄仓库里抢到的那个铁盒子拿出来,并非是起了贪念,而是他直觉此物是重要线索,若是归还了流澄,指不定转头就被那些盯梢的黑衣人给抢了。他把那铁盒藏在自己断手的那只袖子里,睡觉的时候也拢着,以防万一。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舒了口气。今日委实太累了。
三思则侧窝在枯草堆里,背对着火堆,面朝石壁,听着其余三人逐渐变得平缓稳定的呼吸,极轻地,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了一枚别得结结实实的金色短针。
那针约莫一寸半长,是黄铜所制,打磨得锃亮光滑。
极细,极软,极利。
她静静地望了一会儿金针,将其别回了原处,终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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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郊外,踏红谷。
窗外风声阵阵,初夏的风蜿蜒着穿过谷地,卷起枫叶沙沙作响。
白衣人坐在会客厅里,安安静静地,手里捧着一盏清茶。
“裴居士。”门帘后转出两个人,一前一后。当先的冲白衣人拱了拱手,吩咐身后的年轻人行礼。
白衣人裴居士——裴宿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没有对焦,微微一笑如山泉清和:“在下见过赵谷主。杨白小兄弟不必多礼,我们已经见过了。”
踏红谷主——赵阔,从下人手中接过一枚卷轴。
那卷轴很有些分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赵阔道:“这不过是一幅普通人像画,既不出自名家之手,又非珍贵颜料所绘,不知居士点名要此画,有何特殊之处?”
裴宿檀身后的小童上前,将一只紫檀木的盒子交给一旁的赵杨白,然后从赵阔手中接过画作,来到裴宿檀面前,展开。
裴宿檀看不见,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欣赏。他伸出手,缓慢地触碰画卷。
这幅画颜料用得很薄——人像画大多如此——常人很难单用触觉感知画中的内容,但裴宿檀可以。虽然纸张微微泛黄,但整张画轴没有丝毫破损,且被装裱起来,显然是主人精心保存的。
“画中女子是家父早年游历江湖时路遇的侠女。家父对其一见倾心,只可惜没有缘分,虽然一见钟情,却无长日可守,只好将其画于纸上,聊以怀念。”赵阔解释道。
裴宿檀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见。他微微偏过头,一旁的小童便上前来,凑到他旁边,在他手心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裴宿檀脸上露出微笑。
他收回手,小童便将画卷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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