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踏红谷并非刻意,只是在下欲往少林凑一凑今年谈兵宴的热闹,顺路罢了。”裴宿檀此人虽然目不能视,听音辨位的功夫却练得极佳,每每能够找准与自己交谈的对象,仿佛真是对着人家说话似的,且语速和缓,令人如沐春风,感到极受尊重,“向阁下讨要此作并非出自在下本意,实是受人之托,寻故人画像。”
赵杨白:“那居士如何知晓我谷中有……”
赵阔立刻看了他一眼,赵杨白噤了声。
裴宿檀脸上笑容未变,仿佛不曾听见方才那句唐突的问话:“今日多谢谷主,帮在下完成这一桩差事。来日若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还请谷主莫要拘束,在下必然愿尽绵薄之力。”
赵阔:“举手之劳罢了。这画搁在库房里,不过是白白长灰,有人愿意收藏,岂非乐事。居士甚少出山,能见一面已实属难得,在下别无所求,只盼着这不成器的小子能成材,将来若有机会,还望居士多多照应。”
赵杨白皱了皱眉。
裴宿檀当然看不见赵杨白的反应,应承下来赵阔的请求:“杨白兄弟秉性纯善,于武一途又肯钻研,不必旁人照应,已是参天之相。谷主不必担忧。三年前白杨兄弟在谈兵宴上大放异彩,在下还记得,是红榜一百二十名罢?”他鼓励地笑笑,“今年再拼一拼,进前一百应是无悬念了。”
听见“三年前谈兵宴”这几个字,赵阔和赵杨白的面色皆有些许变化。赵阔转头看了一眼赵杨白,后者低下头去掩饰了表情。赵阔在心中微微一叹。
他看向似是完全无知无觉的裴宿檀,礼貌地道了句谢。
待裴宿檀告辞,赵阔终于转头来看向赵杨白。
“你怎么回事,一点坎,还过不去了?”
赵杨白不与他对视,在原地拧了半晌,一言不发地走了。
赵阔:“你给我站住!”
没人理他。
赵阔猛叹气,望着裴宿檀离去的方向,也不知出哪门子的神,片刻后,颇泄气又愤愤地,也转身离开。
出谷的路上。
小童背上背着画轴,推着轮椅,在轮椅把手上,敲出一段节律。
裴宿檀:“带着罢,一路拿到登封去,有人在那儿等我们。”
小童皱了皱眉,又敲了两下。
裴宿檀笑:“嫌重?那今晚给你补一只鸡腿。”
小童的嘴角翘了翘,紧接着又向下一撇,轮椅把手再次响了几下。
裴宿檀:“好好,两只。”
小童还待继续敲竹杠,裴宿檀堵住他的嘴:“再要,连一只鸡腿都没有了,陪我吃白粥你。”
小童嘴角一瘪,委委屈屈地在阵法里推着自家主人绕了一阵,好半天才回过味,自己今日能得两只鸡腿,于是复又雀跃起来。
另一边,赵杨白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棵上了年纪的枫树下——自他出生起,这棵枫树就在了,他的生辰在枫叶变红的时节,每年父亲都会带他来这里量身高。树干上一道道平行的划痕,自上而下变得逐渐模糊,最底下的几条因时过境迁已经被新的树皮覆盖,看不到了。
每年都是父亲带他来这里的。
但从三年前开始,就不再有了。不是父亲不带他来,而是他不再跟父亲来了。
赵杨白比了比自己的头顶,跟树干上最高的的那一道划痕,至少已经相差两寸。
他有些丧气。
外面到处都有人说他的父亲不是亲生的,他已故的母亲也并不是真的母亲。
太烦了,不想出门。
赵杨白臊眉耷眼地靠在树根下,连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看着都比他有精神多了。
远处有人小跑过来。
“公子,公子。”师弟喊道。
赵杨白扫去脸上的晦暗,坐直了身体。
“这是方才的客人留给你的。”师弟举着一枚木条,送到他手里。
木条呈深褐色,上面用红漆描了两个字——“红席”。
一片枫叶摇摇晃晃地落下,虽然还没到秋天,却一年四季都有苟延残喘的枝叶濒临死亡。
赵杨白抿了抿唇,捏着那木条,起身。
“师兄,你去哪儿?”师弟在他身后喊道。
赵杨白:“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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