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南音虽然刚被李裴压低了身子,堪堪躲过几支夺命的流箭,可他话中的语气却平静地就如置身事外一般。
“你下的命令是擒王?”
与漠北不同,中原军一贯的作风是不斩使臣,不斩主帅,自然……也不会斩漠北王。
李裴蹙起眉,嘴边那个“是”显然不必再说出口。他凝神望着城楼之上那几架蓄势待发的□□——算着上一发放箭的时间,就是此刻了!
他的身体紧绷着,一面护着福南音,一面随时准备着应对下一秒的杀招。
而等待似乎格外漫长。
一秒,两秒,三秒……
却什么也没发生。
自城下的攻城号角吹起之后,漠北王的身影便早已消失在了开阔的高城上,因此李裴无法领略福南音话音后那阵笑声的意味,也不知道幽城内的“黄雀在后”。
直到福南音说:“而我下的命令,只要他的尸首。”
李裴忽然一怔。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缓缓松开了压在福南音脊背上的那只手。他难以想到后者竟如此从容将那句话说出来,仿佛漠北王此时当真已经变成一具冷冰的尸首。
心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音,”李裴问,“你还有多少布置是我不知道的?”
福南音十分缓慢地直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面色显得比方才更苍白几分,连声音中都带了隐秘的颤意。
“是有很多……”
李裴眼神一暗。他早就知道福南音身为漠北国师手段狠绝,不会给人留半丝后路……
“可所有的一切都基于站在这里的人是你。不然便只有……”福南音抬起手,指了指他曾立过的城楼。
那杆无字的军旗已经被中原士兵一刀砍下,终于还是沾了漠北人的鲜血,碎在泥里;只剩光秃的木杆孤零零竖着,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事,真切而讽刺。
“那一途。”
他若死了,世上再无暗卫,所有的谋划和布置都会随着那一跃而归尘归土。
只有李裴胜了,他才能活着,之后的一切才会有意义。
李裴紧抿着唇,最后仍是将人小心拥入怀中。
他也知道福南音对自己更是狠绝,总爱以身犯险,却每每偏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只是不想在福南音的计划中,永远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
幽城的守军本就弱势,漠北王一死,中原
军士气高涨,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破了漠北这座自古便被称为天堑的最后屏障。
眼看王都只剩一步之遥,只要大军踏破那座最后的城池,漠北便彻底地灭了。
太子与国师只带了一千精锐骑兵先行朝着王都而去,令何俾将军与王陆带大军休整过后紧随其后。半日的路程在快马颠簸下被缩得短了又短。
从福南音离开质子府回到漠北前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冬去春来,一个月并不算长;可对要亡一国而言,一个月又太快,快得叫人不愿去相信,曾经那个与中原抗衡了整整百年的帝国,竟就这样被以摧枯拉朽之势送上了绝路——那是由一人之计,千万人的鲜血铺就的绝路……
数匹快马在官道之上飞快疾驰着。
宋将军和那两千精锐仍旧被困王城。只要将晁於和漠北王留下的最后一点势力清除掉,便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带着那个术士的一切一起回到长安了……
可总像是忘了什么一般。
李裴始终跟在福南音半个马身之后,策马的速度太快,他看不清后者身上的异常,直到他嗅到那股熟悉又极为不合适的味道。
众人也终于察觉出了古怪之处,不由勒紧缰绳放慢了速度。
四处是空旷的荒田,没有人烟。
众人临行时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并未有新的伤口。
而此时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时浓时淡的血腥气,地上亦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古怪。
李裴心中本能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循着地上的痕迹一点点看过去——那都是福南音驾马走过的地方。再往上,雪白的狐裘被染红一块,那一块衣摆又被寒风吹得高高抛起,一抹艳色仿佛就在李裴的眼前,刺得人恍惚间竟有一瞬的晕眩。
“阿音,你等等……”
前面的人头轻轻垂了下去。
“阿音,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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